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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掉了一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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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掉了一點馬

皇後港與安寧街相隔不遠。

季曄自接到電話後就眉心直跳, 不等下班,就直接回到了阮蘇蘇的家。

快要抵達目的地時,他掏出早就配好的鑰匙, 還沒走近,就發現原本緊閉的房門大敞, 而監獄長派來保護阮蘇蘇住宅的保鏢,也毫無動靜。

或者說,不敢有動靜。

他垂眸走過去,推開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 光線有些許黯淡。

男人翹腿坐在沙發上,嘴裏叼著根煙,火星明明滅滅,映照著那張過於秀美的臉,額頭上的美人痣無聲無息地誘惑著人的註意力。

他的坐姿狂放不羈, 但身材卻瘦削,像是患了什麽疾病, 渾身上下只剩個骨頭架子, 也就臉頰上還剩個二兩肉。

連身上的西裝都撐不起來。

安辛擡眸, 似乎是才發現季曄,於是笑著將煙蒂摁在了沙發的扶手上:“喲,這不是咱們議長嗎,我可是坐這兒等你很久了。”

他起身,做出擁抱的姿勢,大大咧咧的,就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兄弟。

可那動作懸置在了半空。

他準備擁抱的兄弟毫無反應, 一張臉冷得像是要結冰。

安辛聳了聳肩,放下手臂, 一雙手插在褲兜裏,藍色的瞳孔一轉,吊兒郎當地巡視著房子:“我說你這兒,可真寒酸。”

他打量著房內的裝潢,半晌,視線定住,伸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玩偶,擋在臉前晃了晃:“就這些垃圾,連街邊乞討的狗都嫌棄,咱們的議長卻直接住在垃圾堆。”

動作童稚又自然,話卻淬了毒。

末了,這位尊貴的太子陛下假惺惺地摸了摸毫無淚意的眼角。

“我可真是太感動了,真不愧是咱們體恤民情的平民議長。”

季曄一步步從平民爬到議長,其中艱辛可謂一目了然。

可即便身居高位,那些上層的貴族卻還將他當暴發戶看,覺得他沒什麽底蘊,所以給了他“平民議長”的稱呼。

看似尊敬,卻滿含貴族的傲慢。

但自從季曄坐在這個位置三年後,就再也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出這個稱呼了。

除非那人骨頭夠硬,且不怕報覆。

顯然,太子就是這樣一個人。

“太子,你這可算是私闖民宅。”

季曄提起腮邊的肌肉,笑盈盈地走上前,理了理安辛西裝上的褶皺,然後在安辛玩味的眼神下,毫不猶豫地拽著對方的領帶,往上一捋。

領帶死死卡在喉結上。

季曄拽著領帶,將對方扯到面前,笑道:“沒想到你這麽沒禮貌,簡直跟你哥一模一樣。”

跟辛哲一樣,不請自來。

就算像狗一樣被拽脖子,安辛也依舊能維持笑意,但當“哥”這個詞出現後,瘦骨嶙峋的男人瞬間就喪失了面部表情管理。

他倏得伸手奪過領帶,深藍色的眼珠盯著季曄,一字一頓道。

“我、沒、有、哥、哥。”

安辛面部抽搐了幾秒,爾後又恢覆了浪蕩的表情:“說起來,議長更像我的哥哥,我虛偽的表情和兩面三刀的個性,可都是跟你學的。”

“滾。”

季曄活動著手腕,餘光瞥向門外,瞳孔不自然地收縮了一瞬:“趕緊離開我的住處,不然等皇帝親臨,我難免會說點君臣之間的小話。”

“真沒意思。”

安辛評價完後,從口袋裏拈出根煙,漫不經心地往門外走,“以後再來找咱們議長哥哥玩兒吧,希望下次來,你能告訴我,那只骯臟的黑豹在哪裏。”

吊兒郎當地走出門,低頭點燃。

還未擡頭,視線裏突然出現一雙白色的布鞋。

他挑眉,視線上移。

阮蘇蘇攏著懷裏的黑貓,水色淋漓的杏眼望著他,透著股警惕:“你是誰?到我家裏做什麽?”

這就是季曄會搬到這破爛地兒的原因?

安辛倏得伸手掐住阮蘇蘇的下頷,就像牽牛一樣,往兩邊掰了掰,細細打量,兀自評價:“臉小眼大,瞧著楚楚可憐的,確實是美人兒。”

別說季曄喜歡,他也有點心動。

安辛吐出口煙霧,拇指摩挲著女人細膩的皮膚,建議:“跟季曄?還不如跟我,你知道的,我們皇室向來有金屋藏嬌的傳統。”

話剛說完。

手上就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

沈郁的金色瞳孔,透過還未散盡的煙霧,死死地鎖定著安辛。

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這眼神,真像。”

安辛喃喃,眼神發直,伸手往阮蘇蘇的懷裏探去。

另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季曄冷冷地甩開安辛的手,扯過阮蘇蘇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安辛,別發病,這只是個小孩子。”

那雙藍色的眼睛重新聚焦。

但卻並不代表人冷靜了下來。

安辛猛地丟開手中煙蒂,推開季曄。

骨節突出的手牢牢地箍住阮蘇蘇的肩膀。

骨骼遭擠壓,發出幾聲脆響,原本身體就不太好的阮蘇蘇,更是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好不容易養出點血色的臉,瞬間蒼白如紙。

“說,你懷裏的東西是什麽?”

他湊近,近乎癲狂地盯著女人的臉,“這東西是不是和那頭黑豹有關系,啊?你說話啊,告訴我好不好......”

肩膀受力,阮蘇蘇趔趄了幾步,背抵在了房門附近的墻板上。

硬生生的墻板硌得後背生疼,她放開抱住的黑貓,試圖掰開男人的手。

可兩人的力量差異懸殊,根本就沒給她留下反抗的餘地。

她望著眼前猙獰的秀美臉孔,只覺得那張臉可憎又可憐。

“我懷裏的是小孩,不是東西。”

她的話被一陣骨骼的脆響蓋過。

落地的黑貓猝然變成了體型龐大的黑豹。

他近乎迅猛地伸出爪子,扇到了安辛的腰肢上。

瘦削的身體如同破碎的樹葉一樣,飛到半空中,轉而狠狠砸到了地上。

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響,塵土飛揚。

男人咳嗽一聲,咯出口血,血濺在地上,在土裏留下深邃的痕跡。

站在一旁,面色冷凝的議長,終於松了一口氣,他走到阮蘇蘇旁邊,看到她驚恐的眼神,調侃道:“你的影響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居然真能逼辛哲放棄偽裝,暴露在人前,還是暴露在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太子面前。

安辛望著黑豹,眼角的肌肉抖了抖,他先是低低地笑了幾聲,轉而捂著肚子,大聲笑了起來。

“果然是禍害遺千年,我就知道你沒死!”

安辛擦擦淚水,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他的下巴往後縮了縮,樂不可支:“死不見屍,我可不放心。”

“再說,如果你真死在基因鏈上……我雖然高興,但還是不夠盡興。”

“神經病。”

阮蘇蘇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低罵一聲,視線卻落在不遠處的黑豹身上。

她的眼睫顫動,直挺挺的睫毛如蝴蝶振翅欲飛的翅膀。

季曄望著阮蘇蘇的側臉,有點晃神。

心底也有些空。

他咳嗽一聲,強壓下心底的異樣:“安辛,你是不是忘記,皇帝也要到了。這兒可不是你的游樂場,別發瘋了,回去好好治病。”

“行啊,”

安辛用拇指揩去嘴角的血跡,笑了笑,“我最聽議長的話,不過......也不知道議長說要介紹給我的驚世駭俗的美女,是不是眼前這位呢?”

辛哲身體僵了僵。

方才震怒的腦子終於緩緩冷卻下來。

這神經病太子雖然是真的瘋,但對比滿口謊言的辛哲來說,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從不說假話。

所以,季曄為什麽要將阮蘇蘇介紹給這瘋子?

見挑撥成功,安辛高興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阮蘇蘇面前,在阮蘇蘇略帶緊張的註視下,撿起地上的煙蒂,然後摁在了那雙白色的布鞋上。

“你太幹凈了,臟一點......”

他擡起頭,惡劣的因子在嘴角跳躍,“應該會更漂亮吧?”

神經病!

死變態!

阮蘇蘇咬緊了腮幫子,身體氣得簌簌發抖。

黑豹猛地撲倒安辛,爪子緊緊摁在對方的肋骨之上,他壓低聲音:“離她遠一點,不然,我不介意多殺一個太子。”

“你不敢殺我吧?”

安辛低低笑了起來,“畢竟,你欠我的。”

他推開豹子,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意味深長地望了阮蘇蘇一眼,朝她拋了個飛吻:“改日我再來登門拜訪。”

說完,他就毫不留戀地走遠了。

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確實是發生了什麽。

黑豹吞了口唾沫,他蹲在地上,圓滾滾的腦袋在阮蘇蘇的面前垂下:“對不起。”

裝小孩,東窗事發了。

阮蘇蘇理都不想理,她睨了季曄一眼,轉身就回房間倒水,看似從容不迫,結果轉頭就碎了一個杯子。

季曄:“......”

聽著瓷器碎裂的聲音,向來不擇手段的議長,居然有點心虛。

他本意就是想借阮蘇蘇,逼迫辛哲變回原來該有的樣子,並順勢在皇帝面前亮相,讓辛哲能夠走入皇室,成為皇室子嗣。

畢竟,辛哲也是皇帝的孩子。

只不過,皇帝卻以為他死了。

計劃確實是這樣的。

但他沒料到安辛來得這麽快。

季曄摸了摸鼻子,從旁邊倒了杯水,遞給阮蘇蘇:“別生氣了。”

“我哪敢啊?”

阮蘇蘇無視對方的示好,“我就是個平民,搞不懂為什麽會有人帶神經病到自己家,並且還莫名其妙想把神經病介紹給我認識。”

“而且,我更沒料到的是,我天天咪咪長,咪咪短的家夥。”

“根本就不是貓咪,而是一只黑豹!”

“一只成年的、雄性、黑豹!”

她咬牙切齒地望著心虛舔爪的黑豹,氣急敗壞道:“你怎麽有臉應的啊!”

咪咪這麽可愛的名字,誰想用在眼前這龐然大物上!

尤其是這龐然大物足足有三米長!

塞房子裏都嫌擠!

三米長的黑豹局促地摳了摳腦袋。

完蛋了。

他該怎麽讓阮蘇蘇熄火啊……

要不,老辦法?

辛哲低頭想了想,憋了半天,最後心一橫,用低沈綿延的嗓音,撒嬌道:“咪?”

猛男叫咪了。

所以別生氣了好不好?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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