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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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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

之所以不讓韋格比來送午餐,當然是因為波瑟芬妮·克勞奇教授的攝神取念。韋格比出現在魔藥課教授辦公室門口的之前,就會把秘密暴露無遺。

我端著餐盤來到克勞奇教授辦公室的門口,又一次從裏面聽到了音樂和說話的聲音。和白色情人節那次一樣,這次我確信那不是我的幻覺。我對自己用了一個無聲無息咒,然後趴在門板上小心翼翼地偷聽起來。

“……別這麽說,佩爾。”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聽上去體貼而深情,“你很美,從前也是,現在也是。”

“現在已經不是了。”我從沒有聽過波瑟芬妮·克勞奇用如此溫柔的聲音說話,“我的頭發、我的面孔、我的心……我已經不是從前的佩爾了。”

“佩爾,我親愛的佩爾。你不必為我維持這一切。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無論你的容貌是否會變化,我的心是屬於你的,永遠屬於你的。”

克勞奇輕輕地笑了一聲,帶著淡淡的、錯覺般的嘲諷。

“湯姆,湯姆,你要記住……”她如同海上的塞壬般,低聲蠱惑唯一的水手,“你要記住你的話,永遠不要忘記我。”

“不要讓我恨你,湯姆。”

我身上的汗毛在一瞬間全部豎了起來。

“湯姆”——湯姆·裏德爾?伏地魔為什麽會在這裏?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家養小精靈送午餐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原有的計劃。

賭一把吧。

我把餐盤放在地上,然後比著韋格比的身高,在門上敲了三下,然後迅速對自己用了一個幻身咒。沒多久,門開了,波瑟芬妮·克勞奇出現在了那裏。我望著她的身影,一瞬間仿佛被奪走了呼吸。

她一身黑紅色的長裙,脖頸和鎖骨整個露了出來,連同右邊鎖骨上的那個印記——黑色的骷髏頭,上面盤踞著一條蜿蜒的長蛇。

雖然和我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但我敢用謝諾菲留斯的婚禮來打賭,那就是黑魔標記,伏地魔的象征。

克勞奇的目光掃了過來,似乎在我臉上停留了一下。我的心砰砰直跳,想要冷靜,卻無論如何都冷靜不下來。所幸她好像並沒有發現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蹲下來端起餐盤,回到辦公室裏。

在她關門前的那一瞬間,我把自己變成了一只瓢蟲飛了進去。克勞奇的辦公室和我上次來的時候沒什麽變化,唯一不同的是,我沒有看到她每天拿在手上從不離身的那本書,取而代之的是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記本。

湯姆·裏德爾的日記本,上面散發著濃郁的黑魔法氣息,強大到讓我有種實質性的壓迫感。這東西在波瑟芬妮·克勞奇身邊這麽久,早就被她養得無比強大了。

屋子裏沒有伏地魔的身影,奇怪,克勞奇剛剛是在和誰說話?

克勞奇喝下水後,很快就睡著了。我立刻變回人形,抄起了那本日記本——

“如果我是你,我會先確認周圍有沒有其他人。”

那個深情的年輕男人的聲音,在我背後冰冷地響起。我後背僵直,慢慢回過頭去,伏地魔正站在那裏,冷笑著看著我。

不,不對——我很快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伏地魔的年齡應該比我爸爸還要大一歲,而且他因為研究黑魔法,早就毀了容。而我面前這個湯姆·裏德爾,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依然英俊謙和。

仔細一看,裏德爾的身體看起來有些不實,腳也是懸浮在空中的,像個幽靈一樣。

這一刻我什麽都明白了,他並不是真正的伏地魔,而是被波瑟芬妮·克勞奇飼養的那個魂器。

我摸了摸右邊的口袋,那裏有一把匕首,上面浸了蛇怪的毒液。我悄悄攥著了匕首的鞘:“幸會,裏德爾先生。”

“裏德爾。”裏德爾重覆了一遍自己的姓氏,語氣中是毫不遮掩的厭惡,“你怎麽敢?”

“你只是一個幻象而已,就不要虛張聲勢了。”

我走過去,想去拿那本日記本。湯姆·裏德爾突然把右手擡起了,他的手裏拿著一根銀椴木魔杖——波瑟芬妮·克勞奇的魔杖。

我立刻停下腳步,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如你所見,我這個幻象已經足夠殺死你了。如果我願意,我可以立刻讓你變成一具屍體——也許佩爾會不高興,不過那又怎樣?我不是第一次殺死她在意的人了。”

“你說什麽?”

“你去過北愛爾蘭,不是嗎?”裏德爾邪惡地笑道,“別問我怎麽知道的,摩根家裏有黑魔王留下的魔法。你既然去過那裏,就應該從那個老女人口中知道了什麽吧?”

“是你?為什麽?安娜·摩根只是個混血巫師,她礙不著你的事,她那麽信賴你!”

“我不需要。”裏德爾冷酷地揚著頭,黑色的眼睛裏似乎有紅光在流轉,“一個卑賤的混血?不,我不需要。你不知道我為了應付那個蠢女孩兒忍受了多少。她用那雙卑賤的手觸碰我的身體,叫著我那麻瓜父親留下的名字,還接近我的佩爾。她怎麽敢?”

“你自己也是混血,裏德爾,‘卑賤的混血’!”

“你竟敢把我和他們相提並論!”他拔高了音量,精致的面孔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再看不出一點兒“英俊”的痕跡,“你竟敢把我!薩拉查·斯萊特林唯一的直系後裔!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巫師!偉大的黑魔王伏地魔大人,和那群雜碎相提並論!”

“在我眼裏,你和其他人沒什麽不同,裏德爾。”我舉起了魔杖,“你可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但你的心卻比任何人都脆弱。”

裏德爾荒誕地笑了,好像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話:“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一個學生,卻有著完全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力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用時間魔法回到這裏的吧?”

我攥緊了魔杖,盡力維持自己的平靜:“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你會站在這裏,只能說明一件事——偉大的伏地魔勝利了。你用時間魔法回到過去,只是為了改變這一事實。”他的臉因為興奮而變得微紅,“鄧布利多居然會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們太天真了,難道偉大的伏地魔會被一個弱小可憐的女巫打敗嗎?”

“事實上,你的確被打敗了。”

裏德爾的笑聲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目露兇光:“你說什麽?”

“你的確被打敗了,被你最看不起的——愛。”

莉莉的愛、納西莎的愛、西弗勒斯的愛……伏地魔永遠不會明白,他面對的一切反抗、他受到的一切背叛,都來自於“愛”——他最看不起,也永遠不會理解的力量。

我突然鎮定了,好像找到了倚靠一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裏德爾。我使用時間魔法回到過去,從來不是為了打敗你,而是為了我自己。至於你?你的結局早已註定,即使我殺不死你,你也會死在別人手裏。”

裏德爾的臉開始扭曲,面目猙獰地瞪著我,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他擡起了魔杖:“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Shield Charm(盔甲護體)!”

屬於傲羅的戰鬥本能救了我一命,幾乎在他開口的同時,我本能地用出了鐵甲咒。這本該是徒勞的舉動,居然意外地擋下了湯姆·裏德爾的殺戮咒。綠色的強光從鐵甲咒形成的護罩上反射出來,我和裏德爾都驚住了。

魔力被護盾抽走了一半,我的身子晃了晃,沖裏德爾露出挑釁的笑容:“看來作為贗品的你,終究比不上伏地魔的本體。”

“閉嘴!”他氣急敗壞地大吼。

機會只有一次。

我突然揚起魔杖,快速地甩出一個個魔咒。昏迷咒、定身咒、石化咒……我想到一個就用一個。裏德爾譏笑著快速閃躲,像是在逗弄老鼠的貓一樣。就在這時,我快速沖到波瑟芬妮·克勞奇的身邊,右手抓住了他的日記本。

“佩爾!”裏德爾的眼睛裏露出一絲慌張,“離她遠點兒!”

他的鉆心咒緊接著就落到了我身上,就像無數根鋼針同時刺入身體,我疼得大叫起來。我拼著最後一點兒清醒和理智,艱難地從口袋裏拿出了那把匕首,用盡全力刺穿了日記本的紙頁。

這次換裏德爾哀嚎了,我的身體一下子輕松下來,而他的胸口卻出現一個空洞。日記本裏湧出一股股黑色的墨水。裏德爾尖叫著要撲過來阻止我,我拔出匕首,再一次用力地刺下去。他發出一聲更大的尖叫,身體像蛇一樣扭曲著。

湯姆·裏德爾消失了,日記本上留下一個被毒液灼燒出來的洞。我把匕首扔到一邊,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奧德裏奇狼狽地出現在那裏。連夜騏的飛行都沒能吹亂的頭發,此時淩亂地像一只炸了毛的蒲絨絨。外袍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散開了,他卻渾然不覺。

奧德裏奇跑過來檢查我的身體,發現我身上沒有傷痕時,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我聽到你的尖叫。”

“沒事了。”我向他笑了笑,“是魂器……湯姆·裏德爾的靈魂碎片被克勞奇飼養得很強壯,我廢了一些力氣。”

奧德裏奇抱住了我,很久沒有說話。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好像還在後怕。

我任由他抱了一會兒,等到我的力氣恢覆了,他的身體也不再顫抖時,我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可以了,放開我吧。”

他松開了手,拉著我站起來。我從地上撿起了波瑟芬妮·克勞奇的魔杖,然後看向我的魔藥課教授。她還在昏睡,活地獄湯劑的效果還沒有過去。

“現在。”我心情覆雜地說,“我們可以去見鄧布利多了。”

與此同時,萊斯特蘭奇府裏——

“湯姆……湯姆……”

伏地魔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空氣中有海水腥鹹的味道,陽光好像是從右手邊的一扇窗外照進來的,他好像聽到了科爾夫人的聲音,卻分辨不清她說了什麽。

是在海邊?是霍格沃茨城堡的長廊?還是那個早已被他“清理”幹凈的、地溝一樣骯臟的孤兒院?

有人突然跑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伏地魔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是覺得那一頭金色的長發裏,有陽光般炙熱的味道。

“湯姆,湯姆……你要記住……”

要記住什麽?

聽不清了。

……大逆不道。

面對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最偉大的巫師,這個虛妄的幻影,居然敢大逆不道地觸碰他的身體,大逆不道地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最重要的是,它竟敢用那個平庸的、卑賤的名字,稱呼偉大的伏地魔大人。

可該死的,他居然不覺得被冒犯。

伏地魔睜開了猩紅的雙眼。心裏久違地,湧入了一種酸澀的情感。

是思念嗎?為什麽?

那個奇怪的幻影不斷在腦海中閃現,若隱若現地,好像還能聽到少女的笑聲,和女人悲傷的呢喃,揪得人心臟發疼。可是不論他怎麽用力地睜大眼睛,都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不論他怎麽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來那是誰。

究竟是誰?是誰在影響他的情緒?偉大的伏地魔,居然會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

憤怒。

他用力捏碎了手裏的銀制酒杯,強大的魔力向四周迸發,毀掉了整個房間。屋外的食死徒們瑟瑟發抖,拼命收斂自己的氣息。

誰也不知道黑魔王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唯獨有一點可以確定,有人要倒黴了。

伏地魔站了起來,望向那個傳來不祥氣息的方向。他失去了什麽?為什麽如此不安?

是魔法還不夠穩定嗎?明明在擁有魂器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類似的情緒了。伏地魔沈思片刻,大步走出了房間。

“My lord。”食死徒們匍匐在地上,親吻伏地魔的袍角,顫抖著等待他的懲罰。

伏地魔冰冷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滑過,他現在沒有懲罰他們的興致。他的目光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停在一個人身上。

“阿米庫斯,跟我去個地方。”伏地魔命令道。

“是,偉大的主人!”

阿米庫斯·卡羅興奮地應答著,全然不知死亡即將降臨。

伏地魔向房子外面走去。

是時候去取拉文克勞的冠冕,制造他的第五件魂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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