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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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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趙嘉寧既然答應了李嬤嬤和留芳姑姑聽她們吩咐,也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留芳姑姑給她換好衣裳時,她還是無法接受。

這數九寒天的,她們竟然給她換上了一件紗裙,布料少的可憐,薄如蟬翼,幾可透視。且腰收得極緊,襟又開得過大,實在是不正經到了極點。

李嬤嬤和留芳姑姑看上去卻頗為滿意。

少女膚白勝雪,身段窈窕,輕薄飄逸的紗裙更加襯得她體態輕盈。腰肢纖細盈盈一握,衣襟開大,渾圓飽滿,酥x半露,只看一眼,便可銷魂。

留芳姑姑笑道:“換了這身打扮,這事便成了一半了。”

趙嘉寧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不死心地問道:“嬤嬤,姑姑,真要我穿成這樣麽?”

“夫人不必擔心,外頭雖冷,等會套件狐盚也就是了,等到了世子的屋裏,火盆火爐那都點著,進了屋裏都要脫掉外衣,斷然冷不到你。”

趙嘉寧心說這也不是冷不冷的問題,可如今她騎虎難下,既然已經答應了,也決計不可能再反悔,只能硬著頭皮穿上這件衣服。

這之後留芳姑姑又傳授了她些風月手段,左不過是教她如何挑逗撒嬌、欲拒還迎之類,她也沒仔細聽,左耳進右耳出,留芳姑姑看過來了,她就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就這麽著,她被臨時教習了一番,就匆匆出師了,由李嬤嬤帶去了薛鈺如今居住的摘星館。

一路上她都垂著頭,跟著李嬤嬤往前走。她對侯府尚不熟悉,侯府又大,曲徑通幽的,要沒個人領路,她倒還真找不到薛鈺現在住的摘星館。

已經是掌燈時分,侯府各處都點了燈。李嬤嬤帶她走過一處蘭板橋,底下是一小片池子,上面漂浮著幾盞荷花燈,在剛剛消融的冰水裏緩緩漂流,燈光水銀,交相輝映,仿佛漫天星河倒映在了一條銀帶裏。

趙嘉寧一貫喜歡這些小玩意兒,此時不免多看了幾眼。

她知道有些荷花燈下會系上一個小烏龜,烏龜在水中游,水面上的荷花燈便跟著漂游。她畢竟年紀小,玩心重,這時便停下駐足,扶在橋欄邊微微探身,想要看一下這些荷花燈底下究竟有沒有小烏龜。

李嬤嬤註意到她的舉動,也跟著望了過來:“夫人您這是在幹什麽呢?”

“嬤嬤,你說這荷花燈一直在水中漂移,按理說底下該有小烏龜在游才是,我怎麽沒瞧見呢?”

李嬤嬤好笑道:“這大冷天的,小烏龜都游不動了,也就世子養的那只霸下,整日養在房中,被炭火烘著,才沒冬眠,這池水昨兒個還結著冰,尋常小烏龜哪還游的動啊?這荷花燈之所以在水中漂移,是世子做了個木質的機括,能在水中游動好久,剛好能馱著蓮花燈。”

趙嘉寧愈發感興趣了:“這……這怎麽還能自己動呢。”

李嬤嬤瞧她天真爛漫,卻是個沒城府心計的,也不知是好是壞,只能見縫插針地規勸她幾句:“好像是在裏面裝了齒輪,具體老奴也不清楚,這些小物件精巧得很,夫人若真感興趣,更要討世子歡心,讓他給您看看圖紙,若他寵愛於你,說不定還能為您做些別的小玩意兒呢,這豈不是很有趣麽。”

趙嘉寧訕訕笑了笑,覺得自己忽然好像也不是那麽地感興趣了。

兩人走過蘭板橋,前路便豁然開朗了起來。

繞過一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兩旁種植了不少竹子和芭蕉,只是這個時節,也都光禿禿了。等過了抄手游廊,穿過幾個洞門,沿著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李嬤嬤停下腳步,赫然見一座小閣樓,一色的浮雕隔扇,花樣多為花鳥魚獸,上懸一塊牌匾,上書“摘星閣”,便是到了薛鈺所在之處了。

李嬤嬤堆著笑臉,帶著趙嘉寧走了過去,同守門的兩個小廝道:“勞駕兩位去通傳一聲,就說是老夫人的意思,讓老奴帶著夫人來給世子帶點酒和湯盅,天寒了,暖暖身子。”

趙嘉寧看了一眼李嬤嬤手裏的那個紅漆食盒,她知道待會兒這些東西都會以她的名頭送出去,她倒沒什麽所謂,只是想著若是換成飯菜就更好了——到時薛鈺要是不用,還可以便宜了她,說實話她被李嬤嬤和留芳姑姑擺弄了這麽久,也沒用膳,眼下正餓著呢。

小廝不一會兒就出來了,說是世子請他們進去,趙嘉寧並不意外,畢竟李嬤嬤搬出了老夫人的名頭,薛鈺此人雖然一向乖張,但對待家中長輩,他還是頗為孝敬的。

趙嘉寧便跟著李嬤嬤上了閣樓,所謂摘星館,她想大約正是因為此處比旁的住所建得高些,更近星辰吧。

趙嘉寧跟著李嬤嬤甫一走近書房,便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檀香味,沈靜內斂,醇厚雋永。

書房裏的一張紫檀木案桌上點著熏爐,桌上還擺放著之前那個掐絲琺瑯花卉紋鳥籠,以及一方端硯、一個湖田青釉筆洗,筆山上擱置著一支雕漆紫檀木狼毫提筆。

薛鈺一身銀白內袍,坐在圈椅上,手執書卷,修長手指搭在書脊上,身姿挺拔,燈光映照下,他的臉被暈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原本清冽冷寂的一張臉孔,無端添了幾分溫潤,瑩白如美玉。

趙嘉寧淡淡地移開視線,瞥見墻上掛了一幅畫,是描摹畫眉的,神態卻與籠中的那只金絲鳥有幾分想像,端的是栩栩如生,一旁題了六一居士的兩句詩:“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

趙嘉寧不免覺得諷刺至極。

書房內點了炭盆,果然不覺得冷。李嬤嬤這時把她披著的鬥篷給脫了下來。

恰逢此時薛鈺放下書卷,擡眼淡淡地望了過來。

少女衣衫輕薄,腰線掐得極緊,更顯得腰肢纖細、不盈一握。衣襟卻刻意開大,春光外洩,鼓囊囊的一片。

薛鈺喉結滾動,略一蹙眉,立刻移開了視線。

她怯生生地望過來,一觸及到他的視線,便像一頭受驚的小鹿,立刻低下了頭。臉頰浮上緋色,耳垂更是紅得仿佛能夠滴血。不知是被這室內火爐蒸熏的還是別的什麽。

薛鈺翹起唇角,似笑非笑。

他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輕挑了眉梢,玩味道:“寧寧,你很熱麽?”

“我……”趙嘉寧有些結巴。她自然是不熱的!非但不熱,甚至還有些冷,即便屋內暖和,可到底是大冬天,她穿得這麽清涼,怎麽可能熱嘛?

可她又不能實話實說,只能低頭咬著唇瓣,吞吞吐吐道:“我……我還好……”

李嬤嬤這時便連忙解圍道:“夫人年紀小,十五六歲的女孩兒體內火氣旺,自然是不怕冷的。”又將手中的漆盒遞了上去,堆笑道:“老夫人記掛世子,讓夫人備些暖身子的吃食過來看望,夫人有心,特地準備了一壺酒,還親自去小廚房燉了一盅湯……世子您待會兒可一定得全喝幹凈了,方能不辜負夫人的一番心意。”

薛鈺“哦?”了一聲,笑得意味深長:“我們寧寧出息了,竟還會燉湯?”

趙嘉寧硬著頭皮道:“是嬤嬤在一旁教我……才勉強做得。”

雖然知道薛鈺在外人面前會刻意對她表現得親昵,但這一聲寧寧長寧寧短的,還是讓她極為不習慣。

這樣一來,旁人還以為他多寵愛她,只有她知道,私下裏薛鈺對她到底有多麽惡劣,有時候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在外人面前,他要故意裝作對她極為看重,這樣人前人後兩幅面孔,他也不嫌累。

李嬤嬤眼見薛鈺對趙嘉寧如此親昵,想必心裏也是很喜歡她的,頓時喜上眉梢,想著老夫人所思所盼總算不至於落空,自己往後也要對趙嘉寧更加尊敬,萬不可怠慢於她。

之前在一旁侍候的薛劍這時走上前接過漆盒。

李嬤嬤見時機差不多了,自個兒也該功成身退了,於是朝趙嘉寧使了個眼色,之後躬身退下。

薛劍將漆盒放置到案桌上。

薛鈺轉頭瞥了一眼,淡聲道:“打開。”

薛劍便依言將食盒打開,見裏面放著一個玉執壺、一個琥珀酒杯還有一個金托金盞玉碗,裏面裝的大概就是李嬤嬤所說的、由趙嘉寧親手熬制的湯了。

薛鈺臉上看不出是什麽神色,只是略一擡手,屏退了眾人。

一時間書房裏就只剩下薛鈺和趙嘉寧兩個,趙嘉寧頓時變得緊張,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因為她知道,一旦獨處,薛鈺的本性就會暴露無遺。

薛鈺揭開金盞,見是一碗濃白的海參羊肉湯,這道藥膳他最熟悉不過,魏熙帝沈迷女色,平日裏除了進食丹藥外,也會按照禦醫的方子進食些藥膳滋補,這道海參羊肉湯便是其中之一,它有溫腎助陽,縮泉固精的功效,說白了就是壯陽一類的藥膳。

他眼皮一跳,又拿了那柄玉執壺湊近放在鼻端聞,果然又是熟悉的味道。

是鹿血酒。

魏熙帝酷愛在臨幸妃子前喝下這種酒,這種酒同樣有催情助興的作用。他曾經還慫恿薛鈺同他一起飲下此酒,他再叫幾個美婢陪他玩樂。不過在得知他還未寵幸過女子時,便作罷了,原話是“第一次怕他吃不消”。

他冷笑一聲,擡眼淡淡道:“趙嘉寧,過來。”

趙嘉寧吞咽了一口口水,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少女身上的幽香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端,她怯怯地擡起頭,一張小臉依舊紅撲撲的,漂亮的桃花眼氤氳著水光,瀲灩生色:“主子,有什麽吩咐麽?”一邊祈禱著薛鈺快點叫她滾。

燈光下,少女的肌膚白皙光滑,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輕薄的紗衣更是將她的身段勾勒得淋漓盡致,燭火搖曳間,眉目間流淌一段艷色。

極張揚的一副皮囊,過於魅而艷,近乎為妖。

偏她的神情懵懂無措,帶了點惴惴不安的膽怯,與嬌媚儂麗的外表並不相襯,卻反倒更能激起人體內的暴虐因子,想讓人狠狠欺負她。

薛鈺眉心微蹙,鼻端若有似無,仿佛又縈繞著鹿血酒的辛辣熱烈的腥氣。

他壓下ti內莫名的燥意,心想這酒倒是烈,他尚且不曾飲用,只聞了氣味便有些浮躁,若真喝了,可不真得著了趙嘉寧那個小廢物的道。

他滾動了一下喉結,指關節彎曲,輕輕叩擊了一下桌面:“趙嘉寧,”他沈聲道:“這酒和湯盅,都是你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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