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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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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個本事,連媳婦兒都討不到。”

毛頭鼓著腮幫子:“噗!”

噴了他一臉的唾沫星子。

……

倒黴事兒攤上的多了,總能遇見一兩樁好事兒的。

就譬如說,十來天後分豬肉,他們隊上的豬長得特別好,不單每一頭都被養得膘肥體壯的,瞅著精氣神都好。等回頭交了任務豬,剩下的自個兒殺掉分肉時才發現,今年的豬肉特別肥碩,那豬板油厚厚的大一塊。

趙建設再度召開了表彰大會,當然是在分完豬肉之後,表彰的是幾個豬場幹活的人,其中就有張秀禾。

兩口子都得了表彰,這在整個紅旗公社都是頭一份。雖然這回的表彰只是多分了二兩肉,可那也是難得的好事兒。就算他們第七生產隊比其他大隊日子好過多了,肉還是稀罕東西,能多吃一口都是好的。

回頭,張秀禾就把多分給自己的二兩肉煮了肉粥,喜寶一碗,毛頭一碗,兩個小家夥吃得滿嘴流油,就是一黑一白湊到一塊兒,實在是太傷眼睛了。

張秀禾摸了摸喜寶的小腦袋,已經一歲半的喜寶,有一頭半長不長的烏黑頭發,摸上去又柔軟又順滑,老人家常說,有些人的頭發摸起來跟緞子似的,她先前還不信呢,昨個兒她特地摸了摸宋衛國那本綢封版紅寶書,深以為還不如喜寶的小腦袋摸起來舒服呢。

“媽!”喜寶以為張秀禾在跟自己玩,笑著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裏。至於毛頭這個正牌兒子,吃飽喝足後,轉身就跑,雖然他說話不利索,跑起來卻異常迅速,就是不怎麽穩當,基本上還是保持著一天摔個十七八跤的穩定記錄。

果不其然,這才剛跑出去呢,院子裏就傳來毛頭那標志性的大哭聲,張秀禾都懶得管他了,只嚷嚷了一聲:“自個兒爬起來,下回別跑,慢慢走!”

毛頭要是能聽話,那他就不是毛頭了。

短短十分鐘裏,毛頭就哭了三回,張秀禾太無奈了,她覺得自己不蠢啊,咋就生了這麽個倒黴蛋討債鬼呢?就說喜寶都叫她不知道多少聲“媽”了,毛頭比喜寶還大了半個月,到現在才剛學會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還只會說“吃”、“飛”、“不”。

這蠢貨啊!

喜寶擡頭看她不高興了,忙湊上去往她臉上親香了一口。張秀禾被逗樂了,想著好歹毛頭是個男孩兒,要是女孩兒長成他那樣,那估計就真砸手裏了。

正這麽想著,外頭傳來宋衛國高興的大叫聲,卻是之前說好的照片提前拿回來了。

原本是真沒那麽快,說不定就得等年後,甚至正月十五以後才能拿到手。可這不是趙建設著急嗎?他就盼著能早點兒拿到手,好在過年期間叫老爹長長臉。到底是大隊長,總算有些小門路,這不,離過年還有好幾天呢,照片就先到了,還特地用玻璃相框裝裱了起來,他自個兒得了一份,也沒忘記宋衛國。

宋衛國高興壞了:“看看,都來看看,我上照片裏了!咋樣,好看不?”

別人還沒給反應,喜寶倒是格外得捧場,點了點頭:“好看。”

張秀禾笑了出來:“你也知道好看不好看?讓我看看,咱們喜寶最好看了,這照片……”頓了頓,“還成吧。”

“好看!”喜寶再度點頭肯定道,“毛頭不好看。”

毛頭的親爹親媽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絕望。人家孩子好歹都是越長越好看的,再不濟也能得一句可愛,就他們家的兒子,醜得那叫一個難以直視,而且很有一種繼續往下醜的感覺。

算了,這大過年的,別提那麽掃興的話題了。

照片拿來了,還已經放到了玻璃相框裏,按著宋衛國的想法,他當然是想跟趙建設一樣,把這大玻璃相框擱在堂屋裏。這樣,甭管是誰來家裏做客,一準能看到這個。

裏頭,胸前戴著大紅花的宋衛國就跟人家新郎官一樣,站的位置還是第一排的正中心,一看就是主角,兩邊都是大領導,省裏的市裏的縣裏的,當然還有公社幹部以及趙建設。不過,趙建設所站的位置太偏僻了,不仔細找根本就找不到,哪兒像他,第一眼保準先看到他。

這麽好的照片,怎能不放到堂屋裏呢?

趙紅英不同意:“擱你那屋不成嗎?非要擺到堂屋裏礙事兒?每天都看著你那張醜臉,我還吃得下去飯嗎?拿走拿走。”

張秀禾把喜寶交給趙紅英,轉身就拿走了玻璃相框,一臉高興的說:“幹脆我回娘嫁家就帶上這個吧,不帶孩子了。”

宋衛國一眼就看穿了她:“你是不想帶毛頭吧?”

是不想,所以幹脆都別帶了,只帶個相框還好趕路呢。

等過完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大年,全家人痛痛快快的吃了頓豐盛的年夜飯,小孩子們則得了各自的壓歲錢,對了,強子和大偉又各拿了兩盞紅燈籠回家,所以今年他們還是跟弟弟妹妹們拿一樣的壓歲錢。

過完了大年,張秀禾格外得意的背著相框回了娘家,宋衛國跟她一道兒回去的,就像之前商量的那樣,一個孩子都不帶,就專門吹噓宋衛國。

“衛國呀,我也沒想到他那麽能耐,種的紅薯居然叫京市的老首長相中了,狠狠的誇了他一通,還特地派了人來這兒給他發獎勵。一堆的東西啊,那啥綢子封皮的紅寶書,什麽紅皮本,什麽鋼筆,對對,還有熱水瓶,熱乎乎的水倒進去,擱了一晚上,還是熱的。你說稀罕不稀罕?”

是挺稀罕的,可張家人顯然更稀罕她生的孩子:“你咋沒帶強子回來呢?還有,你前頭不是又生了個小兒子嗎?去年太小了,今年你咋不抱回來呢?”

張秀禾臉色就有些不大好了,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話聽在她耳朵裏,自動就轉化成了“你咋不抱回來丟人呢?”……

“下回,下回再說。”張秀禾一點兒也不想說毛頭,繼續吹啊!吹紅薯王,吹地裏的收成,吹她男人,吹來了哪個級別的領導,這麽多的話題,幹啥想不開提毛頭呢!

張秀禾成功的把話題擰了過來,拉著她娘家的爹媽、哥嫂、弟妹一疊聲的吹起了牛。要知道,第七生產隊可是有著吹牛的光榮傳統,她本來嘴皮子就利索得很,又在那個環境裏待了那麽久,說起話來是一套又一套的,可把她娘家人給唬得不輕。

剛開始,宋衛國還坐在旁邊聽著,等她越吹越誇張,越吹越攔不住時,他就開始犯怵了。忍不住就想起當初自己就是因為太嘚瑟,一時間牛皮吹破了,才有了後面那一連串的事兒……

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宋衛國幾次想要打斷媳婦兒的話,都沒有成功。

咋辦啊?總覺得會遭報應的,這回真不賴他啊!

……

盡管宋衛國覺得自己格外得倒黴,可他那兩個蠢弟弟卻不那麽認為。好歹也紅火了一把,連最高領導人都聽說了這事兒,多好啊。他們真不羨慕那些獎勵,畢竟絕大部分都叫趙紅英沒收了,可宋衛國他出名了啊,全國各地都知道有個宋衛國,他種出了四五斤重的紅薯王。

真羨慕啊!

宋衛黨倆口子僅僅是羨慕,宋衛民倒也是,可袁弟來卻不這麽想了。

正月初二回門日,老大老二倆口子都跑了,就連趙紅英和老宋頭也去趙家了,他們抱走了喜寶和毛頭,至於幾個大孩子,一大清早就跑出去瘋玩了,倒是不用大人操心。

獨獨只有袁弟來沒有往娘家去。

單這事兒,她倒還看得開,畢竟婆家和娘家是一個隊上,平時想要見一面也不難,也就是她之前懷著身子,之後又生孩子又坐月子還得照顧著,這才跟娘家疏遠了點兒。她相信,等養好了身子,開春天氣熱乎些了,她一定能跟娘家改善關系的。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她這會兒摟著繈褓,坐在床沿上,沒好氣的數落著宋衛民。

“你就是個傻的,一樣都出了力氣,好事兒咋就輪不到你了?光叫大哥得了去,名聲、獎勵,全是他的,那就是不為了你自己考慮,也替我和兒子想想啊!”

沒錯,袁弟來終於生了兒子,先前根據懷孕的癥狀,她就十分篤定自己懷的是兒子。可在沒生出來之前,總歸還是有些忐忑難安的。

幸好,老天爺待她不薄,叫她生下了一個白胖可愛的兒子。

還真別說,雖然她本人瘦得很,可孩子生下來卻不算小,六斤半,擱在這年頭還算挺大個兒的。而且孩子哭聲洪亮,手腳拼命亂蹬,看得出來是個小淘氣包。

袁弟來高興壞了,從知道自己生下兒子的那一刻起,整個人從頭到尾都是舒坦的,仿佛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了,原本壓抑不已的心情也豁然開朗,心情比吃了蜜糖都更加甜膩。

直到今天,她還記得三個月前,她辛苦生下兒子的那一天。

那天是個陰天,頭一天下了一場雨,第二天外頭的天色瞅著就不對勁兒,灰蒙蒙的,到了中午都沒出太陽。

袁弟來躺在屋裏,一手揉著腰身,一手撫著鼓鼓的肚子,好端端的,就突然覺得心慌不已。到底已經生過一個了,哪怕稱不上經驗豐富,也不至於完全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確定羊水破了後,她就大叫起來。因為是農閑,家裏留了好些人,很快趙紅英並兩個兒媳就進了屋,甭管先前有多少矛盾,這一刻,家裏所有人都還是盼著她好的。

第二胎是沒有頭胎那麽辛苦,可說真的,也沒好多少就是了。袁弟來是中午發動的,直到晚間天都暗下來了,才終於生下了孩子。

孩子的哭聲一起,她就立馬開口問:“是兒子嗎?這次總該是兒子了嗎?”

趙紅英正忙著給孩子清洗,大冷天的生孩子,動作尤其要快一些,不然孩子萬一著了涼,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頭,袁弟來沒聽到回答,還以為自己又生了閨女,頓時絕望如同海水一般瘋狂湧上心頭。萬幸的是,王萍伸長脖子瞅了一眼,隨口說了句:“帶把的。”

一瞬間,袁弟來重新活了回來,只覺得天也藍了地也綠了,心中的郁氣全散了:“兒子、兒子……我有兒子了!”

袁弟來真的很感激,畢竟有她娘家親媽連生五個閨女的先例,她真的怕死了自己還會生女兒。頭一個,婆婆喜歡那就給好了,第二個呢?傻了才會再喜歡吧?她有時候夜裏做噩夢,就會夢到自己又生了女兒,咋辦呢?完蛋了。

幸好,她比她娘家親媽有福氣多了,第二胎就生了個兒子。

袁弟來剛感概完,那邊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趙紅英就吩咐王萍去煮一碗糖水雞蛋,又叫張秀禾先幫著看一會兒,畢竟袁弟來之前沒帶過這麽小的孩子。至於她本人,還得給喜寶開小竈去,眼瞅著都過了平時的晚飯點了!

就在袁弟來認為她的好日子已經到來後,現實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也就生產那天,她吃了碗糖水雞蛋。之後,就再沒有看到過好吃的了,別說雞蛋和肉了,連細面條都沒給她煮一碗,反正宋家其他人吃啥,她也跟著吃啥,什麽小竈都沒開。

也不對,小竈還是開了的,喜寶就天天吃雞蛋羹,雷打不動的一天一個雞蛋,再就是一碗小米粥或者面糊糊。

她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吃得不好,想得又多,她本來身子骨就弱,一糾結再糾結的,奶水明顯得變少了。幸好,年關到了,隊上分了豬肉,到底還是叫她吃了幾口,勉強算是撐住了。可就算這樣,她的寶貝兒子還是沒有吃飽。

一想到這些事兒,袁弟來就覺得煩躁異常,一臉不耐煩的叫著:“宋衛民!我跟你說話呢!你就這樣看著大哥搶了所有的好處?明明就是你們仨一道兒下地種的,咋就變成他一人的了?”

宋衛民皺了皺眉頭,說真的,他是挺羨慕大哥的,可他一點兒也不想跟大哥換:“你忘了大哥前頭差點兒被逼死的事兒?得虧他腦子轉得快,買了本紅寶書,這要是換成我,還不一早被嚇懵了?”

“你咋那麽沒用?”袁弟來咬了咬嘴唇,“我跟你說,我的奶水越來越少了,臭……你說媽是不是故意的啊?一個丫頭片子叫喜寶,咋我的兒子就非要叫臭蛋呢?”

一提到這事兒,袁弟來就胸口疼,她本來都想好了,兒子可以順著喜寶叫下來,就叫天寶。回頭要是再生了,叫地寶,往下還可以叫心寶、乖寶、小寶。反正兒子都是寶,至少她是這麽想的。

結果,趙紅英回頭就幫著起好了名字:“老三家的,你家小子叫臭蛋。記著了,小名叫臭蛋,大名就叫……宋濤。”

大名倒是沒啥,可小名為啥不能叫她起呢?再不濟,叫濤子也行啊!像宋強、宋偉,就沒特地起小名,只是一直強子、大偉這麽叫著,春麗幾個也是一樣,就是拿大名改改當小名的意思。也就是毛頭和喜寶了,他倆是特地起了名兒的,所以她的兒子也要順著下來?

臭蛋……

這真不是故意埋汰人?

可宋衛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挺好,叫起來順口聽著也順耳。不然,你也可以叫他濤子,媽才懶得管。”

袁弟來忍了又忍,她原本是個軟性子,自打生下了臭蛋後,脾氣一下子見長了:“不說小名了。衛民,我的奶水太少了,媽又不給我燉糖水雞蛋。我是想著,索性我也不吃了,不如叫你妹妹再拿兩罐子麥乳精來!”

宋菊花今年沒回娘家,那是因為她婆家那頭有事兒離不開,上個月趙紅英去縣城郵局取錢時,母女倆碰了個面,倒也提了一嘴。說好了,等回頭有空了再來隊上。

而袁弟來的意思是,既然宋菊花去年能弄到麥乳精,今年肯定也行,兩大罐子呢,給臭蛋吃,能吃挺長時間的。

可宋衛民心裏卻沒底,因為趙紅英一貫偏疼兩個小的,而且那倆又是一口氣念上初中,之後更是一個參軍入伍,一個進城嫁人。說實話,他寧願去跟他大哥擰著脖子犟,也不想跟衛軍和菊花打交道。

不熟,而且心裏犯怵。

“你咋那麽沒用啊?算了,你不去我去,等媽回來我跟她說。正好心肝兒也大了,我去跟媽要些布,開春給他做新衣裳。”

見袁弟來這麽堅決,宋衛民張了張嘴,到底啥都沒說,只是他覺得沒太大希望。

都在一個大隊上住著,趙紅英平日裏也常回娘家折騰大侄兒,所以她只待了沒多久就回來了,正好給喜寶和毛頭做午飯。她都想好了,煮點湯面餵倆孩子,她和老宋頭就和著湯面吃幹餅子,多省事兒呢。當然,宋衛民倆口子也一樣,橫豎年前她做了半缸子的幹餅子,絕對管飽。

結果,她才剛進竈間,還沒來得及做飯,袁弟來就先找來了:“媽,我跟你說個事兒。”

“說。”趙紅英頭也不擡的幹著活,隨口應了一聲。

“那個……媽,臭蛋也大了,等開春總是要做衣服的,你給我些布吧。”事到臨頭,袁弟來還是有些慫的,畢竟趙紅英不是一般人。好在,有了兒子後,她底氣足了很多,定了定神還是開了口。

趙紅英點了點頭:“回頭我把喜寶的舊衣裳收拾出來給你,不用新做了。”

“啥?”袁弟來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叫我兒子穿個丫頭片子的舊衣裳?”

沒想到袁弟來會是這麽個反應,趙紅英頭一回被弄懵了。其實,她還不舍得呢,喜寶吃的用的都是好東西,冬天的衣裳料子柔軟棉花厚實,比毛頭用得好太多了。就連夏天的衣服,那也不便宜,全是輕薄透氣的好料子,還是叫城裏裁縫給特地做的。本來,她還舍不得呢,可轉念一想,喜寶又穿不了了,擱著也是浪費,拿給臭蛋穿,就當是廢物利用好了,還想著便宜這臭小子了,萬萬沒想到,袁弟來居然不想要。

“你咋個意思?想要新的?”趙紅英冷了臉。

袁弟來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的,不是被嚇的,而是被氣的:“我兒子怎麽能穿賠錢貨穿過的衣裳?丫頭片子都能穿新的,他咋就不成了?再不然,我要毛頭的舊衣裳。”

趙紅英本來憋了一肚子的氣,醞釀好了要噴她個狗血淋頭,結果聽了最後這句話,怒氣突然就洩了。

——跟個傻子計較啥呢?她腦子不好,算了,別費勁兒了。

“想要毛頭的東西你得管老大家的要,我不管。”趙紅英懶得跟這種蠢貨說廢話,毛頭的舊衣裳能穿?不對,毛頭他有舊衣裳嗎?他只有薄的麻布袋子和厚的麻布袋子,倒是夏天有身新衣裳,就穿過那麽一回,險些瞎了全家人的眼,後來就沒見他穿了,不知道被張秀禾收哪兒去了。

這些話,趙紅英沒跟袁弟來說,她已經徹底放棄這個兒媳婦兒了,本以為自家仨兒子已經夠蠢了,哪會想到袁弟來才是家裏最最蠢的那個,好賴不分啊!

不想,袁弟來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扭扭捏捏了半天,她最終還是咬牙說道:“媽,我奶水不太夠,你跟菊花說說唄,叫她再給弄兩罐子麥乳精來。”

趙紅英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見狀,袁弟來還以為這是答應了,畢竟也沒反對不是嗎?於是,她只高高興興的離了竈間,跑回屋裏跟宋衛民報喜訊去了。

換成家裏其他人,趙紅英還會懟一臉,袁弟來就算了,費那力氣幹啥?她只麻利的下了小半鍋湯面,撈了兩碗,剩下的湯分別盛到了兩個搪瓷缸子裏,她一個,老宋頭一個,又裝了幾個幹餅子,分兩趟端回了自個兒屋裏。

袁弟來不是以為她在乎孫子嗎?她就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別說孫子了,她連兒子都不在乎。

餓死算了!!

……

縣城裏,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有心,宋菊花還真就想方設法弄到了一罐子麥乳精。

這玩意兒實在是太難弄了,尤其逢年過節的,絕對的送禮佳品。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的禮物,可她始終認為,這送禮,要麽不送要麽就送到心坎上,她媽既不缺吃又不缺穿的,想來想去,還不如投其所好。她媽不是最疼喜寶嗎?那就給喜寶買東西,麥乳精什麽年齡段都能喝,又因為味道甜香,格外受到孩子們的歡迎。

雖然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真的原因,可直覺告訴她,只要喜寶高興了,她媽一準高興。

抱著一罐麥乳精,宋菊花心情很是不錯,可惜她婆家那頭還有事兒,實在是走不開。不過也沒啥,就算她暫時脫不開身,等這個月中旬,她四哥寄錢來了,她媽總是要來縣城的,到時候直接給就是了。

正想著心事,宋菊花就看到前頭光榮榜前聚了一堆的人,她本來沒當一回事兒,路過時,卻不小心聽到了一些話。

“看,真能耐啊,聽說就是咱們這邊鄉下地頭的。老首長都誇過的人呢!”

“天啊,那可真了不得。是哪個公社?哦,紅旗公社第七生產隊……紅薯王啊!我知道了,他就是上次登報過的紅薯王!真沒想到,居然是咱們這兒的人呢。”

“對對,就是紅薯王,報上還有大照片呢!聽說省裏的市裏的領導都在照片裏,老首長還叫人帶來獎勵來。我要是這輩子能出息一回,就是叫我立刻死了也甘心。”

紅旗公社第七生產隊?

宋菊花心口一緊,雖然理智告訴她,光榮榜絕對是好事,可她還是心慌慌的沖了過去,擠開人群走到了最前頭。

作為一個初中畢業生,看明白光榮榜上的內容簡直太容易了。然而,此時她卻覺得,上頭的每個字分開來看她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咋就那麽、那麽……

全國表彰特級勞動標兵:宋衛國。

下頭小字則是具體的公社生產隊、先進事跡以及各級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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