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無畏之城.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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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無畏之城.鼠疫
孟留這節沒課, 處理好一些日常瑣事後，就轉去學生實驗種植區看一眼在帶的幾個學弟學妹的種植進展，花了半小時給他們糾錯, 看時間還早, 就從自己的花田裏挑出幾朵品相較好的白蓮紮成花束, 捧著它走向實驗大樓的一樓右側第一間。
剛要敲門，門就被人從裏面拉開。
她笑問：“陳哥, 寧顯醒了嗎？”
陳天把門帶上, 低頭對她說：“不好意思孟小姐, 寧顯昨天的實驗比較多, 熬到早上，現在才睡下, 不宜被人打擾。”
他看到她手裏的花，“這白蓮真好看, 還真被你種出來了。”
“嗯, 有點費功夫, 但寧顯喜歡, 我就能種得出。”
“那，我先幫你放起來？等他醒了，我轉告他你來過？”
孟留往門邊的椅子坐下，“沒事, 我沒課了, 我等他睡醒，一會兒一塊吃午飯。”
陳天擡起粗壯的胳膊撓了撓發頂, 一臉為難, “呃，那個, 孟小姐，其實，有些話，我覺得說的太明白不好聽，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寧顯的意思。”
孟留揚唇，笑容看起來很友好，“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也想讓他知道我不嫌棄他走不了路。”
陳天抿唇：“那個，他不是這個意思，其實……”
人對你就沒意思。
面對小姑娘，陳天這個大男人怎麽都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直接。
“對了，那個，聽說來了一個直升大學部的新生，才十五歲，是不是真的？”他轉開話題。
孟留笑容收起一些，道：“是不是真的，還沒驗證，也許防禦部急於開業績，故意把人放進來。”
“那女孩是不是叫姜七？”
孟留：“聽你的口氣，你認識她？”
陳天笑說：“嚴格來說，不是我認識，是寧顯認識，寧顯在網上當過她師父，教得可仔細了，他們都是在七神論壇裏認識的，你如果也下載全民種地的話，或許還能跟他們一起研究。”
孟留挽唇，笑得很勉強：“我從來不玩游戲，種地就要腳踏實地，通過這些不入流的手段，根本不算自己的實力，我覺得很丟臉。”
“也是，你這樣的天才，是不用靠其他東西的。”
孟留笑了笑，沒說話，卻悄悄把護腕拉了拉。
有人跑進來，看到她後，急匆匆走來。
“孟留，你趕緊去校辦室一趟！”
“怎麽了？”
“出事了，負六層出現感染者，人你認識，孫笑，平常經常給你打掃實驗室的那女孩，通過調查，發現她是通過接觸實驗廢料感染的。”
孟留蹙眉：“就算是這樣，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就是因為你實驗結束沒處理好廢料才讓她有可乘之機，她變異前在一條列車上，要不是有人殺了她，肯定會死很多人！學校的宗旨就是嚴謹，你如此不嚴謹，怎麽給其他學生做榜樣？”
孟留怔住，血液漸漸發涼。
事關榮譽和面子，她不能不緊張。
那天，她急著去看白蓮的長勢，就匆匆把含有感染者血液的實驗廢料打包交給保潔員孫笑，讓她幫忙燒掉。
當時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事，怎麽就出事了呢？
“她好好的，犯什麽病去主動感染？”
“她積分排在末段，本來是擦線留下的，結果這個月又來了三個人，順位淘汰，大概，是想報覆基地吧，別說那麽多了，趕緊去校辦室，好好想想怎麽跟老師解釋！”
***
【恭喜，信仰者孟留收獲二十朵白蓮，系統按照孟留選定的貢獻比例自動收割十朵，已存入空間。】
課上得好好的，系統突然彈出一個窗口，恰好擋住寧先安教授的從箱子裏拿出的病變植物標本。
她把提醒關掉，順帶設置為不提醒。
這個小小的失神瞬間，被精明的教授一眼捕捉。
寧教授手拿黑筆指向她，“那好，這個問題就由姜七來回答，聽說你的入學考試拿了滿分，基礎應該很紮實，讓我見識見識。”
姜七表面淡定，但滿腦子都是：問的什麽問題？
“教授問你他手上那株辣椒的病變原因。”林蒙弱弱的提醒從身後響起。
姜七細看了眼擱在講臺上的辣椒苗，便回答：“辣椒葉表層有黑褐色壞死斑點和黴層，並由邊緣往內部逐漸枯黃，癥狀很明顯是真菌性疫黴菌病害所致，發病原因覆雜，土壤不合格積有病原菌是其一，或遇上陰雨天氣後積水，導致通風差，給病菌制造培養條件時其二，降雨前後氣溫落差大也是成因之一，基地不下雨，所以大概率是因為土壤條件不合格。”
寧教授露出慈祥的微笑：“很好，坐下吧。”
他拿起那株辣椒苗，對眾人說：“現在基地的優質土壤有限，你們要做的，就是在不合格的土壤當中，努力種出合格的作物，這個過程需要非常細心和耐心，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的作業是，合格的辣椒苗，班長一會兒把種子發下去，下個月我會驗收。”
寧教授的時間掌握得很好，說完時，剛好下課鈴響。
林蒙伸手提問：“教授，我們怎麽還沒學植物異化病理啊？不是說教育部已經編好課文了嗎？”
寧先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我們都還捉摸不透的東西，你們就別想那麽多了，先把現有的知識學透再說，處理異化植物是防禦部和機械植物學的事情，我們的任務，是種出健康能吃且高產的蔬菜。”
他把種子留下，就走出教室。
每個人共得到五顆辣椒種，質量一般，保存不好，隨時會廢掉。
午飯，姜七被林蒙拉去食堂解決。
食堂裏的飯菜分為兩個區，一個免費區，常規是兩個包子或一碗米飯，配上一塊肉和幾根青菜以及一小撮的榨菜；另一個自選區，自己付費，最低一份菜也要八積分。
姜七不習慣虧待自己，果斷進入自選區，想吃什麽選什麽，一頓飯花了四十多積分。
林蒙也是個不缺錢的，倒不是說他吃的都是貴的，而是從她選菜時的隨心所欲就能看出來。
坐下後，姜七問林蒙：“林哥，只有機械植物學的學生才能跟防禦部聯合研究植怪？”
“你對這個也有興趣？”林蒙很興奮，把盆裏的雞腿夾給姜七，“同志，多吃點，我太開心了，我也對這個有興趣！”
有來有往，姜七把旁邊的草莓酸奶推過去給他，才安心夾起雞腿吃。
“所以呢？”
“也不是這麽說，寧教授的說法是因為平常防禦部經常找機械植物學的交流，時間久了，大家就這麽認為了，實際上，沒有明確的規定說只有他們能研究，只要能力夠膽子大，植物學方向的研究員，也會收集植怪標本做實驗，像孟留，因為成績突出，是目前唯一一個能跟導師一起研究植怪的學生。”
他塞了一個餃子進嘴巴，一臉愁：“上周防禦部取回一批樣品，她就參與研究了，董教授看重她，還讓她獨立研究一個呢，看得我心裏發癢，好想參與。”
“對了，我搞這個主要是想消滅異化植物，把世界恢覆到原來的狀態，你呢？”他熠熠生輝的眼神看著姜七，期盼，能得到一樣的答案。
姜七微挑眉頭，淡淡道：“純屬好奇。”
“啊？”林蒙眼神茫然，然後笑了聲：“你可真逗。”
“如果有機會跟防禦軍出去，你去不去？”
“不去。”
“為什麽？有防禦軍保護，多威風，還安全，幹得好還能留名青史。”
“怕死。”
林蒙語塞。
“你這麽膽小啊，不過也是，你們女孩子基本都害怕這些東西，有些一聽說有植怪就嚇得腿發抖了，更別說近距離研究了，但凡是加入這個研究方向的人，都得做好去第一現場取樣的準備，膽小鬼啊，是不能出去的。”
“機械植物學那邊的人，平時主要研究輔助種植的機器，也順帶研發對待植怪的武器和藥劑，所以能比這邊的人更從容地面對，也怪不得防禦部的喜歡找他們交流。”
他的話很密，又說：“膽子小也沒事，好好研究種菜也是一個偉大的事業，畢竟咱們這一環節做好了，才能帶動整個基地持續運作和發展，健康的種子是越來越少了，只有我們不斷種出健康的作物，才能延續下去。”
姜七接受他的安慰，說：“好的。”
“嘿嘿，所以你的夢想是當上寧教授那樣的植物學專家吧，搞理論，教教書，不用到前線采集樣本。”
姜七搖頭：“不是。”
“啊？那是不是去私企當高級顧問？不對，現在種地不讓私有化，那就是……”
實在想不出來了，直接問：“你學農學，到底是為了什麽？”
姜七：“留在基地。”
林蒙的笑容凝固：“就知道逗哥玩兒，你這樣的級別，怎麽可能跟那些人一個想法，少年應有少年狂才對！”
“沒有。”姜七毫不遮掩。
她從小就沒什麽特別熱血的夢想，過一天算一天，有感興趣的東西就玩一下，沒有就擺爛吃吃喝喝，若是被安排做事，只要不是很抵觸的，都可以安然完成。要真講一個夢想的話，那就是健健康康地活到八九十歲。
林蒙有點尷尬，轉開話題問：“下午的儀式，你想好秀什麽絕招沒？”
選組儀式前，大學部的學生要在自己的攤位前擺上自己的特技，以此吸引好苗子上門。
姜七搖頭：“沒絕招。”
“別啊，你什麽都不擺會很慘的，至少像我一樣，把過往的種植成果擺出來給大家看吧，有視頻為證更好。”
姜七：“沒有。”
“也是，你剛來，沒有很正常，那就秀你進基地前種的那波芥菜，我聽說品質特別好，一定能吸睛。”
“沒帶。”
“啊，那咋辦？讓你父母送過來嗎？”
“我家是開菜鋪的，送過來，大家也會懷疑可能是我們從外面搬來的。”
“那你怎麽辦？”
姜七聳肩，剝開香蕉咬一口，不在意地道：“順其自然。”
林蒙豎起拇指：“年輕人，就是莽，佩服。”
“以我之見，你這麽膽小的人，一定要找一些長得高高壯壯的中學生帶，他們可以保護你，基地雖然比較安全，也難免會發生意外情況，上個月，一個大二的學姐去邊緣區采集土壤樣本，就遇到一堆老鼠圍堵，嚇沒了半條命，最後還是她隨身的學弟背回來的，如果沒有那學弟，大概被老鼠啃了。”
“那麽兇殘？變異了？”
“倒是沒變異，就是餓久了，見著肉就撲，很惡心，但也就這兩層比較多，其他層啊，都把老鼠當美味，炭烤鼠肉聽過沒有？兩積分一只，便宜的蛋白質，很多人買。”
他微笑低頭看著姜七，說：“你這樣膽小的孩子，肯定不敢吃吧。”
“今天早上，負六層G113號列車發現一名A級感染者。”
電視裏的聲音一出來，食堂裏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看向屏幕。
主持人說完後，畫面轉到當時的現場。
躁動的人群前面，一個高挑白凈的少女手持匕首，從容狠辣地紮進感染者的胸腔。
感染者死不瞑目，如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代表異變的青紫色紋路緩緩消失，軟綿綿地倒在地上。而那高個女孩，面無異色，冷靜得過分，甚至還有時間低頭整理衣服，就那麽淡定地坐在感染者腳邊的座椅上。
主持人：“幸好有這名見義勇為的學生伸出正義之手，才避免發生災難性傷害事件，在此建議各位市民朋友，近期出門需多加小心，在警局調查清楚感染原因之前，非必要不外出，不要跟陌生人近距離接觸。”
傻眼的林蒙僵硬地扭過頭顱，眼神回到還在埋頭吃飯的姜七臉上。
“妹子啊……答應哥一件事。”
“什麽？”
“下次，別忽悠哥了，哥單純，啥都信。”
姜七：“……”
“哥不要臉，求你一件事。”
“說吧。”
“哥加入你的小組吧，一日三餐我罩你，有危險，你罩我。”
姜七翻了一個禮貌性白眼以示回應，問他：“認識那個感染者嗎？”
林蒙回神，認真看電視，皺眉：“面熟！”
“她說她叫沈玉喜，應該是假的，但我不知道她冒充別人的目的是什麽。”
“我見過她，嘶，到底在哪兒見過呢。”林蒙急得直撓頭。
電視解說傳來：“最新消息，經過調查得知，孫某是住在負五層的住戶，是農學部教育中心的一名保潔員，或因積分低面臨淘汰而產生報覆心理，趁研究員不註意，偷出實驗樣本主動感染病毒，企圖以此報覆社會，目前，相關汙染源已經被燒毀，請大家放心。”
隨著主持人的播報，畫面轉到上個月的積分末段排名榜，圈出一個叫做孫笑的名字。
林蒙拍手，激動指著電視機說：“孫笑！想起來了，我還跟她說過話，這妹子很熱情，每次都主動幹許多活兒，真是可惜了。”
他連連嘆氣，說了三分鐘孫笑為了攢學費讀書有多努力，然後嘆息：“她進來比較晚，基礎低，花比別人三倍的努力都趕不上，那天她跑來跟我們說自己差一點就要被淘汰，還說幸好又找了一份兼職，下個月應該能掙脫在邊緣掙紮的窘境。”
“沒想到，我們來了，恰好，把她頂下去。”姜七接著他的話呢喃，心頭的疑惑瞬間消散。
她跟孫笑有利益沖突，因此被殺，至於孫笑為什麽冒充沈玉喜，大概是因為沈玉喜跟她是同一天報道，用這個作為搭訕理由，更方便靠近她。
林蒙反應過來，忙說：“別自責啊，這是基地的制度問題，跟你們沒有關系，你們能留下就是你們的本事。”
姜七：“我看起來很自責？”
林蒙想到她刺殺感染者時的肅殺和果斷，一想她也不是這種會內耗的人，心就松開了，“沒，是我想多了。”
新聞已經轉到另一個畫面。
【淘汰者離開基地。】
上個月，共有兩千一百零九人被淘汰。
他們拖帶行李，低頭哭泣，無奈又無助地走進電梯。
畫面到他們走進大漠中宣告結束。
姜七無法從小模型裏觀察他們的情況。
如那位面試官所說，基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相信七神，自然也不會玩全民種地。
新聞很悲涼，感染了食堂裏的眾人，氣氛一度很壓抑。
就連林蒙也沒再說話。
吃過飯，姜七去宿管處報道，領取宿舍鑰匙。
不管是走讀還是寄宿，學校都會給每一位學生分配床位，以便不時之需。
宿舍不按照專業分，按房間分，哪個房間有床位，就去哪裏。
宿舍樓一共七層，她來得晚，被安排在六樓602室。
四個床位，目前就她一個人住，隔壁的601倒是住滿了，都是機械種植學專業的學姐。
她隨便收拾了一下床鋪就躺下休息，由於隔音不好，隔壁的說話聲很容易就被聽到。
很巧，議論的人正好是她。
無外乎地鐵殺人事件。
“所以說，孫笑是因為孟留工作不嚴謹才得逞的，也就是說，沒有姜七的話，孟留很可能間接害死許多人！”
“肯定的啊！感染者瘋起來什麽都吃，地鐵那麽多人，還都是封閉空間，一咬一個，很容易一車廂都淪陷，以基地領導的作風來看，肯定會為了全基地而銷毀整條地鐵，要真發生了，孟留就是始作俑者，姜七這不光是救了那車人的命，還救了她！她該好好謝一謝姜七。”
“嗯，論壇上都這麽說，孟留估計要氣死了，她那個性子，清高冷傲，肯定不會說謝謝。”
“其實，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姜七這個舉動其實也是救她自己啊，你看，孫笑是因為被頂掉名額才發瘋的，而姜七就是這個頂掉她名額的人，如果沒有姜七，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啊這……”
“不管怎麽說吧，孟留工作不嚴謹是事實吧，實驗室都交代了要親自確認危險樣本銷毀才能離開，她倒好，直接交給一個外行的保潔，看著吧，她肯定會被罰。”
“我看未必，她這個人肯定不會坐等被罰，也許，反而會借此機會宣傳自己，我跟她同班過，很了解她。”
……
姜七醒來時，隔壁已經安靜了，大概都去上課了。
手機有林蒙發來的信息：人呢？儀式快開始了！快來，我給你占位置了！
***
下午兩點半，大學部所有未成立小組的學生和中學部未有組織的學生集合到廣場上。
枯燥的開場白致辭中。
這次選組，更改了一條規則。以前是按照人頭分配資源，不管人數多少，上限為一年級每組至多一畝地，二年級兩畝，三年級三畝，這次改為，按每人三分地算，不設上限。
但，大一新生依然只能最多每人帶兩人。
大家有序散開，擺開攤位，正式開始招人。
這場選擇大會，對中學生有優勢。他們可以給任何一個大學生遞交簡歷，不管對方是已有小組還是孤身一人，都可以遞交申請，但是，大學生們就只能從未有組織的人裏挑選。
每次選組儀式都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組隊，有些人甘願單飛，不願將就，就會回去自學，留著下次再繼續申請加入強隊。這樣一來，就導致有許多過了年紀但依舊停留在中學部的學生存在。
同樣，如果大學生遲遲未成立小組進行小組實驗，輕則留級，重則退學。
為了招到優秀生早早畢業，大家是絞盡腦汁的當顯眼包吸引關註。
拿擴音器大喊自創口號是基操，有的人為了再顯眼點，幹脆穿上蔬菜公仔服在攤位前跳舞，有的人褪去上衣，借展示蔬菜的幌子秀肌肉，有些白開鍋竈，表演一個現場炒油麥菜，人人都可以試吃。
以上，都是成績一般或者較差的學生為彌補自身能力不足而想的吸睛手段，成績過硬的人，名字本身就是最強亮點，什麽也不用幹，光坐著也能吸引一大堆人排隊。
所有隊伍大致分為三類：顯眼包、能力者、以及像姜七這種佛系擺爛者。
她左邊是一名成績優異的能力者，隊伍排到廣場那邊，每個人都是先記錄信息再回去等候通知，跟面試一樣。
右邊是林蒙，他很特別，是能力者和顯眼包的結合，面板上貼滿過往獎勵，桌面上展示自己的橡膠種植成果，另外，他自己還帶了一套音響設備，站在椅子上高歌，宣傳所謂小組文化，由此也確實吸引了大波中學生圍觀。
至於夾在兩名能力者中間的她，此時正在轉筆。為了不顯得過於消極，她沒讓自己的桌面空著，在上面擺了一張立卡，寫明：有問有答，不說廢話，I want you。
她的打算很簡單，來一個就打分，結束後選擇前兩名就完事兒。
結果，沒有一個人是真誠實意地跟她，全都是試探。
“你跟我年齡一樣大，長得也不像會種田的模樣，你是不是比較擅長理論層面的東西而已？”
姜七：“不是，我理論層面的也不擅長。”
對方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轉身走人。
下一個：“你為什麽敢殺感染者？你不怕？”
“自衛，很怕。”
“別人都展示自己的作品，你為什麽不展示，是拿不出手還是種不出來？”
“喏，這不展示著嗎？”姜七手裏的筆指了下立卡。
“莫名其妙。”
撂下一句話後，人也走了。
又一個：“你能不能現場演示一夜種出蔬菜的播種過程？”
“不能。”
“為什麽？”
“不會。”
“不會你怎麽考進來的？”
“筆試通關就進來了。”
“那波芥菜真的是種的？”
“一半是。”
“另一半呢？”
“系統外掛。”
女生翻白眼：“什麽啊，當我小學生啊，就這態度，還想招人。”
又走一個。
還有一個：“如果我加入你的隊伍，你打算怎麽培養我？”
姜七沈默了三秒，答：“還不知道。”
“什麽啊。”
女生滿眼嫌棄，還不忘跟別人說：“什麽種植天才，第二個孟留，都是營銷出來的，別信了。”
“據說她爸媽有物資，這才是他們進入基地的本錢，所謂種地厲害，都是營銷出來的，有錢人給孩子鋪路那套路。”
流言蜚語很可怕，這說法一傳開後，姜七攤位前就徹底沒幾個人圍觀了。
她樂得輕松自在，問過了，假如沒人願意跟，就自動組隊，實在因為人數組不到隊友的，就單飛。
單飛雖然拿到的基礎資源比較少，卻相應的，不用承擔太多的學習任務。
很符合她佛系過日子的性子。
就在她瞇眼養神，棄療擺爛時，忽然聽到桌上的紙筆被人拿起的動靜，睜眼，果真看到一彎腰填表的男學生。
一頭黑發很茂密，鼻子特別挺，長相趨歐美風格，身材高瘦，略像竹竿。
他什麽也沒說，上來就填表，每一個表格都填滿。
姜七垂眸。
【溫滿，14歲，接觸農學兩年，最近一次考試成績是不合格，目標是希望能吃飽飯。】
看來是個窮苦孩子。
寫好班級和聯系方式等信息後，他放下筆，擡起頭。
剎那間，一雙沈寂深邃的眼出現在姜七面前。這種眼神，她很少見，基本都只在電影裏面見過，像是歷經沈浮，心有城府的暗黑少年。
“有什麽想問的？”姜七問他。
他：“進你的組，進田區前能吃飽飯嗎？花我自己的錢。”
這是什麽問題？
姜七攤手：“當然可以。”
“嗯。”
他沒有問題了，默默離開這裏，走回班裏面等待結果。
怪怪的。
溫滿離開後十分鐘，一位散發著自信光芒的男生坐下來。
“你好，姜七，雖然我還在中學部，但我年齡比你大一歲，所以我就不跟你多說什麽了，這是我上個月的考卷，你沒看錯，優秀，我希望，我來到你的組後，你能尊重我的意見，意思是，我提意見的話，我希望你都能接受，如果我們兩個有意見分歧，我也希望你能以我為重，畢竟，我有絕對的把我能帶領這個組登頂第一名，懂我意思吧？”
姜七：“慢走。”
早上十一點，距離午飯還有一小時，選組結束。
十一點二十分，每組必須公布組員名單，落單的中學生會自動隨即分到人數未滿的大學生小組中，若不滿意分組，可以自願退出。
由於規則更改，大二大三為了獲取更多資源無限吸納新組員，導致出現中學生供不應求的局面，沒有落單的中學生，只有落寞無人選的大一生。
這些大一生只能加強自身條件，等待下一次選組。
選組結束，就進行資源分配。
姜七領到六分地、兩只澆水花灑、兩只自帶土壤的小花盆、兩把小鋤頭、兩包化肥套餐以及兩份隨機種子。
隨機種子的隨機性特別大，不保證品質也不保證成活率，完全看運氣，如果沒了，那就只能自己去買。
其他人得到的東西都一樣，不過是數量上有差。
“分組結束後，每個月月底會進行一次評選，種出優質作物的小組會獲得豐厚獎勵，大家加油。”
“鼓掌！”
掌聲響起，校長手往空氣一抓，大家安靜。
“好了，現在距離吃飯還有一點時間，在這裏說一些題外話。”
“大學部三年生孟留報告稱，她的實驗田收獲了一批品質為五A的蜜瓜，蜜瓜不易得，品質上A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孟留的實驗田卻實現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結果率，為了同樂，從今天起到這個月結束，食堂都會經常免費供應蜜瓜給大家。”
“各位同學，可以多去孟留小組的試驗田多逛逛，多學習，希望，下次各位也能夠種出一樣優秀的蜜瓜！”
孟留走出來，微微一笑，對眾人道：“目前的貨不多，但足夠今天每人嘗一小口，不過，我種蜜瓜的技術已經很嫻熟，會經常給食堂供貨的。”
掌聲雷鳴。
姜七周圍全是感嘆。
“不愧是孟留，一姐就是一姐！居然種出了等級最高的五A!”
“上次吃蜜瓜還是極寒之前呢，一會兒去食堂我要沖著去。”
“我還以為校長要批評孟留處理汙染物不得當那事兒呢，沒想到是表揚，嘖，也確實值得表揚，這麽牛，換我也不舍得批評。”
姜七看著講臺上的孟留，若有所思。
下午，她跟溫滿拎著工具去認領自己的試驗田，一塊位於田區中間的六分田，這裏距離挑水區很遠，所以搶的人很少。
溫滿雖然性格內斂，但勝在聽話，且聽得懂她的意思，交流起來不費勁。
兩人下午的主要工作就是把現有的種子挑好的出來拿去浸水，準備育苗。
他們目前擁有的種子是辣椒、豌豆、谷子和花生。
埋頭挑選了十分鐘，兩人攤開彼此的手心。
花生全軍覆沒，辣椒有還可以，畢竟是寧教授給的，五顆種子，有四顆能用，谷子的數量最多，大概一兩，能用的只有三分之一，豌豆更慘，二十顆，只有一顆能用。
姜七：“……”
溫滿：“種出來還不夠我一個人吃。”
說完，他自覺起身去取水。
姜七找出三個容器。
種皮厚度不一樣，浸泡時所需的水溫也會有所差異，這是姜七在書上學到，也是小模型提醒她的。
剛開始種的那陣子，只要哪部分做的不好，系統就會出現提示和建議，久而久之，她熟記於心了。
溫滿拿回來的水溫度不一，涼水、溫水、熱水，都有，看來經驗很足，基礎也不錯。
姜七很滿意，心想以後可省事兒了。
兩人一個人專心往育苗盆的格子裏添營養土，一個負責給試驗田松土，安安靜靜。
對比之下，隔壁的幾塊田內，大學生都在給中學生講經驗，有些甚至還不急著種，玩團建玩得嗨，制造凝聚力。
就像林蒙，現在正帶著自己的兩個組員在試驗臺旁邊的田埂上玩你比劃我來猜的游戲。
姜七也有自己的團建小“游戲”——叫外賣。
所以，她叫了一整只烤雞，外加兩杯奶茶和一盒水果拼盤，花了她三百積分。
當兩人坐在田埂上一人一只雞腿，碰杯喝奶茶時，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不乏有人冒出羨慕的目光。
吃完炸雞的溫滿默默回到田裏面繼續松土。
姜七望向其他試驗田，好些都已經使用機器代勞，效率高還不累人。
外面有租，一個小時兩百積分，有點貴。
姜七有錢。
今天出門時，爸媽額外給了她一千積分，讓她放心花。
於是，十分鐘後，外租機器的店家派人把松土機開過來，噠噠噠的開始翻土。
效率奇高。
兩人暫時無事，悠閑地坐在田邊組隊上游戲。
周圍又有一圈目光望向溫滿，滿眼寫著：那小子命真好。
那些人基本都是處在人多的組織當中，因為田地較多，用機器相應的花費的積分就會很大，在不能保證百分百回本的情況，組長不會輕易租用。
傍晚六點，晚飯時間。
半天下來，姜七對這個組員的了解概括為三個詞：飯量超大、游戲超菜、人超聽話。
他的飯量大到什麽程度呢？
大概就是，怎麽吃都感覺沒吃飽。
給他多少，他都能吃完。
“蜜瓜來了！”
有人吆喝了一聲，正在吃飯的人立刻沖過去排隊。
姜七只感覺眼前一陣風拂過，擡眼時，溫滿已經站在隊伍前段排隊。
她吃蜜瓜已經吃膩了，吃也可不吃也行。
還是碗裏的蒸肉香。
【請示：信仰者孟留請求購買一百八十粒蜜瓜種子。】
一口飯還沒吞下去，面前就彈出系統的提示。
信仰者可以通過金錢和以物換物的方式購買商城裏的物品，這些物品就是從她空間裏出去的，要經過她的同意。
數量十個以下的，會自動通過，以上的，則需要她過眼。
她翻看倉庫，挑眉。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孟留竟購買了上百次的種子，每次都只買□□粒。系統有覆制粘貼的功能，一旦成活一顆，就可以生遍該種子所屬的一整塊地，因此，幾顆也足矣。
但也有缺點，但凡是經過系統速成的蔬果，結出的種子沒有繁衍能力，如同垃圾。
也因此，她才需要次次購買。
她這次一次性買那麽多，多半是想擴大種植面積，以此實現自己請全校師生吃一個月蜜瓜的諾言。
她用以交換的東西都挺名貴的，這次更是拿出了金子交換。姜七看著挺喜歡的，就是……種子數量嚴重不足，只剩下十五粒了。
她駁回請求。
不到五秒，孟留再次申請購買，加了重碼。
姜七只好花費幾秒鐘的功夫下架蜜瓜種子，這才能清凈地吃會兒飯。
溫滿看著瘦弱，但特別能幹，不一會兒就端回來一碗聞著就香甜的黃肉蜜瓜。
“組長，你吃。”
姜七拿起一塊嘗了口，說：“我夠了，剩下的你吃吧。”
剛好前段時間氣溫悶熱，她天天吃空間裏儲存的蜜瓜，有點膩。
味道差不多，沒有她之前收的那批甜。
之前她利用寧顯培育的營養土育苗，收獲了一批品質特別好的蜜瓜，又香又甜，吃了能上癮。
溫滿眼神瞪直：“真給我一個人吃？”
“你吃不完就拿回家給家人。”姜七隨口說。
“我家裏就我一個人，別人都死了。”他低頭，淡淡地說道。
那淺淡的口吻，似乎已經能平靜面對。
可他又說：“基地剛開啟的時候，花錢就能進，為了送我進來，他們花光錢財，最後趁我不註意，自己走了，等我再看到他們的時候，是在基地新聞上，他們變成行屍走肉，在大街上互相啃咬。”
他沒有擡眼，只是一邊說一邊吃蜜瓜，然後說：“好甜。”
姜七摩挲著手裏的筷子，默默許久，然後說：“我有一些蜜瓜種子，反正六分地大，我們種一些吧。”
“你有蜜瓜種子？”
“是，以前存起來的。”
“我一定認真種！”他虔誠的樣子像在宣誓。
***
負十二層。
這裏的人，每個頭上必備一盞自帶電筒的安全帽。
當初，這裏開發才不到一半，就宣告資源不足無法繼續，成為一個陰森地獄般的存在。
火化場和監獄都設在這裏。
一輛醫用垃圾車徐徐從電梯裏出來，駛過土泥路，朝那座泛著陰暗光芒的建築開去。門口豎有一塊紅色背景的牌子，寫著“火葬場”三個字。
垃圾車駛入裏面，停靠在焚化房門口，車後門打開，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合力把一具棺材擡下去。
“小心著點，這可是感染者，千萬不要摔了，一會兒出來，變成僵屍大家都倒黴。”
幾人小心翼翼，就連一旁指揮的負責人也十分謹慎。
忽然，他看到一滴滴的血從棺材縫隙裏滴出來，剛好滴到一個下水道口旁。
“成水了！趕緊送進去燒了！”
“你，去找拖把來把這裏打掃幹凈！然後把東西也全都燒了！”
各人忙各人的。
半小時後，孫笑的骨灰撞入盒子埋入地下，這事兒終於圓滿結束，大家都松了口氣。
在無人看到的角落，一滴很不起眼的鮮血順著下水道口往下滲。
剛好，一只三指大的老鼠出來覓食，嘗到味道，便貼上去將血都舔舐幹凈。
吃完後，小老鼠爬出地面，繼續覓食。
一個網罩從天而降，將它扣住。
一個男人彎腰揪它起來，嘆氣：“這麽小，做炭燒吧。”
說吧，丟進筐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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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留這節沒課, 處理好一些日常瑣事後，就轉去學生實驗種植區看一眼在帶的幾個學弟學妹的種植進展，花了半小時給他們糾錯, 看時間還早, 就從自己的花田裏挑出幾朵品相較好的白蓮紮成花束, 捧著它走向實驗大樓的一樓右側第一間。
剛要敲門，門就被人從裏面拉開。
她笑問：“陳哥, 寧顯醒了嗎？”
陳天把門帶上, 低頭對她說：“不好意思孟小姐, 寧顯昨天的實驗比較多, 熬到早上，現在才睡下, 不宜被人打擾。”
他看到她手裏的花，“這白蓮真好看, 還真被你種出來了。”
“嗯, 有點費功夫, 但寧顯喜歡, 我就能種得出。”
“那，我先幫你放起來？等他醒了，我轉告他你來過？”
孟留往門邊的椅子坐下，“沒事, 我沒課了, 我等他睡醒，一會兒一塊吃午飯。”
陳天擡起粗壯的胳膊撓了撓發頂, 一臉為難, “呃，那個, 孟小姐，其實，有些話，我覺得說的太明白不好聽，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寧顯的意思。”
孟留揚唇，笑容看起來很友好，“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也想讓他知道我不嫌棄他走不了路。”
陳天抿唇：“那個，他不是這個意思，其實……”
人對你就沒意思。
面對小姑娘，陳天這個大男人怎麽都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直接。
“對了，那個，聽說來了一個直升大學部的新生，才十五歲，是不是真的？”他轉開話題。
孟留笑容收起一些，道：“是不是真的，還沒驗證，也許防禦部急於開業績，故意把人放進來。”
“那女孩是不是叫姜七？”
孟留：“聽你的口氣，你認識她？”
陳天笑說：“嚴格來說，不是我認識，是寧顯認識，寧顯在網上當過她師父，教得可仔細了，他們都是在七神論壇裏認識的，你如果也下載全民種地的話，或許還能跟他們一起研究。”
孟留挽唇，笑得很勉強：“我從來不玩游戲，種地就要腳踏實地，通過這些不入流的手段，根本不算自己的實力，我覺得很丟臉。”
“也是，你這樣的天才，是不用靠其他東西的。”
孟留笑了笑，沒說話，卻悄悄把護腕拉了拉。
有人跑進來，看到她後，急匆匆走來。
“孟留，你趕緊去校辦室一趟！”
“怎麽了？”
“出事了，負六層出現感染者，人你認識，孫笑，平常經常給你打掃實驗室的那女孩，通過調查，發現她是通過接觸實驗廢料感染的。”
孟留蹙眉：“就算是這樣，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就是因為你實驗結束沒處理好廢料才讓她有可乘之機，她變異前在一條列車上，要不是有人殺了她，肯定會死很多人！學校的宗旨就是嚴謹，你如此不嚴謹，怎麽給其他學生做榜樣？”
孟留怔住，血液漸漸發涼。
事關榮譽和面子，她不能不緊張。
那天，她急著去看白蓮的長勢，就匆匆把含有感染者血液的實驗廢料打包交給保潔員孫笑，讓她幫忙燒掉。
當時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事，怎麽就出事了呢？
“她好好的，犯什麽病去主動感染？”
“她積分排在末段，本來是擦線留下的，結果這個月又來了三個人，順位淘汰，大概，是想報覆基地吧，別說那麽多了，趕緊去校辦室，好好想想怎麽跟老師解釋！”
***
【恭喜，信仰者孟留收獲二十朵白蓮，系統按照孟留選定的貢獻比例自動收割十朵，已存入空間。】
課上得好好的，系統突然彈出一個窗口，恰好擋住寧先安教授的從箱子裏拿出的病變植物標本。
她把提醒關掉，順帶設置為不提醒。
這個小小的失神瞬間，被精明的教授一眼捕捉。
寧教授手拿黑筆指向她，“那好，這個問題就由姜七來回答，聽說你的入學考試拿了滿分，基礎應該很紮實，讓我見識見識。”
姜七表面淡定，但滿腦子都是：問的什麽問題？
“教授問你他手上那株辣椒的病變原因。”林蒙弱弱的提醒從身後響起。
姜七細看了眼擱在講臺上的辣椒苗，便回答：“辣椒葉表層有黑褐色壞死斑點和黴層，並由邊緣往內部逐漸枯黃，癥狀很明顯是真菌性疫黴菌病害所致，發病原因覆雜，土壤不合格積有病原菌是其一，或遇上陰雨天氣後積水，導致通風差，給病菌制造培養條件時其二，降雨前後氣溫落差大也是成因之一，基地不下雨，所以大概率是因為土壤條件不合格。”
寧教授露出慈祥的微笑：“很好，坐下吧。”
他拿起那株辣椒苗，對眾人說：“現在基地的優質土壤有限，你們要做的，就是在不合格的土壤當中，努力種出合格的作物，這個過程需要非常細心和耐心，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的作業是，合格的辣椒苗，班長一會兒把種子發下去，下個月我會驗收。”
寧教授的時間掌握得很好，說完時，剛好下課鈴響。
林蒙伸手提問：“教授，我們怎麽還沒學植物異化病理啊？不是說教育部已經編好課文了嗎？”
寧先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我們都還捉摸不透的東西，你們就別想那麽多了，先把現有的知識學透再說，處理異化植物是防禦部和機械植物學的事情，我們的任務，是種出健康能吃且高產的蔬菜。”
他把種子留下，就走出教室。
每個人共得到五顆辣椒種，質量一般，保存不好，隨時會廢掉。
午飯，姜七被林蒙拉去食堂解決。
食堂裏的飯菜分為兩個區，一個免費區，常規是兩個包子或一碗米飯，配上一塊肉和幾根青菜以及一小撮的榨菜；另一個自選區，自己付費，最低一份菜也要八積分。
姜七不習慣虧待自己，果斷進入自選區，想吃什麽選什麽，一頓飯花了四十多積分。
林蒙也是個不缺錢的，倒不是說他吃的都是貴的，而是從她選菜時的隨心所欲就能看出來。
坐下後，姜七問林蒙：“林哥，只有機械植物學的學生才能跟防禦部聯合研究植怪？”
“你對這個也有興趣？”林蒙很興奮，把盆裏的雞腿夾給姜七，“同志，多吃點，我太開心了，我也對這個有興趣！”
有來有往，姜七把旁邊的草莓酸奶推過去給他，才安心夾起雞腿吃。
“所以呢？”
“也不是這麽說，寧教授的說法是因為平常防禦部經常找機械植物學的交流，時間久了，大家就這麽認為了，實際上，沒有明確的規定說只有他們能研究，只要能力夠膽子大，植物學方向的研究員，也會收集植怪標本做實驗，像孟留，因為成績突出，是目前唯一一個能跟導師一起研究植怪的學生。”
他塞了一個餃子進嘴巴，一臉愁：“上周防禦部取回一批樣品，她就參與研究了，董教授看重她，還讓她獨立研究一個呢，看得我心裏發癢，好想參與。”
“對了，我搞這個主要是想消滅異化植物，把世界恢覆到原來的狀態，你呢？”他熠熠生輝的眼神看著姜七，期盼，能得到一樣的答案。
姜七微挑眉頭，淡淡道：“純屬好奇。”
“啊？”林蒙眼神茫然，然後笑了聲：“你可真逗。”
“如果有機會跟防禦軍出去，你去不去？”
“不去。”
“為什麽？有防禦軍保護，多威風，還安全，幹得好還能留名青史。”
“怕死。”
林蒙語塞。
“你這麽膽小啊，不過也是，你們女孩子基本都害怕這些東西，有些一聽說有植怪就嚇得腿發抖了，更別說近距離研究了，但凡是加入這個研究方向的人，都得做好去第一現場取樣的準備，膽小鬼啊，是不能出去的。”
“機械植物學那邊的人，平時主要研究輔助種植的機器，也順帶研發對待植怪的武器和藥劑，所以能比這邊的人更從容地面對，也怪不得防禦部的喜歡找他們交流。”
他的話很密，又說：“膽子小也沒事，好好研究種菜也是一個偉大的事業，畢竟咱們這一環節做好了，才能帶動整個基地持續運作和發展，健康的種子是越來越少了，只有我們不斷種出健康的作物，才能延續下去。”
姜七接受他的安慰，說：“好的。”
“嘿嘿，所以你的夢想是當上寧教授那樣的植物學專家吧，搞理論，教教書，不用到前線采集樣本。”
姜七搖頭：“不是。”
“啊？那是不是去私企當高級顧問？不對，現在種地不讓私有化，那就是……”
實在想不出來了，直接問：“你學農學，到底是為了什麽？”
姜七：“留在基地。”
林蒙的笑容凝固：“就知道逗哥玩兒，你這樣的級別，怎麽可能跟那些人一個想法，少年應有少年狂才對！”
“沒有。”姜七毫不遮掩。
她從小就沒什麽特別熱血的夢想，過一天算一天，有感興趣的東西就玩一下，沒有就擺爛吃吃喝喝，若是被安排做事，只要不是很抵觸的，都可以安然完成。要真講一個夢想的話，那就是健健康康地活到八九十歲。
林蒙有點尷尬，轉開話題問：“下午的儀式，你想好秀什麽絕招沒？”
選組儀式前，大學部的學生要在自己的攤位前擺上自己的特技，以此吸引好苗子上門。
姜七搖頭：“沒絕招。”
“別啊，你什麽都不擺會很慘的，至少像我一樣，把過往的種植成果擺出來給大家看吧，有視頻為證更好。”
姜七：“沒有。”
“也是，你剛來，沒有很正常，那就秀你進基地前種的那波芥菜，我聽說品質特別好，一定能吸睛。”
“沒帶。”
“啊，那咋辦？讓你父母送過來嗎？”
“我家是開菜鋪的，送過來，大家也會懷疑可能是我們從外面搬來的。”
“那你怎麽辦？”
姜七聳肩，剝開香蕉咬一口，不在意地道：“順其自然。”
林蒙豎起拇指：“年輕人，就是莽，佩服。”
“以我之見，你這麽膽小的人，一定要找一些長得高高壯壯的中學生帶，他們可以保護你，基地雖然比較安全，也難免會發生意外情況，上個月，一個大二的學姐去邊緣區采集土壤樣本，就遇到一堆老鼠圍堵，嚇沒了半條命，最後還是她隨身的學弟背回來的，如果沒有那學弟，大概被老鼠啃了。”
“那麽兇殘？變異了？”
“倒是沒變異，就是餓久了，見著肉就撲，很惡心，但也就這兩層比較多，其他層啊，都把老鼠當美味，炭烤鼠肉聽過沒有？兩積分一只，便宜的蛋白質，很多人買。”
他微笑低頭看著姜七，說：“你這樣膽小的孩子，肯定不敢吃吧。”
“今天早上，負六層G113號列車發現一名A級感染者。”
電視裏的聲音一出來，食堂裏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看向屏幕。
主持人說完後，畫面轉到當時的現場。
躁動的人群前面，一個高挑白凈的少女手持匕首，從容狠辣地紮進感染者的胸腔。
感染者死不瞑目，如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代表異變的青紫色紋路緩緩消失，軟綿綿地倒在地上。而那高個女孩，面無異色，冷靜得過分，甚至還有時間低頭整理衣服，就那麽淡定地坐在感染者腳邊的座椅上。
主持人：“幸好有這名見義勇為的學生伸出正義之手，才避免發生災難性傷害事件，在此建議各位市民朋友，近期出門需多加小心，在警局調查清楚感染原因之前，非必要不外出，不要跟陌生人近距離接觸。”
傻眼的林蒙僵硬地扭過頭顱，眼神回到還在埋頭吃飯的姜七臉上。
“妹子啊……答應哥一件事。”
“什麽？”
“下次，別忽悠哥了，哥單純，啥都信。”
姜七：“……”
“哥不要臉，求你一件事。”
“說吧。”
“哥加入你的小組吧，一日三餐我罩你，有危險，你罩我。”
姜七翻了一個禮貌性白眼以示回應，問他：“認識那個感染者嗎？”
林蒙回神，認真看電視，皺眉：“面熟！”
“她說她叫沈玉喜，應該是假的，但我不知道她冒充別人的目的是什麽。”
“我見過她，嘶，到底在哪兒見過呢。”林蒙急得直撓頭。
電視解說傳來：“最新消息，經過調查得知，孫某是住在負五層的住戶，是農學部教育中心的一名保潔員，或因積分低面臨淘汰而產生報覆心理，趁研究員不註意，偷出實驗樣本主動感染病毒，企圖以此報覆社會，目前，相關汙染源已經被燒毀，請大家放心。”
隨著主持人的播報，畫面轉到上個月的積分末段排名榜，圈出一個叫做孫笑的名字。
林蒙拍手，激動指著電視機說：“孫笑！想起來了，我還跟她說過話，這妹子很熱情，每次都主動幹許多活兒，真是可惜了。”
他連連嘆氣，說了三分鐘孫笑為了攢學費讀書有多努力，然後嘆息：“她進來比較晚，基礎低，花比別人三倍的努力都趕不上，那天她跑來跟我們說自己差一點就要被淘汰，還說幸好又找了一份兼職，下個月應該能掙脫在邊緣掙紮的窘境。”
“沒想到，我們來了，恰好，把她頂下去。”姜七接著他的話呢喃，心頭的疑惑瞬間消散。
她跟孫笑有利益沖突，因此被殺，至於孫笑為什麽冒充沈玉喜，大概是因為沈玉喜跟她是同一天報道，用這個作為搭訕理由，更方便靠近她。
林蒙反應過來，忙說：“別自責啊，這是基地的制度問題，跟你們沒有關系，你們能留下就是你們的本事。”
姜七：“我看起來很自責？”
林蒙想到她刺殺感染者時的肅殺和果斷，一想她也不是這種會內耗的人，心就松開了，“沒，是我想多了。”
新聞已經轉到另一個畫面。
【淘汰者離開基地。】
上個月，共有兩千一百零九人被淘汰。
他們拖帶行李，低頭哭泣，無奈又無助地走進電梯。
畫面到他們走進大漠中宣告結束。
姜七無法從小模型裏觀察他們的情況。
如那位面試官所說，基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相信七神，自然也不會玩全民種地。
新聞很悲涼，感染了食堂裏的眾人，氣氛一度很壓抑。
就連林蒙也沒再說話。
吃過飯，姜七去宿管處報道，領取宿舍鑰匙。
不管是走讀還是寄宿，學校都會給每一位學生分配床位，以便不時之需。
宿舍不按照專業分，按房間分，哪個房間有床位，就去哪裏。
宿舍樓一共七層，她來得晚，被安排在六樓602室。
四個床位，目前就她一個人住，隔壁的601倒是住滿了，都是機械種植學專業的學姐。
她隨便收拾了一下床鋪就躺下休息，由於隔音不好，隔壁的說話聲很容易就被聽到。
很巧，議論的人正好是她。
無外乎地鐵殺人事件。
“所以說，孫笑是因為孟留工作不嚴謹才得逞的，也就是說，沒有姜七的話，孟留很可能間接害死許多人！”
“肯定的啊！感染者瘋起來什麽都吃，地鐵那麽多人，還都是封閉空間，一咬一個，很容易一車廂都淪陷，以基地領導的作風來看，肯定會為了全基地而銷毀整條地鐵，要真發生了，孟留就是始作俑者，姜七這不光是救了那車人的命，還救了她！她該好好謝一謝姜七。”
“嗯，論壇上都這麽說，孟留估計要氣死了，她那個性子，清高冷傲，肯定不會說謝謝。”
“其實，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姜七這個舉動其實也是救她自己啊，你看，孫笑是因為被頂掉名額才發瘋的，而姜七就是這個頂掉她名額的人，如果沒有姜七，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啊這……”
“不管怎麽說吧，孟留工作不嚴謹是事實吧，實驗室都交代了要親自確認危險樣本銷毀才能離開，她倒好，直接交給一個外行的保潔，看著吧，她肯定會被罰。”
“我看未必，她這個人肯定不會坐等被罰，也許，反而會借此機會宣傳自己，我跟她同班過，很了解她。”
……
姜七醒來時，隔壁已經安靜了，大概都去上課了。
手機有林蒙發來的信息：人呢？儀式快開始了！快來，我給你占位置了！
***
下午兩點半，大學部所有未成立小組的學生和中學部未有組織的學生集合到廣場上。
枯燥的開場白致辭中。
這次選組，更改了一條規則。以前是按照人頭分配資源，不管人數多少，上限為一年級每組至多一畝地，二年級兩畝，三年級三畝，這次改為，按每人三分地算，不設上限。
但，大一新生依然只能最多每人帶兩人。
大家有序散開，擺開攤位，正式開始招人。
這場選擇大會，對中學生有優勢。他們可以給任何一個大學生遞交簡歷，不管對方是已有小組還是孤身一人，都可以遞交申請，但是，大學生們就只能從未有組織的人裏挑選。
每次選組儀式都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組隊，有些人甘願單飛，不願將就，就會回去自學，留著下次再繼續申請加入強隊。這樣一來，就導致有許多過了年紀但依舊停留在中學部的學生存在。
同樣，如果大學生遲遲未成立小組進行小組實驗，輕則留級，重則退學。
為了招到優秀生早早畢業，大家是絞盡腦汁的當顯眼包吸引關註。
拿擴音器大喊自創口號是基操，有的人為了再顯眼點，幹脆穿上蔬菜公仔服在攤位前跳舞，有的人褪去上衣，借展示蔬菜的幌子秀肌肉，有些白開鍋竈，表演一個現場炒油麥菜，人人都可以試吃。
以上，都是成績一般或者較差的學生為彌補自身能力不足而想的吸睛手段，成績過硬的人，名字本身就是最強亮點，什麽也不用幹，光坐著也能吸引一大堆人排隊。
所有隊伍大致分為三類：顯眼包、能力者、以及像姜七這種佛系擺爛者。
她左邊是一名成績優異的能力者，隊伍排到廣場那邊，每個人都是先記錄信息再回去等候通知，跟面試一樣。
右邊是林蒙，他很特別，是能力者和顯眼包的結合，面板上貼滿過往獎勵，桌面上展示自己的橡膠種植成果，另外，他自己還帶了一套音響設備，站在椅子上高歌，宣傳所謂小組文化，由此也確實吸引了大波中學生圍觀。
至於夾在兩名能力者中間的她，此時正在轉筆。為了不顯得過於消極，她沒讓自己的桌面空著，在上面擺了一張立卡，寫明：有問有答，不說廢話，I want you。
她的打算很簡單，來一個就打分，結束後選擇前兩名就完事兒。
結果，沒有一個人是真誠實意地跟她，全都是試探。
“你跟我年齡一樣大，長得也不像會種田的模樣，你是不是比較擅長理論層面的東西而已？”
姜七：“不是，我理論層面的也不擅長。”
對方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轉身走人。
下一個：“你為什麽敢殺感染者？你不怕？”
“自衛，很怕。”
“別人都展示自己的作品，你為什麽不展示，是拿不出手還是種不出來？”
“喏，這不展示著嗎？”姜七手裏的筆指了下立卡。
“莫名其妙。”
撂下一句話後，人也走了。
又一個：“你能不能現場演示一夜種出蔬菜的播種過程？”
“不能。”
“為什麽？”
“不會。”
“不會你怎麽考進來的？”
“筆試通關就進來了。”
“那波芥菜真的是種的？”
“一半是。”
“另一半呢？”
“系統外掛。”
女生翻白眼：“什麽啊，當我小學生啊，就這態度，還想招人。”
又走一個。
還有一個：“如果我加入你的隊伍，你打算怎麽培養我？”
姜七沈默了三秒，答：“還不知道。”
“什麽啊。”
女生滿眼嫌棄，還不忘跟別人說：“什麽種植天才，第二個孟留，都是營銷出來的，別信了。”
“據說她爸媽有物資，這才是他們進入基地的本錢，所謂種地厲害，都是營銷出來的，有錢人給孩子鋪路那套路。”
流言蜚語很可怕，這說法一傳開後，姜七攤位前就徹底沒幾個人圍觀了。
她樂得輕松自在，問過了，假如沒人願意跟，就自動組隊，實在因為人數組不到隊友的，就單飛。
單飛雖然拿到的基礎資源比較少，卻相應的，不用承擔太多的學習任務。
很符合她佛系過日子的性子。
就在她瞇眼養神，棄療擺爛時，忽然聽到桌上的紙筆被人拿起的動靜，睜眼，果真看到一彎腰填表的男學生。
一頭黑發很茂密，鼻子特別挺，長相趨歐美風格，身材高瘦，略像竹竿。
他什麽也沒說，上來就填表，每一個表格都填滿。
姜七垂眸。
【溫滿，14歲，接觸農學兩年，最近一次考試成績是不合格，目標是希望能吃飽飯。】
看來是個窮苦孩子。
寫好班級和聯系方式等信息後，他放下筆，擡起頭。
剎那間，一雙沈寂深邃的眼出現在姜七面前。這種眼神，她很少見，基本都只在電影裏面見過，像是歷經沈浮，心有城府的暗黑少年。
“有什麽想問的？”姜七問他。
他：“進你的組，進田區前能吃飽飯嗎？花我自己的錢。”
這是什麽問題？
姜七攤手：“當然可以。”
“嗯。”
他沒有問題了，默默離開這裏，走回班裏面等待結果。
怪怪的。
溫滿離開後十分鐘，一位散發著自信光芒的男生坐下來。
“你好，姜七，雖然我還在中學部，但我年齡比你大一歲，所以我就不跟你多說什麽了，這是我上個月的考卷，你沒看錯，優秀，我希望，我來到你的組後，你能尊重我的意見，意思是，我提意見的話，我希望你都能接受，如果我們兩個有意見分歧，我也希望你能以我為重，畢竟，我有絕對的把我能帶領這個組登頂第一名，懂我意思吧？”
姜七：“慢走。”
早上十一點，距離午飯還有一小時，選組結束。
十一點二十分，每組必須公布組員名單，落單的中學生會自動隨即分到人數未滿的大學生小組中，若不滿意分組，可以自願退出。
由於規則更改，大二大三為了獲取更多資源無限吸納新組員，導致出現中學生供不應求的局面，沒有落單的中學生，只有落寞無人選的大一生。
這些大一生只能加強自身條件，等待下一次選組。
選組結束，就進行資源分配。
姜七領到六分地、兩只澆水花灑、兩只自帶土壤的小花盆、兩把小鋤頭、兩包化肥套餐以及兩份隨機種子。
隨機種子的隨機性特別大，不保證品質也不保證成活率，完全看運氣，如果沒了，那就只能自己去買。
其他人得到的東西都一樣，不過是數量上有差。
“分組結束後，每個月月底會進行一次評選，種出優質作物的小組會獲得豐厚獎勵，大家加油。”
“鼓掌！”
掌聲響起，校長手往空氣一抓，大家安靜。
“好了，現在距離吃飯還有一點時間，在這裏說一些題外話。”
“大學部三年生孟留報告稱，她的實驗田收獲了一批品質為五A的蜜瓜，蜜瓜不易得，品質上A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孟留的實驗田卻實現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結果率，為了同樂，從今天起到這個月結束，食堂都會經常免費供應蜜瓜給大家。”
“各位同學，可以多去孟留小組的試驗田多逛逛，多學習，希望，下次各位也能夠種出一樣優秀的蜜瓜！”
孟留走出來，微微一笑，對眾人道：“目前的貨不多，但足夠今天每人嘗一小口，不過，我種蜜瓜的技術已經很嫻熟，會經常給食堂供貨的。”
掌聲雷鳴。
姜七周圍全是感嘆。
“不愧是孟留，一姐就是一姐！居然種出了等級最高的五A!”
“上次吃蜜瓜還是極寒之前呢，一會兒去食堂我要沖著去。”
“我還以為校長要批評孟留處理汙染物不得當那事兒呢，沒想到是表揚，嘖，也確實值得表揚，這麽牛，換我也不舍得批評。”
姜七看著講臺上的孟留，若有所思。
下午，她跟溫滿拎著工具去認領自己的試驗田，一塊位於田區中間的六分田，這裏距離挑水區很遠，所以搶的人很少。
溫滿雖然性格內斂，但勝在聽話，且聽得懂她的意思，交流起來不費勁。
兩人下午的主要工作就是把現有的種子挑好的出來拿去浸水，準備育苗。
他們目前擁有的種子是辣椒、豌豆、谷子和花生。
埋頭挑選了十分鐘，兩人攤開彼此的手心。
花生全軍覆沒，辣椒有還可以，畢竟是寧教授給的，五顆種子，有四顆能用，谷子的數量最多，大概一兩，能用的只有三分之一，豌豆更慘，二十顆，只有一顆能用。
姜七：“……”
溫滿：“種出來還不夠我一個人吃。”
說完，他自覺起身去取水。
姜七找出三個容器。
種皮厚度不一樣，浸泡時所需的水溫也會有所差異，這是姜七在書上學到，也是小模型提醒她的。
剛開始種的那陣子，只要哪部分做的不好，系統就會出現提示和建議，久而久之，她熟記於心了。
溫滿拿回來的水溫度不一，涼水、溫水、熱水，都有，看來經驗很足，基礎也不錯。
姜七很滿意，心想以後可省事兒了。
兩人一個人專心往育苗盆的格子裏添營養土，一個負責給試驗田松土，安安靜靜。
對比之下，隔壁的幾塊田內，大學生都在給中學生講經驗，有些甚至還不急著種，玩團建玩得嗨，制造凝聚力。
就像林蒙，現在正帶著自己的兩個組員在試驗臺旁邊的田埂上玩你比劃我來猜的游戲。
姜七也有自己的團建小“游戲”——叫外賣。
所以，她叫了一整只烤雞，外加兩杯奶茶和一盒水果拼盤，花了她三百積分。
當兩人坐在田埂上一人一只雞腿，碰杯喝奶茶時，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不乏有人冒出羨慕的目光。
吃完炸雞的溫滿默默回到田裏面繼續松土。
姜七望向其他試驗田，好些都已經使用機器代勞，效率高還不累人。
外面有租，一個小時兩百積分，有點貴。
姜七有錢。
今天出門時，爸媽額外給了她一千積分，讓她放心花。
於是，十分鐘後，外租機器的店家派人把松土機開過來，噠噠噠的開始翻土。
效率奇高。
兩人暫時無事，悠閑地坐在田邊組隊上游戲。
周圍又有一圈目光望向溫滿，滿眼寫著：那小子命真好。
那些人基本都是處在人多的組織當中，因為田地較多，用機器相應的花費的積分就會很大，在不能保證百分百回本的情況，組長不會輕易租用。
傍晚六點，晚飯時間。
半天下來，姜七對這個組員的了解概括為三個詞：飯量超大、游戲超菜、人超聽話。
他的飯量大到什麽程度呢？
大概就是，怎麽吃都感覺沒吃飽。
給他多少，他都能吃完。
“蜜瓜來了！”
有人吆喝了一聲，正在吃飯的人立刻沖過去排隊。
姜七只感覺眼前一陣風拂過，擡眼時，溫滿已經站在隊伍前段排隊。
她吃蜜瓜已經吃膩了，吃也可不吃也行。
還是碗裏的蒸肉香。
【請示：信仰者孟留請求購買一百八十粒蜜瓜種子。】
一口飯還沒吞下去，面前就彈出系統的提示。
信仰者可以通過金錢和以物換物的方式購買商城裏的物品，這些物品就是從她空間裏出去的，要經過她的同意。
數量十個以下的，會自動通過，以上的，則需要她過眼。
她翻看倉庫，挑眉。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孟留竟購買了上百次的種子，每次都只買□□粒。系統有覆制粘貼的功能，一旦成活一顆，就可以生遍該種子所屬的一整塊地，因此，幾顆也足矣。
但也有缺點，但凡是經過系統速成的蔬果，結出的種子沒有繁衍能力，如同垃圾。
也因此，她才需要次次購買。
她這次一次性買那麽多，多半是想擴大種植面積，以此實現自己請全校師生吃一個月蜜瓜的諾言。
她用以交換的東西都挺名貴的，這次更是拿出了金子交換。姜七看著挺喜歡的，就是……種子數量嚴重不足，只剩下十五粒了。
她駁回請求。
不到五秒，孟留再次申請購買，加了重碼。
姜七只好花費幾秒鐘的功夫下架蜜瓜種子，這才能清凈地吃會兒飯。
溫滿看著瘦弱，但特別能幹，不一會兒就端回來一碗聞著就香甜的黃肉蜜瓜。
“組長，你吃。”
姜七拿起一塊嘗了口，說：“我夠了，剩下的你吃吧。”
剛好前段時間氣溫悶熱，她天天吃空間裏儲存的蜜瓜，有點膩。
味道差不多，沒有她之前收的那批甜。
之前她利用寧顯培育的營養土育苗，收獲了一批品質特別好的蜜瓜，又香又甜，吃了能上癮。
溫滿眼神瞪直：“真給我一個人吃？”
“你吃不完就拿回家給家人。”姜七隨口說。
“我家裏就我一個人，別人都死了。”他低頭，淡淡地說道。
那淺淡的口吻，似乎已經能平靜面對。
可他又說：“基地剛開啟的時候，花錢就能進，為了送我進來，他們花光錢財，最後趁我不註意，自己走了，等我再看到他們的時候，是在基地新聞上，他們變成行屍走肉，在大街上互相啃咬。”
他沒有擡眼，只是一邊說一邊吃蜜瓜，然後說：“好甜。”
姜七摩挲著手裏的筷子，默默許久，然後說：“我有一些蜜瓜種子，反正六分地大，我們種一些吧。”
“你有蜜瓜種子？”
“是，以前存起來的。”
“我一定認真種！”他虔誠的樣子像在宣誓。
***
負十二層。
這裏的人，每個頭上必備一盞自帶電筒的安全帽。
當初，這裏開發才不到一半，就宣告資源不足無法繼續，成為一個陰森地獄般的存在。
火化場和監獄都設在這裏。
一輛醫用垃圾車徐徐從電梯裏出來，駛過土泥路，朝那座泛著陰暗光芒的建築開去。門口豎有一塊紅色背景的牌子，寫著“火葬場”三個字。
垃圾車駛入裏面，停靠在焚化房門口，車後門打開，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合力把一具棺材擡下去。
“小心著點，這可是感染者，千萬不要摔了，一會兒出來，變成僵屍大家都倒黴。”
幾人小心翼翼，就連一旁指揮的負責人也十分謹慎。
忽然，他看到一滴滴的血從棺材縫隙裏滴出來，剛好滴到一個下水道口旁。
“成水了！趕緊送進去燒了！”
“你，去找拖把來把這裏打掃幹凈！然後把東西也全都燒了！”
各人忙各人的。
半小時後，孫笑的骨灰撞入盒子埋入地下，這事兒終於圓滿結束，大家都松了口氣。
在無人看到的角落，一滴很不起眼的鮮血順著下水道口往下滲。
剛好，一只三指大的老鼠出來覓食，嘗到味道，便貼上去將血都舔舐幹凈。
吃完後，小老鼠爬出地面，繼續覓食。
一個網罩從天而降，將它扣住。
一個男人彎腰揪它起來，嘆氣：“這麽小，做炭燒吧。”
說吧，丟進筐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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