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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傅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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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傅衡

正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爭吵聲,桌椅拖拽倒地聲,嗚嗚嚷嚷,聽來一片混亂。

屋子裏的幾人都探身往樓下大堂看去,只見高臺之上,一個穿著暗紅色錦緞華服的胖子正抓著雲柳姑娘的一只手臂,扯著她就要往外走。

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侍女,有幫傭,有客人,都在極力阻攔這個胖子。

胖子看上去明顯喝了不少酒,滿臉漲紅,但步子還很穩健,他一邊拉著雲柳,一邊揮手打開過來阻攔的侍女,高聲嚷道:“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一個花娘,還跟爺拿起架子來了,也不看看爺是誰。”

他用力把雲柳往前一甩,說道:“爺之前不過是哄著你玩,既然你這麽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接著轉頭瞪著樓下的客人們,大喝一聲,“我倒要看看,在這浦州城,有誰敢壞我吳望海的好事。”

這吳望海本來只是浦州城中的一個紈絝子弟,家裏是做布匹生意的,很是富有。平日裏也不過是找貓逗狗,花樓聽曲,吃喝玩樂而已。

一年前,她的姐姐嫁進了太仆卿邊呈的後院,邊呈可是大太監田真的心腹。

吳家通過這層關系,搭上了田真的船,拿到了鹽引,做起了鹽商,賺得盆滿缽滿。其實這不過是個幌子,他們真正做的是私鹽販賣,為田真斂財。

然而自從他姐姐進了雲京,這吳望海就徹底抖起來了,欺男霸女,橫行無忌,成了為禍浦州城的惡霸,就算是浦州刺史劉大人也要避讓幾分。

半年前,他強搶了城南一家豆腐坊的女兒,給糟蹋了。那姑娘性子烈,事後就懸梁自盡了。家裏人告到衙門裏,劉刺史也不敢管,最終和了一場稀泥,讓吳家賠了百兩銀子了事。

有了這一遭,這吳望海做起惡來更是有恃無恐。

樓下樓上的看客,都覺得雲柳姑娘今日在劫難逃了。

就在眾人都在為雲柳姑娘揪著心弦之時,一個藍色身影從二樓飄然而下,落入高臺之上,正好站到了吳望海的面前。

他伸手在吳望海的手臂上一抓,吳望海就疼得啊啊啊大叫著松了抓著雲柳的手。

這人正是剛才還坐在屋子之中的傅衡,連玉看著這一幕,連連感嘆,好俊的功夫。

同樣趴在欄桿上往下看的小廝寒竹,嗤笑道:“那你也太沒見識了,我家公子比這厲害多了。”

連玉斜了他一眼,哼笑道:“你這麽說,看不起這位公子嗎?等他回來,我得好好把你的話,跟他轉述一遍。”接著又嘖嘖兩聲,自言自語道,“背後說人壞話,真沒教養呀。”

寒竹氣紅了一張白皙稚嫩的臉,憤懣道:“你。。。我才沒有說傅公子,我說的明明是你。”

臉玉板起臉來,一本正經地說教道:“說了就要勇於承認,做男人要有擔當。”

說完,也不再理他,又趴在欄桿上望下看去,不過那顆小腦袋卻左右晃了晃,似乎是在對寒竹的品性感到失望。

徒留寒竹一個人在那裏對著她的後腦勺,鼓著腮幫子生氣。

孟澤深看了一眼他倆兒,輕笑出聲,對著連玉的背影,道了一聲,“牙尖嘴利。”

樓下,雲柳已經被侍女和幫傭護衛著從高臺上匆匆離開了,吳望海還在那裏一邊哀嚎,一邊大罵:“哪裏來的狗東西,沒長眼?你吳爺的事也敢管!小心吳爺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傅衡用力一擰,把他的手臂別到後背上,然後用力往地上一貫,把人按在了地上,接著擡起一只腳踩在了他的背上。

吳望海奮力地掙紮,卻怎麽也掙紮不開,大喊道:“狗東西,快把腳松開,不然爺回頭把你剁了餵狗!你問問這樓裏的人,浦州城是不是我吳望海說了算?”

這時臺下響起了竊竊私語聲,看著吳望海的眼神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又有說不出的恐懼。

也有好心人小心勸慰傅衡,低聲道:“公子,你還是放了他,快跑吧!他們吳家真是惹不起的,等一會兒吳家來了人,你可就走不了了。”

接著又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呀!快走吧!吳家可惹不得,兇得很吶!”

聽到這裏,傅衡腳下又加重了力道,甚至還碾了碾,冷笑道:“我竟然不知道,這浦州城的刺史什麽時候從姓劉的換成姓吳的了?”

吳望海趴在地上呸了一口,哼道:“劉適算個屁,那就是一個烏龜,我吳家說往東,他就不敢往西。”

傅衡心想,在這麽個小地方還遇到厲害人物了。

他被祖父扔到這裏來做長史,已經一個月了,因為心裏不爽,一次衙門也沒去過,成日裏不是郊外賽馬,就是呆在家中睡覺,竟不知道城中還有吳家這一號,連劉適這個刺史都得避讓。

傅衡收回心神,腳下又用力碾了一下,碾得吳望海又是一陣啊啊啊大叫,等他叫完,便笑著問道:“你們吳家是上得哪路菩薩的香?敢這樣連一州刺史都不放在眼裏,說出來,讓在下長長見識。”

吳望海疼得齜牙咧嘴,又底氣十足地叫道:“說出來嚇死你,我姐夫可是田公公跟前的紅人太仆卿邊大人。”

傅衡嗤笑一聲,說道:“好大的人物啊!連劉刺史都不放在眼裏,那我這個小小的長史就更入不了你們的眼了吧?”

“你知道最好,不想死就快點把腳從爺的身上拿下來。再跪下給爺爺我磕一百個頭,爺考慮一下,繞了你這條狗命。”吳望海以為自己的靠山亮出來,把對方嚇住了,不停地叫囂。

這時一陣劈裏啪啦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接著便見一群手握大刀長棍的大漢氣勢洶洶地從門外沖了進來。

一進門,當先一個穿著褐色緞面衣服的中年胖子,就氣喘籲籲地叫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動我吳天仁的兒子。”手裏還握著一把嵌滿珠玉的寶劍,一看拿劍的姿勢就是個外行在虛張聲勢。

傅衡的腳用力一踩,讓吳望海再次發出慘叫,好提醒他爹,兒子在這裏。

原來這吳望海今日耍橫要帶走雲柳只是酒勁上來了,臨時起意,身邊只帶了一個小廝。

那小廝也是個機靈的,看到主人一招就被按住,也沒有上去送人頭,悄悄從門口溜走,跑回去搬救兵了。

吳天仁聽了消息,立馬召集人手,就跑過來,他都不敢相信在浦州地界,還有人敢動他的兒子。

此時聽到吳望海淒厲地慘叫,他痛呼一聲“兒子”,帶著人就要殺過去。

倏然,一個身穿月白色華服的少年從二樓一躍而下,攔在了中間,啪的一聲展開了手中的玉骨扇搖了搖,笑道:“吳老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吳天仁盯著那把扇子楞了一會兒神,玉做骨,銀織面,一副江山兩面畫,這是削筋碎骨的銀面玉骨扇,那這扇子的主人定然是赫赫有名的朔北二公子孟澤深。

“爹,快點救我,把他們都給我殺了。”吳望海看著他爹頓在那裏,又開始大喊大叫。

吳天仁沒有去看兒子,而是對著孟澤深,行了一禮,道:“敢問可是朔北孟公子?”

孟澤深點了點頭,笑道:“不過這事可不歸我管。”他說著往後看了一眼,示意去跟臺上這位交涉。

吳天仁會意,立馬沖著傅衡作揖,恭敬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傅衡掀了掀眼皮:“姓傅。”

吳天仁微微彎著腰,繼續說道:“傅公子,小兒頑劣,沖撞了公子,還請公子放他一馬,讓在下帶回去好好教導。在下明日在會仙樓備好酒席,讓他好好給您賠罪。”

聽了這話,吳望海又開始掙紮,他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吼道:“爹,你在說什麽,快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吳天仁狠狠地瞪過去,喝道:“你個敗家子,給我閉嘴!”

傅衡不想再跟他們拉扯下去,看著吳天仁,說道:“既然知道錯了,那不應該向我賠罪,而是向雲柳姑娘賠罪。不過代價還是要付的,不然大家還要以為這浦州城的天已經姓吳了。”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只聽見哢嚓一聲,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接著就是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剛才臺上的藍衣公子腳踩著吳望海的背,一只手掰起他的腿用力一擰,已經把吳望海的腿擰斷了一條。

吳天仁看著兒子那只彎曲成奇怪形狀的腿,眼中燃起一片怒火,咬牙道:“你。。。”

話還沒說出來,“嘭”的一聲,吳望海已經被傅衡一腳踢下了高臺,落在他爹吳天仁的面前。

他一張臉蒼白無色,冷汗淋漓,卻無半點聲息,儼然已經痛暈了過去。

吳天仁趕緊上前抱住兒子,憤恨地盯著傅衡,一字一句道:“你太過分!”

他本來想說:“你等著,不報此仇,我吳天仁誓不罷休!”但是一想到後邊還站著個孟澤深,又把話咽了下去。在他們這些龐然物面前,吳家就是一只螞蟻而已,也就只能在浦州這個小地方攪動一下風雲。

傅衡看出了他強忍著的恨意,不屑道:“想報仇?那你記住了,本官姓傅名衡,現任浦州長史,家住雲京魏國公府。報仇的時候,看清楚點,別找錯了。”

吳天仁垂下頭,壓著聲音,回道:“不敢。”

隨後便喚了身後帶來的人,擡著吳天望,走了。

大堂裏突然就靜了下來,一絲聲音也沒有。傅衡這時才註意到,滿堂賓客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都走了,現在就只有他和孟澤深兩個人立於其間。

他輕笑一聲,往前走了兩步,從高臺之上躍了下去,走到孟澤深旁邊,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時間不早了,咱們也回吧。”

孟澤深“嗯”了一聲,回頭朝樓上欄桿處的寒竹望了一眼,轉身和傅衡並肩走了。

樓上的寒竹見自家公子走了,趕緊縮回屋內,擡步要走,忽而又轉過頭對著連玉做了個鬼臉,重重的哼了一聲,才轉身離去。

樓梯上很快傳來了他噠噠噠的下樓聲。

連玉從二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道:“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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