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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喜歡束.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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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喜歡束.縛感

然而, 這次連玉並沒有發瘋,她只是垂了垂眼眸,做出一副隱忍傷心的姿態, 借著這個臺階準備開溜。

羅綺雲看了又看, 看了又看, 手下卻捂得緊緊的,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羅天雄自己動手,拽下了羅綺雲的手,道:“乖女啊, 你是想悶死爹嗎?爹爹哪裏又得罪你了, 是不是藏了好酒不舍得給爹爹喝?”

“那可不行, 爹爹今日喝定了, 也要來個一醉解千愁。”他仿佛並沒有看到連玉的低落,自顧自地往亭前溫酒的小火爐走去。

小丫鬟機靈地快速斟了一杯溫好的酒, 奉上去。

羅天雄接了, 昂頭一飲而盡,嘴還砸巴了一下,大笑道:“好酒!好酒!還是我家雲兒會享受。”

眼神一瞟, 又瞟到了避在紅梅之後的白衣戲子, 叫道:“縮在後邊做什麽?還不上來唱個小曲, 助助興。這喝酒沒有曲兒,香味減一半。”

白衣戲子徐徐上前來,行了一禮,看一眼羅綺雲, 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連玉垂著頭, 上前施禮告別:“天色已晚,阿玉出來良久, 該回了。就在這裏跟節帥和雲姐姐辭別。”

“你怎麽……”羅綺雲本想問她,你怎麽這麽快就要走,是不是惹你傷心了,但又怕觸動她發瘋的關卡,半途住了嘴。

連玉溫溫柔柔一笑:“雲姐姐,莫要留我,我回去晚了,表哥該擔心了。”

是是是,怎麽能讓美男子擔心呢,美男子的小心臟是需要耐心呵護的。

在羅大小姐的眼裏,一切美男都值得細心呵護,不過這個需要呵護的程度,自然是看她的心情。

比如現在,她又覺得連玉的表哥雖然是個渣男,但是看一看,養養眼還是可以的,便又分了他一分顧念。

她熱情笑道:“是,怎麽能讓蘭臺公子擔心呢,你等一下。”

回首喚道:“翠菊,去割一條鹿腿給蕭小姐帶著。”

翠菊心裏嘀嘀咕咕,臉上笑嘻嘻,小跑著走一趟廚房,拎回一條肥碩的鹿腿,然後引著連玉,從西側的夾道往外走去。

她就說吧,蕭小姐都不用騙,自家小姐就上趕著漏財,二十個銅板的酥餅,換一條價值百兩的鹿腿,跟明著搶也差不多了。

不過這是蕭小姐的本事,若是哪一日她也有這般本事就好了,所以她給蕭小姐選了一條最肥最大的鹿腿。

出得衙署大門,連玉騎上黑風怪,從翠菊手中接過鹿腿,在小丫鬟過度熱情的笑容中奔馳而去。

花園中,六角亭下,連玉剛才坐過的藤椅被撤下,換了一張結實的花梨木太師椅。

羅天雄肥碩的身體擠在那一張椅子中,看上去分外委屈,他嘆道:“這南地人不敞亮,做張椅子也縮縮擠擠的放不開。”

用羅綺雲的話說,他爹雖然叫羅天雄,人並不是很英雄,但身體確實很熊,狗熊的熊。

“爹爹,讓匠人們重新打一套就是了,何需委屈自己。”羅綺雲喝一杯酒,嬌嗔道。

羅天雄呵呵笑道:“還是雲兒懂事,知道疼爹爹。”轉而又沈了眉眼嘆氣,“若是知道南詔如此狼子野心,爹怎麽說也不能把你接到嶺南來。”

“爹爹想錯了,若是我留在雲京,被逼著嫁給那南詔老六,等這般消息傳入京裏,才是徹底完了呢。一個沒用了的質子,真是豬狗不如。到時候誰都能踩我兩腳。”羅綺雲嗤笑道。

“還是來這嶺南好,天上地下我最大,日子想怎麽過就怎麽過。我寧可風風光光的死,也不要做別人腳下的泥去活。”

“爹爹,放心,若是池州城破了,我就三尺白綾見先祖去,必不會辱了羅氏門楣。”

“胡說什麽,真到了城破那一日,爹爹自會有辦法送你走,我的女兒是頭頂的富貴花,這輩子都不會做別人的腳底泥。”羅天雄呵斥道,這一聲底氣十足,又淩厲非常,沒了剛才的富態和善,顯出了一個節度使真正的威嚴。

羅綺雲被他的聲勢一驚,打了個酒嗝。

羅天雄擡起手揉了揉她的頭,又笑瞇瞇地恢覆了往日的和樂:“嚇到我的乖女兒了?”

羅綺雲撥拉開他的手,道:“沒有,我哪裏有這麽膽小,還能被自己爹爹嚇著。”

羅天雄問道:“剛才那真是蕭扶城的女兒?”

“爹爹不是認識蕭節帥嗎?難道她長得不像?”羅綺雲疑惑地看向她爹。

羅天雄喝了一杯酒,搖頭直樂:“爹爹也就二十年前,遠遠見過幾面,跟他又不熟。哈哈,爹跟那些俊俏公子都玩不到一塊去。”

“不過,這丫頭的話,你也不要當真。這世道人人鬼鬼的,還真很難看清。”

“她說是,你就當她是,沒必要揭穿,自己心裏有分寸就好。爹爹聽說他們是從崖州逃回來的?”

羅綺雲將頭一扭,生氣道:“爹爹,你怎麽偷聽我們說話?非君子所為。”

羅天雄:“你爹什麽時候是君子了。”

“爹爹還不是為了你。我觀她眉眼清正,雖有兇悍之氣,但不是心思歹毒之人。你與她多來往來往,留她們在池州城住一段時間,最好能等到北地援軍來到之時。”

“如此,也多留一條路,若是南詔提前破城,爹爹分不出兵護你出城,就花錢買她們帶你出去,送你回離城,找你叔父。”

羅綺雲憤憤道:“我又不是那貪生怕死之輩,才不要離開。”

羅天雄哄道:“爹爹留下,那是職責所在,你一個小女子講什麽道義。你看剛才那個丫頭,有留在崖州殉城嗎?還不是拼了命地逃出來。”

“你叔父素來疼愛你,不會讓你吃苦的。”羅天雄喝了最後一杯酒,一壇桃花釀已經光了。

他從太師椅中起來,長長嘆了一口氣,“前邊還有公事,爹爹先走一步。”

話畢,人已搖著肥胖的身體消失在了紅梅之後。

白衣戲子纏纏綿綿的小曲還在唱,見羅綺雲看來,還輕輕盈盈地拋了一個媚眼,笑目連連,一臉嬌羞。

羅綺雲本就心緒不定,看了這個眼神更是嘔心得很,手中酒盞在桌子上一拍,提聲道:“倒酒。”

唉!還是薛情耐看,拋媚眼也能拋得恰到好處,小鉤纏纏,讓人心癢難耐,欲罷不能,真是人間極品,便宜了永壽那女人。

“小姐,沒……沒酒了。”一個酒侍小心回道。

……沒酒了?

羅綺雲大怒,一拍桌子,高聲吼道:“羅天雄,你瞎扯一通,竟是又來騙酒喝的。你給我等著,我不剪光你的胡子,我跟你姓。”

人已經呼嚎著跑了出去。

那戰戰兢兢彎腰垂首的酒侍,小聲咕噥,“小姐啊,你本來就跟節帥姓的。”

連玉一路奔回雲來客棧,進門就遇到了柏松,“怎麽,又在偷懶?”

柏松向後一躍,險險避開迎面踏來的黑風怪,腳剛落地站穩,心還在砰砰直跳,眼前一花,有個巨.物砸來。

他剛想擡手拍出去,就聽到一聲“接住。”

那聲音自然是來自他家居高臨下態度囂張的小姐。

柏松立時改拍為抓,在最後一瞬,牢牢抓住了那巨.物,定睛一看,竟是一條鮮靈靈的鹿腿。

“拿去廚房,多出點工夫錢,找大廚幫忙,加上棗子和枸杞用文火燉了,燉好以後給表哥和李老頭補身體。”

柏松應了是,提著鹿腿轉身往廚房走去。

連玉又把他叫住,上下嫌棄地掃了一遍,冷聲道:“李老頭那裏,你拜托鐘平去送。你自己去,我怕浪費了一鍋好肉。”

柏松心虛地轉轉眼珠,連忙應聲道:“好的,我一會兒就去找鐘平大哥。”話音還未落,已經一溜煙跑了。

連玉下了馬,在黑風怪的背上拍了拍,“自己回馬棚呆著去。”

黑風怪看一眼馬棚的方向,磨磨蹭蹭,拿蹄子刨著地,並不往裏走。

———本馬王丟掉的面子,該怎麽撿起來?

連玉見它又開始墨跡,一巴掌忽在了馬臉上,警告道:“怎麽,等著我送你回去,然後給你拴在馬橛子上?”

她小手又拍拍黑風怪漆黑的馬臉,威脅著輕笑道:“沒想到你還喜歡束.縛感。”

黑風怪聞言,刺溜一下躥了出去,直奔馬棚,留下一屁.股滾滾煙塵。

連玉拿衣袖捂住口鼻,揮舞著另一只衣袖扇開煙塵,向客房走去,心中把黑風怪大罵特罵了一頓。

並不是連玉多麽文明,而是煙塵之下實在張不開嘴。

心中掂量著聽到的那幾句話,“聖旨”、“賜死李承基”、“人頭”、“回京覆命”。

聽起來是大事,但想想崖州都陷落了,這好像又不是大事。

連玉剛走到房間門口,還未推門,又退了回來,轉了個彎走到孟澤深的房間門口。

手貼上門板,剛要推開往裏進,想到他之前黑發盡散的樣子,手又默默地蜷起來,在門上咚咚敲了兩下。

“誰?”屋裏響起孟澤深慢條斯理的聲音。

“表哥,我進來了哈。”下一瞬,門被推開,人已經出現在屋子裏。

她見孟澤深的眉頭又微微蹙起,爭辯道:“我這次敲門了,你怎麽還有意見。你是不是對我這個人有意見?有你就說出來,我酌情看看想不想改。”

話是這麽說,人卻已經在桌邊自在地坐下來,自己倒了杯茶喝,毫不客氣,仿佛在自己的房間一般。

孟澤深橫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書,然後閉上眼睛,捏捏鼻梁山根,慢聲道:“說吧,又有什麽大事?”

“事是有一樁,不知道算不算大?”連玉喝完一杯,放下杯子,又倒了一杯。

“說。”孟澤深的聲音懶懶的。

連玉:“哦,我剛才去了一趟節度使衙署,遇到一個叫朱公公的,他從雲京帶了聖旨來,要賜死李大人,割了首級帶回雲京覆命。”

孟澤深猛地睜開了雙眼,盯著連玉,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話有什麽好說著玩的。”連玉玩著手中的茶杯道,“你說,我們需要告訴李大人嗎?他知道了會難過吧?”

孟澤深沈思半晌,開口道:“說吧,李大人有權利知道這些,也需要自己去面對這些,你不能替別人做選擇。”

連玉:“啊?這樣嗎?我好像已經替他做過選擇了,比如敲暈了帶走。”

……就很難講。

孟澤深凝視她片刻,閉眼道:“去說吧,說得委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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