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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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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願

“你是怎麽進來的?!”

就在方確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王雲生也飛奔到法陣中央,一把將方確從王獻身邊拉開了。

“放開我!”

方確掙紮著,但王雲生全然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拖著她就要把她帶走,卻不料,男人剛剛退後一步,王獻就上前扯開了他的手,將方確護在了自己身後。

“我帶她走。”

王獻的聲音微微發顫,卻無比的堅定,他攔在王雲生和方確中間,又重覆了一遍:“我帶她離開。”

“我不走!”

聽見王獻的話,方確卻直接跳開,指著寂無法師大聲喊道:“王獻你別信他!他就是想利用你!你要是聽他的話和心魔融合了,最終就會遭到反噬死掉!他就是自己想要那個家主之位!!!”

“放肆!!!”

少女的話顯然是說中了老人的想法,寂無法師用力的敲了敲手裏的拐杖,一陣透明的氣波就瞬間從老人腳底彈出來,一下就將法陣中央的幾人震到了地上。

一時之間,漫天的灰塵迷了視線,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氣味,方確咳嗽了好幾下,才勉強算是恢覆了呼吸,她把王獻從地上扶了起來,剛想繼續說,王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滾燙異常,他註視著方確的眼睛,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淡淡的笑了笑。

“沒關系的。”

“方確,我沒關系的,這裏很危險,你快回去,好麽?”

“我不回!”

方確卻全然不聽王獻的話,她一把甩開男人的手,沖著門口大叫了一聲。

“小黑!”

下一秒,幻化成人形的小黑就出現在了院門口,那雙與王獻相似的眼睛輕蔑的掃過院內的眾人,最終在王獻的身上停了下來。

“我們又見面了。”

小黑瞇起了雙眼,在幾人的註視下,緩緩踱步至院內。

“王獻——”

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威壓仿佛要將所有人淹沒,就連寂無法師也感到一陣心悸,小黑的周身突然升起了一圈黑霧,鮮紅的瞳孔時明時暗,宛如來自地獄的使者。

“他就是你的最後一個心魔。”

見小黑走過來,方確連忙湊了上去,小黑一靠近女孩,身上的那股子殺氣頓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乖乖的站在方確身後,垂著頭,沒有再說一句話。

然而,此時,一直站在一旁的寂無法師卻十分輕蔑的笑了一聲,老人邁著沈穩的步伐緩緩走到幾人面前,直截了當的戳破道:“方丫頭,你當真以為老夫不知道,是誰派你來的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方確面上仍然維持著鎮定,她選擇性的忽略老人質疑的目光,又看向了王獻。

“王獻,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

然而,方確的這番話出口,卻令王獻陷入了漫長的沈默之中,男人的嘴唇繃得蒼白無血色,片刻之後,他將頭輕輕別向一側,聲音如輕雲飄渺:“方確,你回去吧。”

雖然王獻的話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但無聲之中,已是默認。

看著男人緘默的模樣,方確的心好似突然漏跳了一拍,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半晌過後,女孩終於心死一般地拉著小黑就要往院外走去,誰料,沒走出去兩步,突然就被一堵氣墻給攔了下來。

還沒等一人一貓反應過來,王雲生就拿了兩張定身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貼在了他們的背上。

“哼,還想走呢?儀式結束之前,你們誰都別想離開!”

見他倆終於老實下來,仿佛是為了洩氣一般,寂無法師抻著拐杖就“邦邦”照著倆人的膝彎來了一拐子,隨即便叫王雲生把方確丟到柴房關著去了。

柴房蓋的緊湊,密不透光的,加上沒有燈,方確被關進去後就好似被蒙上了眼罩一樣,啥都看不見了。

屋外,儀式重新開始了。

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多了一只小黑。

所謂融合,顧名思義,就是將每一個心魔借助法陣引入身體,重塑骨血,這等秘法,如若掌控不當,很容易讓宿主爆體而亡。

然而,王獻沒有退路。

頭頂的烏雲愈來愈濃,滾滾悶雷炸響天空,猶如貫耳,近在咫尺,王獻獨身站在法陣中央,腳底下的法陣閃爍著陣陣金光,那樣神聖的光緩緩縈繞上了他的身體,帶來的,卻是深入骨髓的冷。

不知是因為這樣刺骨的寒冷,還是因為心魔漸漸入體帶來的不適,王獻的腦海中,開始閃過一幀又一幀的回憶。

王家家主想要覆活的祖先,一開始,就是以他作為“初代容器”。

十二歲那年,家人帶他去做了全面檢查,發現了他的特殊體質,特別適合做“容器”的特殊體質。

自那以後,為了激發王獻的潛能,家裏的人開始不斷的給他註射各式各樣的藥物,在他身上做各種各樣的實驗,這樣的生活,整整持續了六年。

他也記不大清了,那六年是怎麽過來的,打在身上的針痛不痛,因為試驗失敗,而遭受了多少的責罵,他全都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能看見靈體的那一天,母親臉上溫暖的好似三月初陽一般的笑容。

就是那樣的一個虛無縹緲的笑容,讓他以為,一直這樣就好,一直這樣下去,也沒什麽錯。

直到他遇見了方確。

第一次見她,他就覺得,她好像曾經的自己。

一樣瘦的幹巴巴的,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幹枯的像稻草一樣的頭發。

看人的眼神小心翼翼,可憐巴巴,卻刻意露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樣,生怕別人欺負自己。

她真的好像自己。

這樣的相似,讓王獻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幫幫她,哪怕只是替她撫去黏在額角的那一縷淩亂的發絲,他也心甘情願。

可惜,當那個時刻真正來臨,他卻連伸出手的勇氣都不曾有。

現在看來,他有一些後悔了。

老頭告訴他的,不是實話,他知道。

反正這個世上利用他的人從來都不少,他也並不稀罕什麽家主之位,只是,他還不能完全放下方確。

她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些信息的呢?會不會又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唉…………

方確,直到今天,我好像都還不怎麽了解你……

王獻緩緩閉上了眼,越來越多的戾氣湧入他的血管,逐漸侵蝕了他的四肢百骸,男人的意識也跟著漸漸模糊了。

有一點點痛,但還可以忍受。

天色漸漸沈下來了,四周寂靜的只剩下輕微的風聲,方確縮在角落裏,不知為何,再一次陷入這樣的黑暗,她卻意外的冷靜,心中什麽雜念也沒有。

突然,屋外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方確擡起頭,雙眼摸索著朝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去,沒過一會兒,柴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銀色的月光如絲綢一般傾瀉而下,而王獻披著一身的月光,靜靜的站在門口。

見方確看起來並無異常,王獻稍稍松了口氣,他側過身,大片大片的月光倏地跳進屋內,照亮了方確的雙眼。

“你走吧。”

王獻的聲音帶著沙啞,每一個字都說的艱澀異常,方確聽出了不對勁,她站起身,強硬著讓男人的臉轉了過來。

只消這一眼,就讓方確楞在了原地。

只見王獻的右臉上延伸著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紋路,那紋路一路延伸到脖頸,看著尤為可怖。

方確深吸了一口氣,她擡起手,指尖剛剛觸及到王獻的皮膚,就被他側頭給躲開了。

“你……為什麽總是要做一樣的選擇?”

毫無厘頭的話,王獻沒太聽懂。

他似乎極為不願方確看見自己這幅樣子,側著頭,神色帶著一絲窘迫。

“王獻,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

方確抿了抿唇,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身離去了。

王獻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之感也愈來愈強烈。

他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王氏家主想要覆活祖先,就一定要打開地獄之門。

以己身獻祭,將地獄之門永遠關閉,就是寂無法師給出的方法。

如果想要保護王禮,保護姜隨空,保護方確,那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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