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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國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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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國同盟

“額……”二人的思維有些跟不上楊啟志的跳轉,努力梳理著頭緒,“簡而言之就是‘四國同盟會’裏,陳韋二國那一波勢力並沒有瓦解,甚至沒有因為黃河決堤行動而停止,他們翻江越河,穿過洪澇災區,直接到達西京,在京城繼續搞起‘思想入侵’,雖然範圍和力度小了不少,但動作大方向是一樣的——不打不殺,專設民間報房、民間坊刻機構,散布對周不利的‘謠言’,阻攔周國邸報、塘報,撕毀周國告示,雖不動幹戈,規模也小,但在天子腳下,極易致使民心不穩,社會動亂。”

“為什麽規模小了呢?”楊啟志沈思。

“這還用問,陳韋二國被洪水沖得只剩殘兵敗將了,當然掀不起大風大浪了。”二人不假思索。

“布置火藥時,陳韋二國已提前知曉決堤計劃,最多是來不及疏散百姓,但軍隊早就疏散了,並不只剩殘兵敗將。”

“額……”二人撓著腦袋,互相望了一眼。

楊啟志望著墻上的周國地圖,若有所思,“如果我是‘四國同盟會’的陳韋首腦,我不會傻到直接去天子腳下硬抗。”

“莫非你認為‘四國會’令有策略?”二人湊過腦袋。

楊啟志指著地圖,“如果分水陸兩線去嶺南與土濮二國匯合,就能形成一支更龐大的隊伍。嶺南、黔南本就已經淪陷,下一步就是直逼江州。西京的動作只不過是一種侮辱,誘導楊啟光從別處調兵,到那時,江州鎮守不力,江州破,‘四國同盟會’將進入中原核心地區。他們不會滿足‘思想入侵’,第二步便是仿效嶺南,炸布政司等機構,與此同時,突厥人知道這個病致死概率也不高,也不怕了,繼續攻打西北地區。周國四面夾擊,無力招架……”

二人聽得毛骨悚然,“這可不就完了嗎!這可不就……”

楊啟志伸手阻止他們感慨下去,言簡意賅地打斷:“好消息是什麽?”

“額……”二人的思維有些跟不上他的跳轉速度,眨巴著眼睛,半晌才想起來道:“好消息是,田梅答應與我們合作了。”

楊啟志的表情僵在臉上,突然說不出話了。

見他聽聞這個“好消息”好像並不開心,甚至面露猶豫之色,阿富阿貴互相看了一眼道:“周浦王啊,我們現在可是完全信任你了,雖然為了保住這顆人頭還不敢徹底跟皇上鬧翻,但是做的事已經全是為了你了,你布這個局,不就是為了殺柳如蓮嗎?你可別到時候變卦啊!”

楊啟志默默起身,走到地圖跟前,撫摸著西京的位置,腦海中快速閃現著所有的可能。

他仿佛看到了未來。

——陳國受災嚴重,少不了幾十年的整治,但並未滅亡,反而軍民更同心了,更加促使他們要拿下周國的土地,來遷徙,來發展自己全新的家園。

——“四國同盟會”陳韋軍隊兵分兩路,一支在西京小範圍搞“思想入侵”惹怒楊啟光調兵,另一支走嶺南路線,與四國大軍攻破江州,直逼中原。

布政司等機構都被炸了,硝煙彌漫,短兵相接,塵土飛揚。

閉上眼,畫面快進到最終的那一幕——周國宮中議事廳,官員身著朝服,按照等級就坐,每個人都神情凝重。面前坐著的是幾位“四國同盟會”首腦,與那時剛剛政變成功、登基稱帝的自己商談簽訂停戰協議事宜。

接手了這麽一個爛攤子的楊啟志沒有任何籌碼硬剛,只能對“四國會”進行安撫,依之前策劃的那樣,將“三人黨”及其黨羽消滅殆盡。若不安撫“四國”,他將無力招架突厥進攻。

這時,他仿佛看見一個膚色黝黑的陳國軍官首領開口。

“在你還是周浦王的時候,我就非常敬重你,你在我們那一帶很有聲望,我也相信你的行事風格和楊啟光迥異,定能妥善整治災區,重建家園,讓周陳二國恢覆往日之好。但是有一點我覺得你的處理有所欠妥,作為制定一系列荒唐政策的罪魁禍首,楊啟光必定要消滅,但‘妖妃’柳如蓮在其中也扮演了參與決策的重要角色,不能只是將其黨羽消滅殆盡,‘妖妃’本人也應斬首示眾,並懸掛頭顱於城門之上,方能平息四國百姓怒火。”

一轉眼,已是紫霞宮。他仿佛看見蓮兒痛哭流涕地跪在面前哀求道:“我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我承認我該死,可是孩子也該死嗎?他是你的骨肉啊!我知道你至今沒能有一個子嗣存活,好幾次都是胎死腹中,這一次你就連機會都不想給他嗎?!”

……

楊啟志睜開眼,視線從那張地圖上移開。那只瞎掉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們要相信我。”他神色平靜,平靜得就好像從沒聽過這兩則“好消息”與“壞消息”。

皇城中心地帶,“鄭邸”。

大門緊閉,門前守衛著兩只威武莊重的石獅。高大的圍墻樹立於大門兩側,鑲嵌著精美的磚雕,寬闊的庭院展現了主人的尊貴的地位。庭院中央的假山,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山下流淌著清澈的小溪,紅色的小魚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動。庭院的四周,是雕梁畫棟的樓閣,寧靜而雅致。府邸內的房間寬敞明亮,紅木雕花家居尊貴典雅,墻上掛著各種名家字畫,顯示出主人的風雅。

可屋內的鄭仁垂頭坐在一方太師椅上,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一旁的許氏更是哭哭啼啼,捶胸頓足,一邊哭一邊咒罵。

“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好端端的兒子成了這樣!”

只見鄭通披頭散發,面色蒼白,呆呆地坐在床頭,目光渙散,面容呆滯,不管誰跟他說話,他都是一言不發,始終呆滯如故。

“自從那天宮裏回來,已經好幾天了……”李珍站在一旁,看著鄭通的模樣,也忍不住憂心起來。鄭通是家中唯一男丁,也是鄭仁最寶貝的兒子,先皇惜爵如金,究其一生,封侯者寥寥無幾——那把“鈞定侯”除外,鄭通是幾位封侯的武將中最年輕的一個。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戰場上驍勇善戰、年輕有為的鄭通竟在女人身上栽了。——你也說不清他是栽在王春華這個女人身上還是栽在蓮兒這個女人身上。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好話歹話、連哄帶騙,怎樣勸解的話都說了,他像只字未聞,始終這副要死不活、行屍走肉、死人多口氣的模樣。朝中有人找他,鄭仁也只好打馬虎眼,不敢讓人知道鄭通成了這樣。若讓蓮兒知道了,可不得找個借口游說楊啟光削去爵位?

原先,李珍是皇後的二姐,鄭通又是年輕有為的侯爵,再加上鄭仁的首輔身份,這個家可謂“去天尺五”。可現在,倒臺的倒臺,倒黴的倒黴,只剩下鄭仁苦苦支撐,像上回那樣行刑的事情,不也是蓮兒對鄭仁的一個“廢物測試”?

鄭仁唉聲嘆氣,不由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那張紙。

他當初將這封謄抄版的萬達遺書告知楊啟光與蓮兒,是為了巴結他們,叫他們除盡“謠言”一黨,杜絕後患。可從現在的結果來看,他的巴結沒有起到一點對自己有利的作用。依鄭通這副模樣下去,遲早在朝中是瞞不住的,到那時,收回封爵也是近在咫尺的事。

忽然,聽見門外仆人小心翼翼道:“鄭大人,有客人造訪……”

“說我不在。”鄭仁疲憊地揮揮手。

仆人卻猶豫著道:“那人說……他是可以幫助鄭大人擺脫困境之人。”

鄭仁一楞。

轉眼,鄭仁已經坐在“那人”面前。“那人”戴著一只黑色眼罩,遮住了一只眼,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阿富、阿貴。

鄭仁竭力克制住自己震驚的表情。據他所知,阿富阿貴是跟隨楊啟光多年的殺手,獨立於任何軍隊而存在,直接服務於楊啟光,宮中無人不知。然而此時,這兩位殺手身前的主子,竟然換成了楊啟光的死敵。

對,還真是“死敵”——一個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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