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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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記耳光
夏妃真是伶牙俐齒。皇上的眼神變得困惑了一些，望著蓮兒。
“你憑什麽一口咬定這些字就是幾年前所寫呢？”蓮兒不慌不忙，伸出白皙好看的手，在那些書法作品上劃過，拿起其中靠近上面的一幅，“你看這墨痕，再嗅這墨香，顯然不是幾年前的作品，只怕一個月都不到吧？”
皇上一聽，眉頭又皺了起來，湊近了那字細細查看。旁邊的妃嬪與侍衛們也紛紛湊上頭來，一探究竟。只見那墨痕嶄新如初，紙張也是毫無陳舊痕跡，而且老遠都能聞見淡淡的墨香，傻子也知道那是剛寫沒多久的。
蓮兒又不慌不忙地翻出了下面十幾幅作品，從墨痕來看也差不多都是近些日子寫的。這下，蕭嬪“謀反”的罪證這就算是坐實了。
所有人回頭望著角落裏癱倒在地的蕭嬪，只見她面如死灰，蓬頭垢面，淚流滿面，自始至終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滿屋子、滿眼帶有“陳韋”的作品，看得皇上十分惱火，他的頭痛似乎又犯了，一手托住了腦袋，另一手撐住了書桌，面色十分痛苦煩躁。
“陛下您還好吧，要不要趕緊去看太醫吧。”蓮兒貼心地詢問。一旁的妃嬪們都湊過來關心皇上。
眼看此事就要塵埃落定，夏妃連忙站出來，“你若只翻看最上面幾頁，自然是新寫的作品，以前寫的都在下面疊著，你要把所有寫這首詩的作品都拿去讓專業人士檢測一遍，才會知道它們分別是寫於什麽時候，倘若鑒定出之前的大多數作品都是寫於幾個月之前甚至幾年之前，那麽我們就完全可以認為蕭嬪以前就很喜歡練這首詩，而不是最近才故意練這首詩……”
此時只有夏妃是這樣的不適時宜，她還在喋喋不休說著，可頭疼的皇上只覺得聒噪。眼前那些寫著“陳韋”的字，也越發惱人。他煩躁地擺擺手，沙啞著嗓子，“不要再說了。”
夏妃卻還在不依不饒說著：“……斷案要循序漸進講道理，而不是憑借自己的主觀臆斷，先有結論再推導過程，那自然看誰都像罪犯……”
“啪”的一聲，蓮兒突然沖過去，一耳光打在夏妃臉上，斜睨了一眼，“皇上叫你閉嘴，沒長耳朵是嗎？”
夏妃幾乎被打蒙了，活了四十多歲，她還從未被人打過，第一次被打，竟是個捏泥巴出身、靠著泥巴封侯而被擡為郡主的鄉野丫頭。倘若說之前的太子妃周氏被蓮兒打，還是在無人的小角落，周氏被打了也全無人知曉，這一次她被打，可是在大堂上，當著皇上的面，當著所有妃嬪、所有侍衛的面。這奇恥大辱，只怕古往今來都沒有過吧？
夏妃知道此時不是與蓮兒爭鋒的時候，關鍵人物在於皇上而不在蓮兒。於是把怒火強壓了下去，繼續冷靜地對皇上辯解：“陛下，您為何不看看這些被壓在下面的作品呢？如果能證明這些作品是蕭嬪幾年前所寫，就完全可以證明她原本就是喜歡練這首詩，而今天的這一切，全都是柳如蓮無中生有的挑撥……”
“啪”的一聲，蓮兒又一巴掌打在夏妃臉上。夏妃臉上出現紅彤彤的指印。
蓮兒好看的柳葉眉一挑，帶著嘲笑的口吻，“怎麽，一巴掌不夠是吧？”
全場靜悄悄的。夏妃感到四周數十道冷漠的目光。
“陛下……”她還嘗試著辯解。
“啪！”蓮兒打了夏妃第三巴掌。
當夏妃絕望地轉頭望向皇上時，突然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她看見皇上看著她的時候，臉色是這樣的陰沈，然而望向蓮兒的時候，眼底充滿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激。這股感激，可把夏妃看呆了，就在那一剎那，她也終於懂了：今天皇上帶著這麽多兵馬前來抄家，如果不搜出點謀反罪證，他的面子往哪兒擱？如果再不停地拆他臺，等待自己的，只怕是和蕭嬪一樣的結果。
於是，她乖乖閉上了嘴，低下了頭，再也不為蕭嬪辯解，也完全不為自己挨打辯解了。
“快扶皇上回宮，宣太醫來。”蓮兒好聽的聲音。
“陛下，她如何處置？”蔣友存指著角落。
皇上失落地望了一眼癱倒在地面色慘白的蕭嬪，“罪婦蕭氏，就交由兵部發落吧。”
“遵旨。”蔣友存吩咐侍衛們把蕭嬪押走了。此時的蕭嬪，仿佛早已知道這結果，也完全不再掙紮了。
夏妃的臉頰還火辣辣的疼，遠遠望著蕭嬪被拖走的背影，眼底滲出一股悲涼。
蓮兒冷冷看著這一切，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心道：呵呵，別急著心疼她，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這個書畫展，你以為我只是想扳倒蕭嬪嗎？
夏妃看著蓮兒深邃的雙眸，突然覺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轉眼，紫霞宮。
初夏的陽光格外明媚，天空湛藍如洗，微風輕拂。楊啟光坐在庭院之中，與蓮兒對弈。面前，是錯綜覆雜的黑白陣。他的實力顯然在蓮兒之下，但蓮兒也讓他三分。
“聽說，今日在那蕭嬪宮中，蓮兒只聽到幾句詩句，便一口說出了作者與詩名，好生厲害，”楊啟光托著腮，用崇拜的眼神望著蓮兒，“你又如此精通棋藝，真可謂才貌雙全，在那王厚德宅院之中做苦工，竟也能讓你耳濡目染學出這樣一身才藝，實屬難得，若非自身有極強的天賦與毅力，是萬萬達不到你這等境界的。”
蓮兒眼底是和往日一樣的淡然，卻掠過一抹黯然神傷。前世，她也曾在王厚德家做工，識字、棋藝這些，都是認識楊啟光之後學的，今世，提前了不少年，她轉生這些日子以來，並沒有吃過多少苦，然而前世吃過的那些苦，她還永遠的歷歷在目。那是她無論怎樣轉生都無法忘記的傷痛。
楊啟光不知為何蓮兒眼底隱隱有著一抹神傷，只覺得面前的女子，雖說表面上雲淡風輕，心底應該有著不為人知的苦楚，他越發心疼，在心底發誓，今後一定好好保護她。
他的手溫柔地放在她的手背上，“蓮兒，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我楊啟光發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的眼神是這樣溫柔，把蓮兒寒冷的心也都融化了。她望著他，感激地一笑，然後慢慢吐出兩個名字：“鄭仁、韓鼎。你要幫我找他們。”
楊啟光點點頭。她能拜托他幫忙做事，他已經十分激動了。一直以來，他覺得自己都沒有什麽價值，所有的計謀策劃都是蓮兒，甚至所有的對話都是蓮兒幫他安排好，他覺得自己幾乎一無是處。今天蓮兒要他幫忙找鄭仁，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份還是有點用的。
“你要做什麽？”
他暗自思忖，這鄭仁是趙鐸之後現任的殿閣大學士，韓鼎是禮部尚書，找這兩個人，蓮兒一定要下一盤大棋。
“找鄭仁，是因為書畫展這場風波，我的目的遠不在扳倒蕭嬪，”蓮兒微微一笑，頓了下繼續道，“你應該知道聖上最近不想看到什麽字吧？”
楊啟光一拍腦瓜：“陳韋！”
“我們需要召開一個秘密會議，商討在全國範圍內興文字獄的具體措施。我們必須發動百姓之間人鬥人，當一個社會底層人物之間互相鬥起來，弄得人心惶惶，成天想著怎麽鬥垮另一個底層百姓，或是怎麽防止自己被另一個人鬥垮，自然就不會有閑工夫謀反了，更不用說操心邊境之亂了。”
楊啟光眼前一亮：“蓮兒好厲害，這絕招也能想得到！”
蓮兒捏著手中的一顆棋子，優雅地輕笑：“你以後終將成為一代帝王，必須要用帝王的視角看待事情。這些治國之術，你是要學著點的。”
楊啟光連連點頭，努力記下。
微風輕拂蓮兒額前的秀發，陽光灑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映出絕美的側顏。這集才華美貌、治國謀略於一身的女子，越發叫他迷戀不已。
一會兒，楊啟光突然又想起：“那你找韓鼎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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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妃真是伶牙俐齒。皇上的眼神變得困惑了一些，望著蓮兒。
“你憑什麽一口咬定這些字就是幾年前所寫呢？”蓮兒不慌不忙，伸出白皙好看的手，在那些書法作品上劃過，拿起其中靠近上面的一幅，“你看這墨痕，再嗅這墨香，顯然不是幾年前的作品，只怕一個月都不到吧？”
皇上一聽，眉頭又皺了起來，湊近了那字細細查看。旁邊的妃嬪與侍衛們也紛紛湊上頭來，一探究竟。只見那墨痕嶄新如初，紙張也是毫無陳舊痕跡，而且老遠都能聞見淡淡的墨香，傻子也知道那是剛寫沒多久的。
蓮兒又不慌不忙地翻出了下面十幾幅作品，從墨痕來看也差不多都是近些日子寫的。這下，蕭嬪“謀反”的罪證這就算是坐實了。
所有人回頭望著角落裏癱倒在地的蕭嬪，只見她面如死灰，蓬頭垢面，淚流滿面，自始至終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滿屋子、滿眼帶有“陳韋”的作品，看得皇上十分惱火，他的頭痛似乎又犯了，一手托住了腦袋，另一手撐住了書桌，面色十分痛苦煩躁。
“陛下您還好吧，要不要趕緊去看太醫吧。”蓮兒貼心地詢問。一旁的妃嬪們都湊過來關心皇上。
眼看此事就要塵埃落定，夏妃連忙站出來，“你若只翻看最上面幾頁，自然是新寫的作品，以前寫的都在下面疊著，你要把所有寫這首詩的作品都拿去讓專業人士檢測一遍，才會知道它們分別是寫於什麽時候，倘若鑒定出之前的大多數作品都是寫於幾個月之前甚至幾年之前，那麽我們就完全可以認為蕭嬪以前就很喜歡練這首詩，而不是最近才故意練這首詩……”
此時只有夏妃是這樣的不適時宜，她還在喋喋不休說著，可頭疼的皇上只覺得聒噪。眼前那些寫著“陳韋”的字，也越發惱人。他煩躁地擺擺手，沙啞著嗓子，“不要再說了。”
夏妃卻還在不依不饒說著：“……斷案要循序漸進講道理，而不是憑借自己的主觀臆斷，先有結論再推導過程，那自然看誰都像罪犯……”
“啪”的一聲，蓮兒突然沖過去，一耳光打在夏妃臉上，斜睨了一眼，“皇上叫你閉嘴，沒長耳朵是嗎？”
夏妃幾乎被打蒙了，活了四十多歲，她還從未被人打過，第一次被打，竟是個捏泥巴出身、靠著泥巴封侯而被擡為郡主的鄉野丫頭。倘若說之前的太子妃周氏被蓮兒打，還是在無人的小角落，周氏被打了也全無人知曉，這一次她被打，可是在大堂上，當著皇上的面，當著所有妃嬪、所有侍衛的面。這奇恥大辱，只怕古往今來都沒有過吧？
夏妃知道此時不是與蓮兒爭鋒的時候，關鍵人物在於皇上而不在蓮兒。於是把怒火強壓了下去，繼續冷靜地對皇上辯解：“陛下，您為何不看看這些被壓在下面的作品呢？如果能證明這些作品是蕭嬪幾年前所寫，就完全可以證明她原本就是喜歡練這首詩，而今天的這一切，全都是柳如蓮無中生有的挑撥……”
“啪”的一聲，蓮兒又一巴掌打在夏妃臉上。夏妃臉上出現紅彤彤的指印。
蓮兒好看的柳葉眉一挑，帶著嘲笑的口吻，“怎麽，一巴掌不夠是吧？”
全場靜悄悄的。夏妃感到四周數十道冷漠的目光。
“陛下……”她還嘗試著辯解。
“啪！”蓮兒打了夏妃第三巴掌。
當夏妃絕望地轉頭望向皇上時，突然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她看見皇上看著她的時候，臉色是這樣的陰沈，然而望向蓮兒的時候，眼底充滿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激。這股感激，可把夏妃看呆了，就在那一剎那，她也終於懂了：今天皇上帶著這麽多兵馬前來抄家，如果不搜出點謀反罪證，他的面子往哪兒擱？如果再不停地拆他臺，等待自己的，只怕是和蕭嬪一樣的結果。
於是，她乖乖閉上了嘴，低下了頭，再也不為蕭嬪辯解，也完全不為自己挨打辯解了。
“快扶皇上回宮，宣太醫來。”蓮兒好聽的聲音。
“陛下，她如何處置？”蔣友存指著角落。
皇上失落地望了一眼癱倒在地面色慘白的蕭嬪，“罪婦蕭氏，就交由兵部發落吧。”
“遵旨。”蔣友存吩咐侍衛們把蕭嬪押走了。此時的蕭嬪，仿佛早已知道這結果，也完全不再掙紮了。
夏妃的臉頰還火辣辣的疼，遠遠望著蕭嬪被拖走的背影，眼底滲出一股悲涼。
蓮兒冷冷看著這一切，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心道：呵呵，別急著心疼她，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這個書畫展，你以為我只是想扳倒蕭嬪嗎？
夏妃看著蓮兒深邃的雙眸，突然覺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轉眼，紫霞宮。
初夏的陽光格外明媚，天空湛藍如洗，微風輕拂。楊啟光坐在庭院之中，與蓮兒對弈。面前，是錯綜覆雜的黑白陣。他的實力顯然在蓮兒之下，但蓮兒也讓他三分。
“聽說，今日在那蕭嬪宮中，蓮兒只聽到幾句詩句，便一口說出了作者與詩名，好生厲害，”楊啟光托著腮，用崇拜的眼神望著蓮兒，“你又如此精通棋藝，真可謂才貌雙全，在那王厚德宅院之中做苦工，竟也能讓你耳濡目染學出這樣一身才藝，實屬難得，若非自身有極強的天賦與毅力，是萬萬達不到你這等境界的。”
蓮兒眼底是和往日一樣的淡然，卻掠過一抹黯然神傷。前世，她也曾在王厚德家做工，識字、棋藝這些，都是認識楊啟光之後學的，今世，提前了不少年，她轉生這些日子以來，並沒有吃過多少苦，然而前世吃過的那些苦，她還永遠的歷歷在目。那是她無論怎樣轉生都無法忘記的傷痛。
楊啟光不知為何蓮兒眼底隱隱有著一抹神傷，只覺得面前的女子，雖說表面上雲淡風輕，心底應該有著不為人知的苦楚，他越發心疼，在心底發誓，今後一定好好保護她。
他的手溫柔地放在她的手背上，“蓮兒，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我楊啟光發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的眼神是這樣溫柔，把蓮兒寒冷的心也都融化了。她望著他，感激地一笑，然後慢慢吐出兩個名字：“鄭仁、韓鼎。你要幫我找他們。”
楊啟光點點頭。她能拜托他幫忙做事，他已經十分激動了。一直以來，他覺得自己都沒有什麽價值，所有的計謀策劃都是蓮兒，甚至所有的對話都是蓮兒幫他安排好，他覺得自己幾乎一無是處。今天蓮兒要他幫忙找鄭仁，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份還是有點用的。
“你要做什麽？”
他暗自思忖，這鄭仁是趙鐸之後現任的殿閣大學士，韓鼎是禮部尚書，找這兩個人，蓮兒一定要下一盤大棋。
“找鄭仁，是因為書畫展這場風波，我的目的遠不在扳倒蕭嬪，”蓮兒微微一笑，頓了下繼續道，“你應該知道聖上最近不想看到什麽字吧？”
楊啟光一拍腦瓜：“陳韋！”
“我們需要召開一個秘密會議，商討在全國範圍內興文字獄的具體措施。我們必須發動百姓之間人鬥人，當一個社會底層人物之間互相鬥起來，弄得人心惶惶，成天想著怎麽鬥垮另一個底層百姓，或是怎麽防止自己被另一個人鬥垮，自然就不會有閑工夫謀反了，更不用說操心邊境之亂了。”
楊啟光眼前一亮：“蓮兒好厲害，這絕招也能想得到！”
蓮兒捏著手中的一顆棋子，優雅地輕笑：“你以後終將成為一代帝王，必須要用帝王的視角看待事情。這些治國之術，你是要學著點的。”
楊啟光連連點頭，努力記下。
微風輕拂蓮兒額前的秀發，陽光灑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映出絕美的側顏。這集才華美貌、治國謀略於一身的女子，越發叫他迷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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