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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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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熟悉的磁性男聲,除了許恪琛也不會有別人了。

方丹璐不可思議地擡頭望向聲源,不太敢相信他真的會出現在這裏。

其實許恪琛原本確實打算買單走人了,不過在冷眼旁觀了那位男士唾沫橫飛的表現之後,他還是饒有興趣地看完了這場戲的“結局”,以及不動聲色地觀察到了她的窘迫與無奈。

也不知受了何種意念驅使,看到她相親約會時的難堪無奈,莫名地,他就想為她站住來。

況且也不過就是替她編個正常的理由,動動嘴皮子,何樂而不為呢。

這麽想的時候,許恪琛故作一本正經地看著方丹璐道:“方會計,可算找到你了,公司有些財務上的問題,需要你去一下,你現在有空嗎,沒打擾到你吧?”

“哦,許總,你怎麽親自過來了,我這邊剛結束,應該可以的。”方丹璐隨即會意,立刻順著許恪琛的話接下去,並名正言順地把理由拋給了於方磊,“不好意思,我帶的廠家,有些公事,不能一起看電影了,謝謝你的好意。”

“那就算了吧,我也正好有事要忙,以後再說吧。”畢竟人家老板都親自過來找人了,他當然沒什麽借口再挽留,於是也只好就此作罷,“那你們去忙吧,再見。”

說著,於方磊也毫無留戀,神色稍顯不悅地拿著錢包走人了。

好不容易終於送走了這位大哥,方丹璐如釋重負,放松之情溢於言表。

當然,她不忘再次向剛剛見機行事施以援手的男人道謝:“真的非常謝謝你,許總,替我解圍。”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許恪琛輕描淡寫地應和。

謝歸謝,一想到他大概把剛才自己相親窘迫局促的情形都看在眼裏,方丹璐的心,又沈甸甸地覺得幾分尷尬,氛圍一下子又陷入了沈悶。

感受到她臉上驟然變化的神色,許恪琛心有躑躅,正想著要不要試圖開口說些什麽。

卻還是方丹璐率先轉換了話題:“許總,你待會兒有空嗎,不如我請你喝杯咖啡,以表謝意?”

“我……”他正欲答應,手機卻偏偏在此時作響。

“餵,媽,是我。”掃了眼來電顯示,他不敢耽擱,忙接了起來。

“阿琛,娜娜羊水破了,我們正往婦兒醫院趕,你也趕緊過來吧。”那頭陡然響起母親張佩蘭急促的聲音。

“什麽,今天?”預產期不是下個月嗎?許恪琛的腦子飛快蹦出這麽一個突兀的念頭,但時間緊迫,他也來不及多想,只好急聲應和著,“我知道了,媽,我這邊離婦兒醫院比較近,十分鐘後就能到了。”

從他的言語中,方丹璐也基本聽明白了大概,所以他才一掛下電話,她便主動找了“臺階”道:“許總,今天謝謝你了,你還有事,快去忙吧,我改天再謝你。”

“好,今日之事,你也不必太記掛,我先走一步了,再見。”說著,許恪琛就已匆匆離去。

方丹璐一路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身影隱沒在電梯裏,徹底消失。

從他剛才迫不及待的言行舉止推測,大抵是車希娜臨盆在即吧。

許恪琛,這個她尋尋覓覓追逐多年的陽光少年,終為人父,步入人生的新階段。

反觀自己,渴望相夫教子的道路,卻是一路躑躅,舉步維艱。

方丹璐莫不嘆息,搖了搖頭,終是緩步離去……

那之後,一連數月,方丹璐都沒再見到過許恪琛。

所有財務上的事,一律都是江忠清與她接洽的,什麽□□認證,把每月的做帳資料送過來等等瑣事,都是江副總勤快地跑事務所。

不過江忠清每次也都是來去匆匆,偶爾聽他提及聊起,說是許恪琛似乎是被家中所累,忙得雞飛狗跳,所以廠裏的事都要他一力承擔,責任重大的很。

這種情況方丹璐大概也能猜到幾分,畢竟車希娜生產坐月子,許恪琛想必時時隨身陪伴。

彼時她並不了解,那段時間的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大起大落。

畢竟那個時候,她根本已沒有任何資格,關心他的家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他,放下執念,學著努力尋一個新的開始。

於是那陣子,方丹璐也沒閑著,斡旋於父母為她安排的形形□□的相親之中。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協警、外貿職員、中介……各種行業各色人物都有。

但偏偏就沒有一個適合的,有的是對方也無意通過相親這種方式找對象,聊了一兩句就沒了下文,有的剛開始還聊得不錯,等到見面,精明算計的摳門本性就暴露無遺,還有口無遮攔,對她的工作諸多挑剔的,總之每一個都不省心。

通過這麽幾次相親之後,方丹璐時常懷疑人生,對於感情和婚姻,越發多了幾分懷疑和不確定性。

難道她真的要通過這麽無妄且陌生的方式找到一起共度一生的那個人?

然而沒有人能回答她是否,在命運埋好的伏筆下,你只有一往無前地努力書寫,至於其他,緣分這東西,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日子就這麽平淡無奇地一天天度過,方丹璐再見到許恪琛,已是三個多月以後了。

那次會面,是由她的師父賀輝城以及騰新會計事務所另一個合夥人何慧寧一同發起,借著公司成立三周年的由頭,誠邀許恪琛吃飯,以此好借許家的人脈來擴展客戶資源。

為了配合到他的時間,賀輝城多次致電他的舅舅張均名,幾番協調之後,才終於把日子定了下來,成功邀約之後,賀輝城提前兩周訂好了包廂。

全市數一數二的五星級的王品大酒店,看來這次事務所是下了血本,想要籠絡許恪琛。

與此同時,席間還一同邀請了“牽線人”張均名和曜恪達的副總江忠清,至於事務所這邊,賀輝城並沒有叫蔣曉傑和米蘭蘭兩個實習生,而是把方丹璐帶上了,至於另一個同事,何慧寧的表妹蔡小芬,由於剛生完孩子還在坐月子,也未出席,所以他們只去了三個人。

不過坐了六個人的大圓桌,顯得有幾分空闊,但是師父賀輝城使出渾身解數,忙不疊地敬酒熱絡,氣氛倒也挺顯活泛。

“來,許總,承蒙你信任我們事務所,把業務交給我們,十分感謝,我再敬你一杯。”酒桌之上,賀輝城不忘捉住重點,一個勁地不停向許恪琛敬酒客套。

只不過這位主角,似乎明顯的心不在焉。

許恪琛今晚姍姍來遲,最後一個走進包廂,看到好久不見的他,方丹璐忍不住諸多打量他一番。

白色襯衫黑色西褲的許恪琛似乎是更消瘦了幾分,臉色略顯憔悴,神情也頗有幾分嚴肅,簡單地與他們打了招呼之後,就心事重重地坐下了。

方丹璐總感覺他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

整場席間,所有的話題他都無心參與,不發一言,只是兀自悶悶不樂地喝酒。

一杯接著一杯的紅酒,許恪琛來者不拒,一一應和著把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一旁的方丹璐還真是為他捏了把汗,她記得他的胃好像並不好,不能過度飲酒的。

這事還是當年高中年級段的畢業酒會上,她偶然經過他們班的桌旁,無意間聽到了他的婉言推拒——“不好意思了,各位同學,我的胃剛做了個小手術,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們一醉方休了。”

既然如此,許恪琛今天為什麽偏偏一反常態,喝酒猛灌呢?

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方丹璐無不替他憂心忡忡,正猶豫著要不要勸阻他放下酒杯之際,他身旁的江忠清,先看不下去了,起身打了圓場道:“好了,賀會計,何會計,差不多可以了,我這個兄弟,最近實在不宜喝太多,今天也算是捧場了,我看到此為止吧。”

“阿忠你不用管,我還要喝……”他似乎是帶了醉意,不管不顧地又舉起了酒杯,一杯幹了下去。

“哎呦,我的大哥啊,你可真不能再喝了,你媽可是交代過我,千萬看顧著你點,我知道你想放松情緒,但也不能‘借酒消愁’不是,行了行了,趕緊放下杯子,今天就到這兒了。”看他又要倒酒,江忠清忙緊張地一把奪了下來,一邊攙扶起他請辭道,“事務所的諸位,多謝你們今晚的款待,我看就先散了吧,我得送他回去休息了。”

看著許恪琛確實喝了不少,醉得不輕,他們也確實不敢再挽留,反正今晚也算賓主盡歡了,於是也就結賬買單了。

來到酒店大堂,賀輝城拉著江忠清等人又不免寒暄了幾句,直到出租車一一停在門口,他才迎送他們一一離開。

席間張均名也喝了不少,江忠清又要顧及他又要看著許恪琛,根本□□無力。

“師父,我送送他們吧。”看到這情況,方丹璐略一躊躇,主動請纓道。

“嗯,也好。”賀輝城醉意朦朧地笑著答應。

“師傅,城垣別墅大酒店。”有了她的協助,好不容易把他們安頓上了車,江忠清如釋重負,沖司機道。

車很快駛離,他還來不及長舒一口氣,便只聽身後的方丹璐輕輕地詢問了一句:“江副總,許總他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他啊?唉……”江忠清搖了搖頭,嘆息道,“還不是離婚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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