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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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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在人間

“轟!”

一聲巨響,張強對著面前突然出現的大道揮出一拳,自己卻被反震的退出數仗。

眾人無不望著這突然出現的一條淺灰色大道,上書三個大字,在人間。

張強心頭一震,這條大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贏夫不明所以的望著那在人間三個大字,隱約覺得與自己幻境中所得的心法有關。

無上天,在人間,地獄海,聽說匈奴王的大道是阿修羅。贏夫心中想著,雖然無上天他還並未參透,現在只能是一個輔助他修煉的內功心法而已。

可是看著眼前與地獄海一般粗壯的在人間,再想想匈奴王的大道必然也不弱,所以自己的無上天未來也會這麽強嗎?想到這裏贏夫不由的有一點小興奮。

張強的震驚自然來源於他知道,這在人間正是饕餮所說的,世間最強的四條大道。

準確的說,這四條大道並非這世間本來就有,而是饕餮所創造出來的。

這其中的故事,只有張強,徐子卿,還有那措木的識海中,被那措木稱為師父的那一縷殘魂,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

那修了阿修羅大道的人,他們本該尊稱一句大師兄,可是很多年前,不知為何那個男人叛逃了他們,那個曾經在張強和徐子卿幼時照顧過他們,常年伴隨饕餮左右的和藹男人,突然有一天就和饕餮起了沖突。

那時候張強看著男人引以為傲的阿修羅大道在饕餮面前被輕松撕碎,男人血肉模糊的身軀露著白骨,像是被野獸啃食過一般,如同殘羹剩飯一般在地上倒著。

那是張強第一次看見饕餮動怒,這位神秘的饕餮在張強的印象裏,雖然總是陰陽怪氣的,可是從來沒有發過火。

那一次,饕餮連著罵街罵了好一會兒,什麽白眼狼,什麽就連一點殘魂都不該留給你,期初張強與徐子卿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直到後來,血字樓的人在戈壁灘上目睹了李小鳳與那措木那一番對持,聽到阿修羅大道的時候,徐子卿才知道,原來那男的真的在這世間留下了一縷殘魂,只是不知道他與那匈奴王有什麽關系。

所以當這條在人間出現在張強面前的時候,張強整個人其實是懵的,這四條大道是被饕餮用無數歲月創造出來的,如果沒有饕餮的給予,任何人都不可能獲得。

四條大道的強大之處不僅在於他們本身,也在於他們的修煉方法,不同於尋常的修煉手段,這四條大道幾乎都有著非常特殊的修煉條件。

例如阿修羅,需要以殺戮入道,殺的越多,大道越強,而且阿修羅大道會嚴重影響修煉者的心性,嚴重的話,會把人練瘋。

再好比張強的地獄海,需要修煉者自己本身承受極大的痛苦,王地藏第一次見張強時,之所以感覺張強很恐怖,就是因為當時的張強,幾乎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感情。

多年的修煉讓他對一切都變得麻木,最痛苦的時候,動一下小拇指就等於尋常人全身骨頭被打斷的痛。

另外兩條大道,在人間與無上天,張強也知道他們的條件。

無上天修的是心境,修的是高於一切的心境,越是強大的心,越是強大的道。可是無上天修到最後,也會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人會變得沒有感情,會真真變得跟天道一般無情。

在人間修的是人間疾苦,修的是頓悟,一朝頓悟便可得大道,對這個世界領悟的越透徹,那麽自身實力就會越強大。

其實這條大道就像為王地藏量身定制的一般,當年王地藏三息破三境,路子幾乎與在人間一模一樣,只是當時感悟不夠,再加上饕餮也不會放手這條大道,因為這條大道饕餮心中已有人選。

那個人正是楊淩霄,可是楊淩霄前額內顱腦受損,這會對在人間的修煉起到極大的變數,所以那次一群國子監學生去看殺頭,楊淩霄與贏夫同時入了饕餮的幻境,饕餮原本是要分別教給二人無上天與在人間的。

可是發現楊淩霄額後受損時,便先拿出仙藥要幫楊淩霄治傷,可是楊淩霄把藥含在嘴裏並沒有吃,而是給了楊孝嚴。

後來饕餮被女媧氏和夏天謀害,雖然這兩個人過於天真,但是饕餮好像本身受到天地的某種限制,所以行事也一直小心,很少過多的幹擾這個世界。

自從跟二人大打出手後,饕餮便消失了,似乎是躲了起來,而且女媧鏡中好像也有著饕餮十分忌憚的存在。

所以無上天這條原本被饕餮看管著的大道成了無主之物,修為被廢的王地藏,原本就在那次贏勝身死之時頓悟了一半在人間大道。

如今又拖著廢物之軀游歷人間,終於在這一刻,再次重生,這一條不弱於地獄海的大道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天地之間。

望著眼前的在人間大道,張強知道,看來這次又沒有想象的那麽容易了。

“來!”渾身黑色咒印的張強,高舉雙手插入背後的地獄海大道,表情猙獰的從大道中換換抽出了一把夾雜著黑紫色山巔,與大道的能量形態一模一樣的長刀。

王地藏氣勢正到巔峰,自然不懼眼前的張強,多年前贏勝身死時,那種無力感深深刺激了王地藏。

今日,王地藏絕對不會讓大秦再死一個人。

“起!”王地藏輕喝一聲,整個人如離弦利箭一般,從地上激射而出,直奔張強而去。

張強手中黑刃同樣揮出,與王地藏手中繡春刀撞在一起,一擊之下,二人死死頂住對方兵刃。

王地藏手中的繡春刀漸漸出現裂痕,見勢不妙的王地藏擡腿一腳,在繡春刀破碎的同時一腳踹出,分開二人身形。

看著手上只剩刀柄的繡春刀,王地藏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世間錦衣衛佩刀皆叫做繡春刀,因為他們全是照著王地藏手中這把刀所打造。

王地藏手中這把,才是原本那柄繡春刀,張百煉一生鑄劍無數,刀卻只做過這一把,所以與尋常繡春刀不同,王地藏手上這把絕對不是凡品。

可是現在這把刀碎了,王地藏卻並不慌張,腦子飛快的回憶著,匈奴王的阿修羅大道有修羅鞭,眼前少年的地獄海有一並黑色的能量長刀,那麽自己這條大道呢。

剛剛頓悟的王地藏對於大道的領悟遠不及張強,可是卻也能瞬間想到很多可能性,下意識的用意念控制著身後大道,想要凝聚一柄兵器。

看著再度襲來的張強,王地藏同樣吧手伸入背後大道,輕輕一握,果然握住一個刀柄。

再度抽出,一柄嶄新的繡春刀出現手中,王地藏眉頭一動,瞬間揮出一刀,二人兵刃再度撞在一起。

一聲巨響,天空中隨著地獄海一同出現的陰雲都好像被震動一般,只見兩人再度頂在了一起,掀起的能量讓無數宮中普通禁衛差點摔倒。

“一人就敢闖我大秦皇宮,你,放肆。”王地藏盯著滿面咒印的張強說道,然後手上加大力道猛地一揮,竟然將張強頂了出去。

這一幕看在眾人眼裏只覺得心頭一震,沒想到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錦衣衛大都督已經如此之強?

只有少數知道王地藏經脈盡廢的人感到不解,比如歐陽仲。

不過此時此刻歐陽仲顧不上許多,因為楊孝嚴的狀態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歐陽仲來不及帶楊孝嚴撤離,只能趕緊把楊孝嚴就地放下,然後不斷在楊孝嚴身上施針來穩定楊孝嚴的情況。

楊淩霄與贏夫見狀也是趕緊讓人把自己放下,趕過來圍著楊孝嚴卻又幫不上什麽忙,只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光明遠與李白對視一眼,二人的狀態實在不要太慘,一人胸前衣衫盡碎,大口大口的咳著鮮血。

另一人捂著手臂雖然沒有見紅,可是那痛苦的表情明顯傷到了筋骨。

旁人不知道這地獄海大道的恐怖,剛才與之交手的二人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無比恐怖的力道宛如一尊巨山砸過來一般,讓人難以招架。

好在看來王地藏應該擋得住,光明遠心中不由暗罵,這世間三個字的大道都這麽恐怖嗎?早知道自己修個屁的君子道,修個偽君子道豈不是更強?

就在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聽得“轟!”的一聲,一道身影重重砸在地上。

看著那淩空而立的張強,那被轟下來的身影不是王地藏還能是誰?眾人不禁心頭又一顫,不會吧?又打不過?

好在煙塵散去,王地藏的身形從煙塵中出現,雖然略顯淩亂,可是好像並沒有什麽大礙。

“放棄吧。”空中的張強突然開口道:“你既修在人間,必然與先生的計劃有關,我們不該為敵。”

王地藏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也不知道你口中的先生是誰。但是這條大道既然叫在人間,那麽我就得為這人間盡一份力。這個世界需要一段時間的平靜,這世上受苦受難的人太多,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改變,只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一起努力才行。所以我大秦,不能再死任何一個人,今天,你誰也別想殺。”

言罷王地藏氣勢再度攀升,手提繡春刀飛身而起,直奔張強而去。

張強突然咧嘴笑了,笑得有些淒慘:“人間疾苦?那你又可知道我的痛苦!”

言罷手中黑刃高舉頭頂,對著飛身而來的王地藏一刀劈下,一道黑紫色的能量從身後大道隨之而出,直奔王地藏激射而去。

王地藏皺眉轉身,從下向上一刀揮出,背後淺灰色大道似乎感受到王地藏心中的呼喚一般,一道灰色的光芒隨之而上。

兩團能量撞在一起,詭異的寂靜了一秒後,那黑色能量瞬間洞穿了灰色能量,朝著王地藏激射而出。

王地藏手掌頂著刀背,將繡春刀舉在胸前抵擋著黑色能量,可是那黑色能量背後,原本細細一絲連接著地獄海大道的能量陡然變粗,幾乎瞬間整個地獄海大道就似江水倒灌一般,整個朝王地藏湧去。

王地藏瞬間被籠罩在黑色的大道內,整個人不見了身形。

“感受我的痛苦吧。”張強立在空中,面無表情的盯著王地藏說道。

眼瞅王地藏被地獄海大道籠罩其中不見了身影,眾人不由的著急起來,這會兒可全看他的了,要不然場上還真沒人陣的住這地獄海大道。

此時此刻已經基本上穩住楊孝嚴傷情的歐陽仲站起身來,看著空中的張強,手不由的緊了緊,似乎下了什麽很大的決心一般。

其實歐陽仲好像也能隨時破境,之前在皇宮中,活死人狀態的納蘭池擊敗光明遠後,歐陽仲原本就準備出手,好在當時李小鳳及時趕到。

雖然不知道歐陽仲為何不突破到天人境,可是想來應該也是因為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否則沒必要刻意壓制著修為。

眼看王地藏的在人間大道消散天地之間,歐陽仲終於下定決心,掏出八根金針就準備朝著自己身上刺去。

就在此時,那消散天地之間的在人間大道,卻突然凝聚,而且跟地獄海一樣,正好把張強籠罩其中。

宛如黑色液體一般流轉的地獄海大道中,王地藏的身形漸漸出現,雙手握著繡春刀的王地藏全身顫抖,十分吃力的收回一條手臂,似乎是受了傷。

單手舉刀的王地藏,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繡春刀指向張強:“痛苦不是你所感受到的那樣,你沒有感受過真正的痛苦,感受一下人間的痛苦吧。”

痛苦是看著一家老小死在**手中卻無可奈何,痛苦看著路邊的幼童因為挖到足夠吃的野菜而欣喜,人間一趟,喜怒哀樂,皆是痛苦。

這是王地藏感受到的痛苦,這是在人間的痛苦,地獄海只是讓你一個人受到折磨罷了,來感受一下整個人間的折磨。

被在人間裹在其中的張強,只感覺識海瞬間被無數的情緒充斥,那些情緒並非都是負面情緒,而是各種各樣,或是欣喜,或是悲傷,或是興奮。

無數的情緒充斥著張強的大腦,這些,這些張強從未感受過。他就像一個冷血的機器,一個饕餮創造出了的試驗品。

從很小的時候,張強就一個人坐在那裏獨自感受著身上的痛楚,年覆一年日覆一日,除了那位已經離開的大師兄會經常在他身邊坐著跟他說話以外,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除了痛苦,什麽都沒有。

這些情緒,他很想有,可是等他終於對身體的痛楚趕到麻木後,同時他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感情,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東西。

所以這些日子,他很想努力的學著變成一個人,變成一個會喜怒哀樂的人,程逸飛覺得張強高冷,是因為他真的沒有什麽感情。

如果張強的識海被無數的感情充斥,讓他的大腦陷入了一個停滯的狀態,地獄海大道漸漸從王地藏周身消散,王地藏大口喘著氣,顯然剛才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眼看張強狀態不好,王地藏知道再不出手就沒機會了,強提一口氣飛身而起,從上而下瞬間一刀劈下,然後無力的向地面落去。

落地之後的王地藏望著天空之中,他知道自己那一刀沒有落空,只是不知為何張強還沒死。

天空之中的張強,閉著的眼中留下兩行清淚,他的腦海中劃過無數的畫面,他甚至記起來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把自己交給饕餮的樣子。

那時的父親,只是想讓自己變強的對吧?

他看到尋常人家的親情,感受的到夫妻洞房之夜,掀起蓋頭那一刻二人心中的跳動。

他看到那男子心愛之人死去之時,拼了命的向老天祈求,用自己的命換妻子的命。

他終於懂得,他終於懂了人為何是人,為何要活著。

張強笑了,閉著眼睛不願睜開,生死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只想感受著這一刻的美好,這些王地藏所看來的,所謂的人間的痛苦,在張強看來滿滿的都是幸福。

終於,張強的身體像是斷線的風箏一半落下,重重砸在地上,只發出一聲悶沈的落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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