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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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陸導趕緊深吸一口氣, 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跟沈芒岳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
“這位是劉知川，也是原定的林北野的扮演者。”
沈芒岳點頭：“因為軋戲被你趕走的那個。我知道。”
陸導、劉知川：“…………”
不用說這麽清楚的。
陸導給劉知川使了個眼色。
劉知川如夢初醒。
他咬牙，就算他的初始條件比不上沈芒岳，那又怎麽樣？他演技比沈芒岳好, 現在陸導又是站在他身後, 劇組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是支持他的……應該是這樣。
他還有希望！
劉知川鼓足勇氣，和沈芒岳說：“我想演林北野這個角色。”
旁邊眾人手都在抖。
雖然劉知川來跟陸導說自己還要演這個角色的時候, 大家就已經猜到他是來砸沈芒岳場子的了。
現在他們倆真的對上了, 大家還是忍不住的激動。
我擦，好刺激啊！
這居然是在劇組, 不是在什麽綜藝上。
劇組還有人來砸場子，在整個娛樂圈都是首例吧！
經紀人臉色難看。
開什麽玩笑，以前從來沒有這種事的, 就算是要搶角色那也都是在私底下進行, 哪有直接跑到劇組當眾騎臉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沈芒岳願意把這個角色讓給他, 那也應該是私下裏兩個人談妥後再決定的事情。
現在他徑直跑來劇組跟沈芒岳宣戰。
他想讓沈芒岳怎麽說？
讓沈芒岳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把角色送給他嗎？
合同都已經簽完了, 他們這是玩過家家嗎？
太離譜了！
比世界末日還離譜。
沈芒岳好歹也是當紅愛豆, 劉知川這麽做，就是完全沒給他臉，和當眾羞辱一個水平了。
經紀人忍不住想。
他們芒岳真的是資源咖嗎？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憋屈的資源咖！
經紀人這回堅決要守護住他們家沈芒岳。
他沖到沈芒岳面前，怒視劉知川：“你想演這個角色, 你去跟陸導說、你去跟制片人說、你去跟投資方說，你跑來跟我們芒岳說有什麽用？”
“你第一天進娛樂圈第一天出來演戲嗎？你以為你是在武術踢館呢？”
經紀人眼珠子一轉，反正陸導已經直接把沈芒岳是走後門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來說了。
怎麽就許你說？
他們也可以說。
經紀人說：“結束這場鬧劇吧, 請你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你知道這部電影投資多少嗎？我們公司在這部電影可是整整投資了12個億！”
他直接把公司搬了出來。
想清楚再說話。這部電影可是他們公司投資的！
“因為你軋戲的原因，拍攝進度已經落後了幾天, 這每一天每一分鐘可都是在燒錢。”
“你賠得起嗎？”
經紀人覺得自己特別像皇帝面前勢利眼的太監，吊高了嗓音，罵底下不識趣的人。
還別說，是挺爽的，他甚至明白了這種做狗腿的樂趣。
劉知川聽到經紀人把這麽大的一頂帽子扣在他頭上，他也是急了。
他來得時候沒想那麽多，他本來就因為這事心神不寧的，盛東岸讓他來他就來了，現在被經紀人這麽一說，他才發覺他這個舉動有多離譜。
都算是影史上頭一遭了！
可他現在人已經站在這兒，話也說出口了，收是收不回來的，也不能裝作無事發生地離開。
他把心一橫。
反正都已經丟臉了，也不怕再丟一點。
劉知川大聲問沈芒岳：“沈芒岳。你敢接受我的挑戰嗎？就讓我們一起來比一比誰演這個角色演的更好吧！”
眾人：擦，畫面還真的越來越像比武了。
演的吧。
經紀人還想說話，沈芒岳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先不要開口。
沈芒岳說：“陸導說的對。”
陸導：？
劉知川：？
大家：？
沈芒岳怎麽突然說這句話？
沈芒岳繼續說：“在這個劇組的確要在比別的劇組更能見世面，也更不一樣。”
“《魔女的愛情》劇組肯定不會有人上門踢館角色的。”
大家聽到這話紛紛低下頭，生怕被別人看到他們翹起的嘴角。
陸導也是抽抽嘴角。
他其實早該出來主持場面。
正確的做法當然是把劉知川趕走，但他不想這麽做，所以就一直沒有出來說話。
現在沈芒岳都這麽說了，他要是再不開口屬實太不像話。
於是陸導說：“劉知川這次勇氣可嘉，做這樣的事情一定很需要膽量吧。”
“你一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會來的。”
劉知川臉上一喜，他感動地說：“是的，我這次也是想了很久，實在舍不得這個角色，才會過來。”
經紀人看這些人都瘋了，他也瘋了，他直接說：“這麽舍不得角色還軋戲。”
劉知川眼角抽動、不語。
陸導為劉知川說話：“年輕人嘛，年輕氣盛，一時間做了錯誤的決定也不是不能理解。”
經紀人回：“你理解他，你還把他開除了。”
“年輕人年輕氣盛，陸導您是個中年人了，應該沈穩才是。”
經紀人這話一出就是站在他身後的沈芒岳都略顯驚訝。
這是他的經紀人小王會說的話嗎？
陸導臉色黑如鍋底，劇組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
媽呀，全員一起發瘋。
經紀人這會兒心臟砰砰砰直跳。
他的臉都紅了，身上發熱，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他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還是第一次跟人家這麽說話，還是面對大導演。
以前面對陸忠這樣的人，他都只有跪舔的份，今天他直接懟人。
……確實舒服，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在沈芒岳身邊呆久了，他學了點皮毛。
好用是真的好用。
沈芒岳拍拍他的肩膀，這給了經紀人很大的勇氣。
不怕！
怕什麽。
陸忠又怎麽了？
他們背後可是星芒，是陸忠的金主，就算是李秋良知道他說的話，也只會誇他一句說得好，絕對不會開除他的！
……真的開除他就回家養豬。
整個劇組都繃不住了。
他們是誰？他們在哪兒？他們接下來應該要說什麽話才能解救這樣的場面？
陸導他看起來快要爆炸了！
沈芒岳開口了，他說：“陸導，我造型已經重新做好了，可以開始拍下一場戲了嗎？”
他語氣平靜，面色如常，好像剛剛荒唐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沈芒岳對劉知川的回應就是：無視。
他這麽做沒什麽問題。
不管怎麽回應劉知川，都會很掉價。
正常情況下劉知川這麽做，下一秒保安就會把他直接扔出去。
現在既然沒有保安把他扔出去，沈芒岳也只能自己無視他了。
片場顯得極為安靜。
陸導看沈芒岳居然真的一點也不上當。
他本來還以為沈芒岳這樣的年輕人，剛紅，身後還有李秋良這樣的大佬保駕護航，脾氣一定很大，人容易沖動和暴躁。
被劉知川這麽一撩撥，說不定一時上頭就答應了他挑戰的要求，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沈芒岳換下去。
誰知道沈芒岳巍然不動，一點上當的意思都沒有。
裝死也是有限度的，陸忠再裝下去就真的不禮貌了。
主要他再不接沈芒岳的話，就沒有其他的臺階可以下了！
陸導只能語氣生硬地說：“拍下一場戲吧！”
陸導都發話了，大家動了起來，獨留下劉知川站在中間一臉局促和迷茫。
結束了？
那他呢？
他接下來要怎麽辦？
沒有人管他的死活。
陸導剛被被經紀人這樣他看不上的小嘍嘍騎臉輸出，心情差得要命，自然不會管劉知川。
甚至劉知川多丟臉點，讓劉知川給大家留下更丟臉的印象，對陸導來說還是件好事。
這樣就沒人記得他丟臉的事情了。
陸導是不管劉知川了，劉知川又忍不住要看盛東岸。
盛東岸看情況都已經這樣了，生怕劉知川一直看他被人看出端倪。
於是他開口假裝和事佬。
“小劉，你杵在這兒幹嘛？你往邊上站點，就算演不了這個角色，看看別人演技和表演，對你也是一種學習。”
“將來還用得上。”
盛東岸這話的段位很高。
他先是幫劉知川解了局，為讓他能夠名正言順地站到邊上，不用離開劇組。
然後又肯定了是沈芒岳演這個角色。
乍一看，誰都不得罪，似乎還討好了一下沈芒岳。
但他接下來又用“演技和表演”，悄悄地刺了一下沈芒岳。
這種刺很隱蔽。
因為這句話聽著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這前提得是在大家不知道沈芒岳演技不好的情況下。
可現在大家心裏都有數，他們都知道沈芒岳的演技不好，再說這個話就很具有諷刺意味了。
盛東岸長得不算特別帥，但很有觀眾緣。
他是那種面相看著很好的人。
溫柔、儒雅，這樣的讚美之詞放在他的身上很貼合。
盛東岸這個演員對外的形象也一直都是類似的人設。
大家都說他是最紳士的影帝。
所以這麽諷刺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就削弱了諷刺的效果，倒像是真心實意這麽說的了。
經紀人忍不住多看了盛東岸一眼。
盛東岸不是故意這麽說的吧？他想。
沈芒岳心裏門清，但他沒有給盛東岸投去多餘的眼神。
沈芒岳和6歲的小女孩宋靈一起演接下來的這場戲。
宋靈今年雖然只有六歲，她的戲齡卻長達一年。
剛剛大人們爭執，她就和媽媽站在一邊看。
小孩不太懂他們吵架的內容，她從頭到尾就只負責盯著沈芒岳的臉。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其實更喜歡那種奶奶的、漂亮的哥哥，比如夏危那種。
宋靈不太喜歡盛東岸，盡管她媽媽說盛東岸是許多女人的夢中情人。
宋靈卻覺得盛東岸沒有那麽好看，就是一個皺皺巴巴的大叔，她對盛東岸有一種莫名的抵觸。
沈芒岳就不一樣，沈芒岳一來到劇組，宋靈的眼珠子就粘著他。
雖然不是那種纖細的漂亮小哥哥，可是這個哥哥也好好看哦！
她宣布她現在最喜歡的哥哥是這個哥哥了！
媽媽也很喜歡的樣子，宋靈看到媽媽拼命盯著沈芒岳看。
後來她聽到陸導讓沈芒岳去剃寸頭抹黑，她還問媽媽那是什麽。
媽媽告訴她就是把臉上塗得黑黑的，像現在的宋靈這樣。
宋靈一聽，嘴都癟了。
那會變得好醜的！
就不是她喜歡的好看哥哥了。
結果沈芒岳抹黑了之後，居然比之前更好看了。
現在聽說要和大哥哥一起拍戲，宋靈特別激動和興奮。
就是大哥哥看起來不是很溫柔的樣子，宋靈又有點緊張。
“一會兒你就在那邊不要動，我來接你。”
宋靈睜大眼睛，這個哥哥和自己說話還會特意蹲下身，聲音也很溫柔！
她用力地點了好幾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芒岳走到陸導指定的站位上。
在和宋靈一起拍戲前，他需要獨自先拍一個鏡頭。
電影畫面裏的他會站在一大堆喪屍的屍體上，眺望四周。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畫面，肯定會被剪輯進預告裏，也是他的人物畫像之一。
按理來說，這個畫面是需要在室內的綠幕下拍攝的。
今天他們拍的是實景，陸導說是讓他先演一下、找找感覺。
真實目的嘛……大家都知道。
沈芒岳也沒有推辭，他就站在一個小木箱上。
經紀人緊張得牙齒打顫，又不敢讓別人看出他的真實情緒，只能眼睛死死地盯著沈芒岳。
陸導上來就搞這麽難的來刁難人，沈芒岳真的能完成嗎？
這幾乎就是無實物表演，對於專業的演員來說尚且有幾分難度，更何況第一次演戲的沈芒岳。
大家都覺得沈芒岳要危了。
劉知川站在一邊，看著更是興奮。
沈芒岳，出醜吧！
“Action！”
話音剛落，沈芒岳原本木木的眼神忽然發生了變化。
他的身體相比剛才緊繃了些，卻又透露著一絲剛剛殺完喪屍的松弛感。
這種松弛感裏又帶著隱匿的殺意，隨時準備攻擊下一個敵人。
大家說不上來，只是看著沈芒岳，他們就會想到軍人、警察一類的人，沈芒岳的站姿，甚至是腳和手的一個小小的弧度，都有屬於軍警獨特的烙印。
沈芒岳動了，他先是看向陸導。
陸導被看得心下一凜，一股涼意直沖天靈蓋。
那種眼神他不好形容，淩厲卻不是很兇狠，殺意被掩藏在最底下，被沈芒岳很好地控制住了，沒有翻騰起。被看得人卻是汗毛根根戰栗、頭皮發麻，整個人都被嚇得僵住了。
沈芒岳挪開目光，掃了一圈，他著重放在了陸導和劉知川身上。
劉知川也是被驚得一激靈。
對於盛東岸，他只是輕輕帶過，那絲不同尋常的危機感，盛東岸甚至都沒來得及及時捕捉。
大家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都沒有人敢呼吸了。
就沈芒岳剛剛這個鏡頭，絕對可以封神！
林北野這個角色是很難演的。
作為一名軍人，他身上應該充滿著堅毅和正氣。
但在末日生活了十多天，殺了許多喪屍後，身上又不免會沾染上血腥氣和殺氣。
如何把這種感覺平衡好是個大問題。
就連陸導自己都放棄了，劉知川試鏡的時候，他演得更像一個冷酷的殺人犯。
剩下的正氣，陸導打算拿林北野的職業去給觀眾戴濾鏡。
看到了吧？特種兵。
請記住林北野是個特種兵、是個軍人，是正派。
用設定給大家反覆洗腦，大家自然就能把殺人犯樣式的林北野看順眼。
陸導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個走後門進來的、沒有演過戲的純新人，居然能夠演出這種覆雜的、很有層次的人物形象。
他都看呆了。
剛剛沈芒岳看著他的時候，那眼神的確讓他很害怕，但卻沒有一種自己要被沈芒岳殺了的感覺。
被盯上了。這是最直觀的感受。
當然一頓毒打是避免不了的。
沈芒岳像是下一秒就能過來一把將他擒住。
“哢！”
沈芒岳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一秒恢覆原來的樣子，走下站臺。
大家還沈浸在沈芒岳的表演中不能出來，有幾個工作人員不自覺地拍了一下手掌，然後片場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宋靈是小孩，不懂大人的那些彎彎繞繞，她激動地直接大喊：“哥哥好帥、好厲害呀！”
她也不知道具體厲害在哪裏，反正很帥是真的，那就已經值得她激動了。
沈芒岳對著小女孩笑了笑。
片場不少男男女女都臉紅了。
反差後的溫柔真是讓人受不了。
陸導張了張嘴，他原本是想挑沈芒岳的刺的。
可這根本挑不出來。
但誇獎的話他也不想說，於是他最後只能倔強地說道：“休息一會兒，準備下一場戲。”
他說完後，心裏泛起一股巨大的後悔。
他為什麽要沈芒岳提前演練這個鏡頭，萬一他這是靈感使然，等到了室內綠幕前，正式開拍的時候拍不出來了，那要怎麽辦？
他光想想都快要發瘋了。
陸導心癢難耐，他到底沒忍住，開口問沈芒岳：“你這該不會是超常發揮，之後就演不出來了吧？”他的問法很欠揍。
沈芒岳當即扭過頭甩了一記和剛才一模一樣的眼神給陸導。
他用行動代替了言語。
陸導又被震得頭皮發麻，但這回他已經不再害怕，而是有一股無與倫比的爽感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渾身都舒爽了。
真好，這不是曇花一現！
劉知川臉都綠了，陸導這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他這是要讓沈芒岳來演這個角色！
他已經徹底被沈芒岳的演技折服了。
沈芒岳剛走到場邊，經紀人就立刻興奮地湊了上來。
經紀人壓低了聲音，以免破壞了沈芒岳的氣勢，他特別高興地說：“你怎麽這麽會演啊？”
他還在不停地吹彩虹屁：“天哪，這可是無實物表演。你居然都能把握得這麽好，剛剛你那個眼神出來，我的老天鵝，全場都驚呆了，你看到了嗎？”
“就連陸導和那個劉知川都瞪大眼睛。樣子可好笑了！”
太牛了太牛了！
沈芒岳回答：“不是無實物表演。”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經紀人：？
沈芒岳：“片場都是人。”
經紀人：“……”
陸導和劉知川：“……”
拜托，你聲音能不能小一點？
生怕大家不知道你把片場的人看作喪屍嗎？
尤其是對陸導和劉知川，難怪眼神這麽到位，就純純把他們當仇敵看了是吧？
難怪這個眼神演得這麽真，原來是真情流露。
陸導有點生氣，生氣的時候同時又在想。那到時候換到室內拍的時候，他也一定要站在旁邊榜沈芒岳積攢怒氣。
到時候要不要把劉知川一起叫過來？
兩個人都在的話，效果可能更好一點。
接下來是拍沈芒岳和小女孩的戲。
這是正式表演了，沈芒岳需要做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去救孩子。
這下不再是半靜止的鏡頭，這是需要表情和動作一起的。
難度要比剛才大，劉知川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
萬一沈芒岳這場戲演不好呢？演不好他就還有機會。
要是沈芒岳的動作戲做得不好看，那就滑稽了。
劉知川可是特地練了幾個月的。
劉知川看向沈芒岳，然後看到了沈芒岳高大的身軀和隱隱透出來的肌肉……
花架子。肯定是花架子！
這種純粹是為了給粉絲觀賞身材的愛豆哪裏是有真功夫。
這腹肌、胸肌全都是為了討好粉絲的，根本不可能真的能打！
經紀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當時把角色內容告訴沈芒岳的時候，沈芒岳說沒問題。
經紀人聽了還是很不安。
沈芒岳連舞蹈都跳不好。
這部影片中的動作戲的難度要比現在古裝劇裏的慢鏡頭來得高多了。
除非陸導也搞慢動作。
不過看起來不可能。
武術指導大概地跟沈芒岳講了講，因為這場沒有什麽特別多的打鬥內容，主要是有一個跳躍的動作，還有一個側踢的動作。
很簡單，但就是因為太簡單了，所以更需要表演者自己的基礎功。
搞得花裏胡哨一點，還能蒙騙觀眾，這種化繁至簡的動作全靠演員。
一個弄不好，畫面會變得很可笑。
經紀人高度緊張。
陸導生怕沈芒岳不會演戲，趕忙喊：“你的表情就保持剛才的那個樣子就行了，可以不用繃得那麽緊，把握到個50%就夠用，不用多餘的表情，你這場戲的主要內容還是在你的動作戲上。”
沈芒岳點了點頭。
陸導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嘴上說著沈芒岳不行，實際上已經恨不得撲到沈芒岳身上了。
在娛樂圈多混幾年的人，不會不知道沈芒岳這樣一個能把林北野這樣的角色演繹到百分之二百的演員代表什麽。
電影很看劇本和拍攝不錯，但人物也是成功的一個關鍵因素。
在這裏，人物的意思並不是演員。
而是這個角色本身。
一個大爆的、出圈的、受觀眾追捧的角色，是可以反哺作品甚至帶起一部作品的。
這樣的現象在電影裏比較少，多的是在小說、動畫、電視劇，但不是沒有。
至少現在，大家已經看到了一個大爆角色的希望。
沈芒岳扮演的林北野很有可能大爆！
許多從業多年，擁有敏銳嗅覺的人已經註意到了這點。
陸導不可能不知道。
陸導想要票房都想瘋了，沈芒岳的林北野演得好，就他一個人就可以帶來比他上一部撲街電影還要高的票房。
所以就算有天大的仇恨，陸導的心都已經不自覺地已經開始偏了。
在劉知川期待沈芒岳演砸的時候，片場的人其實都已經忘記了劉知川的存在。
他們瞪大雙眼，在一聲“Action”聲後，就看到一躍而起的沈芒岳，他幹凈利落地來了個側踢，腿正好停在了扮演喪屍的演員身側，只給他帶來一陣風。
扮演喪屍的演員剛剛都嚇死了，還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揍了。
他這幹脆的倒地真情實感，不摻雜半點表演成分。
沈芒岳全程保持著陸導想要的表情，就和剛剛有一點不一樣。
他的眼神裏多了一絲動容，仔細一看，又讓人覺得這眼神空洞又麻木。殺死人類變成的喪屍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暢快的事情。
陸導看得如癡如醉。
沈芒岳：不懂50%是什麽程度，剛剛好像放空了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他解決完喪屍，很快趕到宋靈的身邊，接著他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你沒事吧？”
片場的男男女女：有事！非常有事！
請現在就跟我結婚！
陸導喃喃：“他真的是第一次演戲嗎？這個笑容太恰到好處。增一分嫌膩，少一分嫌冷。就是現在這樣最完美！”
經紀人聽了根本不敢說話。
他要怎麽說？
沈芒岳平時就是這麽笑的。
經紀人曾經都懷疑過，沈芒岳是不是這個嘴角只能勾到這個弧度，再往上就上不去了。
曾經還被他私下裏吐槽過是面部神經癱瘓，沒想到今天會得到陸導這樣的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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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導趕緊深吸一口氣, 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跟沈芒岳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
“這位是劉知川，也是原定的林北野的扮演者。”
沈芒岳點頭：“因為軋戲被你趕走的那個。我知道。”
陸導、劉知川：“…………”
不用說這麽清楚的。
陸導給劉知川使了個眼色。
劉知川如夢初醒。
他咬牙，就算他的初始條件比不上沈芒岳，那又怎麽樣？他演技比沈芒岳好, 現在陸導又是站在他身後, 劇組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是支持他的……應該是這樣。
他還有希望！
劉知川鼓足勇氣，和沈芒岳說：“我想演林北野這個角色。”
旁邊眾人手都在抖。
雖然劉知川來跟陸導說自己還要演這個角色的時候, 大家就已經猜到他是來砸沈芒岳場子的了。
現在他們倆真的對上了, 大家還是忍不住的激動。
我擦，好刺激啊！
這居然是在劇組, 不是在什麽綜藝上。
劇組還有人來砸場子，在整個娛樂圈都是首例吧！
經紀人臉色難看。
開什麽玩笑，以前從來沒有這種事的, 就算是要搶角色那也都是在私底下進行, 哪有直接跑到劇組當眾騎臉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沈芒岳願意把這個角色讓給他, 那也應該是私下裏兩個人談妥後再決定的事情。
現在他徑直跑來劇組跟沈芒岳宣戰。
他想讓沈芒岳怎麽說？
讓沈芒岳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把角色送給他嗎？
合同都已經簽完了, 他們這是玩過家家嗎？
太離譜了！
比世界末日還離譜。
沈芒岳好歹也是當紅愛豆, 劉知川這麽做，就是完全沒給他臉，和當眾羞辱一個水平了。
經紀人忍不住想。
他們芒岳真的是資源咖嗎？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憋屈的資源咖！
經紀人這回堅決要守護住他們家沈芒岳。
他沖到沈芒岳面前，怒視劉知川：“你想演這個角色, 你去跟陸導說、你去跟制片人說、你去跟投資方說，你跑來跟我們芒岳說有什麽用？”
“你第一天進娛樂圈第一天出來演戲嗎？你以為你是在武術踢館呢？”
經紀人眼珠子一轉，反正陸導已經直接把沈芒岳是走後門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來說了。
怎麽就許你說？
他們也可以說。
經紀人說：“結束這場鬧劇吧, 請你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你知道這部電影投資多少嗎？我們公司在這部電影可是整整投資了12個億！”
他直接把公司搬了出來。
想清楚再說話。這部電影可是他們公司投資的！
“因為你軋戲的原因，拍攝進度已經落後了幾天, 這每一天每一分鐘可都是在燒錢。”
“你賠得起嗎？”
經紀人覺得自己特別像皇帝面前勢利眼的太監，吊高了嗓音，罵底下不識趣的人。
還別說，是挺爽的，他甚至明白了這種做狗腿的樂趣。
劉知川聽到經紀人把這麽大的一頂帽子扣在他頭上，他也是急了。
他來得時候沒想那麽多，他本來就因為這事心神不寧的，盛東岸讓他來他就來了，現在被經紀人這麽一說，他才發覺他這個舉動有多離譜。
都算是影史上頭一遭了！
可他現在人已經站在這兒，話也說出口了，收是收不回來的，也不能裝作無事發生地離開。
他把心一橫。
反正都已經丟臉了，也不怕再丟一點。
劉知川大聲問沈芒岳：“沈芒岳。你敢接受我的挑戰嗎？就讓我們一起來比一比誰演這個角色演的更好吧！”
眾人：擦，畫面還真的越來越像比武了。
演的吧。
經紀人還想說話，沈芒岳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先不要開口。
沈芒岳說：“陸導說的對。”
陸導：？
劉知川：？
大家：？
沈芒岳怎麽突然說這句話？
沈芒岳繼續說：“在這個劇組的確要在比別的劇組更能見世面，也更不一樣。”
“《魔女的愛情》劇組肯定不會有人上門踢館角色的。”
大家聽到這話紛紛低下頭，生怕被別人看到他們翹起的嘴角。
陸導也是抽抽嘴角。
他其實早該出來主持場面。
正確的做法當然是把劉知川趕走，但他不想這麽做，所以就一直沒有出來說話。
現在沈芒岳都這麽說了，他要是再不開口屬實太不像話。
於是陸導說：“劉知川這次勇氣可嘉，做這樣的事情一定很需要膽量吧。”
“你一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會來的。”
劉知川臉上一喜，他感動地說：“是的，我這次也是想了很久，實在舍不得這個角色，才會過來。”
經紀人看這些人都瘋了，他也瘋了，他直接說：“這麽舍不得角色還軋戲。”
劉知川眼角抽動、不語。
陸導為劉知川說話：“年輕人嘛，年輕氣盛，一時間做了錯誤的決定也不是不能理解。”
經紀人回：“你理解他，你還把他開除了。”
“年輕人年輕氣盛，陸導您是個中年人了，應該沈穩才是。”
經紀人這話一出就是站在他身後的沈芒岳都略顯驚訝。
這是他的經紀人小王會說的話嗎？
陸導臉色黑如鍋底，劇組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
媽呀，全員一起發瘋。
經紀人這會兒心臟砰砰砰直跳。
他的臉都紅了，身上發熱，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他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還是第一次跟人家這麽說話，還是面對大導演。
以前面對陸忠這樣的人，他都只有跪舔的份，今天他直接懟人。
……確實舒服，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在沈芒岳身邊呆久了，他學了點皮毛。
好用是真的好用。
沈芒岳拍拍他的肩膀，這給了經紀人很大的勇氣。
不怕！
怕什麽。
陸忠又怎麽了？
他們背後可是星芒，是陸忠的金主，就算是李秋良知道他說的話，也只會誇他一句說得好，絕對不會開除他的！
……真的開除他就回家養豬。
整個劇組都繃不住了。
他們是誰？他們在哪兒？他們接下來應該要說什麽話才能解救這樣的場面？
陸導他看起來快要爆炸了！
沈芒岳開口了，他說：“陸導，我造型已經重新做好了，可以開始拍下一場戲了嗎？”
他語氣平靜，面色如常，好像剛剛荒唐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沈芒岳對劉知川的回應就是：無視。
他這麽做沒什麽問題。
不管怎麽回應劉知川，都會很掉價。
正常情況下劉知川這麽做，下一秒保安就會把他直接扔出去。
現在既然沒有保安把他扔出去，沈芒岳也只能自己無視他了。
片場顯得極為安靜。
陸導看沈芒岳居然真的一點也不上當。
他本來還以為沈芒岳這樣的年輕人，剛紅，身後還有李秋良這樣的大佬保駕護航，脾氣一定很大，人容易沖動和暴躁。
被劉知川這麽一撩撥，說不定一時上頭就答應了他挑戰的要求，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沈芒岳換下去。
誰知道沈芒岳巍然不動，一點上當的意思都沒有。
裝死也是有限度的，陸忠再裝下去就真的不禮貌了。
主要他再不接沈芒岳的話，就沒有其他的臺階可以下了！
陸導只能語氣生硬地說：“拍下一場戲吧！”
陸導都發話了，大家動了起來，獨留下劉知川站在中間一臉局促和迷茫。
結束了？
那他呢？
他接下來要怎麽辦？
沒有人管他的死活。
陸導剛被被經紀人這樣他看不上的小嘍嘍騎臉輸出，心情差得要命，自然不會管劉知川。
甚至劉知川多丟臉點，讓劉知川給大家留下更丟臉的印象，對陸導來說還是件好事。
這樣就沒人記得他丟臉的事情了。
陸導是不管劉知川了，劉知川又忍不住要看盛東岸。
盛東岸看情況都已經這樣了，生怕劉知川一直看他被人看出端倪。
於是他開口假裝和事佬。
“小劉，你杵在這兒幹嘛？你往邊上站點，就算演不了這個角色，看看別人演技和表演，對你也是一種學習。”
“將來還用得上。”
盛東岸這話的段位很高。
他先是幫劉知川解了局，為讓他能夠名正言順地站到邊上，不用離開劇組。
然後又肯定了是沈芒岳演這個角色。
乍一看，誰都不得罪，似乎還討好了一下沈芒岳。
但他接下來又用“演技和表演”，悄悄地刺了一下沈芒岳。
這種刺很隱蔽。
因為這句話聽著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這前提得是在大家不知道沈芒岳演技不好的情況下。
可現在大家心裏都有數，他們都知道沈芒岳的演技不好，再說這個話就很具有諷刺意味了。
盛東岸長得不算特別帥，但很有觀眾緣。
他是那種面相看著很好的人。
溫柔、儒雅，這樣的讚美之詞放在他的身上很貼合。
盛東岸這個演員對外的形象也一直都是類似的人設。
大家都說他是最紳士的影帝。
所以這麽諷刺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就削弱了諷刺的效果，倒像是真心實意這麽說的了。
經紀人忍不住多看了盛東岸一眼。
盛東岸不是故意這麽說的吧？他想。
沈芒岳心裏門清，但他沒有給盛東岸投去多餘的眼神。
沈芒岳和6歲的小女孩宋靈一起演接下來的這場戲。
宋靈今年雖然只有六歲，她的戲齡卻長達一年。
剛剛大人們爭執，她就和媽媽站在一邊看。
小孩不太懂他們吵架的內容，她從頭到尾就只負責盯著沈芒岳的臉。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其實更喜歡那種奶奶的、漂亮的哥哥，比如夏危那種。
宋靈不太喜歡盛東岸，盡管她媽媽說盛東岸是許多女人的夢中情人。
宋靈卻覺得盛東岸沒有那麽好看，就是一個皺皺巴巴的大叔，她對盛東岸有一種莫名的抵觸。
沈芒岳就不一樣，沈芒岳一來到劇組，宋靈的眼珠子就粘著他。
雖然不是那種纖細的漂亮小哥哥，可是這個哥哥也好好看哦！
她宣布她現在最喜歡的哥哥是這個哥哥了！
媽媽也很喜歡的樣子，宋靈看到媽媽拼命盯著沈芒岳看。
後來她聽到陸導讓沈芒岳去剃寸頭抹黑，她還問媽媽那是什麽。
媽媽告訴她就是把臉上塗得黑黑的，像現在的宋靈這樣。
宋靈一聽，嘴都癟了。
那會變得好醜的！
就不是她喜歡的好看哥哥了。
結果沈芒岳抹黑了之後，居然比之前更好看了。
現在聽說要和大哥哥一起拍戲，宋靈特別激動和興奮。
就是大哥哥看起來不是很溫柔的樣子，宋靈又有點緊張。
“一會兒你就在那邊不要動，我來接你。”
宋靈睜大眼睛，這個哥哥和自己說話還會特意蹲下身，聲音也很溫柔！
她用力地點了好幾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芒岳走到陸導指定的站位上。
在和宋靈一起拍戲前，他需要獨自先拍一個鏡頭。
電影畫面裏的他會站在一大堆喪屍的屍體上，眺望四周。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畫面，肯定會被剪輯進預告裏，也是他的人物畫像之一。
按理來說，這個畫面是需要在室內的綠幕下拍攝的。
今天他們拍的是實景，陸導說是讓他先演一下、找找感覺。
真實目的嘛……大家都知道。
沈芒岳也沒有推辭，他就站在一個小木箱上。
經紀人緊張得牙齒打顫，又不敢讓別人看出他的真實情緒，只能眼睛死死地盯著沈芒岳。
陸導上來就搞這麽難的來刁難人，沈芒岳真的能完成嗎？
這幾乎就是無實物表演，對於專業的演員來說尚且有幾分難度，更何況第一次演戲的沈芒岳。
大家都覺得沈芒岳要危了。
劉知川站在一邊，看著更是興奮。
沈芒岳，出醜吧！
“Action！”
話音剛落，沈芒岳原本木木的眼神忽然發生了變化。
他的身體相比剛才緊繃了些，卻又透露著一絲剛剛殺完喪屍的松弛感。
這種松弛感裏又帶著隱匿的殺意，隨時準備攻擊下一個敵人。
大家說不上來，只是看著沈芒岳，他們就會想到軍人、警察一類的人，沈芒岳的站姿，甚至是腳和手的一個小小的弧度，都有屬於軍警獨特的烙印。
沈芒岳動了，他先是看向陸導。
陸導被看得心下一凜，一股涼意直沖天靈蓋。
那種眼神他不好形容，淩厲卻不是很兇狠，殺意被掩藏在最底下，被沈芒岳很好地控制住了，沒有翻騰起。被看得人卻是汗毛根根戰栗、頭皮發麻，整個人都被嚇得僵住了。
沈芒岳挪開目光，掃了一圈，他著重放在了陸導和劉知川身上。
劉知川也是被驚得一激靈。
對於盛東岸，他只是輕輕帶過，那絲不同尋常的危機感，盛東岸甚至都沒來得及及時捕捉。
大家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都沒有人敢呼吸了。
就沈芒岳剛剛這個鏡頭，絕對可以封神！
林北野這個角色是很難演的。
作為一名軍人，他身上應該充滿著堅毅和正氣。
但在末日生活了十多天，殺了許多喪屍後，身上又不免會沾染上血腥氣和殺氣。
如何把這種感覺平衡好是個大問題。
就連陸導自己都放棄了，劉知川試鏡的時候，他演得更像一個冷酷的殺人犯。
剩下的正氣，陸導打算拿林北野的職業去給觀眾戴濾鏡。
看到了吧？特種兵。
請記住林北野是個特種兵、是個軍人，是正派。
用設定給大家反覆洗腦，大家自然就能把殺人犯樣式的林北野看順眼。
陸導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個走後門進來的、沒有演過戲的純新人，居然能夠演出這種覆雜的、很有層次的人物形象。
他都看呆了。
剛剛沈芒岳看著他的時候，那眼神的確讓他很害怕，但卻沒有一種自己要被沈芒岳殺了的感覺。
被盯上了。這是最直觀的感受。
當然一頓毒打是避免不了的。
沈芒岳像是下一秒就能過來一把將他擒住。
“哢！”
沈芒岳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一秒恢覆原來的樣子，走下站臺。
大家還沈浸在沈芒岳的表演中不能出來，有幾個工作人員不自覺地拍了一下手掌，然後片場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宋靈是小孩，不懂大人的那些彎彎繞繞，她激動地直接大喊：“哥哥好帥、好厲害呀！”
她也不知道具體厲害在哪裏，反正很帥是真的，那就已經值得她激動了。
沈芒岳對著小女孩笑了笑。
片場不少男男女女都臉紅了。
反差後的溫柔真是讓人受不了。
陸導張了張嘴，他原本是想挑沈芒岳的刺的。
可這根本挑不出來。
但誇獎的話他也不想說，於是他最後只能倔強地說道：“休息一會兒，準備下一場戲。”
他說完後，心裏泛起一股巨大的後悔。
他為什麽要沈芒岳提前演練這個鏡頭，萬一他這是靈感使然，等到了室內綠幕前，正式開拍的時候拍不出來了，那要怎麽辦？
他光想想都快要發瘋了。
陸導心癢難耐，他到底沒忍住，開口問沈芒岳：“你這該不會是超常發揮，之後就演不出來了吧？”他的問法很欠揍。
沈芒岳當即扭過頭甩了一記和剛才一模一樣的眼神給陸導。
他用行動代替了言語。
陸導又被震得頭皮發麻，但這回他已經不再害怕，而是有一股無與倫比的爽感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渾身都舒爽了。
真好，這不是曇花一現！
劉知川臉都綠了，陸導這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他這是要讓沈芒岳來演這個角色！
他已經徹底被沈芒岳的演技折服了。
沈芒岳剛走到場邊，經紀人就立刻興奮地湊了上來。
經紀人壓低了聲音，以免破壞了沈芒岳的氣勢，他特別高興地說：“你怎麽這麽會演啊？”
他還在不停地吹彩虹屁：“天哪，這可是無實物表演。你居然都能把握得這麽好，剛剛你那個眼神出來，我的老天鵝，全場都驚呆了，你看到了嗎？”
“就連陸導和那個劉知川都瞪大眼睛。樣子可好笑了！”
太牛了太牛了！
沈芒岳回答：“不是無實物表演。”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經紀人：？
沈芒岳：“片場都是人。”
經紀人：“……”
陸導和劉知川：“……”
拜托，你聲音能不能小一點？
生怕大家不知道你把片場的人看作喪屍嗎？
尤其是對陸導和劉知川，難怪眼神這麽到位，就純純把他們當仇敵看了是吧？
難怪這個眼神演得這麽真，原來是真情流露。
陸導有點生氣，生氣的時候同時又在想。那到時候換到室內拍的時候，他也一定要站在旁邊榜沈芒岳積攢怒氣。
到時候要不要把劉知川一起叫過來？
兩個人都在的話，效果可能更好一點。
接下來是拍沈芒岳和小女孩的戲。
這是正式表演了，沈芒岳需要做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去救孩子。
這下不再是半靜止的鏡頭，這是需要表情和動作一起的。
難度要比剛才大，劉知川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
萬一沈芒岳這場戲演不好呢？演不好他就還有機會。
要是沈芒岳的動作戲做得不好看，那就滑稽了。
劉知川可是特地練了幾個月的。
劉知川看向沈芒岳，然後看到了沈芒岳高大的身軀和隱隱透出來的肌肉……
花架子。肯定是花架子！
這種純粹是為了給粉絲觀賞身材的愛豆哪裏是有真功夫。
這腹肌、胸肌全都是為了討好粉絲的，根本不可能真的能打！
經紀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當時把角色內容告訴沈芒岳的時候，沈芒岳說沒問題。
經紀人聽了還是很不安。
沈芒岳連舞蹈都跳不好。
這部影片中的動作戲的難度要比現在古裝劇裏的慢鏡頭來得高多了。
除非陸導也搞慢動作。
不過看起來不可能。
武術指導大概地跟沈芒岳講了講，因為這場沒有什麽特別多的打鬥內容，主要是有一個跳躍的動作，還有一個側踢的動作。
很簡單，但就是因為太簡單了，所以更需要表演者自己的基礎功。
搞得花裏胡哨一點，還能蒙騙觀眾，這種化繁至簡的動作全靠演員。
一個弄不好，畫面會變得很可笑。
經紀人高度緊張。
陸導生怕沈芒岳不會演戲，趕忙喊：“你的表情就保持剛才的那個樣子就行了，可以不用繃得那麽緊，把握到個50%就夠用，不用多餘的表情，你這場戲的主要內容還是在你的動作戲上。”
沈芒岳點了點頭。
陸導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嘴上說著沈芒岳不行，實際上已經恨不得撲到沈芒岳身上了。
在娛樂圈多混幾年的人，不會不知道沈芒岳這樣一個能把林北野這樣的角色演繹到百分之二百的演員代表什麽。
電影很看劇本和拍攝不錯，但人物也是成功的一個關鍵因素。
在這裏，人物的意思並不是演員。
而是這個角色本身。
一個大爆的、出圈的、受觀眾追捧的角色，是可以反哺作品甚至帶起一部作品的。
這樣的現象在電影裏比較少，多的是在小說、動畫、電視劇，但不是沒有。
至少現在，大家已經看到了一個大爆角色的希望。
沈芒岳扮演的林北野很有可能大爆！
許多從業多年，擁有敏銳嗅覺的人已經註意到了這點。
陸導不可能不知道。
陸導想要票房都想瘋了，沈芒岳的林北野演得好，就他一個人就可以帶來比他上一部撲街電影還要高的票房。
所以就算有天大的仇恨，陸導的心都已經不自覺地已經開始偏了。
在劉知川期待沈芒岳演砸的時候，片場的人其實都已經忘記了劉知川的存在。
他們瞪大雙眼，在一聲“Action”聲後，就看到一躍而起的沈芒岳，他幹凈利落地來了個側踢，腿正好停在了扮演喪屍的演員身側，只給他帶來一陣風。
扮演喪屍的演員剛剛都嚇死了，還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揍了。
他這幹脆的倒地真情實感，不摻雜半點表演成分。
沈芒岳全程保持著陸導想要的表情，就和剛剛有一點不一樣。
他的眼神裏多了一絲動容，仔細一看，又讓人覺得這眼神空洞又麻木。殺死人類變成的喪屍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暢快的事情。
陸導看得如癡如醉。
沈芒岳：不懂50%是什麽程度，剛剛好像放空了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他解決完喪屍，很快趕到宋靈的身邊，接著他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你沒事吧？”
片場的男男女女：有事！非常有事！
請現在就跟我結婚！
陸導喃喃：“他真的是第一次演戲嗎？這個笑容太恰到好處。增一分嫌膩，少一分嫌冷。就是現在這樣最完美！”
經紀人聽了根本不敢說話。
他要怎麽說？
沈芒岳平時就是這麽笑的。
經紀人曾經都懷疑過，沈芒岳是不是這個嘴角只能勾到這個弧度，再往上就上不去了。
曾經還被他私下裏吐槽過是面部神經癱瘓，沒想到今天會得到陸導這樣的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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