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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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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為是梁浩源,打開門看到來人後一聲爸差點脫口而出

魏長青提著一袋東西站在門外,看到她笑了笑:“差點以為你沒在家。”

樂止苦視線飄到他手裏的袋子上。

魏長青忙提起來:“這些粽子我自己包的,都是你喜歡的甜粽……”

樂止苦靠著門無情地打斷他:“我今天在你家門口放了一箱牛奶看到了嗎?”

魏長青:“看到了,你畫的畫……”

“知道我為什麽給你送牛奶嗎?”

魏長青不解地看她,其實已經猜到一些,潛意識並不想她說接下來的話,卻沒法阻止。

樂止苦抱著手臂,語氣冷漠:“因為我只會把我不喜歡的東西,不適合我的東西送人。那幅畫是在告訴你,你曾經以為我喜歡的東西,其實我都很討厭。我從不喜歡喝牛奶。”

魏長青沈默,也不知是不是光線問題,眸光略有些黯淡。

“現在說這些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樂止苦站直身體,“粽子你拿回去吧,我現在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了。”

她要將門關上,魏長青卻突然伸手擋住。

他垂眸看樂止苦,神情竟又恢覆了淡然,連眼角那顆痣好像也有些涼意:“從來沒有了解過你的口味是我不對,不過要送出去的東西我也從不收回,不吃就扔了吧。”

他將袋子放在門邊,轉身離開。

目睹他背影毫不留戀地消失在樓梯口,本就有些疲憊的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一定已經腐蝕的像火山巖漿一樣,正咕嚕咕嚕冒泡。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要去招惹他,明明已經說好了就當陌生人,那就應該不管好壞都只是自己的事。可為什麽她還是這麽大怨氣;為什麽他只要稍微一冷下表情她的心就像陷在鷹爪下的獵物,滿是恐慌與絕望;為什麽她就是見不得他的背影,毫不留戀,好像他一離開,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會頃刻間全部失去。

她已經一窮二白了,她連僅有的親情,都像是她如同一個生意不好的乞丐風吹雨打地堅守才換來的三毛錢。她現在的一切,都冒不起失去的風險。

她應該遠離他,避免他只用一個眼神,就帶走她所有。她想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著,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有一個不是生父勝似生父的爸爸,以後會再有一個合適的對她很好的丈夫,她會安穩地過完這一生,最後平靜地閉上雙眼,而不是像在國外時,吞下安眠藥陷入昏睡,也依舊感覺自己被濃得化不開的惶恐緊緊包圍。



樂止苦拎著那袋粽子回了房間,楞楞看了好長時間才伸手取了一只出來。

這年頭還會包粽子的男人應該已經是稀有物種了吧。她嘲諷地笑了笑,用小刀割開繩子,放出粽子胖乎乎的肉體。

乍一聞很香,形狀也好看。樂止苦咬了一口,糯米甜軟中有紅棗的清香,再咬一口,可以看到紅棗赭色外皮。

她很撐,在梁家吃了不少,根本吃不下了,粽子甜得發慌的味道讓她有些犯惡心,強行吃下半個,最後還是去廁所扣著喉嚨催吐了。

吐出不少東西,肚子裏瞬間空了,心跟著也空蕩蕩的,像一只懸在半空中的氫氣球。

樂止苦靠著馬桶坐下,看到屏幕上反射出自己狼狽的模樣,按亮屏幕後撥出電話,打給了文韻。

“陪我喝酒。”

吐幹凈了,剛好可以喝酒。



魏長青面色不善地回去。屋裏有三人湊在那鬥地主,李墨墨坐在一旁,歪著頭看孟臻手裏的牌。她最先看到魏長青回來,忙下意識正襟危坐,喊了聲“老師”。

孟臻腦袋上貼了不少紙條,喊人的時候吹得紙條飛起來。

津城來的老同事叫林遙,發型講究淩亂美,三十出頭,在學生堆裏混得如魚得水,鬥地主就是他先開的口,上次李墨墨沒接到人,他自己先坐地鐵去研究所報道了。

見魏長青回來,他笑著打出一張牌道:“怎麽樣?”

馬度坐在他對面,聞言也看過來,眼裏是隱晦的好奇。

這屋裏只有林遙知道魏長青幹嘛去了。魏長青沒接話,換了鞋往屋裏走,路過桌邊的時候對兩個學生道:“十一點之前回宿舍。”

李墨墨忙點頭。

孟臻中氣十足地道:“好嘞。”

魏長青拍了下林遙的肩,回房了。

馬度看一眼林遙:“他提著那袋粽子幹嘛去了。”

林遙搖頭一笑,沒說話。

這裏一堆單身狗,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林遙這暧昧一笑,大家都懂了,也都跟著笑。

馬度搖搖頭:“東西送出去了那看來還行。”

孟臻看眼樓梯口,笑道:“馬老師,你成天琢磨著怎麽給咱魏哥牽橋搭線,沒想到人家已經有目標了吧。你什麽時候操心一下你自己啊?”

馬度瞪他一眼:“有你這麽跟老師說話的,老師的私事輪得到你個小兔崽子插嘴了?”

孟臻歪著頭扔牌:“別這樣嘛,咱們都一張牌桌上的牌友了,多難得啊。”

馬度:“快閉嘴啊,炸。”

孟臻:“臥槽!”



回到房間後,魏長青換了睡衣躺到床上,好一會睡不著,又翻身起來。

他睡不著的時候有個習慣,做手工。

幾年前和樂止苦分手的時候,他一連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踏實,一閉上眼就是她提分手時滿不在乎的神情。那段時間,一貫冷靜的他,幾乎快魔障。

他有時候會分不清現實和夢境,覺得分手可能只是一場夢,但一和她靠近又發現並不是,現實比夢境更殘酷。

後來他慢慢學會了疏遠,不去接近讓他魘住的病原體,最近才感覺好些。

他本以為一年多沒見了,他應該已經對她有了免疫力,就在剛才卻發現,他還是太天真了,她大概已經成了他心裏揮之不去的陰影。

初五的月亮只有彎彎一牙,星星也只有依稀幾顆,屋裏沒開光,借著路燈,魏長青握著雕刻刀,將一塊木頭刨出一個人形。

他很少做木雕,多數時候會選擇一些節約成本的廢品做手工,比如以前送給樂止苦一座埃菲爾鐵塔,就是用魏家一套起了黴的舊筷子做的。那些筷子被他處理過,消毒,漂白,最後幹幹凈凈的像是新的。

他還記得樂止苦很喜歡。收到禮物時笑得眼睛彎起來,像天上的月牙。

其實他也很喜歡,樂教授拿樂止苦的照片給他看,頗有些嘚瑟的味道。

“這是我孫女兒,聰明漂亮,跟她奶奶學了一手好畫。”

照片裏的小姑娘大概十五歲,皎皎如明月,不似如今這般美得極具攻擊性。

後來那一年過年回到魏家,他就把擺在書架上的埃菲爾鐵塔抱來了琴城,見到樂止苦後送給了她,權當見面禮。

樂止苦回贈他的,是一幅畫。

想到畫,魏長青停下手裏的忙碌,扭頭看向另一邊墻面。

臥室裏擺了一張訂做的書架,隔板很高,適合用來放大件物品。

上面擺了不少東西,最上排是他的手工,有用PVC管做的加特林機□□型、有用木塊做的拖拉機、銅絲擰的單車……低一排是幾套漫畫書,和幾張被他用文件夾夾起的畫紙。

這麽多年,她竟零零散散送了他不少的畫,不管寓意是好的還是不好的,認真的還是搞笑的,都已經快能裝訂成一冊了。

手裏的木頭只雕了一個人的背面,只有雛形,及腰長發,穿著短褲。也許不明所以的人看不出這是誰,可他只是下刀的那一瞬,就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他已經不會雕其他的東西,只會雕她,只要一下刀,不論這一刀落在哪裏,最後都是殊途同歸,所以他很少再碰木雕。

將小刀放下來,魏長青輕輕摩挲著手裏還沒打磨光滑的小人,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



樓下,樂止苦在文韻艱難地攙扶下跌跌撞撞地沖過來,整個人趴在別墅院門上,才要開口,先打了個酒嗝,她舉起手裏的酒瓶往嘴裏灌酒,運了運氣,高聲喊:“魏——長——青,王八蛋,你給我滾出來!”

文韻無奈地站在一旁,放棄將她架走的想法:“你瘋了嗎?”

樂止苦好像醉了,好像還清醒,至少罵人的時候口齒清晰,她根本沒聽到文韻的話,又喊:“魏長青,你不是很能嗎,你出來啊,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說清楚!魏長青!”

這一片其實很清靜,後面的小區住的人少,別墅區相鄰兩棟之間更是隔了十萬八千裏。

沒有人被吵到,只有別墅裏的人來開門,只是出來的卻不是樂止苦想見的。

屋裏鬥地主四人組聽到喊聲一齊來到門口,兩個學生加一個馬度,眼裏都是興奮好奇的光芒,只有林遙還靠譜點,剛想問你有什麽事嗎,就見樂止苦爬上院門,在林遙一驚,剛想過來扶住人的時候,啪地跳到了地上,只是踉蹌了一下,竟然站穩了。

“這位女士……”

“樂止苦!”一個冷靜的聲音打斷林遙。

文韻走過來,隔著門招呼她:“走了樂止苦,別鬧了。”

樂止苦沒理她,站穩後往裏走了兩步,楞楞地看著裏面。

堵在門口的兩個學生讓開,魏長青穿著睡衣走出來。

夜風有些涼,樂止苦打了個冷顫,揚手還要喝酒,魏長青沈沈註視著她,她又將手放下來,過了會,將酒瓶一扔,伸出一根手指,輕巧一勾:“過來呀。”

這一聲,說不出的魅惑誘人,配上她毫不知掩飾的酒後風情,輕易讓男人就像被灼熱火舌舔過,血脈僨張。連李墨墨都覺得心口發麻。

樂止苦見魏長青不動,臉色好像越發難看,笑了笑,緩緩收回手:“怕啦?”

她撩了撩頭發,露出半邊明艷的臉,又往他身邊走近一步,這裏是個臺階,她擡腿,卻腳發軟,剛要擡另一只腳,已經整個人歪倒在地。

和魏長青去送粽子時穿的T恤牛仔褲不一樣,這次她換了一身低胸短裙,不夠貼身,但足夠短,從臺階上看去,她胸前一片雪白,因為歪著的姿勢,胸貼隱隱可見,要再看得仔細一些,想看到更多也不無可能。

魏長青聲音微啞:“林遙。”

林遙和他同事多年,同樣也是好友,一喊就透,招呼幾人:“走走走,咱們進屋看看能不能搞點宵夜,我餓了。”

孟臻被林遙拉回去,還不住回頭。

李墨墨捅了他一下,小聲道:“看什麽呢,那可是老師的女人。”

孟臻收回目光:“你不覺得有點眼熟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結束就沒有存稿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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