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中城大街上，三輛馬車一前一後緩緩前行著，前面的慕清麗在馬車裏一陣的心浮氣躁，眼看著就要回到慕家，她恨不得生了翅膀飛回去，卻礙於這滿街的人來人往，速度慢的不行，這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另一邊，幻靈緊張的直捏雨的手，不停的張望著。“姐姐，怎麽還不回來？”

雨無奈的抽回被蹂躪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少主有分寸，不會這麽丟下我們的！”對於慕兮玖這種神出鬼沒的手行事風格，雨已經習以為常了。

“嗯！”幻靈應了一聲，突然一陣風襲來，“哎呀！誰？”

“噓——是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幻靈驚的瞪大了眼睛，“你，你——”這不是她自己麽！

雨盯著眼前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楞了半晌，眨巴眨巴眼睛，才道：“少主？”

“鏡花水月！”雨一聲驚呼，聖主的易容至寶竟然是給了少主！可以隨心所欲改變自己樣貌的蘊氣靈器！只有煉器聖師才能打造的寶物啊！

呵呵一笑，慕兮玖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如何？像是不像？”

“像！太像了！我都嚇了一跳呢！”幻靈不由得雙眼放光。

“極好！”慕兮玖展顏一笑，“等到了慕家，我們……”

慕家家大業大，在內城的宅子大門設在了一處相對安靜的長街處，三輛馬車在慕府大門停住，門外小廝急忙通報，不一會兒管家便匆匆忙忙地迎了出來。

“兩位小姐一路舟車勞頓，定是乏了，老奴已布置妥當，請二位小姐先行休息！”渾身珠圓玉潤的管家臉上一副諂媚的假笑，殷勤地服侍著。

慕清瑩很是受用，高傲地轉頭看了幾人一眼，似乎是沒找到她所想見的人，略帶失望地進府，慕清麗輕蔑地冷哼一聲，趾高氣昂地跟了進去。

送走了慕清瑩和慕清麗，管家轉身打量一番慕兮玖一行人，才對著站在中間的慕兮玖揚聲道：“家主在輝寧堂，請九小姐前去，勞煩您跟我走一趟吧！”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露出幾顆鑲著的銀牙，管家半瞇著眼睛。

慕兮玖冷漠的勾起唇角，攔住正欲發作的雷，“管家真是好大的臉面！親自來這一回還真是辛苦了！”

管家幾乎被堵成一條線的小眼睛微微撐開，似乎甚驚訝於她的話，想起家主的吩咐，又催促道：“難得九小姐還體諒老奴！家主還在輝寧堂等候，九小姐最好快些打發了不相關的閑雜人等，盡快隨我前去吧……”

慕兮玖挑眉，不怒反笑，“咦？原來管家還在奴籍嗎？我還以為管家辦事得力，已經被父親贖了呢！”

“你！”管家漲紅了臉，“老奴雖身在奴籍，卻也是得了家主信任的，九小姐你……”

“笑話！”慕兮玖氣勢猛然增強，“本小姐才是這慕府的主子，難道還要看你一個賤籍之人的臉色不成，如此奴大欺主，便是家主縱容，本小姐也要好好教教你這主仆之禮！”

管家再厲害也沒有靈力傍身，被她淩人的氣勢嚇住，壯了壯膽聲音極不自然道：“九小姐好大的性子……”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封住了所有的話，管家狼狽的一手捂臉，腳下靜靜躺著一顆銀牙，轉頭看向一臉淺笑的少女，眼底的震驚使他恨不得將眼珠子瞪了出來，這是那個唯唯諾諾只會躲在陰暗角落裏默默垂淚的女孩麽？為什麽，已經不一樣了呢？她終於要展鋒露芒重起東山了麽？

管家畢竟是在陰謀險計裏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這點看人的眼色還是有的，沒有叫嚷，沒有惱羞成怒，肥胖的身子讓到一邊，極為恭敬道：“老奴知罪，請九小姐恕罪！”

慕兮玖並不意外，不過是些下馬威的把戲，這個管家能在慕家混到如此地步而不倒，自然是有些手段的，這種人，要麽收為己用，要麽……死！方才一番威嚇，讓他看清看清局勢罷了，若是不識擡舉的，那就別怪她狠毒！

直到慕兮玖進門，管家才發現手心已滿是冷汗，這麽多年，他處事圓滑，八面玲瓏，游走在各位高權貴族之間，左右逢源，游刃有餘，竟然在她面前冷汗涔涔……擡頭望了望依舊深沈的天空，這個少女，真的變了，慕家，也要變天了啊！

重新堆上面具，管家對門外的五人恭敬地行一禮，“請諸位貴客到府上暫做休息，老奴為各位接風洗塵。”

……

輝寧堂，三個鐸金的大字在午後的陽光下熠熠生輝，慕兮玖突然湧上一陣熟悉感，心裏似乎有個聲音在吶喊著什麽，淒厲的聲音帶著絕望，催促著她向裏走去，手上傳來絲絲涼意，東方玖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臉頰，淚？是淚麽？她已經多久沒有流過淚了啊……不，不是的，那不是她！慕兮玖，是你麽？這個熟悉的地方，再一次刺痛了你麽？你的心在顫抖啊，你害怕了麽？不，那不是害怕，那是恨啊，究竟要做到如何地步，才會使你這樣一個柔弱女子的恨意到這種地步？放心吧，交給我，相信我，你已離去，我會代替你，將虧欠你的，欺侮你的，一點一點償還給你，你，安息吧……

再次擡眸，恢弘的大字閃著神聖的光芒，掩去眸中所有神色，東方玖重新勾起一抹淺笑，蓮步輕移，這一刻，她慕兮玖，完完全全重生了……

輝寧堂裏光線有些昏暗，背著光，慕情靜靜地站在中央，看不到臉，慕兮玖卻感到一股悲涼。兩人都沒有開口，慕情轉過身，略帶威嚴的眸子看向這個許久不曾見過的女兒，輕輕嘆道：“你變了。”

慕兮玖有些詫異，對上他帶著無限滄桑的深潭般的眸子，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是要變的。”

慕情突然有些晃神，眼前好像有兩道影子重合在一起，神情更加柔和了些，緩緩道：“還記得這裏麽？”

慕兮玖擡頭看一眼堂上擺著的靈牌，心驀的一痛，“這是……母親的房間。”

……

許久，久到冉冉的徐煙靜靜散盡在空氣裏，慕兮玖擡手撫上冰涼的冥牌，腦海裏再次響起慕情的話。

“母親，”慕兮玖心口沈重，“你的玖兒已經去找你了吧，現在的我，是東方玖啊……”

“九小姐，家主已經安排好院子，您可要前去一看，若有不妥之處，老奴也好早日修繕。”朱嬤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與初來時不同，此刻多了幾分恭順，想必是被她嚇出來的。這幾年慕兮玖掌控了慕莊，慕府這邊就交給了朱嬤嬤。

慕兮玖深深看一眼肅穆的冥牌，隨後臉上再次浮現一抹淺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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