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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敵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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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敵同住

“不!”他失控地喊出了聲。

這簡直是痛打落水狗,不給他留一絲顏面。他當然清楚夏妃的目的遠不止是拆散他與蓮兒,先前蓮兒給她的所有羞辱,她都要一筆一筆的討回來。他也是有底線的,別人傷害他可以,傷害到蓮兒,萬萬是他忍不得的。

“你有什麽沖著我來,蓮兒是無辜的!”他幾乎是咆哮。

蓮兒卻磕起了頭,低眉順眼道:“陛下與夏妃娘娘所言極是,蓮兒近來荒廢了制壺,還害得成山王整日留宿宮中,對這樣的處理結果,沒有半點不服,以後蓮兒一定會潛心制壺,不會忘記作為一名匠人的初心。”

她的態度十分謙遜有禮,面對來自皇上和夏妃的種種刁難,神色卻仍是那樣淡定。他有些不解,這未免有點不像她。

她的謙卑讓皇上的態度稍微緩和了點,皇上思索片刻,道:“既然蓮兒暫時不再制壺,保留紫霞宮確實沒有必要。不過話也不用說死,朕只是暫時收回這座宮殿,若蓮兒再獻上‘絕世好壺’,一切屬於你的仍然有可能回來。”說著,轉頭望向楊啟光,“至於你,雖為‘糧草案’和‘浦王滅門案’的疑犯,但若經調查,你是無辜的,朕也不會因為‘楊勉指證案’而苛責於你。朕只信公道在天,若你清清白白,與人為善,一切屬於你的也仍然有可能回來。”

皇上已經是從輕發落,楊啟光深知,若他與楊啟志調換位置,皇上將會嚴厲一百倍。

心還是刷的一下涼了半截——“浦王滅門案”和“糧草案”都缺乏充足的證據,想要告破,不知猴年馬月。雖然依蓮兒計劃,確實毀滅了所有不利他們的證據,但若想證明自己無辜,也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這樣長期僵持下去,僵持一天,他就見不到蓮兒一天,這種日子,如何能忍?

突然,夏妃若有所思道:“不過現在有個問題,若蓮兒離開成山王府,也離開紫霞宮,她還有哪裏可以容身,還能去哪裏為陛下制壺?”

皇上楞了楞,他只負責在大局上發號施令,這麽細節的問題,他還沒考慮到。

楊啟光的心也懸了起來,畢竟蓮兒在哪裏,他的心就在哪裏。在進宮成為女官之前,她原本是王家的一名奴仆,王家早就已經沒了,成了一座“鬼宅”,難不成要她回到那個“鬼宅”去?

還沒等在場的幾位開口,夏妃似乎靈機一動,道:“臣妾有個提議,那周浦王府上不是剛好有全套制壺設施嗎?不如就將蓮兒暫時囚禁於周浦王府上,如此一來,既有了容身之處,又可讓她潛心制壺,還可以節省陛下看守的人力,讓‘兩大疑犯’得到完全同等的監視……”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還沒等皇上開口,楊啟光就失聲叫出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像什麽話!如果要將蓮兒禁足,為何不能與我關在一起?”

夏妃不理會他,對皇上道:“陛下,成山王與華亭郡主為‘楊勉指證案’的同謀犯,也是‘糧草案’的重大合謀嫌疑人,將此二人一同關押,有再度合謀之嫌,恐難服眾,必須分開。”

皇上一想,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夏妃又道:“華亭郡主與周浦王雖然也同為疑犯,但分屬‘兩大黨羽’,並非同謀,而是死對頭,若將此二人一同加以監視,不僅公平、公正,還可使‘兩大黨羽’互相監督與制約,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簡而言之——任何人與周浦王一同關押,都有合謀嫌疑,都不值得信任,唯獨他的死對頭華亭郡主;任何人與華亭郡主一同關押,都有合謀嫌疑,都不值得信任,唯獨她的死對頭周浦王。”

她的思路還真是清奇。皇上聽聞,陷入了沈思。

楊啟光吸了口氣,剛想繼續爭辯,卻又被夏妃搶去了話茬子:“至於剛才成山王所擔心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會發生的,首先,他們不會住在同一間屋子,其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將在陛下親派的守衛的監視下,所有與外界接觸的東西都要經過檢查,況且,在這風口浪尖上,若那周浦王還敢對華亭郡主行不軌之事,豈不是頂風作案,自尋死路?”

夏妃正滔滔不絕地游說,只聽不遠處,李祥邁著匆匆的步子走了過來,打斷了夏妃的話,“陛下,韓大人、蔣大人於文德殿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報。”

皇上皺起了眉頭,“韓鼎、蔣友存?什麽情況?這麽急。”

他正在這八角涼亭吹風,剛才與施鋮、許駿商談也是定在了這裏,現在禮部與兵部的二位尚書大人卻要讓他移步文德殿商談,他心裏一百個不樂意。

李祥言簡意賅道:“針對土濮二國的‘思想入侵’,南部邊境的投毒工作正在逐步進行,目前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東北邊境,來自陳韋二國的‘思想入侵’卻難以阻止,他們不打不殺,專設民間報房、民間坊刻機構,散布對周國不利的‘謠言’,還阻攔周國邸報、塘報,撕毀來自周國的告示,雖不動幹戈,卻致民心不穩,社會動亂,東北邊境已有一些小規模民眾暴動,若爆發大規模起義,後果將不堪設想。”

皇上的心一沈,腦袋也瞬間疼了起來。雖然依照楊啟光先前的提議制定了一系列“制造時疫”的具體措施,對土濮二國的“思想入侵”形成一定的防範效果,但來自陳韋二國的侵略仍然是他頭疼的大問題。

楊啟光的思緒只沈浸在剛才的事裏,口中還在憤憤不平叫著:“就算蓮兒與那楊啟志不同住一屋,也有相當長的共處時間,夏妃說的看似輕巧,可萬一他真的對蓮兒做了什麽,那可怎麽辦……”

夏妃開始了她有條不紊的反擊:“其一,我的提議可以讓華亭郡主有處落腳,繼續制壺——實用;其二,我的提議可以讓‘兩大疑犯’得到完全同等的監視——公平;其三,我的提議可使‘兩大黨羽’互相監督與制約,事半功倍——多效;其四,我的提議也可以保證各位分別處於陛下的監督之下——安全。成山王,你還有什麽好反駁的呢?”

楊啟光氣得就快失去理智,只叫道:“不行!反正不行……”

“你們都別爭了,”皇上揉了揉腦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的爭吵,“夏妃雖然思路有違常理,看似荒唐,但剛才的分析也有一定道理,此舉可以讓蓮兒有處落腳,繼續制壺,並且達到互相監督的效果,也不失為一種選擇。所以就先按她說的辦吧,朕現在有要事在身,須得先行一步,李祥,備輦,去文德殿!”

夏妃恭敬地目送著皇上,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她現在可算是大概摸清了皇上的心思,越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越是荒誕不經的提議,反而越容易被他接受,先前這宮中發生那麽多“妖魔化”事件,哪一個不是蓮兒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所致?果不其然,在皇上對楊啟光夫婦起疑心後,夏妃也將計就計,不按常理出牌,終於如願以償。

眼看皇上的龍輦漸行漸遠,夏妃的冷笑是如此刺眼,楊啟光急得快要哭出來。縱使他天不怕地不怕,失去蓮兒終究是他最怕的事情。況且,蓮兒還要與那頭“狼”共處一室,這僵持的日子,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可再看看身邊的蓮兒,她竟不動聲色,神色淡然,只有眼底閃爍著冷冽的波紋。

楊啟光開始有些費解。難道今天的這一切,也在蓮兒的控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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