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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彘曹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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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彘曹鶯

紫霞宮的每一處裝潢,都堪稱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巨大的柱子上雕刻著盤龍舞鳳,栩栩如生;門楣上的匾額金光閃閃,書寫著宮殿主人的尊貴與威嚴;墻壁上的壁畫描繪著古代的神話傳說和歷史故事,色彩鮮艷,栩栩如生。穿過重重回廊、廳堂,來到蓮兒所在的房間。地面光滑如鏡,珠簾晶瑩剔透,宛如天上的星辰。屋子裏還若隱若現地飄著淡淡的沈香。蓮兒坐在一把昂貴的紫檀木扇面官帽椅上,手中是一枚通體溫潤如玉的寶珠。

這是剛剛楊啟光貼身侍衛去阿富阿貴與殺手處抄家搜來的,也是當年她為了派“絡腮胡兵團”殺趙鐸趙彥他們時給的報酬。

它通體純白,徑不過盈寸之長,透著溫潤如玉的微光,仿佛一支小小的蠟燭。夾雜在那些金銀珠翠、瑪瑙琥珀之中,它顯得安然低調,只有在脈脈月輝的映照下,它才能顯出溫潤清雅的光輝。這光輝沒有浮華,美得深沈而博大,安靜而透明。仿如一只有生命的精靈,只要稍作不留意,它便會生出一雙蝶翼,輕輕扇動翅膀,飛出高墻,飛去屬於它的那個遙遠的世界。

蓮兒輕輕握緊手心,那溫潤如玉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她嘴角的一抹冷笑。她知道,屬於她的,註定還是會回到手上,無論過程如何曲折,結局都是一個巨大的循環。

現在,連楊啟志一黨都被消滅殆盡,最大的一個絆腳石被鏟除,前途將是真正的康莊大道。這麽想著,她的心情又舒暢了三分。

可是一轉頭,透過珠簾,又看見裏邊地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將她從往事的追憶中拉出。她不由得皺起眉頭,這躺在地上的身影,也穿著一襲青灰色粗布衣衫,透過珠簾看起來,實在太像王春華了。

嘩啦一聲,她掀起珠簾。

曹鶯虛弱地躺在地上,閉著雙眼,面色痛苦,胸口微弱地起伏。這猛然掀起珠簾的聲音都不能叫她警覺,看樣子跟王春華一樣,被狠揍了一頓。

“說,楊勉楊奇在哪兒?”蓮兒冷冷的聲音從曹鶯頭頂傳來。

曹鶯依舊閉著雙眼,面色痛苦,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也不知是被打得太重,還是存心裝沒聽見。

一旁宮女見狀,又往曹鶯身上狠踹一腳,“華亭郡主問你話呢!”

曹鶯的身子被踢得動了動,表情更痛苦了,卻只能發出有氣無力的呼救,仍然虛弱地躺在地上,一言不發。

宮女又想踢,卻被蓮兒攔住了,淡淡道:“也許是你們剛剛打得太狠了,將她一口氣打了個半死。一個奴隸,不會掙紮,就不好玩了。”

宮女連忙下跪認錯:“奴婢該死,請華亭郡主恕罪,下次一定註意循序漸進……”

“不必多禮,”蓮兒微微笑了,笑得淡定自如,如沐春風,“我們還是先讓她學學做奴婢的規矩吧。”

京城一角的這處莊園,仿佛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一進門別有洞天。

穿過深色的大門,開闊的前院映入眼簾,青石磚道路兩旁花木修剪整齊,一口井坐落在院落中央。主庭院四周圍繞著精致的廊廡,庭院中央是一個方形的池塘,四周種滿了四季常開的花卉,花香四溢,令人心曠神怡。接待客人的正廳裏,擺著雕刻精細的紫檀木家具,墻上掛著名家字畫,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古籍和文房四寶,陳設豪華,廳房的一角還擺放著一架古琴。一張比尋常更大的八仙桌上,擺著精致的茶具和果盤,鄭仁與施捷又一次面對面坐著,施捷手中拿著茶盞,卻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雖然這兩日減緩了用藥,但施捷依舊面色蒼白,有氣無力,有大病未愈之態。

施捷道:“依之前的計劃,周浦王的人馬要先設計消滅柳如蓮,架空皇上……”

“別再‘依之前的計劃’了。”鄭仁打斷他,“過去的事情不用再提,特殊時期特殊對待,計劃不如變化快。我這一出‘荊軻刺秦’計劃,能更快地讓我們謀反成功,施大人意下如何?”

施捷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確實是個不錯的計劃,不過也是一步險棋……”

鄭仁嘆了口氣,恨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哎!只怪我那天沒掌握好劑量,也怪那二人太能喝,竟一口氣喝太多,把自己毒死了,讓我們沒法獻上活人,只好獻上人頭。不過這兩顆人頭,也是陛下與華亭郡主需要的。若要獻上,還得盡快了。否則依據屍首腐爛時間推算,我的謊話就很難成立了。”

施捷摸著下巴,“我們須得配合默契。”

“就按我剛剛告訴你的那樣,”鄭仁又說了一遍,“我先放出風來要獻上人頭,依華亭郡主多疑的性格,肯定要提出質疑,就在陛下左右為難時,你適時地出現,也提出對我的質疑,並申請調兵保護,一切不就順理成章了嗎?反正在真正動手前,我們都可以全身而退,此乃兩全之策,不是嗎?”

施捷摸著下巴,微微點頭,蒼白的面色仿佛都開始恢覆起血色。

紫霞宮。

屋子裏還若隱若現地飄著淡淡的沈香。蓮兒還坐在剛剛的紫檀木扇面官帽椅上,手中把玩著剛剛那枚通體溫潤如玉的寶珠。

“讓我看看,有沒有好好學會做奴婢的規矩?”

蓮兒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溫柔,又帶著慵懶的味道。

一雙白皙的纖纖玉手掀開那卷珠簾,呈現出屋內的景象。只見之前躺王春華、曹鶯的地上,赫然放了一個酒壇,而酒壇裏又赫然放著一個滿臉鮮血的女人。

她的鼻子被割去了一半,四肢被從肘、膝關節處齊齊斬斷,還被割去了舌頭,呼吸都十分艱難。她痛苦地張開嘴,口中好似一個血洞。

蓮兒優雅地緩步走近,對著缸中女人柔聲道:“你是他的‘七夫人’,比漢高祖的戚夫人可幸運多了呢。看,我沒有將你四肢全部砍光,還留了一截呢。”

巨大的疼痛讓曹鶯在酒缸裏無力掙紮,發出淒慘而怪異的聲音。

“你說什麽?”蓮兒睜大了清純無辜的大眼睛,“哦,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我沒有取你性命?”

頓了一會兒,蓮兒又自問自答道:“我當然不會取你性命,不僅不會,馬上還會派大夫好生診治你,讓你好好地活下去。在你康覆療愈的這一兩個月內,我一定會全天候貼心伺候著,確保你能在最短時間痊愈。你看,砍斷你四肢的時候,我還特地請來了專業的師傅,順著你的關節骨骼與肌肉組織,減少過多傷害。哦對了,你是不是又想問我,為什麽沒有將你像戚夫人那樣剜去雙眼?”

“華亭郡主,太醫已到。”宮女來報。

蓮兒的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白皙的臉龐上是兩個淺淺的酒窩。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她的臉上,映出完美的側顏。

她側過頭,凝視著曹鶯一會兒,微笑道:“我才不會弄瞎你的眼睛,因為我要讓你永遠地看清楚,現在的你,有多慘,多醜陋,而我,永遠都比你美麗,比你優秀,比你高貴。”

曹鶯的口角不斷流出鮮血,屋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屋外仍舊熏著裊裊的沈香,那深沈悠遠、凈化超脫的香氣,淡淡飄散進裏屋,混雜出一片怪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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