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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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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大典

今日的永和殿外,鑼鼓喧天。

由六百多人的儀仗隊開路,鼓樂隊吹吹打打、載歌載舞,一路歡慶地從蓮兒所住的紫霞宮前來。走在前面的是一駕三馬並駕、赤錦華蓋的輦車,三馬齊驅,如戰車一般威嚴;赤錦華蓋,如初升紅日那般耀人眼目。車尾上,赤錦色的旌旗高高飄揚著,似是驕傲的火焰,輦車上,所有桿頭的頂端都雕刻著朵朵祥雲與四爪正蟒,華麗而高貴。車輪也雕著鏤空的花紋,邊沿更是裝飾著霸氣的象牙雕,工藝覆雜、氣派非凡。

那輦車中的扶手椅上坐著的,不是人,而是一個華麗的錦盒,它周身繡著九條四爪正蟒,線條如行雲流水般大氣華貴,不由得令人們肅然起敬。

緊隨其後的,是蓮兒所乘的輦車,亦是三馬並駕、赤錦華蓋,身為“侯爵之母”,她的儀仗就連公主都前所未及。

再緊隨蓮兒之後的,是數十個由人擡著的大紅箱子,遠遠望去,如一條紅龍綿延開去。

六百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鑼鼓喧天,從紫霞宮一直到永和殿,這陣勢,自周國建立以來都極其罕有,更不用說只是封侯儀式了。

永和殿的琉璃瓦流光溢彩,遠遠望去,富麗堂皇,如披了赤金,戴了紫玉,上翹的檐頭猶如飛翼,精巧美觀,檐角雕飾了九個排列整齊的走獸,更顯出恢弘的氣勢。幾根紅漆木柱支撐著大殿屋檐,宏偉氣派而不失莊重深厚。漢白玉雕欄精麗華美,門庭雄偉大氣,遠而觀之,整座大殿高俊挺拔,如入雲端,壯美絕倫,如一副金碧輝映的鴻圖。

金500兩、銀2000兩、織金5匹、金字緞5匹、雲緞10匹、紡絲10匹、烏拉貂皮20件、翡翠蓮花鐲、金鑲紅寶石步搖、金絲點翠步搖、八寶攢珠簪、蝙蝠金戒、金龍蟒銜珠耳墜、赤金盤螭瓔珞圈、紫霞玉佩、如意結、祥雲蝙蝠水晶雕、北海明珠、彩心寶玉、冰雪琉璃、龍骨仙丹、雪蓮玫瑰膏、珍珠膠藻膏、銀茶甌、銀匙、銀束小刀、銀簽盤、銀銚、纏枝牡丹翠葉熏爐、青花鳳凰茶盞、粉彩八仙罐、黃地綠龍瓷盤、天青釉三足樽承盤、天青釉葵花洗、天藍釉刻花鵝頸瓶、玉蟠龍貫耳瓶、青花纏枝忍冬紋貫耳瓶……還有兩把價值連城的寶劍——風影劍、天雷劍。

“鈞定侯”與華亭郡主的得賜之物,數量之多,令人咋舌。

現在,全皇城上下,包括整個西京城,無一人不知蓮兒的身份和地位了。

鼓樂喧天,儀仗隊依舊載歌載舞,那被淹沒在喧鬧聲中的面孔,似乎沒人註意到。

“這柳如蓮,莫不是要將整個陳國的貢品都納入囊中吧?”二皇子妃吳氏嫉恨的眼神,瞪著蓮兒華貴的輦車隊伍。

“可不是嘛,上回你們陳國進貢來的寶物,竟被皇上統統賜予‘鈞定侯’了。”太子妃周氏也揶揄著。

吳氏恨恨道:“大概有一日,我這個陳國進貢來的公主,也要被皇上賜給‘鈞定侯’了吧?”

周氏楞了下,看了吳氏一眼,又盯著蓮兒的輦車隊伍,喃喃道:“壺器都可以被封侯,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吳氏沈默了。她這個二皇子妃,身份正是陳國進貢到周國的公主,陳國作為東北邊陲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國家,國力、軍事均無以與周國抗衡,唯有用這樣的手段討好著周國。她很清楚,只要一旦惹怒周國皇上楊弘,那駐守東北邊陲的李敬亭將軍一揮手,便能碾平整個陳國。

如今,皇上竟將陳國幾乎所有的進貢之物,都賞賜給了“鈞定侯”,足見對“鈞定侯”的重視,然而那“鈞定侯”畢竟只是把壺,不可能使用這些賜物,所以最終還是要托付到蓮兒——這個“侯爵之母”的手上代為保管。蓮兒,竟成了最大的贏家。

一想到自己的母國進貢的幾乎所有寶物都被蓮兒納入囊中,吳氏就更止不住恨得咬牙切齒。

鑼鼓依舊喧鬧,兩個女人的心事,全然被隱沒在這歡慶的隊伍中。

她們哪裏知道,人群之中,還有很多這樣的“她們”。

夏妃梳著高高入雲髻,頭上插著三根金釵,手中抱著一條毛茸茸的白色小狗,一臉不屑地瞟著蓮兒的輦車。

她身旁的蕭嬪湊上來,小聲地酸道:“想當年,皇後娘娘的陣勢也沒她大呢。”

“可不是嗎,”夏妃打開了話匣子,不停往外倒著細碎的牢騷,“六百人的儀仗隊,這可是王公都不曾享有的待遇啊。這個蓮兒何德何能,做了一把壺,就從小小司珍躍身’侯爵之母”,比一般的郡主……不,比所有的公主都享有更高的榮譽。你看這宮中,哪有一位郡主有自己的宮殿?”

“還名為‘紫霞宮’,寓意著紫玉金砂。”蕭嬪也緊接著跟上冷嘲熱諷。

“我看她,滿臉只寫著‘小人得志’四個字。”夏妃瞪著蓮兒的方向。

蕭嬪又笑道:“姐姐您也不用擔心,‘鈞定侯’已經碎了,皇上從今往後都不可能再把玩了,這個封號,大概從此也就是個虛空的名頭了。”

夏妃嘆道:“‘鈞定侯’是碎了,可萬一過幾天她又做一把‘定鈞侯’呢?只要泥巴在她手裏,還不是一天能做一個‘侯’?只恨我那表哥李敬亭,常年駐守邊疆,為維護國家安定不知付出了多少功勞苦勞,卻至今也沒見半點封號。古人道‘馮唐易老,李廣難封’,我看,‘難封’的僅僅是李將軍,這壺器不是好封得很嗎?”

蕭嬪安慰道:“姐姐您也別說這些喪氣話了,馬上李將軍不就要奔赴前線立下赫赫戰功了嘛,這兩場戰爭,可是咱們周國建立以來最大的兩場,李將軍這勝仗一打,還會‘難封’嗎?”

這麽一說,夏妃的臉色總算沒那麽難看了。她遠遠朝著蓮兒的方向翻了個白眼,鼻子裏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她忽然註意到,她手裏抱著的那條小白狗視線竟始終緊隨著蓮兒的輦車,目不轉睛,似乎對蓮兒十分有興趣,嘴角還咧著,像在笑似的。

夏妃看著它這副表情,越想越來氣,啪的一巴掌打在小狗頭上,口中小聲罵罵咧咧:“叫你看,叫你笑!”

小狗發出一聲委屈的嗚咽,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朝蓮兒方向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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