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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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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禍(3)

詹姆·波特本來已經被打擊得搖搖欲墜,聽見妻子的話立刻支棱起來。

“什麽?”她還是遲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決定不裝了,“你怎麽知道的?”

不愧是那一屆最聰明的女巫。不,只要莉莉·伊萬斯還在校園裏,她就是霍格沃茨最聰明的學生。

“你比我們小一歲,克洛伊。還記得嗎?”莉莉有點憐憫地看著她,“你一年級的時候,詹姆和彼得就已經是朋友了。”

她微微恍然。

“你是誰?你和我們是同一屆的。”莉莉依舊註視著她,馬上就要推理出她的身份了,“萊姆斯沒必要藏頭露尾,西裏斯根本憋不住,你不是鳳凰社的?”

“等等,等等!”詹姆忽然想起了什麽,低下頭去翻那沓信件,“我找到了!”他高高舉起那封信,大聲念起來。

“‘隨信送上給哈利的禮物,是一套火龍形狀的搖鈴玩具,來自大自然的風只會讓它叮當作響,只有父母親手搖動它的時候,才會發出對應品種的龍吼。我想你們一定很忙,沒時間逗弄孩子,如果你們有空閑了,盒子底部刻著咒語,可以變形成手持形態。’”

詹姆念完,喘了口氣,這才看向她:“你知道這封信署名是誰嗎?”

莉莉也想起來了,微露笑意:“我們當時還說,既然不允許用魔法,告訴我們咒語有什麽用?”

“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她點點頭,“也就是克洛伊·勒布倫。”

“她在哪兒?”詹姆垂下手臂,兩根手指勾了勾——很多傲羅都有這個習慣,將魔杖藏在袖子裏,小小的固定咒,用的時候只要手指一勾,魔杖就會掉入手心。

“在馬德裏開會,下午還要去看弗拉明戈和鬥牛。”她鎮定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抄在口袋裏,壓根懶得拔魔杖,“她根本沒打算來,衣服和護照是我從她家裏拿的。”

詹姆並未有絲毫放松,桃花心木魔杖筆直地指著她。“你說‘拿’?我想或許用‘偷’這個詞更合適,你覺得呢?”他問。

“如果我是你,就會老老實實聽克洛伊的話。”她冷笑著掃過那根明晃晃露在外面的魔杖,“而不是仗著你們之間沒有救命之恩,就肆無忌憚地使用魔法。波特家的魔藥暢銷英倫,難道買不起一把左輪嗎?”

一直默不作聲觀察她的莉莉從茶幾下取出藏匿的手槍,她上了膛,卻也只是隨便扔在桌上。

莉莉·伊萬斯擡手按下丈夫的魔杖。

“是你嗎?”她顫抖著聲音問,“西弗?”

克洛伊的手猛地攥成拳頭。她默然凝視著她,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都只在這一眼裏,在見面以來無盡的對視之中。

“你怎麽——”她徒勞地動了動嘴唇,仿佛聲帶受損一般,只發出了輕微的、模糊的、哭泣一般的喉音。

但是莉莉能明白。她總是能。

“猜的。”莉莉·伊萬斯聳了聳肩,像是上學時輕松回答了教授的難題,“一旦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你知道嗎,你的破綻就像海邊的沙礫那樣多。”

她懷念地扯了扯衣角,笑道:“我認識的所有人裏,只有你會這樣扯我的衣服,好像你不敢碰到我的身體一樣。”

紅暈浮上克洛伊·勒布倫的臉頰,毫不遮掩的。

若是在學校裏,這個時候詹姆·波特應該已經和西裏斯·布萊克一起肆無忌憚地嘲笑開了,但是今天他沒有。

他只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他們老朋友聊天,盡管還是控制不住作怪的表情,就像“克洛伊·勒布倫”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嘲諷一樣。

無法被原宥的舊怨依然存在於他們之間,但脫離了學校的庇護,現實與磨難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被迫成長成熟。就這一點點成熟,也足夠他們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聊個天。

斯內普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莉莉,他本不會、也不敢來到摩洛哥,但是“克洛伊·勒布倫”可以。他們隔著他人的軀殼相望,仿佛從前的錯誤與失望、心碎與懊悔都可以裝作不覆存在。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垂下眼皮,說開了反而更加無法直面,“關於黑魔王和佩迪魯。”

莉莉點了點頭。她溫柔地扣住克洛伊的手臂,左手,然後輕輕地揉了揉,問道:“疼不疼?西弗,你真的……”

“我……”

他不清楚鄧布利多告訴他們多少,莉莉知不知道克洛伊的絲綢袖子下真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黑魔標記。但他感覺到一陣奇異的安心。

在這裏,在這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溫馨小窩裏,即便是逃亡都充滿了歡笑與愛……在這裏他是如此的孤立無援。但現在有一個不存在的人和他站在一起,一個無形的人……他們依傍在一起,永遠都是一邊的。

“是的,我是。”他冷靜地點點頭,“我們會幫你的,你只要——你們只要聽鄧布利多的話,待在這兒。”

交通要沖,旅游勝地,三教九流的人都在這裏碰頭,萬一……要逃生會很容易。黑魔王的手伸不了那麽長。

莉莉黯然地搖了搖頭,壓抑許久的一滴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們不能!如果遲遲找不到我們,他會怎麽樣?無差別屠殺七月嬰兒嗎?”她望過來時,他幾乎要被翠綠色的悲傷淹沒了。

“你們必須!”他嚴厲地說,甚至看了詹姆·波特一眼,希望波特能向妻子施加一些影響。但顯然他要失望了,詹姆撫著莉莉的肩,只是問:“隆巴頓夫婦呢?他們怎麽樣了?”

出事前他正在接受傲羅訓練Ⅰ,艾麗斯懷了孕不能出外勤,給他們上課的通常是她。

“他們不肯離開英國,只是藏起來了,鄧布利多親自做保密人。”

說到這裏他想起來,阿波羅尼婭曾想過出賣隆巴頓夫婦來搪塞黑魔王,鄧布利多顯然也預料到了這一點。就算隆巴頓夫婦肯走,鄧布利多也不會讓他們落到她手裏。

莉莉理解地點點頭:“弗蘭克的母親年紀可不小了,要老人家放棄魔法徹底藏進麻瓜世界,可比我們難多了。”

氣氛沈悶下來,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午後。

“我始終無法相信,彼得他——”詹姆·波特忽然大力地搖起了頭,仿佛煩惱能從耳朵裏被搖出來,“鄧布利多說他親眼看見了,會不會是他看錯了?他年紀大了,那個人又披著罩袍帶著面具,我是說,難道食死徒裏就沒有第二個類似體型的人了嗎?”

克洛伊·勒布倫發出一聲嗤笑。

“我也在場,你以為我會認錯你們這些人嗎?”他掏出酒壺,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覆方湯劑,苦,極致的、單純的苦,苦得他舌頭都發澀,但心卻是興奮的,“那地上還有布萊克的血呢!”

詹姆把頭埋在妻子肩上,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為了我們,他們……你們都……”

“自作多情。”他下意識想笑,可是笑不出來。鄧布利多和布萊克都有更宏大的目標,但他確實只是為了莉莉。

有沒有什麽辦法,讓莉莉能夠逃脫一死?他的朋友說過,孩子沒了可以再生。

莉莉望著他,忽然搖了搖頭。他不懂這搖頭的含義。

“算了。”他嘆息了一聲,在綠眼睛的註視下節節敗退,“我們在嘗試做一些事,轉移他的註意力,但是很麻煩,要通過麻瓜政府,鄧布利多正在努力,可能需要一到兩年。”

莉莉眉梢一揚,多少有了一些曾經的風采。

“總算有了些盼頭!”詹姆也笑道,“過幾年他也該失去興趣了,怎麽這麽長情啊!”

莉莉抿嘴笑起來,關切地問:“西弗,我註意到,你剛才說‘我們’?”

“啊。”他幹巴巴地應了一聲,“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莉莉鼓掌歡呼起來,鄭重其事地和他握手。

“雖然……但我還是要說,從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有不對的地方,我,還有詹姆西裏斯他們。”

他楞了一下,右手忽然變成了石膏打的,沈甸甸地一直往下墜,幾乎要在莉莉掌中化為齏粉。

“不,怎麽能讓你開口……”他想不到莉莉竟然能如此輕易地觸及往事,仿佛被猝不及防地掀開了遮羞布,“那件事……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麽說你,那並非出自我的本意……莉莉,對不起。”

他夢游般喃喃訴說著遲來多年的道歉,讓渡自尊帶來的羞窘讓他簡直想要閉上眼睛,可他又舍不得眼前莉莉的臉。他幾乎是貪戀一樣地註視著莉莉欣悅又驚訝的神情。

“沒關系,我接受你的道歉,西弗。”她爽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覺得不過癮,幹脆又擁抱了一下。

詹姆·波特在她身後做鬼臉,裝作被感動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樣子,被莉莉瞧了個正著。

“親愛的,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怎麽那麽快就走出來了嗎?”莉莉指著他的方向,“其實當天晚上我就收到一張便條,我承認我受到了一些啟發——剛才的擁抱是給兩個人的。”

“克洛伊?”他問,有些不可置信,“她說什麽了?”

莉莉微笑:“她說血統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執著於此不是閑著沒事兒幹嗎?我站在這裏是因為我是莉莉·伊萬斯,我的智慧與努力,我所有的優良品德都緣於我這個人,緣於這個獨一無二的靈魂,和——”

說到這裏,她俏皮地頓了一下,看來是個不好的詞。

“——血脈沒有一丁點關系。重要的是我是誰,不是我從何而來。”

詹姆·波特大力鼓掌,讚道:“她應該是個格蘭芬多啊,為什麽不是呢?那帽子一定有問題!西裏斯都說不出這種話!”

問題就在於,她確實是個斯萊特林,典型的、符合一切刻板印象的斯萊特林。可她的見解在撬動純血統論的基石。

他想起在霍格沃茨練習攝神取念時在她腦海中看到的、他所不能理解的畫面,還有出租汽車上司機的驚人發言。

“西弗?西弗?”莉莉的手在他眼前猛搖,“留下來吃午飯吧,這家酒店做丹吉爾的特色菜確實有一手。”

“不……”他下意識地拒絕,長時間服用覆方湯劑太冒險了,他本就該速戰速決,他耽誤得太久了。

詹姆·波特看上去巴不得他馬上就走,聞言立馬拎了紙盒等著為他開門。

“你說說你鼻——斯內普,說你裝得不像吧,你還知道勉強自己穿高跟鞋;說你裝得像吧,克洛伊什麽時候板著一張臉、活像別人欠她五百萬一樣,當年我們打成那唔唔——”

莉莉歉意地向他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聽鄧布利多說你去霍格沃茨任教了,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啊?”

“周末。”他言簡意賅。

“奇怪!”詹姆掙脫了妻子的暴力壓榨,“你周末不用上課,為什麽克洛伊周末還要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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