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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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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模仿

魏王府內,炭火將屋內烘得溫暖如春,魏王坐在榻上,皺眉問:“程家那個案子,是你們做的嗎?”

屬下對此也很疑惑,道:“並非。屬下再冒進,也不敢動成國公家的娘子。”

“那就怪了。”魏王深深擰著眉,“既非你們動手,那通濟坊為何會發現屍體?”

最初魏王只是想找個案子釣出雙璧,以解他心頭大恨,所以他在以前的懸案中,挑了個最難辦、證據最少的連環殺人案。他讓屬下模仿案件中的殺人手法,偽裝成四年前的連環殺手作案,然後守在現場,等著雙璧自投羅網。

然而他苦苦等了十來天,沒找到雙璧,反而聽說城內發生了另一起命案。兇手在一月內連殺兩人,可見其猖狂,這個案子迅速驚動女皇,如今,已成了朝中最大的事情了。

魏王也被繞暈了,城中那起案子並不是他的人做的,那兇手會是誰?魏王意識到不妙,他只是想借刀殺人,並不想引火燒身,這個案子萬不能牽扯到自己。

如果京兆府順著青樓女子查到他身上,將前幾案也一並栽贓給他,讓他給真兇手背鍋,那就成笑話了。

魏王說:“你管好手下人,讓動手的人低調些,過年前不要再京城裏露面了。這個案子已經鬧到姑母面前,誰沾誰倒黴。”

屬下抱拳應是。說起這個,魏王不由問:“玉碎辦得怎麽樣了,人有眉目了嗎?”

屬下面露尷尬,小心翼翼道:“回稟王爺,屬下派精銳在城外守了好幾天,除了最初幾天京兆府有人來,之後並無人靠近。如今城裏也發生命案,連京兆府都不去了。”

魏王皺眉:“不可能,莫非我們內部也出了叛徒,將計劃洩露了?”

屬下想了想,壯著膽子說道:“王爺,我們知道內情,但外人不知道。如今長安百姓都以為這兩個案子是一人做的,會不會,雙璧直接去通濟坊那邊了?”

這個猜測很有可能,魏王的心情一時難以形容,他守株待兔,結果兔子撞去了另一個樹樁,還要連帶他們挪窩?

魏王很無奈,但不得不調整計劃:“分出一部分人手,去通濟坊那邊盯著。”

屬下抱拳,但面上並無輕松。在城外找人和在城內找,難度完全不同。他們最初選擇在官道附近動手,就是看中官道人流量大,偽裝成入京的商隊可以很容易靠近案發地,這是他們故意給雙璧提供機會。但同時城外環境空曠,一旦有人靠近,他們能夠迅速發現。

這本該是最好的陷阱,但不知什麽人跟在他們後面搗亂,導致他們的布置全盤落空,還要臨時搬到城裏。長安城內足有百萬之眾,算上來往商賈胡人,人數還要更多。通濟坊又臨近城門,三教九流五毒俱全,這可怎麽找?

屬下頭疼不已,魏王卻壓根沒有放在心上。玉碎計劃終究是件小事,魏王更關心的是章懷太子的後人。

魏王問:“遺孤那邊,可有收獲?”

屬下愈發底虛,斟詞酌句道:“蘇家一切如常,明家明華章每日在城中辦案,除了太忙,沒什麽特殊;他妹妹整日就記得吃,也看不出什麽特殊。”

其實屬下撒了個小小的謊,主子們說“盯著他們”時總是很簡單,然而這種事不是動動嘴皮子,行蹤就會浮現在紙上,這需要有人一天十二時辰守在對方家門外,片刻不離等著。夏天盯梢稍微輕松一點,然而現在是秋冬,讓人頂著嚴寒凍一整天,第二日一大清早又要交班,誰能願意?

明華章和明華裳兩兄妹簡直是兩個極端,兄長特別卷,每天日升而出日落而歸,一天跑五六個地方,跟蹤他的人實在跑不動了,不由減輕了強度,反正他不是在辦案就是在辦案,事後和京兆府打聽一下行蹤就知道了,沒必要親自盯著。

而妹妹則是過分鹹魚,每天不是在吃東西就是在買東西送給兄長吃,王府死士跟著她在食肆裏穿梭,怨氣越來越重。這樣一個純廢柴實在沒有監視價值,下面人很靈活地減少了跟蹤時間,每日早上去盯梢的人越起越遲,畢竟去早了也無非看著她花樣買早食,實在沒什麽區別。

魏王皺眉,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他想到近期越發陰晴不定的女皇,嘆了口氣,說:“罷了,欲速則不達,這種事不能心急,繼續盯著。”

“遵命。”

成國公府千金遇害一事震驚長安,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層出不窮的新鮮事湧現,民眾註意力轉移,很快就忘了命案。轉眼,又十天過去了。

時間已進入十一月,天越來越短,衰草連天,朔風厲厲,前兩天飄了些碎雪,冬一下子來了。

明華裳今日起來,天光陰沈晦暗,雲層壓得極低,看起來又要下雪。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傳,說今日不用請安了,明華裳便心安理得地躺回去,又睡了個回籠覺才起身。

進寶在外擺早食,招財、吉祥在內室,給明華裳拾掇頭發。明華裳問:“二兄今日什麽時候走的?”

如意夾了塊火炭進來,挑旺博山爐,說:“第三波鼓聲還沒落就走了,這些日子二郎君早出晚歸,連人都見不到。可惜入的是京兆府,這麽辛苦,也無人記功。”

明華裳說:“陛下對這次殺人案十分關註,嚴令年前破案,這都十一月了,他要忙案子,哪有時間管其他事。”

“所以奴婢才替二郎君打抱不平。”如意撅嘴,“這一榜進士中,狀元在禦史臺讀書修史,清貴又體面,第三名也在東宮,每日只需要讀讀書,和名士清談議論,然後就能下衙了。唯有我們二郎君披星戴月,四處奔波,費力還不討好。明明二郎君在進士中排第二,名次比其他人高多了!”

明華裳心道女皇授官可不是按名次來的,她道:“二兄一直想去辦實事,去京兆府也是他心之所願。給活人伸冤,總比給死人修書強。”

這時候進寶在外面喊話:“娘子,早食擺好了。”

“好。”明華裳應了一聲,從內室走出來。她斂裾坐在案前,執箸前問:“今日京兆府那邊的東西送過去了嗎?”

“還沒有。”

明華裳說:“等快晌午時你們去東市買古樓子,趁熱送到京兆府。另外單獨做一杯沈香飲,一道給二兄送去。”

進寶應下,招財嘆了口氣,只能去裏面拿錢。她從妝奩中數出銅錢,對明華裳說道:“娘子,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能這樣花,何況您本來就沒多少積蓄。給二郎君送吃食也就罷了,那些不入流的粗人蠻吏哪配?

官府有膳堂,免費供應午飯,但大鍋飯能做成什麽味道,朝廷官員對膳食多有抱怨,但不吃還不行,如果在廊下食期間自己跑去外面加餐,被禦史發現會彈劾到丟官的。唯有宰相那個級別,才能開小竈吃點好的。

京兆府官邸在光德坊,規矩比皇城內松懈,明華裳這些日子隔三岔五給京兆府送去零食,有時候是餅,有時候是粥,有時候是飲子,不影響膳堂規矩,但又能切實改善京兆府上下官吏的夥食。如今京兆府內已無人不認識少尹的二妹妹了,尤其是小衙吏們,見了明華裳比見明華章還積極。

明華裳知道招財是心疼錢,安撫道:“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若我這裏花些小錢,能讓京兆府內衙役擁護二兄、聽二兄的話,那可實在是太值了。”

明華裳吃了早膳,待收拾妥當後已至巳時。明華裳讓招財取來畫筆,招財將筆墨一一放置好,十分稀奇:“娘子,您怎麽有雅興練畫了?”

天地良心,即便是鎮國公花重金請大家授課那會,明華裳也不曾如此用功過。明華裳洗筆,隨意說:“因為以前覺得學來無用,書畫再好,無非在議親時得個才女名頭,等嫁人後便再也不會畫了。既如此,有什麽可學的?但現在我發現,繪畫有許多重要用處,還是自己學會為好。”

招財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捧場道:“娘子,您想通了就好。”

明華裳沒接話,握著筆,仔細描摹幾個丫鬟的長相。並非她想通了,而是她有了另一種選擇。她可以去做真正有意義的事情,哪怕祖母、招財等人依然不理解,但至少有明華章。

就憑那日晚上他毫不猶豫說“我相信她”,明華裳也要練好畫技,更好、更準確地給兇手畫像。

明華裳練了一天畫,等晚上聽到明華章回府後,她披上鬥篷,照例去明華章院裏詢問案件進度。

破案遠非一人之功,明華裳能大概畫出兇手畫像,但論起實打實找人,遠不如在底層辦案多年的老捕快。所以這幾天明華裳就安心等在家裏,待明華章找到補充證據後,她再完善畫像。

明華章以明華裳的畫像為依據,帶著人將程思月失蹤前沿路區域都搜查了一邊,十日內光證詞就整理出厚厚三卷。明華裳進門,看到幾乎堆到地上的卷宗嚇了一跳,問:“二兄,這都是你這些天查的?”

明華章點頭:“是。”

明華裳拿起最近的一卷卷軸看,問:“有重點懷疑的人嗎?”

“目前有幾個。”明華章手指捏住鼻梁,閉著眼睛,難得露出倦怠疲憊,“但滿足畫像的不滿足作案條件,有條件作案的,又不符合你的畫像。”

“嗯?”明華裳忙坐下,問,“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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