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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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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怎麽回事?”

江修暮走過去先問司黎,手掌自然地放在她腦後揉了揉。

“他撞我。”司黎下巴一揚,捏起薯片繼續吃,這回實實在在地給了對面一個挑釁的眼神。二對一,想欺負誰呢。

於是,江修暮轉身看向旁邊的“酒鬼”,冷冷地開口:“Sir,...”

接下來,司黎邊吃薯片,邊聽著這兩人,一個嘰哩嘰哩,一個哇啦哇啦,叨叨叨叨半天,沒有一句是她能聽懂的。

但逐漸升級的沖突情緒她感受得到。

司黎歪頭笑著瞧身邊的少年,她的江老師今天有點“暴躁”啊。

最後,“酒鬼”氣勢弱下去,低語咒罵著走了。

江修暮站在原地,臉色清冷,身上的戾氣還在發散。

袖口被扯了扯,他低眸看過去,司黎眨眨烏溜溜的大眼睛問他:“你們在吵架嗎?”

“沒有。”他舒了一口氣,把剛挑好的毯子放進車裏,“再買一點調料我們就回去。”

“哦。”司黎點點頭,在車裏語氣幽幽地說,“吵架不好哦,江老師。”

這可是他教她的,當下正好還回去,讓這個“道德標兵”感受下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江修暮低眉看她一眼,又搖搖頭無奈地笑。

這妖精是一點委屈都不願受的。

買完東西,結賬時,收銀員將東西一件件掃碼,隨意地抓起一個計生用品小藍盒,江修暮眼疾手快地制止住她,說“這不是我們的東西”。

旁邊正踩手推車玩的司黎卻開口:“是我拿的。”

江修暮皺眉,“你拿這個做什麽?”

司黎疑惑:“買個東西需要什麽理由?沒玩過,想研究研究。”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江修暮還是把東西扔到了一邊,把其他買好的東西放進袋子裏,低聲說:“等下給你買氣球玩。”反正原理差不多。

“切。”司黎表面順從,心裏的小狐貍尾巴卻搖擺得十分歡快。

她也不是真想買,就是隨手拿了一盒逗逗他。看看,某人耳朵又紅了,真是一點都不禁逗。她一肚子“壞水”地想。

辦完手機卡,兩人先存了彼此的號碼。手機通訊錄裏除了自己,就是對方。

夜晚,初初忙完的江修暮疲憊地躺在床上,回想這一天都做了什麽,順便計劃明天需要辦哪些事。

想著想著,他不由得就想起那個“小藍盒”...唉,真是拿她沒辦法。

江修暮翻了個身,面朝墻面,嘆氣地想,那個東西要是拿回來被人看見該怎麽想他們倆?肯定會誤會他倆的關系...雖然,現階段也不會有人來拜訪,但是..那也不行。

他看著墻面,忽然想到隔壁臥室的床也是靠著這面墻。

他們僅有一墻之隔。

楞了會兒,江修暮猛地坐起來,摸摸自己的臉,為什麽會有點熱。

不行。他想,堅決不能讓家裏出現那種用品。

有些事在未釀成禍事之前就該扼殺在萌芽裏。甚至連萌芽都不該存在...種子也要爛在土壤裏。

回了個身,江修暮背對墻面,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什麽都不再想。直接睡覺。

*

修整了一段時間,開學前一晚,江修暮才得知這“小祖宗”根本沒打算去報道,更沒交學費,來英國就沒存著要上學的心思。

被他詢問時,“小祖宗”還振振有詞:“我就算去上課,我聽得懂嗎?到時候寫作業考試還要雇人,可見,學習這種事就是銷金窟、無底洞。從一開始就該從根兒上杜絕。”

最後還倒打一耙,反問他:“江修暮,你怎麽出國了,就忘了勤儉持家的傳統美德了呢?”

她總有歪理,還一套一套的。

江修暮氣得頭都疼,一下午沒怎麽理她,晚上也只做了一道菜。

但這對司黎來講根本算不上“懲罰”,她的觀念是有口飯吃就行了,有人給做還挑三揀四的?多大臉啊。

其實她上不上學和他有什麽關系?只能說他果然是家住大海邊,管得夠寬的。

不過,司黎也看得出來,這小子他是真得不太高興...

想著以後一個屋檐下,還得靠他洗衣、做飯、打掃...她深思熟慮後,回了房間,從櫃子底翻出一本書來。

“喏,開學禮物。”司黎把書隨手扔到桌子上。

正在用電腦查閱資料的江修暮看了一眼,怔住了,他訝然地擡頭,問:“你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

她怎麽會知道他專業課要用什麽書,又是什麽時候買的。

同一個屋檐下,她做這些,他竟然一點沒察覺?

司黎一聽,雙手叉腰,滿臉不樂意,她又不是原始人。

“我不會上網查啊?”問題輸進去,論壇裏一堆。

就算她英語差一點吧,但是一串字母長得是不是一樣的,她還看不出來嗎。“連連看”她能不會嗎?

至於購物..算是女人的天賦吧。她還擅用翻譯軟件,當然和別的比,這“才能”略顯平庸了,不提也罷。

和國內不同,國外的紙質書是很貴的,尤其這麽厚一本教材,裏面的紙張都是彩頁。

江修暮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買,他都下載好電子書了。

沒想到,司黎送了他一本。

她這人真是..氣人的時候是真氣人,可愛的時候,又是真得..很容易讓人喜歡。

“謝謝。”江修暮心平氣和地收下書,想想,對她說:“你等我一下。”

他也回了趟房間,從櫃子裏拽出行李箱。行李箱底,有一個小盒子。

“本來想送你當生日禮物。”但他們當時忙著出國的事,司黎又沒有過生日的意思,這東西他就擱置了。

司黎直接打開盒子瞧,裏面是一條金手鏈,上面幾顆金豆。

江修暮觀察她的表情,心裏沒由來地忐忑。

他買的時候猶豫了很久。畢竟從小到大,他沒給女孩子送過生日禮物,甚至身邊都沒有交好的女性朋友。

他也不知道女生會喜歡什麽。只是從實用性來講,金子最實用了。尤其像司黎這種愛胡鬧亂跑的,萬一...實在不行,她還可以換錢用。

果不其然,司黎嫌棄地癟嘴,簡要評價:“土氣。”

江修暮只好問:“那你喜歡什麽?”他再買就是了。

司黎看著他的眼睛,安靜了會兒,忽然吐出兩個字:“耳機。”

“什麽?”江修暮一怔,隨即想起他之前送李卉的耳機,所以...“你是想要和她——”

“你敢!”

司黎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跺腳,指著他的鼻子放話:“江修暮,你敢送我和她一樣的,你就滾到大街上睡!”

反正這間房子是她花錢租的。

司黎說這話時有底氣得很,說完也不給他留一個眼神,轉身就回房間了,門砰地一聲上鎖。

沙發上的男人先是被這聲音一震。反應過來後,江修暮低頭笑了幾聲。

真是,傲嬌又別扭,小孩子一樣。

後來他真得給司黎買了一個耳機,比給李卉的要好很多。他做足了功課,買了個護耳的。不過,也不見司黎用過幾次,倒是那條她說土氣的手鏈,經常出現在她床頭。

第一天上學,江修暮臨走前反覆叮囑她,不要亂跑,可以的話盡量別出門。

如果有想買的,可以給他發短信打電話,也可以等他回來,他帶她去。吃飯的話,他有做好的三明治放在冰箱裏,不喜歡也可以自己煮泡面,但千萬記得火候,不要油煙太大。

總之,江修暮真是為了家裏這個“小祖宗”操碎了心。

主要是司黎的英語水平實在達不到讓他能放心去上學的程度。別說交流,連基本的問路都不會。

所以,他一直心存疑問,司老爺子究竟是怎麽想的,把自己孫女一個人扔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國家,連日常生活都保證不了。

而且他們落地到現在,都不見那邊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

他發過去的報平安的短信也沒人回。

更讓江修暮覺得,事情也許不如他想得那麽簡單的是,司黎說不去上學的時候,他問過一嘴司老爺子知道她這樣嗎。

結果,司黎當時笑了兩聲,自顧自地呢喃,“我就是死在這,他也不會管。沒準兒我死了,還遂了他們的願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太冷了,以至於他雖有疑問,卻沒開得了口。

後來,江修暮留心查了下,發現司家的企業法人變成了司黎。而變更日期就在她成年的第二天。

公司法人是什麽樣的存在,江修暮再清楚不過。

明面上,整個公司都是司黎的,出了事,責任自然也都是她的。再加上,她這麽突然的出國...江修暮直覺,這件事的水很深。

可憑他當時的身份,即便想過問,也沒有資格。

司黎更不可能告訴他。

她身上仿佛載了許多秘密,卻不肯輕易朝人吐出半個字。

甚至後續許多年,兩人親密無間,江修暮都只能靠猜。

但當時在英國,他們實在地過了一段安逸日子。

司黎比他想得要好哄,每天也在忙自己的事,雖然江修暮不知道她都忙什麽。

不過,有一天,他放學回來,看見司黎盤腿坐在沙發上,中氣十足地在跟著學習視頻念:“She gave me a peach!”

那個架勢,江修暮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練英語是好的,但“走火入魔”就...沒必要了。

他趕緊走過去問:“怎麽回事?”

司黎整個人像只快炸了的小河豚,氣鼓鼓地跟他說,樓上那個房東老婆子無緣無故來找她吵架。她才打開門,一句話都沒說,老太太就開始朝她喊。還喊超大聲!

就算是她學過京劇的嗓子,都險些“敗下陣來”。

痛定思痛,司黎決定好好學英語,而且要多學幾句罵人的話。不然全靠嗓門物理輸出,實在不如魔法輸出過癮。

聽完後,江修暮扶額倒在沙發上,不知道是該先氣還是先笑。

總之,他是真得被她氣笑了,哭笑不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江修暮揉著蹦蹦跳的太陽穴,無奈地側頭,看向還在死磕英語的司黎,尋思著要不要告訴她,有沒有可能...房東阿婆說話大聲是因為年紀大耳背呢...

因為租房子前,他是了解過房東情況的。他們倆的房東是一對上了歲數的老夫婦,只有一個女兒在蘇格蘭安家了,離得很遠。

剛入住時,他接觸過,兩位老人家都很好說話。不至於無緣無故來跟她吵架。

下樓來敲門,應該是有事找他們,想著,江修暮站起身,說他上去問問,她好好呆在家。

司黎小雞啄米似地點頭,說:“去吧。找找場子。”

找哪門子的場子。

他是去道歉啊。

出了門,江修暮上樓梯時,還是憋不住地發笑。

原本因為某位任課老師的歧視而產生的憂思煩惱,這一刻,他也是真地釋然了。

江修暮甚至“近墨者黑”地想,要是那位老師再流露出對中國人的不滿,他幹脆就把家裏的“小河豚”帶過去,依她的好嗓子一定能給那些人一點“國粹”的震撼。

和房東詳細了解過,他才知道,原來是他們屋裏的煙霧報警器該定期更換了。阿婆下來敲門也是想問問哪一天他們方便。

但她遇上了司黎,所以還有另一檔要緊事要解釋...

年逾六十的房東阿婆嚴肅地跟他說,她懷疑他的“girlfriend”有暴躁癥的傾向。按照合同,他們是不願意把房子租給這樣的“危險人物”,這會給他們帶來沒必要的麻煩。

江修暮只好胡謅地解釋道,說她耳朵聽力也受損過,聽不懂英語,而且剛來英國還存在一定的“culture shock”的問題。但他相信且保證,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說歹說,算是暫時打消了房東的疑慮。事急從權,他便沒解釋他們兩個之前的關系,留下了電話號碼,讓房東有事找他就好。

回到家,司黎還在讀英語,學習速度很快,已經開始念被動語態了。

思忖了下,江修暮決定還是不告訴她“真相”了。要是借著這股勁兒,司黎的英語能突飛猛進,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想著,直接進廚房做飯了。

等做好出來,江修暮想問她吃多少飯,就聽見司黎清脆的嗓音,大聲地在念“碧.池”“碧.池”。

學什麽東西呢。

就不能學點好。

江修暮不禁皺眉,走過去,想看看她在看什麽。

一時著急,用的力氣大了些,耳機線扯掉了。

手機外放了一聲:“Beach。海灘、沙灘。”

冷不丁被嚇到的司黎,皺眉擡頭不解地看向他,滿臉寫著:你有病就去找藥吃,你搶我手機幹嘛?!

喉結尷尬地滾動了一下,江修暮默默把手機放回她腿邊,掩嘴咳了一聲說:“剛叫你吃飯,你..沒聽見。”

“哦。”這事啊。司黎把耳機摘掉,心想,還不是他買的這個耳機太隔音了。

這能怪她嗎?

真不能怪她。

盛飯的時候,江修暮不禁反思,他有時候對司黎是有一點刻板印象了。

她只是個嘴上愛逞強的小姑娘,實際上心地善良,還很上進。當然,如果嘴上再饒人一點,就更好了。

然而,後來,江修暮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發現她豈止是不饒人,她連“鳥”都不放過...簡直是專治他的“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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