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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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連拍了三天戲。
這天沈芒岳來到劇組, 編劇正在和三位警察交流一些劇本上的內容，並進行了部分的修改。
編劇將今天修改好的劇本交給演員。
劉宏翻了翻自己要演的幾場戲，突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芒岳，你和鄭哥還沒有正式演過對手戲啊？”
沈芒岳和鄭玉朝在劇中是搭檔, 二人的對手戲非常多。
現場拍戲其實並不是按照劇本的時間線來的, 而是為了省錢、省時間，一般是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戲份拍的, 時間是錯亂的。
這三天下來, 沈芒岳居然真的還沒和鄭玉朝拍過二人對手戲。
今天的第二場戲就是他們的對手戲。
鄭玉朝正好也在旁邊看劇本，聽到這話, 笑了：“是啊，我也說。”
“碰巧這三天我都沒和沈芒岳拍過什麽正經的對手戲。”
劉宏跟沈芒岳開玩笑：“芒岳，這回你壓力大了吧。”
“前兩天都是和我們這種小蝦米拍對手戲, 沒什麽壓力。今天不同了, 我們鄭哥可是娛樂圈的老戲骨前輩了，你得仔細接著點戲。”
沈芒岳點頭：“我會加油的。”
鄭玉朝聽到這話心裏很受用, 他故意謙虛：“你少擡舉我！”
他轉頭又和沈芒岳說：“芒岳, 你不用緊張, 哪有他們說得那麽誇張。”
“你這兩天的表現那麽好，實力很強，不比我差，你平常心來就行。”
沈芒岳：“好, 我知道了。”
鄭玉朝：“……”
你知道什麽知道了。
我就是客套地誇誇你，自謙一下，你不懂得禮尚往來嗎？
你不應該趕緊誠惶誠恐地表示自己不如他, 然後再順勢恭維他兩句嗎？
鄭玉朝心裏又不舒服了，他的笑容變得勉強。
他大笑了一聲, 說：“現在的年輕人演技真是不得了。”
“我都怕一會兒我和芒岳對戲的時候，我被壓下去了。”
“芒岳演技那麽好，我這回肯定是落下風咯。”
劇組其他人：又來了又來了。
段蓉琴心裏翻了個大白眼。
這個鄭玉朝沒完沒了的，誇你一句你高興一下就得了。
非得陰陽怪氣的。
就是欺負人家沈芒岳還是個新人了。
這兩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鄭玉朝卯足了勁兒地想要壓沈芒岳一頭。
不管是戲中還是戲外。
戲外，他不好好鉆研劇本，一天到晚想要籠絡人心拉攏劇組的其他人。
前兩天拉攏制片人失敗，這兩天似乎又把矛頭指向了三位警察。
不過三位警察還挺忙的，鄭玉朝還沒能和他們搭上話。
也不知道拉攏警察有什麽用。
戲內，他老是想壓別人一頭，也不管那場戲的具體內容和氣氛如何，搞得大家都很累。
現在總算讓他碰上沈芒岳了，這會兒鄭玉朝摩拳擦掌的，恨不得把沈芒岳壓得死死的。
白書森有點擔心。
因為沈芒岳和鄭玉朝的第一場對手戲對沈芒岳並不利。
這場戲就是為了凸顯鄭玉朝這個角色的豐富經驗和沈芒岳的楞頭青而存在的。
不管沈芒岳和鄭玉朝演得怎麽樣，光從劇本的內容上說，沈芒岳就已經落了下風。
白書森走到沈芒岳身邊，和他說：“這場戲是沒辦法了，你別被他影響就好。你演你的，後面再報仇。”
沈芒岳：“報仇？”
沈芒岳：“拍個戲而已。”
沈芒岳完全不在狀況內，他屆不到白書森的話，當然也就更屆不到鄭玉朝的雄心壯志。
白書森：我真傻真的。我怎麽會覺得沈芒岳會被別人影響呢？
白書森默默地看了一眼已經開始燃燒的鄭玉朝，再看了一眼放松的沈芒岳。
一場單方面的挑戰就要開始了。
不說戲內，戲外來說，鄭玉朝的心態已經被沈芒岳來回在地上摩擦八百遍了。
人家沈芒岳根本不care什麽演技比拼！
這場戲開始前，沈芒岳在和程簡一聊天，程簡一看著劇本，忍不住吐槽：“這是什麽寫實的電視劇？”
看得他代入感極強，已經想發瘋了。
沈芒岳倒是覺得還好，覺得能寫出這個劇本的編劇很有趣。
他們這裏聊天的時候，鄭玉朝走了過來。
鄭玉朝：“聊著呢。”
程簡一微微皺眉。
這個鄭玉朝很怪異。
他作為演員在片場不好好演戲，專研劇本，而是一天到晚找人聊天。
他這兩天看鄭玉朝不演戲的時候，都在找人聊天，昨天還想和呂生搭話。
呂生看起來傻，實際上精得很，和鄭玉朝打哈哈。
鄭玉朝開開心心地和他聊了一天，覺得自己成了。
結束了一回味。
好嘛，說了一堆廢話！
至於裴亦秋，他高冷得很，都不和人講話的。
鄭玉朝不敢找他。
現在這是盯上自己了？
難怪片場的人都不喜歡他，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沒看到他正在和沈芒岳講話嗎？
程簡一在心裏給鄭玉朝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沈芒岳：“嗯。”
鄭玉朝笑著說：“這警察的工作確實辛苦。我光看這些劇本都覺得頭疼。”
程簡一：“嗯。”
程簡一的反應很冷淡啊。
鄭玉朝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懂了。
以前程簡一只需要在特定的時候演一下狂熱粉絲就夠了。
現在天天待在劇組，他不得不每天都維持這樣的精神狀態，時間長了肯定會覺得厭煩。
所以不耐煩是很正常的。
鄭玉朝精神一振。
“程警官，你這是在教我們芒岳演戲嗎？他畢竟還是個新人，對劇本的有些地方理解得不夠到位，還需要真警察來點撥兩句。”
程簡一莫名其妙。
程簡一：“他是演員，我是警察。怎麽是我教他演戲？”
程簡一：“而且他理解得挺好的、很到位。”
能不好能不到位嗎？人家就是本色出演。
鄭玉朝又懂了。
程簡一這是為了維持自己是沈芒岳粉絲的人設，才會這麽說的吧。
就沈芒岳那個演技、那個理解能力……怎麽誇得出口？
這兩天鄭玉朝致力於和劇組的每一個人交好，他不演戲的時候也不看沈芒岳演戲，他對沈芒岳所有的印象都來自於他們都有戲份的時候。
他覺得沈芒岳演得沒什麽了不起的，感覺每一場戲都是一個表情。
倔強又死腦筋的面癱罷了。
他行他也能上。
而且這兩天的戲份對沈芒岳也很友好，雖然有些場面比較丟人不錯，但丟臉的不止他一個人，其他人也一樣錯誤頻出、笑點不斷。
襯托得沈芒岳還不算太糟糕。
今天就不一樣了。
今天在戲中，沈芒岳的破案能力被他吊起來打，表現得一點也不討喜，很惹人厭。
鄭玉朝就笑笑：“是啊，我們芒岳演得很好的。”
“哎，有他這麽一個端正的大帥哥在前，我和他演起對手戲來很有壓力，戲裏我再有理，也變成沒有理了。”
程簡一不知道這鄭玉朝腦子裏都是裝的什麽。
鄭玉朝看沈芒岳不順眼，這一點大家都看出來。他想找同盟軍也能理解，可是他找上自己是什麽意思？
他是沈芒岳迷弟這一點不已經是全劇組，甚至是全網皆知了嗎？
程簡一：“是啊，我們芒岳就是演技好還有魅力，能把不討喜的戲都演得討喜起來。”
“你長得就不討喜，只能自己加油了。”
鄭玉朝一噎。
這個程簡一要不要演得這麽逼真，他特地給程簡一臺階下，給他冷嘲熱諷的機會，結果他還不珍惜，反過來嘲諷他一通。
那你自己受著吧！
鄭玉朝的臉當即就臭了，他只能抽抽嘴角，這句話說出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好，我會加油的。”
他一會兒就要讓大家看看沈芒岳在沒有戲中魅力加持的前提下，演得有多令人煩躁！
劇組的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很擔心沈芒岳，希望沈芒岳不要太受影響了。
這場戲各種因素都有，他比不上鄭玉朝也是很正常的。
——
“ Action！”
今天警局接到一個報案。
是盜竊案。
沈芒岳聽到這個案子，一下子來了精神。
他在警局待了小半個月了，結果每天不是去給大爺大媽拉架、就是處理貓貓狗狗咬人，場面大點的，也就是處理消費者和賣家之間的糾紛。
沈芒岳都快懷疑自己不是警察，而是居委會的大爺。
就在他懷疑人生，對自己憧憬的警察生活感到失望的時候。
他終於接到了一個大案子。
盜竊案，還是入室盜竊！
這總算是像一個警察要處理的事情了。
沈芒岳打起精神，和鄭玉朝一起去往案發地。
和精神抖擻的沈芒岳相反，鄭玉朝還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懶懶散散的。
沈芒岳看了直皺眉頭，心裏很是不滿。
事發地是鄉下的一戶人家家裏，現在只有女主人在家。
警就是女主人報的。
女主人一看到警察來了，連忙上前迎接，給他們講述偷竊案的全過程。
“我今天上午出去遛彎，就中午回來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下午打算去買點菜的時候，突然發現我的錢不見了。”
沈芒岳拿出小本子，聽得很認真，在上面“唰唰唰”記錄。
沈芒岳問：“你上午的時候，錢在嗎？”
女主人：“在的在的，我還買了一瓶飲料，回家的時候，我摸著也是有的。就是我起個身的時候，找不到了。”
沈芒岳擡頭打量整個屋子。
農村的房子，很大很空曠。
他一邊看一邊問：“事發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密閉的嗎？”
農村的房門經常是大開著的。
女主人：“我午睡前就已經把房門、窗子都關好了。”
沈芒岳的眼睛這回更驚訝了，沒想到不來則已，一來就是個大案子。
沈芒岳：“你的意思是，這是一起密室盜竊案？”
女主人聽到這麽專業的名詞，覺得沈芒岳是個專業的警察，她趕緊點頭：“對對對，就是密室偷竊案。”
“我睡個覺的功夫，錢就沒有了！”
沈芒岳聽了趕緊開始排查整棟房子，想要找到小偷進來的痕跡。
說是密室盜竊，但小偷又不是魔法師，肯定是從哪個女主人忽略了的地方進來的。
他看到門上和窗子頂上還有翻轉的窗子，心下一動，走過去看，試圖從墻上找到腳印之類的痕跡。
然而他失敗了。
今天是沈芒岳辦案以來最精神的一天，雖然進展得並不順利，但是好歹像個警察該辦的案子了。
所以沈芒岳很積極，他沒有被這點不順利的進展打倒，反而更加認真了。
他又和女主人一起去樓道間和樓上她睡覺的房間看。
然而詭異的是，先不提小偷是怎麽進來的。
他在屋子裏來來去去地看，都沒有翻出一點小偷來過的痕跡。
據女主人所說，她總共丟了八百塊。
這小偷的業務能力和他偷取的錢財數量完全不匹配。
這讓沈芒岳感到十分疑惑，他問：“除了八百塊以外，你還有丟其他東西嗎？”
女主人：“沒有沒有，我還有的錢都藏在最隱蔽的地方了，剛剛我去看的時候，錢還在呢。”
“家裏也沒什麽其他的東西，一臺電腦還算值錢，但那是臺式電腦，那麽大又那麽重，也不好搬。估摸著小偷就放棄了。”
沈芒岳：“我看了看，這裏的東西看起來也沒有被翻過的痕跡。”
女主人：“是，沒有翻的。”
沈芒岳：“那你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女主人：“沒有，我睡了一個小時，什麽聲音都沒聽到。”
這麽精密的案子，讓沈芒岳犯了難。
沈芒岳略略思索了一回，他最後得出結論：“這只能是熟人犯案了。你上午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在什麽人面前用過你的錢？”
女主人開始一個個地回憶。
鄭玉朝在旁邊聽了那麽久，終於說話了。
他從到了這裏以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鄭玉朝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只是全程都跟在沈芒岳身後，隨便看看。
現在他眼看著沈芒岳和女主人把事情說的越來越大。
再讓沈芒岳搞下去，全村都要受到牽連。
鄭玉朝覺得差不多了，通過沈芒岳和女主人的對話，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於是他走上前一步，先拍拍沈芒岳的肩膀，讓他退下。
然後他對著女主人問：“你中午睡在哪裏？”
女主人從剛剛開始就沒有理會過鄭玉朝，因為鄭玉朝到了這裏就沒說過一句話，加上沈芒岳又特別熱心，她就以為這個老警察只是過來湊個數的。
沒把他放在眼裏。
現在他突然開口，女主人還楞了一下。
但她表現出來的模樣，明顯對鄭玉朝很不信任，對待他的態度很敷衍。
她給鄭玉朝指了自己睡覺的那張床。
“我就是睡在這裏。”
這是一張平平無奇的床，隨處可見。
沈芒岳本來就不喜歡鄭玉朝，現在看鄭玉朝還提出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他忍不住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麽？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去找嫌疑人吧。”
鄭玉朝看著沈芒岳發出一聲嗤笑：“要是這村裏哪個人真有這樣的本事，哪裏還看得上她這800塊錢？”
“搞得這麽覆雜，就為了這800。”
沈芒岳不服，他當然也知道，可是事實就已經是這樣發生了。
事實擺在面前，他不得不服。
沈芒岳：“現在大家都是手機支付，現金很少了。小偷眼紅八百塊也不難理解。“
鄭玉朝又是一聲嗤笑：“既然都是手機支付，那幹嘛不偷她的手機？她的手機我看著也值個幾百塊錢。”
他看向女主人：“睡午覺的時候，你就把手機放在床頭充電吧。”
他走上前摸了摸那根還連著插頭的數據線。
沈芒岳和女主人都是一楞。
女主人點頭：“我中午是放在這裏充電了。”
這倒是，電腦的確偷不走，可是這手機想要帶走還是很輕松的。
這個小偷為什麽不偷手機？
鄭玉朝和沈芒岳說完以後，他又轉過頭又問女主人：“你中午是怎麽睡的？你再躺一遍給我看看，把你起身的動作也都在重現一遍。”
女主人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讓自己這麽做。
不過警察的話她還是很聽的。
她原本看不上態度輕浮的鄭玉朝，但鄭玉朝剛剛說的一番話很有道理，讓她忍不住地信服。
於是她照著鄭玉朝說的話重新躺回床上，模擬當時睡覺的樣子，再模擬起身的樣子。
沈芒岳搞不懂鄭玉朝在做什麽。
沈芒岳已經開始生氣和急躁了：“模擬案發現場當然是正確的思路。可是你讓她模擬睡午覺和起身，這對辦案有什麽幫助？”
鄭玉朝不理會沈芒岳的責問，他徑直走上前。
他已經看準了一個地方，接著彎下腰，開始搬床，結果搬了兩下沒搬動，就開始指揮沈芒岳：“少廢話，過來幫我一起搬。”
“如果你想知道這800塊……不對，這200塊在哪裏的話。”
沈芒岳感覺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搬床和錢有什麽關系，更不知道為什麽800塊變成了200塊，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上前，幫著鄭玉朝把床一起搬開。
鄭玉朝讓沈芒岳讓開，接著他從滿是灰塵的床的縫隙裏，拿出了一坨零散的錢。
他咳嗽了兩聲，皺著眉把錢上的灰塵拍了拍，接著放在手心數了數，果然是240塊錢。
鄭玉朝笑著把錢遞到了女主人的手裏：“是你的錢吧？”
女主人這會兒是既高興又臉紅：“對對對，就是我丟的那筆錢。”
鄭玉朝：“以後你如實說是200塊錢，我們也會給你找的。”
“你要是真想報的高一點，你就報個1000塊，這才是盜竊案的立案金額，但是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說謊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芒岳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說好的盜竊案呢？！
搞了半天是女主人自己睡覺的時候，錢從口袋裏漏下去了，掉在了床縫間，她自己沒有發現！
還以為是被小偷偷了，報警讓他們過來找。
甚至為了能讓他們願意找錢，故意把200多塊錢說成800塊。
而他則是像個傻子一樣，周圍到處尋找小偷的痕跡，甚至已經把懷疑的目標定到了無罪的同村人身上。
這樣也就罷了。
他一點都沒有發現事情的真相，倒是鄭玉朝輕輕松松地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還立刻幫女主人把錢找了出來。
他連女主人謊報金額都猜到了！
兩相對比之下，他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沈芒岳緊緊的抿著唇，拳頭攥緊。
他剛剛的精氣神全都沒了，一直很冷靜的他這會兒終於開始上頭，臉上染上一層薄紅，顯得極其憤怒和委屈。
他無法抑制地用責備的語氣問女主人：“你怎麽可以這樣做？”
“你報案之前，難道不應該自己先把這些角落找過去？”
“而且你為什麽要謊報金額？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們是可以對你進行治安處罰的！”
沈芒岳越想越覺得荒謬，整件事情都顯得極其的離譜。
他說著說著開始要對女主人發火。
女主人嚇了一跳，她連忙跟沈芒岳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
“哢！”
導演的喊停讓所有人都從戲中回過神來。
剛剛大家都看得幾乎入迷了。
導演對女主人的演員說：“你臺詞不是這個，你說錯了！”
女主人的臺詞應該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就是找不到錢，還以為小偷進來了。
女主人：我看網上說如果金額太少的話，警察也不會給我找。
女主人：這200多塊錢對你們來說可能是小錢，但是對我來說，可是要做好幾天的活才能掙到的錢，跟你們的800塊一樣的！
應該是完全胡攪蠻纏的臺詞。
女主人的演員趕緊道歉：“對不起，我剛剛被沈芒岳帶進情緒裏了，覺得他實在太委屈了，忍不住就想道歉。”
她完全說不出來劇本裏原本寫的臺詞。
她覺得沈芒岳也太委屈了吧，明明兢兢業業地辦案，沒有把報案人的話不當回事，每一點都記下來了，還認真地進行推理分析，不放過一個線索和可能性。
結果最後居然是一場烏龍鬧劇！
自己認真辦案得不到一點回報，反而被女主人欺騙、被同事前輩嘲諷。
前輩對他態度那麽差，看他一個人傻不楞登地找線索的時候也不提醒他，只有讓他幹活的時候才會想到他。
沈芒岳自己被騙了之後震驚的樣子顯得可憐又委屈，她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當然更罪惡的，是鄭玉朝。
大家忍不住看了鄭玉朝一眼。
鄭玉朝這場戲真的表演得太用力了，簡直把每一個表情都發揮到了極致。
就是這樣的極致帶來的效果，不是演技上的震撼。
而是……感情上的震撼。
大家看了只想揍他一頓！
來了之後吊兒郎當的一句話都不說，全程都是沈芒岳在問東問西、認真辦案。
他倒好，最後憑借著自己老油條的經驗直接出來撿果子就算了，還要對著沈芒岳一頓批評，樣子又欠又油膩，看得人手癢癢。
沈芒岳怎麽就不算有功了？
要不是他認認真真辦案，鄭玉朝怎麽能排除有人入室偷盜這一可能性？
本來這場戲裏，鄭玉朝這個角色應該是很討喜的。
現在社會風氣導向就是特別喜歡鄭玉朝這種明明沒有付出什麽努力，卻一眼甄別結果、坐享其成的人。
觀眾都很喜歡這種不努力就能把努力的人踩得一文不值的人設。
反而沈芒岳這個角色在這場戲裏顯得偏執、不夠靈活、愚鈍。
結果整場戲下來，大家都對沈芒岳的角色表示同情，覺得他也太慘了。
尤其配合上他最後又氣又委屈的臉。
帥哥怎麽會做錯？帥哥是不會錯的！
而且他確實沒有做錯。
他只是努力了點，努力也是錯嗎？
鄭玉朝居然還嘲諷他，把他當免費勞動力。
他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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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拍了三天戲。
這天沈芒岳來到劇組, 編劇正在和三位警察交流一些劇本上的內容，並進行了部分的修改。
編劇將今天修改好的劇本交給演員。
劉宏翻了翻自己要演的幾場戲，突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芒岳，你和鄭哥還沒有正式演過對手戲啊？”
沈芒岳和鄭玉朝在劇中是搭檔, 二人的對手戲非常多。
現場拍戲其實並不是按照劇本的時間線來的, 而是為了省錢、省時間，一般是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戲份拍的, 時間是錯亂的。
這三天下來, 沈芒岳居然真的還沒和鄭玉朝拍過二人對手戲。
今天的第二場戲就是他們的對手戲。
鄭玉朝正好也在旁邊看劇本，聽到這話, 笑了：“是啊，我也說。”
“碰巧這三天我都沒和沈芒岳拍過什麽正經的對手戲。”
劉宏跟沈芒岳開玩笑：“芒岳，這回你壓力大了吧。”
“前兩天都是和我們這種小蝦米拍對手戲, 沒什麽壓力。今天不同了, 我們鄭哥可是娛樂圈的老戲骨前輩了，你得仔細接著點戲。”
沈芒岳點頭：“我會加油的。”
鄭玉朝聽到這話心裏很受用, 他故意謙虛：“你少擡舉我！”
他轉頭又和沈芒岳說：“芒岳, 你不用緊張, 哪有他們說得那麽誇張。”
“你這兩天的表現那麽好，實力很強，不比我差，你平常心來就行。”
沈芒岳：“好, 我知道了。”
鄭玉朝：“……”
你知道什麽知道了。
我就是客套地誇誇你，自謙一下，你不懂得禮尚往來嗎？
你不應該趕緊誠惶誠恐地表示自己不如他, 然後再順勢恭維他兩句嗎？
鄭玉朝心裏又不舒服了，他的笑容變得勉強。
他大笑了一聲, 說：“現在的年輕人演技真是不得了。”
“我都怕一會兒我和芒岳對戲的時候，我被壓下去了。”
“芒岳演技那麽好，我這回肯定是落下風咯。”
劇組其他人：又來了又來了。
段蓉琴心裏翻了個大白眼。
這個鄭玉朝沒完沒了的，誇你一句你高興一下就得了。
非得陰陽怪氣的。
就是欺負人家沈芒岳還是個新人了。
這兩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鄭玉朝卯足了勁兒地想要壓沈芒岳一頭。
不管是戲中還是戲外。
戲外，他不好好鉆研劇本，一天到晚想要籠絡人心拉攏劇組的其他人。
前兩天拉攏制片人失敗，這兩天似乎又把矛頭指向了三位警察。
不過三位警察還挺忙的，鄭玉朝還沒能和他們搭上話。
也不知道拉攏警察有什麽用。
戲內，他老是想壓別人一頭，也不管那場戲的具體內容和氣氛如何，搞得大家都很累。
現在總算讓他碰上沈芒岳了，這會兒鄭玉朝摩拳擦掌的，恨不得把沈芒岳壓得死死的。
白書森有點擔心。
因為沈芒岳和鄭玉朝的第一場對手戲對沈芒岳並不利。
這場戲就是為了凸顯鄭玉朝這個角色的豐富經驗和沈芒岳的楞頭青而存在的。
不管沈芒岳和鄭玉朝演得怎麽樣，光從劇本的內容上說，沈芒岳就已經落了下風。
白書森走到沈芒岳身邊，和他說：“這場戲是沒辦法了，你別被他影響就好。你演你的，後面再報仇。”
沈芒岳：“報仇？”
沈芒岳：“拍個戲而已。”
沈芒岳完全不在狀況內，他屆不到白書森的話，當然也就更屆不到鄭玉朝的雄心壯志。
白書森：我真傻真的。我怎麽會覺得沈芒岳會被別人影響呢？
白書森默默地看了一眼已經開始燃燒的鄭玉朝，再看了一眼放松的沈芒岳。
一場單方面的挑戰就要開始了。
不說戲內，戲外來說，鄭玉朝的心態已經被沈芒岳來回在地上摩擦八百遍了。
人家沈芒岳根本不care什麽演技比拼！
這場戲開始前，沈芒岳在和程簡一聊天，程簡一看著劇本，忍不住吐槽：“這是什麽寫實的電視劇？”
看得他代入感極強，已經想發瘋了。
沈芒岳倒是覺得還好，覺得能寫出這個劇本的編劇很有趣。
他們這裏聊天的時候，鄭玉朝走了過來。
鄭玉朝：“聊著呢。”
程簡一微微皺眉。
這個鄭玉朝很怪異。
他作為演員在片場不好好演戲，專研劇本，而是一天到晚找人聊天。
他這兩天看鄭玉朝不演戲的時候，都在找人聊天，昨天還想和呂生搭話。
呂生看起來傻，實際上精得很，和鄭玉朝打哈哈。
鄭玉朝開開心心地和他聊了一天，覺得自己成了。
結束了一回味。
好嘛，說了一堆廢話！
至於裴亦秋，他高冷得很，都不和人講話的。
鄭玉朝不敢找他。
現在這是盯上自己了？
難怪片場的人都不喜歡他，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沒看到他正在和沈芒岳講話嗎？
程簡一在心裏給鄭玉朝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沈芒岳：“嗯。”
鄭玉朝笑著說：“這警察的工作確實辛苦。我光看這些劇本都覺得頭疼。”
程簡一：“嗯。”
程簡一的反應很冷淡啊。
鄭玉朝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懂了。
以前程簡一只需要在特定的時候演一下狂熱粉絲就夠了。
現在天天待在劇組，他不得不每天都維持這樣的精神狀態，時間長了肯定會覺得厭煩。
所以不耐煩是很正常的。
鄭玉朝精神一振。
“程警官，你這是在教我們芒岳演戲嗎？他畢竟還是個新人，對劇本的有些地方理解得不夠到位，還需要真警察來點撥兩句。”
程簡一莫名其妙。
程簡一：“他是演員，我是警察。怎麽是我教他演戲？”
程簡一：“而且他理解得挺好的、很到位。”
能不好能不到位嗎？人家就是本色出演。
鄭玉朝又懂了。
程簡一這是為了維持自己是沈芒岳粉絲的人設，才會這麽說的吧。
就沈芒岳那個演技、那個理解能力……怎麽誇得出口？
這兩天鄭玉朝致力於和劇組的每一個人交好，他不演戲的時候也不看沈芒岳演戲，他對沈芒岳所有的印象都來自於他們都有戲份的時候。
他覺得沈芒岳演得沒什麽了不起的，感覺每一場戲都是一個表情。
倔強又死腦筋的面癱罷了。
他行他也能上。
而且這兩天的戲份對沈芒岳也很友好，雖然有些場面比較丟人不錯，但丟臉的不止他一個人，其他人也一樣錯誤頻出、笑點不斷。
襯托得沈芒岳還不算太糟糕。
今天就不一樣了。
今天在戲中，沈芒岳的破案能力被他吊起來打，表現得一點也不討喜，很惹人厭。
鄭玉朝就笑笑：“是啊，我們芒岳演得很好的。”
“哎，有他這麽一個端正的大帥哥在前，我和他演起對手戲來很有壓力，戲裏我再有理，也變成沒有理了。”
程簡一不知道這鄭玉朝腦子裏都是裝的什麽。
鄭玉朝看沈芒岳不順眼，這一點大家都看出來。他想找同盟軍也能理解，可是他找上自己是什麽意思？
他是沈芒岳迷弟這一點不已經是全劇組，甚至是全網皆知了嗎？
程簡一：“是啊，我們芒岳就是演技好還有魅力，能把不討喜的戲都演得討喜起來。”
“你長得就不討喜，只能自己加油了。”
鄭玉朝一噎。
這個程簡一要不要演得這麽逼真，他特地給程簡一臺階下，給他冷嘲熱諷的機會，結果他還不珍惜，反過來嘲諷他一通。
那你自己受著吧！
鄭玉朝的臉當即就臭了，他只能抽抽嘴角，這句話說出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好，我會加油的。”
他一會兒就要讓大家看看沈芒岳在沒有戲中魅力加持的前提下，演得有多令人煩躁！
劇組的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很擔心沈芒岳，希望沈芒岳不要太受影響了。
這場戲各種因素都有，他比不上鄭玉朝也是很正常的。
——
“ Action！”
今天警局接到一個報案。
是盜竊案。
沈芒岳聽到這個案子，一下子來了精神。
他在警局待了小半個月了，結果每天不是去給大爺大媽拉架、就是處理貓貓狗狗咬人，場面大點的，也就是處理消費者和賣家之間的糾紛。
沈芒岳都快懷疑自己不是警察，而是居委會的大爺。
就在他懷疑人生，對自己憧憬的警察生活感到失望的時候。
他終於接到了一個大案子。
盜竊案，還是入室盜竊！
這總算是像一個警察要處理的事情了。
沈芒岳打起精神，和鄭玉朝一起去往案發地。
和精神抖擻的沈芒岳相反，鄭玉朝還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懶懶散散的。
沈芒岳看了直皺眉頭，心裏很是不滿。
事發地是鄉下的一戶人家家裏，現在只有女主人在家。
警就是女主人報的。
女主人一看到警察來了，連忙上前迎接，給他們講述偷竊案的全過程。
“我今天上午出去遛彎，就中午回來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下午打算去買點菜的時候，突然發現我的錢不見了。”
沈芒岳拿出小本子，聽得很認真，在上面“唰唰唰”記錄。
沈芒岳問：“你上午的時候，錢在嗎？”
女主人：“在的在的，我還買了一瓶飲料，回家的時候，我摸著也是有的。就是我起個身的時候，找不到了。”
沈芒岳擡頭打量整個屋子。
農村的房子，很大很空曠。
他一邊看一邊問：“事發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密閉的嗎？”
農村的房門經常是大開著的。
女主人：“我午睡前就已經把房門、窗子都關好了。”
沈芒岳的眼睛這回更驚訝了，沒想到不來則已，一來就是個大案子。
沈芒岳：“你的意思是，這是一起密室盜竊案？”
女主人聽到這麽專業的名詞，覺得沈芒岳是個專業的警察，她趕緊點頭：“對對對，就是密室偷竊案。”
“我睡個覺的功夫，錢就沒有了！”
沈芒岳聽了趕緊開始排查整棟房子，想要找到小偷進來的痕跡。
說是密室盜竊，但小偷又不是魔法師，肯定是從哪個女主人忽略了的地方進來的。
他看到門上和窗子頂上還有翻轉的窗子，心下一動，走過去看，試圖從墻上找到腳印之類的痕跡。
然而他失敗了。
今天是沈芒岳辦案以來最精神的一天，雖然進展得並不順利，但是好歹像個警察該辦的案子了。
所以沈芒岳很積極，他沒有被這點不順利的進展打倒，反而更加認真了。
他又和女主人一起去樓道間和樓上她睡覺的房間看。
然而詭異的是，先不提小偷是怎麽進來的。
他在屋子裏來來去去地看，都沒有翻出一點小偷來過的痕跡。
據女主人所說，她總共丟了八百塊。
這小偷的業務能力和他偷取的錢財數量完全不匹配。
這讓沈芒岳感到十分疑惑，他問：“除了八百塊以外，你還有丟其他東西嗎？”
女主人：“沒有沒有，我還有的錢都藏在最隱蔽的地方了，剛剛我去看的時候，錢還在呢。”
“家裏也沒什麽其他的東西，一臺電腦還算值錢，但那是臺式電腦，那麽大又那麽重，也不好搬。估摸著小偷就放棄了。”
沈芒岳：“我看了看，這裏的東西看起來也沒有被翻過的痕跡。”
女主人：“是，沒有翻的。”
沈芒岳：“那你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女主人：“沒有，我睡了一個小時，什麽聲音都沒聽到。”
這麽精密的案子，讓沈芒岳犯了難。
沈芒岳略略思索了一回，他最後得出結論：“這只能是熟人犯案了。你上午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在什麽人面前用過你的錢？”
女主人開始一個個地回憶。
鄭玉朝在旁邊聽了那麽久，終於說話了。
他從到了這裏以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鄭玉朝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只是全程都跟在沈芒岳身後，隨便看看。
現在他眼看著沈芒岳和女主人把事情說的越來越大。
再讓沈芒岳搞下去，全村都要受到牽連。
鄭玉朝覺得差不多了，通過沈芒岳和女主人的對話，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於是他走上前一步，先拍拍沈芒岳的肩膀，讓他退下。
然後他對著女主人問：“你中午睡在哪裏？”
女主人從剛剛開始就沒有理會過鄭玉朝，因為鄭玉朝到了這裏就沒說過一句話，加上沈芒岳又特別熱心，她就以為這個老警察只是過來湊個數的。
沒把他放在眼裏。
現在他突然開口，女主人還楞了一下。
但她表現出來的模樣，明顯對鄭玉朝很不信任，對待他的態度很敷衍。
她給鄭玉朝指了自己睡覺的那張床。
“我就是睡在這裏。”
這是一張平平無奇的床，隨處可見。
沈芒岳本來就不喜歡鄭玉朝，現在看鄭玉朝還提出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他忍不住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麽？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去找嫌疑人吧。”
鄭玉朝看著沈芒岳發出一聲嗤笑：“要是這村裏哪個人真有這樣的本事，哪裏還看得上她這800塊錢？”
“搞得這麽覆雜，就為了這800。”
沈芒岳不服，他當然也知道，可是事實就已經是這樣發生了。
事實擺在面前，他不得不服。
沈芒岳：“現在大家都是手機支付，現金很少了。小偷眼紅八百塊也不難理解。“
鄭玉朝又是一聲嗤笑：“既然都是手機支付，那幹嘛不偷她的手機？她的手機我看著也值個幾百塊錢。”
他看向女主人：“睡午覺的時候，你就把手機放在床頭充電吧。”
他走上前摸了摸那根還連著插頭的數據線。
沈芒岳和女主人都是一楞。
女主人點頭：“我中午是放在這裏充電了。”
這倒是，電腦的確偷不走，可是這手機想要帶走還是很輕松的。
這個小偷為什麽不偷手機？
鄭玉朝和沈芒岳說完以後，他又轉過頭又問女主人：“你中午是怎麽睡的？你再躺一遍給我看看，把你起身的動作也都在重現一遍。”
女主人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讓自己這麽做。
不過警察的話她還是很聽的。
她原本看不上態度輕浮的鄭玉朝，但鄭玉朝剛剛說的一番話很有道理，讓她忍不住地信服。
於是她照著鄭玉朝說的話重新躺回床上，模擬當時睡覺的樣子，再模擬起身的樣子。
沈芒岳搞不懂鄭玉朝在做什麽。
沈芒岳已經開始生氣和急躁了：“模擬案發現場當然是正確的思路。可是你讓她模擬睡午覺和起身，這對辦案有什麽幫助？”
鄭玉朝不理會沈芒岳的責問，他徑直走上前。
他已經看準了一個地方，接著彎下腰，開始搬床，結果搬了兩下沒搬動，就開始指揮沈芒岳：“少廢話，過來幫我一起搬。”
“如果你想知道這800塊……不對，這200塊在哪裏的話。”
沈芒岳感覺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搬床和錢有什麽關系，更不知道為什麽800塊變成了200塊，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上前，幫著鄭玉朝把床一起搬開。
鄭玉朝讓沈芒岳讓開，接著他從滿是灰塵的床的縫隙裏，拿出了一坨零散的錢。
他咳嗽了兩聲，皺著眉把錢上的灰塵拍了拍，接著放在手心數了數，果然是240塊錢。
鄭玉朝笑著把錢遞到了女主人的手裏：“是你的錢吧？”
女主人這會兒是既高興又臉紅：“對對對，就是我丟的那筆錢。”
鄭玉朝：“以後你如實說是200塊錢，我們也會給你找的。”
“你要是真想報的高一點，你就報個1000塊，這才是盜竊案的立案金額，但是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說謊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芒岳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說好的盜竊案呢？！
搞了半天是女主人自己睡覺的時候，錢從口袋裏漏下去了，掉在了床縫間，她自己沒有發現！
還以為是被小偷偷了，報警讓他們過來找。
甚至為了能讓他們願意找錢，故意把200多塊錢說成800塊。
而他則是像個傻子一樣，周圍到處尋找小偷的痕跡，甚至已經把懷疑的目標定到了無罪的同村人身上。
這樣也就罷了。
他一點都沒有發現事情的真相，倒是鄭玉朝輕輕松松地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還立刻幫女主人把錢找了出來。
他連女主人謊報金額都猜到了！
兩相對比之下，他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沈芒岳緊緊的抿著唇，拳頭攥緊。
他剛剛的精氣神全都沒了，一直很冷靜的他這會兒終於開始上頭，臉上染上一層薄紅，顯得極其憤怒和委屈。
他無法抑制地用責備的語氣問女主人：“你怎麽可以這樣做？”
“你報案之前，難道不應該自己先把這些角落找過去？”
“而且你為什麽要謊報金額？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們是可以對你進行治安處罰的！”
沈芒岳越想越覺得荒謬，整件事情都顯得極其的離譜。
他說著說著開始要對女主人發火。
女主人嚇了一跳，她連忙跟沈芒岳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
“哢！”
導演的喊停讓所有人都從戲中回過神來。
剛剛大家都看得幾乎入迷了。
導演對女主人的演員說：“你臺詞不是這個，你說錯了！”
女主人的臺詞應該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就是找不到錢，還以為小偷進來了。
女主人：我看網上說如果金額太少的話，警察也不會給我找。
女主人：這200多塊錢對你們來說可能是小錢，但是對我來說，可是要做好幾天的活才能掙到的錢，跟你們的800塊一樣的！
應該是完全胡攪蠻纏的臺詞。
女主人的演員趕緊道歉：“對不起，我剛剛被沈芒岳帶進情緒裏了，覺得他實在太委屈了，忍不住就想道歉。”
她完全說不出來劇本裏原本寫的臺詞。
她覺得沈芒岳也太委屈了吧，明明兢兢業業地辦案，沒有把報案人的話不當回事，每一點都記下來了，還認真地進行推理分析，不放過一個線索和可能性。
結果最後居然是一場烏龍鬧劇！
自己認真辦案得不到一點回報，反而被女主人欺騙、被同事前輩嘲諷。
前輩對他態度那麽差，看他一個人傻不楞登地找線索的時候也不提醒他，只有讓他幹活的時候才會想到他。
沈芒岳自己被騙了之後震驚的樣子顯得可憐又委屈，她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當然更罪惡的，是鄭玉朝。
大家忍不住看了鄭玉朝一眼。
鄭玉朝這場戲真的表演得太用力了，簡直把每一個表情都發揮到了極致。
就是這樣的極致帶來的效果，不是演技上的震撼。
而是……感情上的震撼。
大家看了只想揍他一頓！
來了之後吊兒郎當的一句話都不說，全程都是沈芒岳在問東問西、認真辦案。
他倒好，最後憑借著自己老油條的經驗直接出來撿果子就算了，還要對著沈芒岳一頓批評，樣子又欠又油膩，看得人手癢癢。
沈芒岳怎麽就不算有功了？
要不是他認認真真辦案，鄭玉朝怎麽能排除有人入室偷盜這一可能性？
本來這場戲裏，鄭玉朝這個角色應該是很討喜的。
現在社會風氣導向就是特別喜歡鄭玉朝這種明明沒有付出什麽努力，卻一眼甄別結果、坐享其成的人。
觀眾都很喜歡這種不努力就能把努力的人踩得一文不值的人設。
反而沈芒岳這個角色在這場戲裏顯得偏執、不夠靈活、愚鈍。
結果整場戲下來，大家都對沈芒岳的角色表示同情，覺得他也太慘了。
尤其配合上他最後又氣又委屈的臉。
帥哥怎麽會做錯？帥哥是不會錯的！
而且他確實沒有做錯。
他只是努力了點，努力也是錯嗎？
鄭玉朝居然還嘲諷他，把他當免費勞動力。
他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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