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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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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趙嘉寧這幾日在東宮吃好睡好, 又離了薛鈺,不用再與他虛與委蛇、諂媚討好,沒了心事, 活的愜意自在,感覺人都圓潤了一圈,她坐在妝奩前, 對著銅鏡端詳了一番, 忽然雙手捧臉, 驚恐道:“呀, 聽雪,我臉是不是又胖啦。”

聽雪是慕容景撥給她、照顧她飲食起居的婢女,性子溫順,人也討巧,與她相處得很不錯。

她聞言也順著趙嘉寧的目光擡頭望向銅鏡,眉眼含笑道:“好像是有一點。”

趙嘉寧這下更愁了:“那怎麽辦,我不好看了。”

“沒有, ”聽雪安慰她:“姑娘怎麽都是好看的, 眼下珠圓玉潤, 瞧著氣色更好了。”

趙嘉寧畢竟年紀小,性子單純,人也好哄, 居然很快又不在意了:“也是,白白胖胖的, 反正也不難看。”

況且胖瘦這種事,都是一時的, 這幾日過得實在太安逸,整日不是吃就是睡, 也沒法子溜出東宮到處亂逛,不胖才怪呢。

等過段時候離了宮就好了。

說起來,似乎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她在東宮已經藏了好幾日,薛鈺遍尋她不獲,想來也該死心了,這回她出去應當沒什麽妨礙。

只是她這段時間再沒見過慕容景,有心想要報答,卻也一時想不好怎麽報答。

可惜她不會下廚,否則送點親手做的糕點膳食,也算聊表心意了。

聽雪聽後笑道:“那讓奴婢給您出個主意……您自個兒不會做,奴婢可以教您,您在一旁打打下手,豈不也算親自動手了?”

這倒的確是個好主意,左右她閑著沒事,當即就拉著聽雪去了小廚房。

聽雪教她做了一碟棗泥酥餅和松子百合酥。

棗泥酥餅小巧玲瓏,外皮酥脆,色澤金黃,內裏包裹著棗泥餡,咬一口甜香酥脆,是慕容景喜歡吃的一道糕點。

說是教趙嘉寧做,其實趙嘉寧也不過幫忙將棗去核,搗成棗泥罷了。

但好歹也是動了手的,多少也是一份心意。

做完後趙嘉寧沒忍住嘗了一個,她最喜甜食,小時候吃壞了一顆牙齒,她爹爹就管著不讓她多吃了。後來去了侯府,薛鈺也管她。

如今到了東宮,她想吃什麽便吃什麽,再沒人管她,這短短幾天,吃的甜食,抵得上過去幾年了,也難怪長胖了一點。

聽雪將松子百合酥裝在一個描金牡丹碟子裏,擦了手後,回過身正撞見趙嘉寧在偷吃棗泥酥餅,好笑道:“姑娘,這不是要拿去給太子殿下的麽,您怎麽自個兒吃起來了?”

小姑娘擡頭,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一張粉白的小臉吃得鼓鼓的:“我只是替他試一下味道呀,那麽大一盤,吃一兩個又有什麽打緊。”

明明是極明艷嫵媚的長相,偏偏臉上稚氣未褪,頰肉豐盈,便又平添了嬌憨之態。

日光自杉木直欞窗格透進來,落在她的臉上,肌膚雪白嬌嫩,宛如牛乳。

許是因為廚房裏過於悶熱,她臉上浮上了一層淡粉,唇瓣紅潤,鮮艷欲滴。

一張小臉宛如枝頭上含苞的艷艷花瓣,離得近了,甚至可以看見臉上細小的絨毛。

偏嗓音輕軟,撒嬌似得,一雙美眸含著三分無辜,討好又委屈地看著她,她又怎麽忍心苛責。

便是單獨再給她做一碟糕點,又有什麽妨礙呢。

這樣嬌滴滴的美人,聽雪想,若想討好太子,何必做什麽糕點呢,需知這宮裏的貴人,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再精致的糕點,吃多了也容易膩。

與其送點心,不如將自己送上門去。

這些俗世糕點,哪有她讓人垂涎欲滴呢。

饒是她身為女子,看久了也難免有些晃神。

——若是她能攀附太子得寵,豈不是連帶著她也能得道升天?

不過也得全看她有沒有這個意思。

——

聽雪之前幫試探過慕容景,但也看不出什麽來,只知道慕容景並不討厭她。

也是,若是討厭,又怎麽會帶她回東宮。

自然是有幾分喜歡的,聽雪也看得出來,只不過不知是否關乎男女情愛。

慕容景空了也會問她趙嘉寧的近況,她答道:“別的都好,只是姑娘心裏一直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便是想著報答殿下,只是一時沒拿好主意。以後若是想好了,不知能否讓她前來找殿下?”

“當日不過順手為之,孤與她有緣罷了,談何報答。”慕容景淡笑道:“不過她若是想來找孤,那便來就是了。”

聽雪道:“怕是宮裏的太監不識得姑娘,不讓放行呢。”

慕容景便丟了塊令牌給她:“憑此令牌,可在東宮進出無阻,你交給她,告訴她,什麽時候想來見孤都可以。”

天下無不散宴席,她終歸是要走的。

她是薛鈺的人,他自然不會留她。

畢竟相識一場,臨別前也該讓她同自己告個別。

——

趙嘉寧拎著一個食盒,裏面裝著聽雪做的兩碟糕點,一路憑借那塊令牌通行無阻,去了太子書房。

及至到了書房門口,正要敲門,卻聽見從裏面隱隱傳出談話聲。

領路的小太監這時便躬著腰賠笑道:“許是太子正在和詹事大人議事呢,姑娘不如隨奴才去外面候著,等殿下忙完了,您再去見他也不遲。”

他見了趙嘉寧出示的那枚令牌,知道太子對她那是不一樣的,又見她生得美貌嬌媚,料想日後必會得寵,因此跟她說話,也帶著三分恭敬——這提前巴結好,總是沒錯的。

趙嘉寧本來也是要隨他去外面候著的——既然太子有要事,她自然不便前去打擾,可就在轉身之際,她忽然隱隱聽見了薛鈺的名字。

不知為何,她直覺他們所談之事與她有關,便尋了個借口將那名太監打發走了,她則放輕腳步,伏靠在門邊,仔細地聆聽裏面的動靜——

“殿下,微臣剛進來時,遠遠看著一女子拿著令牌在東宮內自由出入……那令牌您輕易不給人,微臣便留神多看了她幾眼,您猜怎麽著,那女子竟酷似薛鈺那未過門的夫人。”

“微臣之前說了,世子這兩天瘋得厲害,不過是丟了一個女人,竟鬧得滿城風雨,自己帶人去找也就罷了,擅調衛所的官兵,鬧出那樣大的動靜,聖上縱著他,也是睜一只閉一只眼。”

“可似乎還是沒找到人,竟求著聖上派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去找了,錦衣衛和東廠互為掣肘,向來水火不容,如今竟一同為他搜找一個女人,這說出去,也算是一樁奇談了。”

“微臣原也聽過便罷,可偏巧今日在宮中遇見了那名女子——竟與世子著人去搜找所比照的那副畫像一模一樣,這倒是奇了——薛鈺那未過門的夫人,怎會在東宮?”

靜默片刻後,門內傳出慕容景的聲音,溫和平緩:“或許,是人有相似呢,你何以篤定那女子便是薛鈺未過門的夫人?”

“殿下莫要說笑了,那女子媚惑入骨,一臉的禍水模樣,這普天之下,怕是再難找出第二人。”

“你似乎對她很有偏見?”

“微臣只是見那女子生的過於妖冶柔媚,又眼見一向不近女色的世子為她發瘋至此,如今又見著她在這東宮中通行無阻,想來是極受殿下恩寵優待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殿下,您究竟為何要將薛鈺的女人帶至宮中。”

“如果孤說,孤不過是途中遇見,心生不忍呢。那女子私逃出府,你也知道仕鈺的性子,是決計不會放過她的。”

“那也是他們的事,與殿下您何幹呢。那女子既敢逃,便要做好觸怒世子、被抓回去受罰的準備,您又何必操心。更何況,薛鈺為人向來淡漠,仿佛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微臣還是第一次看他這般失態,料想那女子在他心中地位非比尋常,便是抓回去了,他也未必舍得對她如何呢。”

“所以依微臣之見,殿下,您還是速速將此女歸還,以免此事他日被世子知曉,你二人因此生了嫌隙。”

慕容景沈吟道:“孤知道她是仕鈺的人,原本也沒想將她留下,等風頭一過,孤自會送她出城。”

“殿下,萬萬不可啊,東廠耳目遍布天下,錦衣衛偵查逮捕亦是一絕,她一旦離開東宮,勢必會落入薛鈺的手中,屆時若她曾留宿東宮的事情被薛鈺知曉,豈非造成殿下與他的不睦?”

“殿下,永城侯一脈的支持對您至關重要,您與世子也一向交好,何必為了區區一個女子與他反目呢。”

“若是現在將人送回,還能說是您在途中遇見幫忙找回,屆時就算世子有所懷疑,但您既然主動將人送回,他必然不會再多想。可若再耽擱下去,那就解釋不清了。”

“可是……”

“殿下怎麽還這般猶猶豫豫,難道您碰過那女子了麽?”

“她是仕鈺的女人,孤自然不會染指。”

“那便是了,既不是殿下的女人,您完璧歸趙,又有什麽不舍得呢,也不會與她牽扯不清,事情倒好解決得很。”

……

——

聽雪正在房中用香匙埋著灰,空中浮著一段暗香,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了。

聽雪回頭見是趙嘉寧,正要笑著開口,臉上的神色卻忽然凝滯了:“姑娘您不是去給太子送糕點了麽?怎麽臉色這麽難看……難道是他不喜歡這些糕點?不應該啊,這都是殿下平素最愛吃的。”

卻見趙嘉寧神色恍惚,只是搖了搖頭,怔怔地坐在了錦杌上。

聽雪皺起了眉,連忙上前蹲在趙嘉寧的身前,握住她一雙冰涼的小手,滿臉關切之色:“姑娘,到底出什麽事了?您何妨說給奴婢聽一聽呢,說不定奴婢能給你出出主意。”

趙嘉寧低垂著臉,肩頭輕輕聳動,隱隱傳出啜泣之聲,被聽雪再三追問,才擡起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眼中蒙著水汽,一雙眼哭得略有些紅腫,小巧的鼻尖也浮上一點紅,輕輕翕動,貝齒輕咬唇瓣,端的是我見猶憐。

“聽雪……怎麽辦,太子要將我還給薛鈺了……可我才剛剛逃出了……我不要回去……薛鈺如今正瘋得厲害,我若是回去了,一定會被他折磨死的……”

趙嘉寧是個沒城府的,因與聽雪投緣,也將她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因此她是知道她的經歷的。

聽雪聞言皺起了眉:“……怎麽會?不會的……太子若有心將你還給小侯爺,那當初就不會救您,更不會帶您回東宮。”

“他……他原也是不想的,可今日我在書房門口聽見那位詹事極力勸諫他……他說得的確有道理,焉知殿下不會真的聽進去……”

這便將她在門外聽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訴聽雪。

聽雪聞言,沈吟片刻道:“姑娘,奴婢有法子,不過,您得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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