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

她是斑竹妖。

長在螢山河岸邊中的一根。

與斑不秋不同的是，她是獨樹一幟孤立地長在岸邊的一根。

蕭關他們四人的故事，緣系於另一個妖。

螢山河裏長著的水伊人。

她的鄰居。

出生起便浮在河水岸便的綠藻裏，上面白色的細碎花，是她的手幻化而成的水袖花。

有些人的機緣到了。

“竹妖，你快看，我能變成人形了！”

嬌俏玲瓏的身段，聲音帶著水的柔和。

“我要出去了，終於可以出去了，竹妖回來再同你講。”那人一路退後，一臉笑意的對著自己告別。

她彼時還只是個半人身子的妖。

艷羨她可以成形落地而走。

“水伊人你小心著點，離了水太久你會變不成人形的!”

“知道了！”

“記得回來。”

記得回來跟……早沒了身影，只看得見一路流下的水漬。

真是，這麽著急作甚，人界就這麽好。

心底逐漸泛起一抹苦澀，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更是堅定了她要加快修煉的決心。

時間飛快，那結界處妖來來往往，總不知疲倦。

無論何時，螢山都是各妖活動最頻繁的地界。

在她的印象裏，妖界下了十幾場的大雨，還未見她回來。

橫屍荒野的妖不勝枚舉，留戀人界的妖也不在少數，像清心螢火夜雲夜照兩兄妹，也是十年百年的出現一次。

想必她短時間是回不來了。

只是後來的無數日夜，她再沒有見過水伊人。

——

又是一個雨天。

天灰蒙蒙的，霧氣像是一層網，罩住了這座山，透不過氣。

螢山頭裏的密林處，透出幾個人頭影來。

那是一個大妖怪的地盤，她聽夜雲說過，厲害的很。

“動作快點啊，那人可是說了就在這……”

“老大放心，我找的都是老手，哪裏藏著好東西，準一眼就能成!”諂媚的笑了一聲了後，又聽那人悶哼，像是被踹了一腳。

“啰嗦什麽，還不快去！”

“今天沒有挖出來，仔細你們的眼珠子！”

那人兇神惡煞的，手裏隱約還帶著把長刀，也不多說，只徑直領著身後的幾個裹著黑布條子的人，朝著這河一步步走來。

她眼迷糊著，那幾個人就在河的附近站著，一個看著老成的劃了腳下的地，那幾人接下黑布，竟只是些鑿石挖土的器具。

泥土浸了水，想是不好挖，只聽動靜鬧得挺大。

泥土一鍬鍬的拋起在岸邊，逐漸堆出來了形狀。

“挖到了，挖到了，真的是……！”

那坑下面的人把手裏的石頭高高舉起。

“拿來。”

這人顯然就警慎許多，在水裏洗過了對著迷蒙的光亮細細的看過，臉上的褶子都起了波浪。

“沒錯。”

“哥幾個，咱這回發了。”

就只挖出了那一塊，那幾人也不做聲，只稍稍激動了一會，許是顧及這是妖界，依舊按著來時的那般模樣，原路返回了。

就這麽個小插曲，她原以為就是人界的到螢山挖點玉。

螢山下有大片的玉礦，常年棲息在這的清心螢火蟲，一到晴天的夜晚，能透過螢山河看到水下的綠水晶。

這玉放在妖界就是石頭，毫無用處。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偷偷越過結界到這裏，但都只是圖些小利。

她很快就困意襲來，這事也當做臆想沒向任何人提起。

……

“我回顧生平，認識我的人都說我心思縝密算無遺漏，做事總歸要一步想三步，可不知造就我這般性子的，就是這件我想都想不太起的小事。”

看自己的母親沈浸過完，蕭未獻的關註點卻不在此。

“你，是妖”

“那我……”

他

蕭蘇氏倒是一楞神，養了這麽些年早已有了感情，但從未細看過，也就未有仔細追究他所屬所為。

她這是又忽略了一件事。

“算半個裏面半個的妖吧。”

蕭未獻幹脆閉了眼，他不該有太多的幻想：“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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