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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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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三)

鳴父將碗中的涼茶倒入了炭火中,爐中一下子燃起來,他不緊不慢地將茶碗放下,又拿出一套新的,為鳴蟬續上新茶。

茶香裊裊,他緩緩開口:“想必你應該聽身旁的婢子說了,上月你二姨娘得了些好料子和野味,就給你母親送了些嘗嘗鮮,誰料偏偏那只野兔不幹凈,自那日你母親吃下就嘔吐不止,府裏的醫官說是傷寒,蟬兒你可知道,與疫病沾染上聯系的,都沒有好下場,輕則發落出城重則性命堪憂,連累整個鳴府。”

聽到最後一句鳴蟬怒道:“這些道理女兒都明白,可是傷寒不同於其他的疫病,尋上藥草好好醫治是可以痊愈的。”她握緊了衣角,盯著鳴言,“既然父親知道這野兔從何得來,為何不徹查到底?說不準是有人故意為之呢?”

啪地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整個屋子。

鳴蟬的身子被打的一側,險些跌倒,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臉上火辣辣的,開始泛紅。

鳴言怒不可遏的望著她,輕哼一聲:“什麽時候輪得了你來說教我?蟬兒,從前為父是疼你寵你,可沒想到把你給慣壞了,什麽得失都不考慮了,我能做到如此,已給夠了你機會,你要知道只要沾染上疫病兩個字,聖上便不會輕饒,不管你是賤民還是王公貴族,都一樣。”

“這兩日府裏已流言四起,不是為父狠心,我也曾給過她機會,可惜她棄了,最後兩日,如果你解決不了,為父會親自解決。”

鳴蟬手搭在桌角,撐起身來,這一刻她覺得這個男人如此陌生。

“得失?你心裏就只惦念著你的官位,名與利!”

他冷冷打量她一眼,回道:“沒有這些,何來今日的你?”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很是焦急。

“主君!出事了!”

進門的是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廝,“主君,府門外來了好些人,看穿著是官府的人。”

鳴蟬心裏不安,父親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吩咐了幾句,待小廝走了後才道:“立刻回偏院,帶你母親離開,其餘的我來善後。”

此刻也顧不得其他的了,深夜官府問詢,一定是覺察了什麽,鳴蟬點點頭,小跑著回偏院,越靠近偏院她心跳得越厲害,她絕對不能再讓相似的事情在眼前發生。

“走水了!”

“快救火啊!走水了....”

月色如水,這響聲卻突兀地炸響夜空。

遠處傳來叫喊聲,伴隨著陣陣濃煙開始散開,身邊跑過幾個拎著水桶的婢子和小廝,正沖著偏院處跑去,無數搖曳的燈籠在她腦子中轉,轉得她有些暈頭轉向。

她的腳步卻像是定住般,竟動彈不了,她又抓緊衣角,看了看夜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遠處急匆匆跑來一個人,氣喘籲籲拉上她就要走。

“快走小姐,官府搜府,不能被別人發現你在這。”

聽雨拉她卻是拉不動,她焦急地跺腳,“小姐,你也看到了,可是有什麽事我們走出去再說好嗎?官府的馬上就要從前院查過來了!”

鳴蟬終於清醒,穿過一條小道,轉轉繞繞,她轉頭又看到了偏院熊熊燃起的大火,只那一瞬間,就令人窒息,無數腳步聲踩在碎石子上的聲音,火光中,還有她曾看到的那幾只烏鴉,在上空盤旋,那棵枯樹倒是好好的立在那。

那火還在燃燒,卻離她越來越遠。

一扇小門若隱若現,藏在一棵樹後,周邊布滿灰塵,還有些早已枯萎的落葉,這裏似乎很久不曾有人踏足了。

“走吧,小姐。”

嘎吱一聲門被打開,她耳邊卻還是那股灼熱感,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包圍。

-

穿過這道門,後面是連著一座山,向南一直走便到了京中,只是此刻天色晚,只靠手中的一盞燈籠看清前路有些困難。

不知走了多久,鳴蟬有些筋疲力盡,燈中的火光也越來越弱,她看了看四周,在一處石墩處坐了下來。

“走了半個時辰了。”

聽雨也喘著氣端詳著四周,小聲道:“小姐,今夜這路走的好像不太對,若是走錯了,這山林裏免不了有吃人的野獸,駭人得很!”

也許是想活躍一下此時冰冷安靜的氛圍,看著四周漆黑的路,鳴蟬卻覺得心裏沈甸甸的,說不出來的難受,她有些疲憊,走了幾步便在一塊大石旁坐下來,林子裏窸窸窣窣的,總感覺有什麽活物在亂竄,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害怕,聽雨在一旁瑟瑟發抖。

突然噌的一聲不知旁邊又跑過什麽東西,聽雨嚇得大叫一聲:“小姐!”

鳴蟬示意她蹲下來,手勢指了指小聲道。

“不遠處有火光,不知是什麽人,別害怕,方才只是一只野兔。”

突然一聲哨聲將兩人嚇得一激靈,鳴蟬將身體低的不能再低,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安靜下來,周圍直至遠處又變成了一片漆黑。

山間夜風刺進骨子裏,她縮了縮肩膀,腳走得也一瘸一拐的,燈籠中的火光更微弱了,幾乎就要熄滅。

鳴蟬決定原地休息,走了幾個時辰,天色也晚下來,實在不適合夜行,她扯下身上的狐裘,蹲坐下來與聽雨一起蓋在身上,縮成一團,好熬過幾個時辰等到天亮。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之中又有馬蹄的聲響,鳴蟬還以為是在做夢,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才清醒過來,她戳了戳睡得正香的聽雨。

聽雨迷迷糊糊睜開眼,“怎麽了小姐?”

“夜裏不太平,連帶著平時安靜的後山都熱鬧起來,警惕點,大抵是有人來了。”

她冷靜很多,聲音越來越近,待看清馬上的人她驚得瞪大了眼睛,更多的是一種手足無措,手裏提著的燈籠也在這一瞬熄滅了。

夜色下覃淵騎著馬,在離她一米的地方停下,她腦子裏亂亂的,方才覃淵看她的眼神,就像變了一個人,多了一絲冷厲。

他輕拉手中握著的韁繩,輕盈下馬,將身上的大氅摘下披在了她的肩上,他的手很輕,一股熱氣將她攏住。

“可有受傷?”

鳴蟬沒反應過來,怔怔握著手中的提著的燈,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

聽雨提前一步反應過來,快速接過她手中熄滅的燈籠,上前回話:“家主,夫人很好未曾受傷,就是在後山走了幾個時辰,腿腳可能有些酸痛。”

她眨了眨眼,低頭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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