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理解歸理解， 歐陽靜是絕對不會讓自家弟弟進入這個宗門的。

不說從一開始讓歐陽書進大宗門這條路就被歐陽姐妹直接否決掉了，而且這個斬月劍宗的人行事彎彎繞繞的， 不僅令直性子的歐陽嫻不喜，連帶著歐陽靜也並不喜他們的行事。

說什麽收徒，其實這就明擺著是在給她們弟弟下套。

她們弟弟才五歲，這些人就能如此算計他，若是今後弟弟進了他們宗門， 那得了？

也是雲霽的行為觸動了她們兩姐妹的惡點， 從小經歷各種勾心鬥角的她們，早已厭倦了這種算計來算計去的日子。

她們如今努力變得那麽強， 也並非是為了讓弟弟再淪陷進這種每日都要處心積慮地想著如何與人相互算計的日子裏。

要修煉資源的話，她們完全可以去賺， 去找， 甚至於去搶來給弟弟用。

要修真功法的話， 她們現在手上確實沒有正統的人族修真功法，可手上沒有不代表她們不可以去想辦法得到。

拜師不過是一個最簡單也最正式的辦法而已，即便歐陽書不拜入師門， 隨著她們姐妹二人做個散修， 那日子未必就比隨意進入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受累得好。

只是散修日子到底艱苦，有宗門的修士與沒宗門的修士完全是兩個概念， 所以既然能讓弟弟過得好一點， 歐陽嫻與歐陽靜也不介意弟弟拜個師。

前提是， 那個宗門得是個風氣良好， 門風正派的宗門。

很顯然，第一印象就令歐陽姐妹包括歐陽書觀感不好的斬月劍宗已經出局了。

當然，為了照顧弟弟的意思，歐陽靜等姐姐與雲霽‘切磋’完畢之後，便當著雲霽與諸位青字輩的斬月劍宗弟子的面，詢問歐陽書願不願意拜師入斬月劍宗。

“不要，他們欺負二姐姐，是壞人！”歐陽書當場就堅定地否決了，而且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還喊得很大聲，保證全場所有人都能聽個清楚。

不知是否是歐陽嫻的言傳身教之功，亦或者歐陽靜實在是長得太過具有欺騙性了，反正在小小的歐陽書心目中，他的大姐姐無所不能，是個大將軍，大英雄。

而他的二姐姐則是個柔弱的，需要保護的弱女子，一陣稍微強烈點的風都能把她吹倒的那一種。

因此，當雲霽走出來當著他的面說他偷學他們的什麽劍招，把二姐姐氣得渾身顫抖之時，雲霽等人就被小歐陽書標上了壞人的標簽，一輩子都撕扯不下來的那一種。

如此，雲霽等人又哪裏來的自信可以讓他答應拜師？

夢裏嗎？

“既如此，我弟弟不願，那還是按照之前的賠償辦法吧，我姐妹二人賠你們宗門一套玄極劍訣，此時便就此揭過。”

言畢，歐陽嫻也不再與雲霽等人過多糾纏，揮手打出一道流光丟到雲霽身上後，便帶著弟弟妹妹們轉身離去。

“噗！咳咳……”

“師叔！”

“雲霽師叔！您沒事吧？”

……

本就被歐陽嫻傷得不輕的雲霽又被這麽狠狠地一丟，頓時砸得心口一口血狂噴而出，嚇壞了無數弟子。

青行一邊扶住雲霽，一邊從他身上將那塊被流光所包裹著的東西，也就是一枚碧玉玉簡拿了起來，神色有些覆雜。

性格一貫嚴謹正直的他其實也有些看不慣雲霽師叔的作為，可身為晚輩，自然沒資格談論前輩什麽，所以也只能保持沈默。

為著弟妹出了口氣後，歐陽嫻卻不準備繼續在這艘雲舟之上待著了，怎麽說這裏都是人家的地盤，打了人之後她雖然也不怕他們，可也不願再與其待在一個空間內。

索性此時雲舟已然駛過了天塹，正往靈界內部靠海的修真集市靠攏。

那麽大一艘雲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找個地方停泊，所以靈界內自然也有專門的雲舟停靠地。

從靈界這頭的離隕天塹的到達雲舟停靠處還需一日的行程，可也有部分修士不順路的修士已然半途從雲舟之上離開了。

所以歐陽姐妹此時的離開，並不突兀。

小巧的靈舟從龐大的雲舟之上脫離而出，向著另一個方向極速駛去。

靈舟之上的歐陽書巴拉著船桿，高高地踮起腳尖，好奇地低頭往下看去。

“小主人在看什麽？”一道溫溫柔柔的嗓音從歐陽書背後響起，原本幹燥的甲板之上隨著來人的靠近，而逐漸出現了點滴的水跡。

“水，好多好多水。”歐陽書肉乎乎的小手點點前方，清澈的大眼睛都被那一大片蔚藍給渲染成了清透的藍，閃閃亮亮的，透著滿滿的向往之意。

“這個，是海哦。”

“海？”

“嗯，很多水聚在一起，就變成了池子，而很多很多池子裏的水聚在一起，就是湖，再來很多很多很多湖裏的水聚在一起，那就是海了。”

“那海是最大的嗎？”

“對，小主人真聰明。”

“水鬼姐姐也好聰明，知道那麽多東西。”

“水兒這是活得時間長了，才知道的多而已，等小主人活到水兒這個年紀，所知之事，定然比水兒多很多。”

“那水鬼姐姐幾歲了？”

“嗯……這個是女人的秘密哦，小主人身為男子是不可隨意問女子這個問題的。”

“為什麽？”

“會被打的。”

……

水鬼與歐陽書一問一答間的問題，充滿了童趣，可細細想來，卻不難想到水鬼在用心地教導歐陽書認識這個世界。

要問水鬼為何會出現在這艘靈舟之上？

當初歐陽姐妹帶著弟弟前往之前，特地將手下小鬼都叫到了面前問話，若有鬼想跟著她們姐妹一起走的，她們也願意將其帶上。

當時只有一個水鬼選擇了繼續跟著她們，香兒等人均表示自己塵緣未了，並不願離開世俗界。

既然如此，歐陽姐妹也表示了理解，而看在他們到底也是跟了她們一場的緣故，臨行前，她們還給了他們一份不錯的臨別禮，也算是全了主仆間的一場緣分了。

所以此時水鬼便被雙雙閉關的歐陽姐妹叮囑了要幫忙照顧歐陽書，只要歐陽書沒做什麽危險事，就隨便他怎麽。

這場閉關也是無奈之舉，歐陽嫻之前對戰玄姬之時本就受了不輕的傷勢。

雖然強行突破所損傷的根基有歐陽靜在，還是可以被治好的，可要痊愈也是需要一段時間。

而今她傷勢未愈結果又跟雲霽大打出手，傷上加傷之下，歐陽嫻竟然發覺自己的肉體隱隱又要崩潰的趨勢。

為了姐姐的健康著想，歐陽靜只能強拉著她去閉個短關，好好為其治療一番身上的傷勢。

所以，落單的小歐陽書就只能托付給水鬼暫時先帶著了。

靈舟有靈，即便無人操控，可只要供應靈舟的靈力不絕，那其便可自行飛駛。

此時的靈舟才脫離斬月劍宗的雲舟不過半日時光，所以他們尚且還在海面上，憑這艘小靈舟的速度，要找到陸地，恐怕還得有個三五天的光景。

行駛到半途，歐陽書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麽一般，拉扯了幾下水鬼的濕漉漉的衣袖，軟糯糯道：“水鬼姐姐，那邊的大哥哥為什麽要睡在海上？”

水鬼向著歐陽書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遠處隨波漂來無數船只殘骸。

其中有一塊殘破的木板上正趴著個衣衫襤褸的男子，透過那微側的半邊臉可以看得出那男子雙眼緊閉，已然是沒了意識許久，他就露了個上身，餘下的身子還在海裏泡著。

這咋眼望去，可不就是像睡在海上面的人嗎？

毫無同情心的水鬼看見此情此景，第一反應不是選擇救人，而是……開始忽悠歐陽書。

“可能海上涼吧。”她聽見自己隨口這麽回答。

“那書兒也要去海上睡覺覺！”歐陽書雙眼亮了，其中閃著尋到好玩事物般的興奮。

“不行！”水鬼想也不想就否決。

讓小主人去冰涼危險的海上睡覺？她怕是會被大主人給活吞了！

字面意思上的那個‘吞’。

想想從前那些進了大主人肚子裏的家夥，水鬼渾身一抖，嚇得連忙蹲下身對著歐陽書哄勸道：“小主人乖，海裏太冷了，小主人還小，下了海會著涼的，著涼了就會得風寒，那可不是個好受的病。而且得了風寒就得吃藥，小主人難道想吃苦苦的藥嗎？”

“不不不……不想！”回想起之前每次生病時就會被硬灌下去的苦苦的黑藥，歐陽書頓時被嚇得連連搖晃小腦袋，可愛白嫩的小臉都從包子皺成了個饅頭。

“那就是了，所以我們就不下海了啊。”自覺搞定這孩子的水鬼笑得很滿意，可惜，下一秒她的笑就僵硬在臉上了。

只聽歐陽書純真軟糯的小嗓音響起：“那水鬼姐姐可不可以把大哥哥叫起來，大哥哥在水裏睡覺覺也是會著涼的，藥那麽苦，大哥哥也是不喜歡吃的吧。”

得了，主子一句話，就是下人們赴湯蹈火的時候。

水鬼認命地轉身一躍，跳進了茫茫大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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