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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夏的陰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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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夏的陰謀(二)

魚芝過了半晌,才消化了這消息。上次聽聞裴夏的名聲,還是在她勸賀綠放棄束飛鸞之時,那時的裴夏不過是急著與束飛鸞撇清關系,所以魚芝只當他是個潔身自好的君子,卻沒想到……

“可是裴家再大也不過只是商戶,駱平可是駱知府的繼子,怎麽會聽從一個商戶之子的指派?”

魚芝實在想不明白,左玉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不過此時不便言明。

“他駱平是不是駱知府的繼子還兩說,咱們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防著裴夏再整出其他手段。”

魚芝點點頭,對左玉的話深以為然,加快了步伐跟著左玉往鶴靈書院趕。

幾天時間匆匆而過,宋璽元雖是強行安下心神專心答題,卻也在監考宣布出場的一剎那就繃緊了身體,連忙將帶來的東西隨手一卷,便急匆匆在人群中尋找宗湖的身影。

可是一出貢院,外面等著接考生的人流便擠在了一起,這下想找到宗湖更是艱難。偏偏在宋璽元心急如麻的時候,又聽到了一個最不願聽到的聲音。

“好巧啊,宋兄,一出來便看到了你。”

宋璽元收斂了臉上的焦急之色,冷淡地看向身後之人:“裴少爺。”

裴夏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反倒是笑得愈發和煦:“宋兄這次應當發揮不錯吧,說不定能超越宗湖,成為這一屆的解元呢!”

宋璽元不想跟他在這裏廢話,肅了眉眼道了聲“借過”便要離開。

可是他剛一動身,便被裴夏伸手攔住:“宋兄著什麽急啊?這才剛考完,許多考題咱們還記著,現在趁機討論一番豈不是剛好。”

宋璽元沒有作答,裴夏身後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見狀便冷哼道:“人家鶴靈書院的學子一向是眼高於頂的,哪裏屑於和我們梵隱書院的交流學問呢?”

“呵呵,傲什麽?別是解元沒撈到,回頭連秀才的身份都保不住了才好!”

裴夏輕嗤一聲:“不許胡說,宋兄怎會考不中?再說了,宋兄的秀才功名可是板上釘釘的,哪裏能跑得掉?”

與此同時,左玉也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宋璽元的身影。奈何她個子小,被人群裹挾其中,連腦袋都擠不出去。

魚芝雖然比她高一個頭,但是身材瘦弱,也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只能勉強拉住她:“竇將去真的能成嗎?今日這麽多人,怕是哪裏都不得空閑,只怕是那一位也不稀得理我們。”

左玉嘆口氣:“本也只是打算去探探口風,可是到底有風險。我便不該將這事告知竇將,讓他替我去冒這個險。”

她與魚芝商議後,覺得直接去府衙告狀還是太冒失了,萬一真的撞在知府大人的槍口上,只怕是有來無回。所以兩人便決定,先去朝林府的附郭縣——開州縣的縣衙試探一番。

一來駱平是否真的是駱知府的繼子,沒幾個人知道這事,開州縣令也未必知道,說不定順手便接了這案子。

二來就算駱平真是個“官二代”,開州縣令又真的知道這件事,那接不接這個案子,也能試出駱知府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官了。

開州縣作為朝林府的附郭縣,開州縣令的位置相當重要,可以說直接跟知府大人的官聲掛了鉤。駱知府在朝林府任職已有十幾年,這期間開州縣令從未換過,說明這位縣令的行事做派駱知府是了解並且認同的。

那麽如果開州縣令明知駱平的身份,還願意接這案子,便說明他與駱知府大概率都不是徇私枉法的貪官,那左玉便也能放心了。但是開州縣令若是不接這案子甚至斥責於他們,那便說明這駱平的案子不能再往上告了,他們還得再想辦法。

按理說縣衙不接案子,頂多將人斥責一番攆出衙門,但是這事畢竟與駱知府有萬一的聯系,左玉還是擔心這開州縣令會不會下黑手。

哪知道竇將聽聞此事後,堅決不允許左玉去冒這個險,把差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天塌了也應該讓我們高個子先頂著,少東家便讓我去吧!”

左玉本打算今日行事,竇將便幹脆昨夜在她碗裏加了蒙汗藥,她今天足足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後才發現竇將已經跑去了縣衙,給她留下了短短一封信解釋原委。

她哭笑不得,可是內心的不安卻愈發強烈,眼瞅著鄉試快結束了,只能先把那頭撂開,到貢院來找到宋璽元和宗湖。

“那筆字寫得跟狗刨的一樣……”

魚芝本就被擠得心煩,聽到左玉忽然冒出這麽一句,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什麽時候了你還能關註竇將的字寫得好不好?他本就是這兩年才識字練字的,我看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了,你的那筆字能好到哪去,我家珠玉寫得都比你好。”

左玉失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可能是為了讓自己輕松點?

可是此時孤身犯險的竇將,卻一點也不輕松。

他算好了一切來到縣衙,卻獨獨沒料到縣令大人根本不在衙門。

新上任的縣丞吳行禮傲慢地瞅他一眼:“你是原告?”

竇將牢記著左玉頭一天說過的話:“草民不是原告,只是前來檢舉。”

“檢舉何事,何人,有何憑證?”

竇將被連珠炮的問題炸得楞了下,急忙定了定心神:“草民檢舉有人犯下殺人罪,意圖潛逃,有屍體為證。罪犯名叫駱平,是鶴靈書院的學生。”

吳行禮聽到“殺人罪”才將懶懶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擡直了些,吩咐一邊的文書記載:“殺人罪,有屍體為證,罪犯名叫……”

他忽的反應過來,猛然起身:“你說罪犯叫什麽?”

竇將心中“咯噔”一下,心下他們料想的最壞情況到底是發生了。可是不是說駱平的身份少有人知嗎,這一個縣丞是從何而知的?

但是此時也由不得他猶豫,只能硬著頭皮重覆一遍:“罪犯名叫駱平,是鶴靈書院的學生。”

吳行禮的神色由震驚逐漸轉向陰沈,瞪了竇將一眼:“來人,將此人給我拿下!”

竇將嚇了一跳,被差役按在地上後急忙大聲叫冤:“草民所犯何罪?縣丞大人憑什麽抓我?”

吳行禮冷笑一聲:“憑什麽?你膽大妄言,竟敢隨意攀咬良善無辜,本官不抓你抓誰?”

竇將卻並不服氣:“縣丞都不派人去查,怎知是我攀咬?又如何能斷定那駱平是良善無辜?”

吳行禮緩步踱到他跟前,將他好好打量了一番。正在竇將莫名其妙之時,卻猛然被吳行禮一腳踹翻。

吳行禮蹲下身抓住他的衣領將人拎近了些,低聲道:“你以為你狀告的駱平是什麽人?他可是知府大人唯一的子嗣,他生來便只能是良善無辜,即便殺了人也還是!本官今天心情好,便給你這個將死之人好好講一番道理,你們這些螻蟻,生而就是刁民,像駱知府和本官這樣的人,生而便是良善,懂了嗎?”

竇將被一腳踹得正中胸口,此時終於噴出一口血來。

吳行禮嫌惡地撒手退開:“刁民就是刁民,連血都是臭的。”

“來啊,抓起來,押到牢裏去。先把那十二道酷刑給我挨個上一遍,本官看看他能撐到第幾道?”

差役們有些猶豫,不敢上前。

吳行禮見狀臉色一寒:“怎麽,只有縣令大人才能使喚得動你們?你們可一個個給我想好了,縣令大人未必能把我吳行禮怎麽樣,但是我收拾你們幾個小小的捕快,比踩死個螻蟻還簡單。今日的事情若是辦得我不滿意,或者有半句露到縣令大人耳朵裏,我就先收拾了你們的家小,看看縣令大人可能一個個護你們周全?”

差役們神色一變,當下只能咬著牙上前,將竇將架著走了。

吳行禮這才露出滿意之色,閑適地靠在椅子上。時近晌午,一束陽光自門外打進來,正好照在公堂之上的牌匾,上面“天理國法”四個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而此時正擠在貢院外的左玉,還不知道竇將正在遭遇一場致命的危機,她隨著人群龜速前進了將近一刻,終於看到了宋璽元的身影。當然,也看到了他對面那張令人憎惡的臉。

“宋璽元!”她不想顧忌什麽了,主要時間也來不及了,便連著大喊了幾聲,“宋璽元!”

他聽到她的聲音,轉瞬間臉色陰轉晴,回過頭便循著聲音看去:“小玉!”

左玉和魚芝吃力地擠過人群,卻發現不遠處也有兩人循著聲音擠過來,定睛一看,卻是宗湖與宗荔。

宗湖費勁地撥開人群走到他們跟前,還未來及張口,身後又傳來個聲音:“宋璽元,宗湖!”

左玉一回頭,得,這下熟人都差不多湊齊了。

柯嘉慶被擠得頭冠都斜向一邊,擠到他們身前後便皺眉:“今日又不是放榜,怎麽會這麽多人?”

他說者無意,剩下幾人卻是聽者有心。

左玉皺眉,突然對周邊的人群警惕起來。她是第一次見識古代的科舉考試,所以並不知道,是原本就會如此熙熙攘攘,還是……

而宋璽元作為古代土著,顯然是更清楚的。他來不及解釋什麽,一手抓住左玉,一手抓住宗湖:“先回家去!”

裴夏一直在旁邊看著,但笑不語。在宗湖從他身邊擠過去時,突然低聲說道:“快回去吧,家裏可還備著驚喜呢!”

宗湖猛然回頭,看向裴夏那張臉。似乎和從前一樣,面目陰柔,唇薄眉細,似乎又和從前不同,神色中摻雜著難以掩飾的偏執與瘋狂。

而左玉一向耳力超人,此時也聽到了裴夏的聲音,她心中嗤笑,心想這裴夏還不知道他的布置此時都已被摧毀了吧。然則她一轉頭,便率先看到了宗荔詫異的神色,心中忽然一沈。

她顧不得還在人群中了,伸長了胳膊一把扯住宗荔:“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

她聲音嚴厲,四周的人都被嚇了一跳。裴夏也是一驚,心道不好,卻在看向宗荔轉瞬間蒼白的臉色時,又穩下神色,暗中靜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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