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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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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服務

天色漸深,閃爍著微光的路燈在夜風的撫弄下緩慢的輕晃著,昏暗的小巷中,時不時傳來“嘎吱嘎吱”的響聲。

方確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埋頭踏進了巷道裏。

心臟跳動得厲害,少女細瘦的身軀在這條逼仄的巷子裏一明一暗,窸窣的腳步聲伴隨著愈來愈快的心跳聲,不停的鼓動著她的耳膜。

她一邊走一邊警惕的打探著四周,好在,這裏雖然看著不怎麽安全,但卻沒有令方確害怕的東西。

又往前走了兩步,方確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她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嘀”了三聲後,被一個男人接通了。

“往前再走三十步,然後右轉,走進去。  ”

男人的聲音溫潤輕緩,像是冬日簌簌落下的初雪,在這樣悄然無聲的夜裏,莫名的令方確覺得心安,她抿緊嘴唇,掛斷了電話,循著男人的指示又向前走了三十步,果不其然,一條小路在她的右側顯現。

少女咽了口口水,慢吞吞走了進去,方才一掃而空的壓迫感又一次席卷了上來。

小路的盡頭,一家掛著“獻獻理發店”燈牌的理發店大敞著門,燈牌發著詭異的紫紅色光芒,遠遠打在方確的側臉上,仿佛在呼喚著她,勾著她快點走進去。

望著那扇看起來就有些不太正經的店門,方確多多少少有了打退堂鼓的沖動,但,猶豫了三秒,她還是擡起腳,一鼓作氣走到了店門口。

店內沒有開燈,墻壁上一字排開的鏡子倒映著燈牌的光,將理發店的地板切割成了一個又一個大小相同的光塊,方確扶住門框,小心翼翼的往裏面探了探頭。

“有……有人嗎?!”

少女盡量放大了音量,但過了許久,也沒聽見回音,索性,她壯著膽子,朝著店裏走了進去。

理發店的布局十分簡單,大廳後就是專門洗頭的隔間,隔間的墻壁上,裝了一道窄小的樓梯,一直通向二樓。

樓梯的盡頭一片膝黑,方確咽了口口水,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後,她打開手電筒,顫顫巍巍的攀上了樓梯。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這間不大的理發店內回響起來,方確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扶著墻,沒一會兒,就踏上了二樓的木質地板。

這地板應該有些年頭了,一踩上去,就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方確擡起頭,手電筒刺眼的白光照亮了二樓的走廊,走廊盡頭,正好矗立著一扇被緊緊關上的木門。

門縫底隱隱透出一些微弱的光線,方確心裏一喜,關了手電筒,快走幾步來到了門口。

敲了三下門後,房間裏便傳來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方確習慣性的退後一步,垂在腿邊的手也下意識捏緊,面前的門被人從內緩緩打開,暖黃色的光線爭先恐後的擠開門縫,朝著方確湧來,卻在觸及到她衣擺的那一刻,被一片黑暗極速包圍吞噬。

方確還沒來的及看清房間的布局,視線就被一個寬闊的胸膛給遮擋住了,一個男人背著光站在門口,將所有滲出來的光線差不多遮了個嚴嚴實實。

男人生得高大,方確擡起頭,背著光,她看不太清他的臉。

“你……是王獻先生?”

回憶著腦海中的那張傳單上的名字,方確定定地看著王獻,勉強將嘴角勾了起來。

“我是看到傳單才過來的,你們這裏,提供那種……服務吧?”

“那種……服務?”

聽了方確的話,王獻卻蹙起了眉,表情有些遲疑,聲線同剛才方確從電話裏聽到的聲音不太一樣。

“這裏不是那種店嗎?傳單上寫了呀……”

見王獻一臉困惑,方確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被她揉的皺皺巴巴的紙,當著男人的面攤開,撫平,然後她擡起手,將傳單伸到男人面前。

王獻低頭掃了一眼,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輕輕嘆了口氣,側身讓出了一條過道。

“你先進來說吧。”

暖黃色的光線一下就將方確吞沒,她咽了口口水,慢吞吞挪到門口,正要擡腳走進去的時候,胳膊卻被一道不輕不重的力度給拉住了。

方確轉過頭,王獻長長的劉海垂下來,薄薄蓋住他一半的眼,他眉頭緊蹙,語氣也變得有些生硬。

“脫鞋。”

方確“哦”了兩聲,低下頭去扒自己的鞋,才發現男人也光著腳,光裸的腳背潔白無瑕,腳背細長,凸起幾道跺骨分明清晰,仿佛是從上好的模子裏拓出來的一樣漂亮。

似乎是察覺到了少女的視線,王獻不自然的挪開腳步,朝著窗邊的沙發走了過去。

方確尷尬的抿了抿嘴,收回自己雜亂的思緒,緊緊跟在了男人的身後,也走到了沙發旁邊。

“坐吧。”

王獻隨手指了一下左側的單人小沙發,方確楞楞的在他身邊坐下,這時才回過神,打量起了這個不大的房間。

房間內的布局格外的溫馨整潔,一眼望去,白楓木色的家具擺放的錯落有致,麻雀雖小,但一應俱全,靠門的墻壁前還擺了兩排大書櫃,書櫃上擺放的,卻是各種各樣的,對她來說或熟悉或陌生的漫畫雜志。

“那張傳單,你是從哪兒看到的?街上其它地方還有一樣的傳單嗎?”

王獻的聲音將方確的思緒拉了回來,方確擡起眼朝著王獻看了過去,男人慵懶的倚在沙發靠墊上,細碎的劉海被他輕輕撩起,露出一片光潔的額頭。

“電線桿,我從電線桿上看到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地方了。”

方確收回自己的視線,蒼白的指尖捏緊了自己襯衫的下擺。

她是在去兼職的路上看見這張傳單的,傳單上清晰的寫著:提供解決各類靈異事件的服務,保證有效,無效退錢。

然後她就找來了。

方確的呼吸愈發急促,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感覺有些許眩暈,但這種感覺,在王獻再次開口說話之後,很快便消失了。

王獻淡淡地看向她,語氣柔和,仿佛是特意在安撫。

“你遇到了什麽事?說吧。”

白茫茫的霧氣逐漸模糊了方確的視線,王獻倒了杯熱茶塞到了她的手裏,溫熱的觸感在掌心緩緩蔓延,方確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松下來。

半晌,她將手裏的茶杯放到矮幾上,伸出手,指向了自己的背後,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

“你……能看見嗎?我…背後的東西。”

王獻擡頭向方確背後望去,一雙狐貍眼彎彎瞇了起來。

怎麽會看不到,如此猖狂的東西——

少女的肩膀上,“啪”地一聲搭上了一只枯槁的手,半只手掌皮肉外翻,露出裏面白森森的骨頭。

方確倏地渾身一顫,豆大的汗珠密密匝匝地自她的額角滾落,房間內的溫度驟然冷卻下來,分明是晚夏,卻變得好似寒冬臘月一般寒冷。

她不敢再擡頭,又黑又雜亂的發絲自她頭頂緩緩垂落,然後便飛速延伸,漸漸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桀桀桀桀——”

低啞的笑聲從方確的頭頂傳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拽王獻的袖角,卻撲了個空。

王獻依舊靜默地坐在那,如同深譚一般的黑眸倒映著方確驚恐的臉,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伸出扭曲的雙臂,一點一點纏上方確的脖頸,雜亂的黑發掩映下,女子的皮肉隨著她的笑容漸漸撕裂,露出皮膚下血紅的筋肉,不斷有涼氣噴灑在方確的後脖頸上,方確張大了嘴,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她再一次伸出手想要抓住王獻這個救命稻草,王獻卻站起身,退後幾步,修長的指骨撚出一張符篆,他的嘴唇上下翕動著,低聲念了一句咒語,隨即,一道金光乍現,符篆瞬間化為利刃,飛速朝著方確的方向飛去!

方確擡起頭,眼底閃過一絲希冀,但下一秒,符篆卻毫不猶豫的刺過那些纏繞著她的發絲,生生打進了她的胸膛。

鉆心的疼痛頓時從胸口處蔓延開來,方確尖利嚎叫一聲,整個人直直栽倒在了地上,一邊哭,一邊朝著王獻的方向爬去。

“我好痛!我好痛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

趴在方確身上的鬼魂似乎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的從方確身上飄起來,浮在了半空之中。

王獻卻好似全然沒聽見一樣,閉上眼,手指捏緊,念咒語的速度又快了些。

又是一道撕人心魄的哀嚎,方確痛的蜷縮起來,也不管王獻了,一邊嚎一邊開始在地上打滾,姣好的臉蛋擰成一團,猙獰地看不出本來面貌。

“啊啊啊啊啊啊啊——”

嚎叫聲戛然而止,王獻輕輕蹙眉,擡起眼,再看向地上躺著的少女時,她已經變了副模樣。

方確顫抖著躺在地上,瘦弱的身軀誇張的起伏著,藏在亂發下的嘴唇,此時詭異的勾了起來。

“我好痛啊……你為什麽不救我……我好痛啊……”

方確一邊笑著,一邊擡起自己的頭,一雙杏眼瞪得猩紅,好似有什麽東西即將從她的身體裏沖出來一般。

王獻輕嘆一聲,蹲下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隨我走吧。”

男人伸出手,沾血的手指輕輕點上了方確的眉心,頃刻間,她便如同遭受了雷刑一般,劇烈的抽搐起來,刺耳的嘶吼聲,幾乎都要貫穿王獻的耳膜。

終於,血液徹底幹涸,在方確的眉心留下一抹鮮艷的痕跡,方確也平靜了下來,徹底昏了過去,臉色蒼白,小小的人縮在地上,看起來如紙一般脆弱。

一縷濃墨色的煙霧搖搖晃晃從方確的胸口飄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王獻用一個袋子一兜子兜住了。

與此同時,一直漂浮在上空,目睹了一切的那條鬼魂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歡快起來,它漸漸縮小成了一坨白霧,“咻”的一下就鉆進了方確的身體裏。

王獻捏著手裏的袋子,並未去管那縷游魂,而是站起身走到一邊,熟練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餵?”

電話那頭,是一道極為柔和平緩的男聲。

“餵!趕緊滾過來!”

王獻沒有耐心等待回覆,喊完這句話後,便直截了當將電話掛斷,煩躁的掏出煙盒,習慣性的打燃了打火機。

“啪嗒”一聲,在這樣靜謐的夜晚顯得尤為清晰,火苗在指尖綻放,將他雪白的皮膚染成了橘色。

突然,王獻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還躺在地上的少女,半晌,輕輕“嘖”了一聲,將煙跟打火機都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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