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李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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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李秀秀
天禧二十五年春末，朝廷頒旨，著吳王湖東王發兵兩廣平叛，靠山王世子楊淩霄前線督戰，賜千騎，賜名淩霄軍。
靠山王世子楊淩霄，冊游擊將軍，領淩霄軍統領一職。
殿前將軍於滿開之子於大雄，冊果敢校尉，領淩霄軍副統領一職。
輔國大將軍薛延之子薛青，冊果敢校尉，領淩霄軍副統領一職。
看到聖旨那一刻，楊淩霄也是才發現，原來於大熊叫於大雄，他一直以為就是狗熊那個熊字。
另一件怪事就是陳子梅呢？楊淩霄記得自己清清楚楚的跟贏夫說過了，後來才知道是譚正把人壓下了，他說留陳子梅在京有大用。
這下算是完蛋，楊淩霄本以為自己這票人馬也算文武雙全，現在變成了啥了？想不出來個合適的形容詞，想想於大熊的腦子，更不要提薛青了。
聖旨下來其實已經是兩天後了，原本楊淩霄以為隔天就會下達聖旨，然後馬上整軍出發。
沒成想竟然足足到了第七天，這才算是能走。就是這樣還是楊淩霄帶著於大熊跑前跑後省略了很多繁瑣的手續。
李秀秀跟張雲龍都沒有提前出發，而是等著楊淩霄一道，楊淩霄本以為二人是為了路上能護著自己，後來才知道這臨走的時候還有個小儀式要舉辦。
這可真就把楊淩霄氣到了，幹嘛呀？這邊趕著平叛呢，差點就要指著贏夫罵昏君。
贏夫也是委屈，這事不是我安排的啊，因為這是贏夫正式執政以來第一次用兵，所以禮部搞了一套極為繁瑣的流程，楊淩霄原本以為李秀秀與張雲龍肯定也會跟自己一樣不厭其煩，誰知看二人神色竟然極為淡定，好像一點也不著急。
直到出了天京城，楊淩霄都感覺哪裏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總感覺不像是去打仗的，因為楊淩霄參與過兩場戰爭，那氣氛與現如今這般截然不同。
倒是今早出門前，洛王妃還是那般緊張兮兮的拉著楊淩霄交代了許多，還為他披上那赤紅色的披風，緊了緊小臂的臂甲，楊孝嚴幹脆連面都沒露。
一路上張雲龍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楊淩霄閑聊天，楊淩霄也是一邊琢磨一邊回應，看了看身後跟著的一千騎兵，改了跟自己一樣的棗紅色披風，肅殺精銳之氣盡顯無疑，問題肯定不在這幫人身上。
再看看自己跟薛青於大熊，雖說不怎麽著調，可是當初遠征句高麗不是也有自己跟李白那種不著調的家夥？
所以楊淩霄最終發現，問題還是出在李秀秀跟張雲龍身上。
不急，楊淩霄陡然發現，對於這次兩廣叛亂，似乎所有人都不急。
想想自己這幾日著急忙慌的樣子，再想想朝廷不緊不慢的態度，以及李秀秀跟張雲龍那個狀態。
哪怕到了現在，這二人也還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樣。
“淩霄啊，還記得湖東城那個羊肉館子家的小姑娘不，之前還跟我念叨來京城碰到你了來著。”張雲龍正跟楊淩霄扯著家常。
“王叔”楊淩霄突然問道，語氣有些鄭重：“為何…。。為何你跟李王叔都不太急的樣子？”
楊淩霄說著看了看在前面不遠處的李秀秀，李秀秀還未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這些日子一直有些消沈，也沒人敢主動去搭話，這次更是將李玲瓏直接留在了靠山王府中，也算跟楊遙有個伴。
張雲龍順著楊淩霄的眼神看了看李秀秀，待楊淩霄轉回頭來再次看著自己，張雲龍十分憨厚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楊淩霄一臉莫名的看著張雲龍，不知是什麽意思。
看著楊淩霄不明所以的樣子，張雲龍左右看了看，輕輕架馬離楊淩霄近了一些道：“急？急什麽？江南道一線是你李王叔的地盤，兩廣叛軍不過一幫烏合之眾，還能翻了天不成？”
楊淩霄不解，也湊近低聲問道：“兩日前不是已經有人上奏，說李王叔他任命的那個江南道總兵不懂用兵之法，只顧固守江南道，不敢發一兵一卒平叛，任由兩廣百姓遭人魚肉，聽說那奏章可是多的跟雪花一樣亂飛。”
張雲龍隱晦的笑了笑，擡眉看了看楊淩霄：“你為何不想想你李王叔既然用那麽個人，是不是他的意思就是要這樣？”
“可是……。那兩廣的百姓？”楊淩霄依舊理解不了。
“兩廣的百姓那是百姓嗎？”張雲龍眼神輕蔑道：“大秦立國以來，對兩廣就是例行苛政，那的百姓，早把大秦恨的透透的了。”
“可是…兩廣不是還有我大秦文武官員軍士？就都不管嗎？”楊淩霄震驚了，原來根本沒人在乎兩廣百姓的死活嗎！
張雲龍沒有回答楊淩霄的問題，只是悠然問道：“你可知為何大秦立國以來便對兩廣例行苛政？”
楊淩霄想了一下說：“不是我爹他……”
“以權謀私？”張雲龍幫楊淩霄說了他不敢說的話：“公報私仇？你以為就是為了那個賈濡？”
楊淩霄面露尷尬，沒想到張雲龍說的這麽直白，撓著腦袋道：“不是嗎？”
“不全對，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張雲龍目視前方輕聲道：“當初你爹在兩廣下令坑殺十數萬降俘，更是連屠數城，兩廣民怨之深早已不可調節。既然不可調節，費那個勁幹嘛？你可知都是些什麽人在兩廣為將為官？”
楊淩霄搖了搖頭：“侄兒不知。”
張雲龍瞥了楊淩霄一眼，繼續道：“大秦征戰多年，你可知有多少降兵降卒？多少文臣武將？早些的還好，有不少可信可用之人，到了後面，不知混進來多少墻頭草。你若說不要吧？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蚊子腿那也是肉啊。可是立國之後，這些人該怎麽打發？朝廷的官位就這麽多，一個蘿蔔一個坑，自己人都分不過來，哪裏有空位給他們？”
聽到這楊淩霄似乎聽懂了，合著這幫人就全被扔去兩廣了？難怪歷來都聽說有死不入兩廣為官的說法，去兩廣做官，那就是流放啊。
張雲龍拿起水袋喝了口水繼續道：“所以這幫人都被打發去了兩廣，這些人，心裏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降敵之臣，何談信之？朝廷當年告訴他們，派他們去兩廣只是看看他們是不是真正忠心為大秦效力。兩廣本就仇視大秦，他們又得行使朝廷頒布的苛雜政令，這正是在考驗他們的能力，更何況那官職都是實打實的，武將也都是讓他們帶著自己的兵去的，一點也沒削他們的權。”
“那萬一這裏面有真心效忠我大秦之人呢？”楊淩霄皺著眉頭問。
張雲龍一邊合上水袋掛好在馬上，一邊又瞥了一眼楊淩霄：“有又如何？一泡屎裏面有幾粒米飯，你會撿起來吃了嗎？餓極了也不會，吃到一丁點屎，那惡心的吐完比不吃還不如。既然認準了兩廣對大秦的仇恨已經難以調節，那就將計就計，自從大秦立國起，就在等著兩廣反。這些日子就是故意放給兩廣反賊，讓他們整合成勢好一舉剿滅。到了這個時候，你爹的氣也該消的差不多了，大秦的國力也穩定下來了，等這次戰事完了，兩廣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雖說好不到哪去，但是那些苛捐雜稅之類的應該不會再有了，我們再慢慢去經營兩廣。”
聽完張雲龍的話，楊淩霄的三觀徹底被顛覆了。原來真的如同他爹楊孝嚴說的那般，他還是太嫩了。
張雲龍給人的感覺一直是一副老實模樣，絲毫看不出有什麽城府，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敦厚老實的太平王爺，竟然也勝過自己心智百倍，這讓楊淩霄徹底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其實也不怪楊淩霄，自幼跟著李小鳳那般世外高人性子的人，楊淩霄也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這些勾心鬥角的黑暗，他的確見得太少。只是他還是接受不了，經歷過戰爭的他，知道那是一座沒有感情的血肉磨坊。
兩廣每天要死去多少人，他不敢想象，可是看向那不遠處的李秀秀和身邊的張雲龍，楊淩霄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這真的是哪個拉著自己在湖東城到處找吃食的張王叔嗎，這真的是那夜在桃山與李小鳳徹夜長談的那個儒雅又不失淩厲的李王叔嗎？
望著李秀秀的背影，楊淩霄忍不住去問身邊的張雲龍：“王叔，李王叔他是怎麽樣一個人，他喜穿紅袍真的是因為當年一身白袍活活殺成了紅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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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二十五年春末，朝廷頒旨，著吳王湖東王發兵兩廣平叛，靠山王世子楊淩霄前線督戰，賜千騎，賜名淩霄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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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將軍於滿開之子於大雄，冊果敢校尉，領淩霄軍副統領一職。
輔國大將軍薛延之子薛青，冊果敢校尉，領淩霄軍副統領一職。
看到聖旨那一刻，楊淩霄也是才發現，原來於大熊叫於大雄，他一直以為就是狗熊那個熊字。
另一件怪事就是陳子梅呢？楊淩霄記得自己清清楚楚的跟贏夫說過了，後來才知道是譚正把人壓下了，他說留陳子梅在京有大用。
這下算是完蛋，楊淩霄本以為自己這票人馬也算文武雙全，現在變成了啥了？想不出來個合適的形容詞，想想於大熊的腦子，更不要提薛青了。
聖旨下來其實已經是兩天後了，原本楊淩霄以為隔天就會下達聖旨，然後馬上整軍出發。
沒成想竟然足足到了第七天，這才算是能走。就是這樣還是楊淩霄帶著於大熊跑前跑後省略了很多繁瑣的手續。
李秀秀跟張雲龍都沒有提前出發，而是等著楊淩霄一道，楊淩霄本以為二人是為了路上能護著自己，後來才知道這臨走的時候還有個小儀式要舉辦。
這可真就把楊淩霄氣到了，幹嘛呀？這邊趕著平叛呢，差點就要指著贏夫罵昏君。
贏夫也是委屈，這事不是我安排的啊，因為這是贏夫正式執政以來第一次用兵，所以禮部搞了一套極為繁瑣的流程，楊淩霄原本以為李秀秀與張雲龍肯定也會跟自己一樣不厭其煩，誰知看二人神色竟然極為淡定，好像一點也不著急。
直到出了天京城，楊淩霄都感覺哪裏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總感覺不像是去打仗的，因為楊淩霄參與過兩場戰爭，那氣氛與現如今這般截然不同。
倒是今早出門前，洛王妃還是那般緊張兮兮的拉著楊淩霄交代了許多，還為他披上那赤紅色的披風，緊了緊小臂的臂甲，楊孝嚴幹脆連面都沒露。
一路上張雲龍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楊淩霄閑聊天，楊淩霄也是一邊琢磨一邊回應，看了看身後跟著的一千騎兵，改了跟自己一樣的棗紅色披風，肅殺精銳之氣盡顯無疑，問題肯定不在這幫人身上。
再看看自己跟薛青於大熊，雖說不怎麽著調，可是當初遠征句高麗不是也有自己跟李白那種不著調的家夥？
所以楊淩霄最終發現，問題還是出在李秀秀跟張雲龍身上。
不急，楊淩霄陡然發現，對於這次兩廣叛亂，似乎所有人都不急。
想想自己這幾日著急忙慌的樣子，再想想朝廷不緊不慢的態度，以及李秀秀跟張雲龍那個狀態。
哪怕到了現在，這二人也還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樣。
“淩霄啊，還記得湖東城那個羊肉館子家的小姑娘不，之前還跟我念叨來京城碰到你了來著。”張雲龍正跟楊淩霄扯著家常。
“王叔”楊淩霄突然問道，語氣有些鄭重：“為何…。。為何你跟李王叔都不太急的樣子？”
楊淩霄說著看了看在前面不遠處的李秀秀，李秀秀還未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這些日子一直有些消沈，也沒人敢主動去搭話，這次更是將李玲瓏直接留在了靠山王府中，也算跟楊遙有個伴。
張雲龍順著楊淩霄的眼神看了看李秀秀，待楊淩霄轉回頭來再次看著自己，張雲龍十分憨厚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楊淩霄一臉莫名的看著張雲龍，不知是什麽意思。
看著楊淩霄不明所以的樣子，張雲龍左右看了看，輕輕架馬離楊淩霄近了一些道：“急？急什麽？江南道一線是你李王叔的地盤，兩廣叛軍不過一幫烏合之眾，還能翻了天不成？”
楊淩霄不解，也湊近低聲問道：“兩日前不是已經有人上奏，說李王叔他任命的那個江南道總兵不懂用兵之法，只顧固守江南道，不敢發一兵一卒平叛，任由兩廣百姓遭人魚肉，聽說那奏章可是多的跟雪花一樣亂飛。”
張雲龍隱晦的笑了笑，擡眉看了看楊淩霄：“你為何不想想你李王叔既然用那麽個人，是不是他的意思就是要這樣？”
“可是……。那兩廣的百姓？”楊淩霄依舊理解不了。
“兩廣的百姓那是百姓嗎？”張雲龍眼神輕蔑道：“大秦立國以來，對兩廣就是例行苛政，那的百姓，早把大秦恨的透透的了。”
“可是…兩廣不是還有我大秦文武官員軍士？就都不管嗎？”楊淩霄震驚了，原來根本沒人在乎兩廣百姓的死活嗎！
張雲龍沒有回答楊淩霄的問題，只是悠然問道：“你可知為何大秦立國以來便對兩廣例行苛政？”
楊淩霄想了一下說：“不是我爹他……”
“以權謀私？”張雲龍幫楊淩霄說了他不敢說的話：“公報私仇？你以為就是為了那個賈濡？”
楊淩霄面露尷尬，沒想到張雲龍說的這麽直白，撓著腦袋道：“不是嗎？”
“不全對，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張雲龍目視前方輕聲道：“當初你爹在兩廣下令坑殺十數萬降俘，更是連屠數城，兩廣民怨之深早已不可調節。既然不可調節，費那個勁幹嘛？你可知都是些什麽人在兩廣為將為官？”
楊淩霄搖了搖頭：“侄兒不知。”
張雲龍瞥了楊淩霄一眼，繼續道：“大秦征戰多年，你可知有多少降兵降卒？多少文臣武將？早些的還好，有不少可信可用之人，到了後面，不知混進來多少墻頭草。你若說不要吧？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蚊子腿那也是肉啊。可是立國之後，這些人該怎麽打發？朝廷的官位就這麽多，一個蘿蔔一個坑，自己人都分不過來，哪裏有空位給他們？”
聽到這楊淩霄似乎聽懂了，合著這幫人就全被扔去兩廣了？難怪歷來都聽說有死不入兩廣為官的說法，去兩廣做官，那就是流放啊。
張雲龍拿起水袋喝了口水繼續道：“所以這幫人都被打發去了兩廣，這些人，心裏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降敵之臣，何談信之？朝廷當年告訴他們，派他們去兩廣只是看看他們是不是真正忠心為大秦效力。兩廣本就仇視大秦，他們又得行使朝廷頒布的苛雜政令，這正是在考驗他們的能力，更何況那官職都是實打實的，武將也都是讓他們帶著自己的兵去的，一點也沒削他們的權。”
“那萬一這裏面有真心效忠我大秦之人呢？”楊淩霄皺著眉頭問。
張雲龍一邊合上水袋掛好在馬上，一邊又瞥了一眼楊淩霄：“有又如何？一泡屎裏面有幾粒米飯，你會撿起來吃了嗎？餓極了也不會，吃到一丁點屎，那惡心的吐完比不吃還不如。既然認準了兩廣對大秦的仇恨已經難以調節，那就將計就計，自從大秦立國起，就在等著兩廣反。這些日子就是故意放給兩廣反賊，讓他們整合成勢好一舉剿滅。到了這個時候，你爹的氣也該消的差不多了，大秦的國力也穩定下來了，等這次戰事完了，兩廣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雖說好不到哪去，但是那些苛捐雜稅之類的應該不會再有了，我們再慢慢去經營兩廣。”
聽完張雲龍的話，楊淩霄的三觀徹底被顛覆了。原來真的如同他爹楊孝嚴說的那般，他還是太嫩了。
張雲龍給人的感覺一直是一副老實模樣，絲毫看不出有什麽城府，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敦厚老實的太平王爺，竟然也勝過自己心智百倍，這讓楊淩霄徹底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其實也不怪楊淩霄，自幼跟著李小鳳那般世外高人性子的人，楊淩霄也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這些勾心鬥角的黑暗，他的確見得太少。只是他還是接受不了，經歷過戰爭的他，知道那是一座沒有感情的血肉磨坊。
兩廣每天要死去多少人，他不敢想象，可是看向那不遠處的李秀秀和身邊的張雲龍，楊淩霄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這真的是哪個拉著自己在湖東城到處找吃食的張王叔嗎，這真的是那夜在桃山與李小鳳徹夜長談的那個儒雅又不失淩厲的李王叔嗎？
望著李秀秀的背影，楊淩霄忍不住去問身邊的張雲龍：“王叔，李王叔他是怎麽樣一個人，他喜穿紅袍真的是因為當年一身白袍活活殺成了紅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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