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風起了。

門外的墨無瞳感覺到手中傳來的酸脹，才從深思中抽離。

臉上還漫布著適才的笑意。

擡頭看了眼依舊未曾推開過的門。

原來只是心頭臆想。

行至榻前。

床上的女子面色蒼白，半坐著靠在一側，冷著張臉，略帶警惕的看著推門而入的他。

“醒了，喝點水。”

從雪山出來後，他連夜找了處地落腳。

小心警惕，怕被人發現了行蹤。

他倒是不要緊，最怕是蝶無心好不容易能脫身的時刻，不能有半分差錯。

他從未有覺得渾身都靈力這般充沛，只守著她，也毫不疲倦

“這是哪？”

蝶無心漆黑睫毛下，一雙眼清澈可見底，可其間充滿著令人不喜的陰沈。

攝人先攝眼。

許多人都記不清蝶無心的樣子，只記得那雙冷眸。

一聽說她的名字，便自動浮現。

“人界。”

後者聞言讚同的點了下頭。

他袖口的衣衫挽了幾個褶子，頭發隨意的簪在腦後，倒是比以前多了幾分穩重。

他表面上不經意的說出，實則暗暗觀察蝶無心的反應。

見她接過自己手中的水，對於自己將她帶到人界也沒有很大的抗拒，面色平靜。

“你不怪我？”

滋潤了下幹燥的唇瓣，眼裏閃過一絲極為細微的光芒。

“我被偷襲掉落冰湖，是你救得我，兩兩相抵。”

“那就好，我還怕！”話語被打斷。

“妖界情況如何。”

墨無瞳回過神來。

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的話，又重新上演，只是與臆想中的完全不同。

沒有焦躁，沒有親近。

面色平靜的如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狐不染與蝶族聯手？”

她摩挲著虎口處的薄繭，粗糲的觸感，不是那麽好受。

“無心你不相信？”

墨無瞳眼神有些受傷。

“自然相信，狐不染不是真心與蝶族聯手，不過是想詐一下，看蝶族對我身死這事，如何看待。”

“也許他是真心想為你報仇呢？”

她像是聽到什麽極好笑的笑話一般，冷冷的解釋道：“狐不染天生就是專為狐族而存，心腸與我一般無二，更添算計謀劃，他舉著我的旗號，乘機鏟除異己。”

墨無瞳語噎，原來她說的不相信是不相信狐不染。

倒是真的與她說的大致相符。

剛接到的寒韶消息，狐不染已經向蝶族正式邀約，親自前往吊唁，順便商量仍舊舉行的會盟宴。

這麽篤定的語氣，看來是真的很熟悉啊。

“那你有何打算。”

“我能有什麽打算，不過就是死人一個，更好方便行事。”

第一反應，只是覺得這個身份更加隱人耳目。

蝶無心她……好像突然間有點看不懂。

他別過臉，很好的掩飾住臉上的自嘲，伸著手將水杯放到一旁。

時間霎時安靜了。

“如今妖界擊殺令一出，你還是在人界躲下風聲。”

“嗯，知道。”雲淡風輕的回應著。

蝶無心忽的有些心窒，要不是因為她，也落不得一個居無定所。

好像一開始，還是她利用了某人，這才得以進入狐族。

如今人家狐族回不去了不說，還被冠上這麽大的罪名，還不知道會因此惹來多少殺手。

此時丟下他一個人嗎……

手腕處的紅點還在隱隱閃爍著紅光。

心下一橫。

別開臉去。

“那你我之間恩情已經兩兩相抵，明日就分道揚鑣。”

墨無瞳緩了緩，半天，沒有再說，唇邊的笑已經完全淡了下去。

“好。”

兩兩相抵，意思就是能重新開始了。

這是你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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