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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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噩夢。
確實是噩夢。
裴言川聽到穆雲輕的聲音，手下意識一松。
可他卻並未放開手，指骨分明的手略一下滑，便握住了那一只素手。
白玉瓷碗落地的聲音仿佛仍在耳畔。
他做了一個夢。
可那夢卻真實的，仿佛真的便會按照夢裏的場景一樣，一一發生。
他去到蔚州，調查兵器制造營一案，並不順利，蔚州上下狼狽為奸，直到遇到已經垂死的綰雲。
他回來晚了，來不及救下被呼延嬰出兵圍困的利班，利班王當場身死，利班動蕩。
值此之際，狄族卻提出了和談。
朝堂文官不知利害，只道不宜窮兵黷武，他雖有所懷疑，想到了狄族許會詐降，可卻也萬萬沒想到速來橫槍立馬、大馬金刀的狄族竟會用毒。
毒不可解，他深受其害，可卻也不敢就此解甲，勉力支撐。
直到，三年後。
在他的一次出征中，他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兵刃。
前後夾擊，他無力盡皆避開。
於是最終，他選擇了避開來自身後的襲擊，胸前被長槍戳穿。
武死戰，如果一定要死，那麽他寧願，死於敵手。
他本以為自己便這樣身亡魂散。
可夢裏，他卻依然清醒著，靈魂漸漸從死去的軀殼中脫離，俯視著燕雲關的一切。
燕雲關破，燕北十六州淪喪。
狄族揚起屠刀，曾經他誓死守護的燕北百姓十不存一。
他心如刀割，可也知終究無回天之力。
然後，他看到了穆雲輕，看到了那個他心愛至極的姑娘。
燕雲關破，裴言川知道，她一定很傷心。
然後，他跟著她，從北到南，從雲州塞外到東都江南。
看著她……
裴言川的喉嚨快速地滾了滾。
他捧在手心裏的姑娘，生怕哪裏做得不好惹得她不快的姑娘，居然……被趙煜安那般對待！
雄鷹困於牢籠，烈馬困於內院。
裴言川薄唇緊緊抿住，隨後霍然擡眼，看向微微彎腰，滿目關切望向自己的少女。
裴言川一時啞然，半晌後才再次開口，他的聲音不自覺放輕，仿佛怕驚擾到什麽似的：“雲輕，坐。”
穆雲輕垂目，看向裴言川，男人坐在床榻上，眉目莫名顯得蒼涼，周身氣息卻滾燙。
穆雲輕坐了下來，手並未從他的手中抽出。
只是，她剛一坐穩，便落入了男人滾燙的懷抱。
穆雲輕一怔，隨即便感受到裴言川抱住他的動作近乎小心翼翼，一手輕輕地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則虛虛地環抱住她的腰。
屋中靜寂昏暗，穆雲輕的心卻沒來由的一靜。
聽著耳邊一聲蓋過一聲，沈穩而有力的心跳，穆雲輕不自覺揪住了他的衣角。
方才，她以為……他出了事。
思及此，穆雲輕驀然坐直身，拽過一旁的錦被，便將他包裹了起來。
裴言川懷抱陡然落空，隨即身上便是一沈，身體也跟著暖了起來。
他看向重新坐回到床榻，坐在自己對側的少女，漂亮的桃花眼不自覺彎起，目光中柔軟與心疼交織。
她是這世間最好最好的姑娘。
……
穆雲輕並沒有在汾陽王府待很久，軍營中今日要布置新的訓練計劃和安排。
裴言川這裏有陳秉元守著，她自是放心。
只是……穆雲輕騎在飛馳的駿馬上，眼睛眨了眨，今日的裴言川，待她似乎格外溫柔，眼神仿佛都要沁出水來。
她說什麽，他便應什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江躍將她送出汾陽王府，再回到裴言川所在的主屋時，看到的裴言川面色沈凝，眼神都帶著幾分沈郁。
“盯著趙煜安。”
“如果他在獄中提到雲輕半個字——”
裴言川的手勢利落，江躍看到，卻是一凜。
就地處決，殺無赦。
江躍頷首領命：“是。”
說罷，人便飄出了內室。
……
三日後，娘子軍中軍營帳。
穆雲輕肩披銀甲，一邊低聲同尹南商量著接下來的分組計劃，一邊大步走進營帳內。
倏地，她的目光一頓，中軍營帳正中赫然立著一道白袍的身影。
男人長身玉立，眉目如畫，此時正溫和地看向她。
見她朝他看過來，裴言川做了個手勢，道：“你忙你的。”
一刻鐘後，尹南挪揄地朝她眨了眨眼，隨後退出了中軍營帳。
穆雲輕看向尹南的背影，彎了彎唇。
縱使真相大白，冤案昭雪，可尹秀卻終究慘死在了最好的年紀。
可逝者已矣，生者卻還要繼續前行。
她破了例，在征得那兩位在尹秀的幫助下逃出來，後來又勇敢地站出來，自揭傷疤，當庭作證的姑娘的同意下，在已經錯過了征兵期後，同意她們成為娘子軍的一員。
身旁，裴言川走了過來，立在她的身側，垂目看向她。
感受到他的註視，穆雲輕微一偏頭，朝他彎了下唇。
帳簾再一次被掀開，穆雲輕尋聲望去。
是尹南快步從帳外走了回來。
尹南神情覆雜中夾帶著不解，以眼神示意向穆雲輕。
穆雲輕走至一旁。
“清遠侯今日突然要見崔仲大人。”
尹南的聲音壓得很低。
大哥？
穆雲輕神色倏然一變。
尹南關註徐壽的案子，上下打點了不少相關的人，消息自是靈通。
“崔大人見了他，他當著崔大人的面親自做了一幅畫。”
尹南說至此，話明顯頓了下，隨即目光看向穆雲輕，面露不忍。
“什麽畫？”
穆雲輕壓住心中陡然升起的不祥的預感，問。
“是……”
尹南看著穆雲輕的神色：“畫的溫妗姑娘。”
畫的溫妗？
穆雲輕不自覺皺眉，都什麽時候了，趙煜安還有心情同大哥爭風吃醋？
“沒有……穿衣服的。”
尹南的聲音猶豫著響起。
穆雲輕有一瞬間甚至沒能將尹南上下分開的兩句話聯系在一起。
可隨即她的眼睛瞬時睜大，心尖都跟著抖了下。
所有罵人的話語在這一刻盡皆湧到嘴邊。
怎麽會……
趙煜安簡直無恥至極！
穆雲輕的聲音忍不住發起顫：“大哥怎麽說？”
尹南心下微嘆，溫妗也算是出生名門，外祖是先帝在時極受信任的太醫令，過往為崔家婦時亦是行止有度，誰能想到，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崔大人給了清遠侯一拳。”
“清遠侯當時便吐了血，驚動了大理寺的衙役。”
穆雲輕打斷她，又問：“這種事是怎麽傳出來的？”
大理寺就算人多眼雜，也不至於什麽訊息都能流的出來。
尹南都知道了，有心人怕便都會知曉。
尹南抿了下唇，聽懂了穆雲輕的話外之意，低聲安慰道：“好在如今已是和離了。”
“是非對錯，自有公斷，崔大人剛正不阿……”
穆雲輕聽懂了尹南話語所指，驟然轉過頭，打斷了她尚未出口的話。她的聲音不自覺揚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妗。”
穆雲輕話語一字一頓：“並未背叛我大哥。”
全然沒有想到穆雲輕會是這般反應，尹南怔了怔，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穆雲輕聲音再一次低了下來，問：“此事知道的人可多？”
尹南抿了下唇，這種混雜著男女之事的傳聞散播得最快。
崔仲與冷少燭雖然及時地禁了口，可事發突然，誰都沒想到趙煜安要做那樣的畫，絲毫沒有避人。
崔仲又突然發難，狠狠給了趙煜安一拳，趙煜安當場吐血。
場面混亂，那一刻，誰都沒能第一時間想到要禁口。
可好在……
尹南雖有些不解穆雲輕的態度與立場，可還是道：
“冷大人平時治下便嚴謹，消息並未走漏太多。”
“我是時刻關註著那邊的動靜，這才……”
穆雲輕聽至此，擡了擡手，打斷了尹南未盡的話。
無論如何找補，事情總歸是發生了。有心之人稍加打探，能夠知曉，也已是必然之事。
尹南無聲地從中軍營帳中退了出去，穆雲輕怔怔立在原地，一時沒有動。
倏然間，她回過神，她要去看一看溫妗。
出了這樣大的事，不是小事，已不僅是事關名節，更事關名譽。
若是崔仲對溫妗橫眉冷對，質問溫妗，她絕不能袖手旁觀，高高掛起，當自己與此事無關。
思緒至此，穆雲輕徑自擡起腳步，便要朝中軍營帳外行去。
“我陪你一起。”
身後，傳來裴言川的聲音。
穆雲輕回過頭，有一瞬間的楞神，他知道她要去哪？
“是嫂夫人那裏？”
裴言川看出了她的所想，問。
“我同你一起。”
這樣，如果遇到了崔仲，他或可從中周旋。
在那個夢裏，雖然只到穆雲輕喝下了那一碗的毒燕窩，他便驚醒。
可不妨礙他聽清了溫妗被趙煜安接到了清遠侯府。
他知曉崔仲因何而亡，因此對於溫妗進清遠侯府的目的，自然有所猜測。
何況，前段時日，經由雲輕的手交到他手中的細列了徐壽罪責的文書，書寫之人，除去溫妗，不做他想。
馬車中。
裴言川沈聲開口：“趙煜安的罪責，應該不至斬立決。”
“或許秋後問斬，或許三年後處斬。”
穆雲輕抿了下唇，拖得時間愈久，便愈有可能趙煜安在獄中表現良好，免除死刑。
可憑什麽。
“他會死。”
裴言川的聲音冷得似冰：“到時候，他會但求一死。”
穆雲輕聞言，怔然擡起眼看向坐於自己對側的裴言川。
他的意思是……？
……
馬車很快行至溫妗的醫館。
穆雲輕跳下馬車，二話不說便往醫館後院行去。
“砰”地一聲響。
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後院傳來，穆雲輕腳步下意識一頓。
隨即她的目光一瞥，看到醫館旁側垂首立著的小廝，神色倏然一變。
那是……崔仲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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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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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並未放開手，指骨分明的手略一下滑，便握住了那一只素手。
白玉瓷碗落地的聲音仿佛仍在耳畔。
他做了一個夢。
可那夢卻真實的，仿佛真的便會按照夢裏的場景一樣，一一發生。
他去到蔚州，調查兵器制造營一案，並不順利，蔚州上下狼狽為奸，直到遇到已經垂死的綰雲。
他回來晚了，來不及救下被呼延嬰出兵圍困的利班，利班王當場身死，利班動蕩。
值此之際，狄族卻提出了和談。
朝堂文官不知利害，只道不宜窮兵黷武，他雖有所懷疑，想到了狄族許會詐降，可卻也萬萬沒想到速來橫槍立馬、大馬金刀的狄族竟會用毒。
毒不可解，他深受其害，可卻也不敢就此解甲，勉力支撐。
直到，三年後。
在他的一次出征中，他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兵刃。
前後夾擊，他無力盡皆避開。
於是最終，他選擇了避開來自身後的襲擊，胸前被長槍戳穿。
武死戰，如果一定要死，那麽他寧願，死於敵手。
他本以為自己便這樣身亡魂散。
可夢裏，他卻依然清醒著，靈魂漸漸從死去的軀殼中脫離，俯視著燕雲關的一切。
燕雲關破，燕北十六州淪喪。
狄族揚起屠刀，曾經他誓死守護的燕北百姓十不存一。
他心如刀割，可也知終究無回天之力。
然後，他看到了穆雲輕，看到了那個他心愛至極的姑娘。
燕雲關破，裴言川知道，她一定很傷心。
然後，他跟著她，從北到南，從雲州塞外到東都江南。
看著她……
裴言川的喉嚨快速地滾了滾。
他捧在手心裏的姑娘，生怕哪裏做得不好惹得她不快的姑娘，居然……被趙煜安那般對待！
雄鷹困於牢籠，烈馬困於內院。
裴言川薄唇緊緊抿住，隨後霍然擡眼，看向微微彎腰，滿目關切望向自己的少女。
裴言川一時啞然，半晌後才再次開口，他的聲音不自覺放輕，仿佛怕驚擾到什麽似的：“雲輕，坐。”
穆雲輕垂目，看向裴言川，男人坐在床榻上，眉目莫名顯得蒼涼，周身氣息卻滾燙。
穆雲輕坐了下來，手並未從他的手中抽出。
只是，她剛一坐穩，便落入了男人滾燙的懷抱。
穆雲輕一怔，隨即便感受到裴言川抱住他的動作近乎小心翼翼，一手輕輕地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則虛虛地環抱住她的腰。
屋中靜寂昏暗，穆雲輕的心卻沒來由的一靜。
聽著耳邊一聲蓋過一聲，沈穩而有力的心跳，穆雲輕不自覺揪住了他的衣角。
方才，她以為……他出了事。
思及此，穆雲輕驀然坐直身，拽過一旁的錦被，便將他包裹了起來。
裴言川懷抱陡然落空，隨即身上便是一沈，身體也跟著暖了起來。
他看向重新坐回到床榻，坐在自己對側的少女，漂亮的桃花眼不自覺彎起，目光中柔軟與心疼交織。
她是這世間最好最好的姑娘。
……
穆雲輕並沒有在汾陽王府待很久，軍營中今日要布置新的訓練計劃和安排。
裴言川這裏有陳秉元守著，她自是放心。
只是……穆雲輕騎在飛馳的駿馬上，眼睛眨了眨，今日的裴言川，待她似乎格外溫柔，眼神仿佛都要沁出水來。
她說什麽，他便應什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江躍將她送出汾陽王府，再回到裴言川所在的主屋時，看到的裴言川面色沈凝，眼神都帶著幾分沈郁。
“盯著趙煜安。”
“如果他在獄中提到雲輕半個字——”
裴言川的手勢利落，江躍看到，卻是一凜。
就地處決，殺無赦。
江躍頷首領命：“是。”
說罷，人便飄出了內室。
……
三日後，娘子軍中軍營帳。
穆雲輕肩披銀甲，一邊低聲同尹南商量著接下來的分組計劃，一邊大步走進營帳內。
倏地，她的目光一頓，中軍營帳正中赫然立著一道白袍的身影。
男人長身玉立，眉目如畫，此時正溫和地看向她。
見她朝他看過來，裴言川做了個手勢，道：“你忙你的。”
一刻鐘後，尹南挪揄地朝她眨了眨眼，隨後退出了中軍營帳。
穆雲輕看向尹南的背影，彎了彎唇。
縱使真相大白，冤案昭雪，可尹秀卻終究慘死在了最好的年紀。
可逝者已矣，生者卻還要繼續前行。
她破了例，在征得那兩位在尹秀的幫助下逃出來，後來又勇敢地站出來，自揭傷疤，當庭作證的姑娘的同意下，在已經錯過了征兵期後，同意她們成為娘子軍的一員。
身旁，裴言川走了過來，立在她的身側，垂目看向她。
感受到他的註視，穆雲輕微一偏頭，朝他彎了下唇。
帳簾再一次被掀開，穆雲輕尋聲望去。
是尹南快步從帳外走了回來。
尹南神情覆雜中夾帶著不解，以眼神示意向穆雲輕。
穆雲輕走至一旁。
“清遠侯今日突然要見崔仲大人。”
尹南的聲音壓得很低。
大哥？
穆雲輕神色倏然一變。
尹南關註徐壽的案子，上下打點了不少相關的人，消息自是靈通。
“崔大人見了他，他當著崔大人的面親自做了一幅畫。”
尹南說至此，話明顯頓了下，隨即目光看向穆雲輕，面露不忍。
“什麽畫？”
穆雲輕壓住心中陡然升起的不祥的預感，問。
“是……”
尹南看著穆雲輕的神色：“畫的溫妗姑娘。”
畫的溫妗？
穆雲輕不自覺皺眉，都什麽時候了，趙煜安還有心情同大哥爭風吃醋？
“沒有……穿衣服的。”
尹南的聲音猶豫著響起。
穆雲輕有一瞬間甚至沒能將尹南上下分開的兩句話聯系在一起。
可隨即她的眼睛瞬時睜大，心尖都跟著抖了下。
所有罵人的話語在這一刻盡皆湧到嘴邊。
怎麽會……
趙煜安簡直無恥至極！
穆雲輕的聲音忍不住發起顫：“大哥怎麽說？”
尹南心下微嘆，溫妗也算是出生名門，外祖是先帝在時極受信任的太醫令，過往為崔家婦時亦是行止有度，誰能想到，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崔大人給了清遠侯一拳。”
“清遠侯當時便吐了血，驚動了大理寺的衙役。”
穆雲輕打斷她，又問：“這種事是怎麽傳出來的？”
大理寺就算人多眼雜，也不至於什麽訊息都能流的出來。
尹南都知道了，有心人怕便都會知曉。
尹南抿了下唇，聽懂了穆雲輕的話外之意，低聲安慰道：“好在如今已是和離了。”
“是非對錯，自有公斷，崔大人剛正不阿……”
穆雲輕聽懂了尹南話語所指，驟然轉過頭，打斷了她尚未出口的話。她的聲音不自覺揚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妗。”
穆雲輕話語一字一頓：“並未背叛我大哥。”
全然沒有想到穆雲輕會是這般反應，尹南怔了怔，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穆雲輕聲音再一次低了下來，問：“此事知道的人可多？”
尹南抿了下唇，這種混雜著男女之事的傳聞散播得最快。
崔仲與冷少燭雖然及時地禁了口，可事發突然，誰都沒想到趙煜安要做那樣的畫，絲毫沒有避人。
崔仲又突然發難，狠狠給了趙煜安一拳，趙煜安當場吐血。
場面混亂，那一刻，誰都沒能第一時間想到要禁口。
可好在……
尹南雖有些不解穆雲輕的態度與立場，可還是道：
“冷大人平時治下便嚴謹，消息並未走漏太多。”
“我是時刻關註著那邊的動靜，這才……”
穆雲輕聽至此，擡了擡手，打斷了尹南未盡的話。
無論如何找補，事情總歸是發生了。有心之人稍加打探，能夠知曉，也已是必然之事。
尹南無聲地從中軍營帳中退了出去，穆雲輕怔怔立在原地，一時沒有動。
倏然間，她回過神，她要去看一看溫妗。
出了這樣大的事，不是小事，已不僅是事關名節，更事關名譽。
若是崔仲對溫妗橫眉冷對，質問溫妗，她絕不能袖手旁觀，高高掛起，當自己與此事無關。
思緒至此，穆雲輕徑自擡起腳步，便要朝中軍營帳外行去。
“我陪你一起。”
身後，傳來裴言川的聲音。
穆雲輕回過頭，有一瞬間的楞神，他知道她要去哪？
“是嫂夫人那裏？”
裴言川看出了她的所想，問。
“我同你一起。”
這樣，如果遇到了崔仲，他或可從中周旋。
在那個夢裏，雖然只到穆雲輕喝下了那一碗的毒燕窩，他便驚醒。
可不妨礙他聽清了溫妗被趙煜安接到了清遠侯府。
他知曉崔仲因何而亡，因此對於溫妗進清遠侯府的目的，自然有所猜測。
何況，前段時日，經由雲輕的手交到他手中的細列了徐壽罪責的文書，書寫之人，除去溫妗，不做他想。
馬車中。
裴言川沈聲開口：“趙煜安的罪責，應該不至斬立決。”
“或許秋後問斬，或許三年後處斬。”
穆雲輕抿了下唇，拖得時間愈久，便愈有可能趙煜安在獄中表現良好，免除死刑。
可憑什麽。
“他會死。”
裴言川的聲音冷得似冰：“到時候，他會但求一死。”
穆雲輕聞言，怔然擡起眼看向坐於自己對側的裴言川。
他的意思是……？
……
馬車很快行至溫妗的醫館。
穆雲輕跳下馬車，二話不說便往醫館後院行去。
“砰”地一聲響。
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後院傳來，穆雲輕腳步下意識一頓。
隨即她的目光一瞥，看到醫館旁側垂首立著的小廝，神色倏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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