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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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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

雖說蓮兒死的時候真沒當上皇後,可是曹鶯沒料到,還有死後追封這回事。

比先帝駕崩禮儀更甚,“皇後”蓮兒死後,幾乎舉國停擺來為其哀悼。文武百官無不身著縞素,行奉慰禮。無論京官、外官,皆須喪服,命婦也需去除首飾、洗凈脂彩,身著麻布衫裙。前往紫霞宮吊唁哭臨的百官與命婦,浩浩蕩蕩,人山人海。

想也不用想,楊啟光當庭斬了秦修——哪怕這秦修還真不是“蒙嘉”。然後,下令將“王志”屍首大卸八塊棄市。

再想起之前曾經占有過蓮兒的楊啟志,真真恨毒了名字裏帶“志”的一切人物,從此,這個字不準再提——“文字獄”又多加了一條。

又是一日,書房。

寬敞而雅致的環境,充斥著淡淡的書香與檀香。楊啟光又坐在昔日父皇書房,面對著一桌的奏折,長籲短嘆。可是,再也沒有蓮兒坐在一旁,溫柔地靠在他肩頭,端上一杯溫熱的龍井。

此情此景,卻再無昔日愛人,楊啟光茫然坐在桌前,竟不知自己忙忙碌碌這一切所求為何。

面前又站著一個人,匯報著今日的一則消息。楊啟光只見那人嘴巴一張一翕,說的話卻似乎完全塞不進腦子裏。他的腦子已經不足以想有關蓮兒以外的任何事情了。

面前站著的,正是那天主動調兵護衛、真有機會謀反卻並未謀反的“代兵部尚書”陶禎。由於性格順從、俯首帖耳,完全符合先前“如犬馬牛羊”的標準,得到了楊啟光的信任。楊啟光也算是在重重疑慮之中,成功篩選出了聽話的臣民。可是有什麽用呢,他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最想保護的人——蓮兒,已經不在了。

“王志被大卸八塊棄市的屍首,第二天就被人偷走了。”陶禎見楊啟光沒有反應,又重覆了一遍,“據相關線索,可以認定是‘四國同盟會’所偷。所以,這王志的真實身份,應該就是‘四國同盟會’成員。”

聽見這個詞,楊啟光的眼底閃出一絲怒意。

陶禎接著分析道:“這王志應該就是‘四國會’派出來行刺陛下的,只是那天陛下防衛意識較強,始終保持很遠的距離,不在王志的射程之中,但他又不想白跑一趟,空手而歸,便幹脆行刺了華亭郡主……”

“四國同盟會。”楊啟光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拳頭攥得咯吱響。

陶禎一楞。

“給我調兵。”楊啟志瞪著通紅的眼睛,眼底盡是殺氣,“從合慶、航頭、張江、三林四處軍區調兵,將京城所有‘四國同盟會’盡數剿滅!”

陶禎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道:“回陛下,這……江州兩大主要軍區都已經調來支援,如果再從合慶、航頭、張江、三林四處軍區調兵,只怕江南、滇南、黔南也會面臨失守境地。其實,這一次‘四國會’的目的應該很明顯了,京城的這一支軍,就是為了挑釁,激怒陛下調兵的,這樣,他們的大軍才能更順利地攻下我們其他區域,所以微臣建議,不要中了‘四國會’的奸計……”

話音未落,陶禎的餘光忽然瞥見楊啟光怒視著他,一雙通紅的眼睛盡是殺氣,拳頭攥得咯吱響,連帶著整個書桌都在顫抖。

陶禎大驚失色,立即閉口不言,撲通下跪,連連磕頭,“臣愚昧無知,資質駑鈍,妄加揣測,胡言亂語,還請陛下恕罪……”

他趴在地上,微微擡頭,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楊啟光,只見楊啟光依舊咬牙切齒,怒視著他,面部肌肉抽搐,表情猙獰而恐怖。仿佛面前反對調兵剿滅“四國”的陶禎,就是與“四國”同黨一樣害死蓮兒的萬惡真兇。

陶禎不寒而栗,驚恐萬狀,下意識道:“陛下日理萬機,操勞萬分,臣無意打攪,就不再叨擾,先行告退……”

趁楊啟光還未開口,陶禎連忙屁滾尿流地倒退走出書房。所幸,楊啟光並沒有在身後叫住他。

離開此處,轉了好幾個彎,陶禎急急邁著步子,仍然兩腿劇烈顫抖。由於過度緊張,他也開始兩眼發花。擡起頭看見天上的太陽,頓感一陣天旋地轉,踉蹌兩步,險些栽倒。

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暮色漸沈,白天的喧囂遠去,日與月交替了容顏。

已是晚上。坐在家中,陶禎還是和先前同樣一個姿勢,坐在同一處位置,流著同樣的冷汗,雙腿同樣的顫抖。思緒還沈浸在差點死了的擔驚受怕裏,總覺得楊啟光隨時都有可能再托人將他帶走。

夫人心疼地為他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順手端上一盞熱茶,“你這樣魂不守舍已經好幾個時辰了。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話音未落,外頭突然有仆人進來道:“姜大人求見。”

陶禎如驚弓之鳥,渾身一個激靈,將手邊的那盞熱茶打翻在茶幾上。夫人也嚇了一跳,連忙命人收拾。看著仆人三三兩兩收拾狼藉,陶禎始終楞神,直到呆坐許久,才稍稍回過神,意識到,仆人帶來的並不是楊啟光要將他斬首的消息,而只是他手下一名郎中姜元柏要求見的消息。

“姜元柏?”陶禎一楞,這姜元柏很少會造訪家中,怎麽今天突然不請自來了?

轉眼,姜元柏已坐在陶禎面前。

陶禎強裝鎮定,喝下一杯熱茶後,顫抖的手腳是好轉了不少,但蒼白的面色、眼底的走神以及不斷滲出的虛汗還是出賣了他。連客套的寒暄,都比平日敷衍了不少,聽著姜元柏的客套,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嗯”兩聲。

忽然,姜元柏道:“如果不出所料,接下去陶大人就要像魏秉文追殺孔青陽那樣,去追殺魏秉文了吧?”

聽到了敏感的話題,陶禎不由得又打起了寒顫,警覺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姜元柏像是自問自答道:“魏大人究竟是不敢回來了呢,還是回不來了呢?兩頭夾擊,這兵部尚書可不好當啊。”

陶禎有些惱了:“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在家歇息,跑到我這裏來凈放些讓人聽不懂的屁是作甚?”

姜元柏頓了頓,笑道:“你這樣為楊啟光懸著一顆腦袋,又是何苦?”

陶禎大驚,拍桌怒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當朝聖上大名,借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如果幹脆做件掉腦袋的事,也許反而就不會掉腦袋了。”姜元柏迅速接過了話茬,像前不久的鄭仁一樣毫不猶豫。

陶禎也迅速明白過來,眼底露出驚慌:“你想表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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