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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撿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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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撿小狗

雪夜,一連串的馬車成排出城,守門的官兵見了盛國公府的通行令,連忙小跑著落下小門放行。

車子搖搖晃晃,車廂裏昏暗無光,一群男奴蜷縮著坐在一起。

阿蠶側著擡起頭偷看,那飽受妻主寵愛的羯奴被排擠到了風口,最靠近車前板的位置。

“餵,”阿蠶悄悄湊上去,抻著脖子小聲說,“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著簾子外面,是不是想趁車夫不註意逃跑啊?”

戎貅像塊巨大的硬石一樣蹲著,過了好一陣,才回話說:“這附近……京郊是不是有一座城隍廟?”

“那你可問錯人了,”阿蠶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等我去打聽打聽。”

同車廂的奴隸當中一個有熟悉京郊的,阿蠶去跟那人耳語了一陣,又挪著屁股坐到戎貅身旁。

戎貅擡眸看了他一眼,發現阿蠶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隨即又往車口挪了挪。

阿蠶道:“傻大個兒,這車子裏裏外外都是冷,你還沒穿衣服,再往外坐豈不是更難受?”

戎貅說:“給你擋風。”

阿蠶身板清瘦,指不定稍一凍著就風寒了。

在戎貅死前的記憶裏,阿蠶是妻主用得上的人,戎貅得護著點兒他。

阿蠶噗嗤一聲笑出來:“先前我還嫉妒是你跟了妻主,一離開奴隸院就是大半年,現下看你這麽可憐,連身衣裳都沒得穿,倒讓我不好意思給你使絆子了。”

戎貅不知道說什麽好,只道:“嗯。”

阿蠶又問:“出了城不遠確實是有一座破廟,位置我都問到了,你想知道嗎?”

“想。”戎貅老實點頭道,"可以告訴我嗎?"

阿蠶道:“可以,但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戎貅道:“什麽?”

阿蠶壓低了聲道:“帶我一起。”

車廂裏的空間本就不大,其他幾個男奴先前就豎著耳朵悶聲在聽,阿蠶此話一出,忙有人勸阻。

“你瘋了阿蠶,咱們的身契還在國公府手上,你這樣跟著這個羯奴一跑,會官府被當成逃奴通緝的。”

阿蠶翻了個白眼道:“那也總比被送到莊子上強。莊上那幾個老婆娘名聲在外,凈會使些磋磨人的手段,你在國公府的時候又不是沒聽說過。”

戎貅微微聳起了肩膀,眼神忽然變得鋒銳,看向阿蠶問道:“你當真?”

阿蠶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希律律——”

下一刻,戎貅揭開車簾便縱身跳了出去,搶了一旁護衛的馬,一把攬著阿蠶便把人帶到馬上。

“大膽!”其餘隨行的國公府護衛怒斥一聲,萬萬沒料到會有奴隸幹反抗,當即就追了上來。

“這羯奴拐了人逃走,快點包抄,將其拿下,交由國公大人處置!”

“是!”護衛齊聲應和道。

阿蠶在馬上被顛得心驚膽戰,忙問道:“餵,這麽多人追上來,你該不會心裏沒個主意就莽了吧?”

戎貅上身壓低,手握韁繩,警惕掃視道:“她們沒有修為,無妨。”

這大晚上冒著雪送一批男奴到莊子上的累活兒,自然輪不到修仙者來做。

阿蠶以為戎貅會繞道奔逃,卻沒想到這家夥直接找到一片開闊地勒了馬,就這麽停下等護衛們包圍上來。

“抱頭蹲在原地,乖乖束手就擒。”為首的護衛領隊是一名女子,聲音偏中性。

戎貅靜立在正中央,環視觀察所有護衛,看著一女三男都下了馬。

阿蠶忙蹲下,舉起雙手道:“我們絕對沒有惡意,大人。”

護衛領隊拔出了劍,不急不緩地甩出了一道嗖的聲音。

戎貅見她的步伐接近,沈聲說:“我是韜光院所有奴隸中最受小姐重視的一個,現在我要回到主人身邊。”

“看出來你受寵了,”護衛領隊戲謔地掃了一眼戎貅的胸膛,“所以剛才追了你們一路,我都沒有下令讓手下放箭。”

戎貅攥緊了拳頭道:“若我跟你們回去,能有機會見到主人嗎?”

“那就不好意思了,”護衛領隊悠悠道,“這次是國公大人下令,老人家發了大怒,就連小姐也做不得主了。如果你要回去,恐怕就只能待在國公府裏的暗房了。”

戎貅繃緊了臂膀,道:“如此……恕我失禮了。”

“什麽?”護衛領隊一楞,轉眼間便被沖撞上來的高大男人一拳擊暈在地。

“不好!”一旁的三個男護衛匆忙拔劍,卻在劍出鞘的那一瞬間被戎貅擊打得手腕一麻。

長劍應聲墜地,戎貅奪了護衛領隊的佩劍,繳了三個男人的械,光只用拳頭便將一夥兒敲暈。

“哇——”這羯奴真幹練,好生一個雷厲風行。

阿蠶驚訝地張大了嘴,卻見戎貅側頭朝他示意說:“上馬,我們逃。”

匆促之間,馬蹄颯踏,二人揚長而去。

冒著風雪,阿蠶凍紅了面龐,在馬背上激動地大聲喊說:“沒想到你小子這麽能打!還如此擅長騎馬!我就知道主人不會喜歡上一個孬種的! ”

戎貅謙虛道:“都是主人教的。”

阿蠶問道:“那你是怎麽確定那位領隊大人身上沒有修為的?”

在眾多奴隸眼裏,女子大多受神明眷顧。

因為不知道哪位會身懷那仙人神通,所以他們只要見了女子,都會下意識地放尊重著些。

戎貅道:“她是普通的習武之人,修仙者舉手投足要比她更輕盈一些。”

戎貅與杜長柔朝夕相處了將近五年,對妻主身為修仙者的身法、呼吸乃至脈搏都印象清晰。

阿蠶道:“厲害,那咱們現在去哪兒?是去我剛才打聽到的那間城隍廟嗎?”

戎貅道:“嗯,告訴我方位,咱們去那裏等著。”

阿蠶問道:“等誰?”

戎貅目光如刀,沈聲道:“妻主的仇家。”

·

杜長柔醒來被祖母說教了好一通。

這次她暈倒在男人身上,立身不正,只能抻著脖子硬跪在地上等著挨批評。

等祖母歇了口氣,杜長柔靈光一閃問道:“對了,戎貅呢?”

焚琴一臉一言難盡地道:“國公大人已將您的奴隸都發配到莊子上去了。”

杜長柔一拍大腿站起來。

盛國公杜嫦瞪眼睛,威嚴道:“去哪兒?”

杜長柔急匆匆道:“去接戎貅回來,奶奶,您那柄最快的飛劍先借我一用。”

“你敢?”杜嫦下巴微微擡起,猛地一拍桌子道,“那羯奴勾得你一顆心都在他身上了?連我的話也敢違逆?”

杜長柔當即就耷拉了肩膀,想到上輩子的招數,她展開雙臂深深地擁抱住了杜嫦。

“奶奶,”杜長柔深情地說,“我真得趕緊去撿他回來。”

說罷,杜長柔側過頭來親了祖母一口,趁其發楞扯了飛劍拔腿就跑。

杜嫦被親得一下發懵,轉頭就見自家孫女兒已經逃之夭夭了。

杜嫦:“……!?”

·

盛國公府在京郊有好些個莊子,說是發配下莊子,可發配去哪兒啊?

杜長柔又沿著上輩子的老路兜兜轉轉了一圈,在一間莊子上遇到某個男奴跪上來稟告說:“主人,那戎貅夥同著阿蠶一起跑了,去追他們的護衛到現在還未歸。”

那幾個武者護衛哪兒攔得住戎貅?

杜長柔一拍腦門兒,折頭就往城隍廟的方向騰,卻因煉氣二重靈力不足從飛劍上墜落下來。

“哎呦小姐,”莊頭連忙牽著馬小跑過來,“您可悠著點兒啊,莫生氣。”

“少一驚一乍的,”杜長柔翻身跨上了那一匹高頭大馬,吩咐道,“把今天晚上送來的人通通返回府,路上多給他們加些衣服,莫凍傷著。若府上問起責任,便跟她們說來找我,要遣要散我自有安排。”

說罷,杜長柔一抽馬鞭,朝著「二周目」她撿戎貅的那個城隍廟走去。

·

又是天將破曉,寒氣逼人。

阿蠶在破廟門檻邊凍得搓手,被廟裏那幾惡乞丐瞪得渾身冷戰。

戎貅仍是坐在上風口,用寬大的身軀替阿蠶擋著寒風,嘴唇微不可見地有些青紫了。

阿蠶用手拐子杵他:“嘶——大藍眼,你不是會武嗎?幹嘛不把那幾個乞丐打跑,叫他們騰出個避風的窩子給我們?”

戎貅道:“裏面光線不大清楚,我要在這裏守著。”

阿蠶無奈,他想叫喚冷,看見戎貅光著膀子還跟沒事人似的,礙於情面,又硬撐著不吭聲了。

阿蠶嘟囔道:“那都是主人的仇家了,必是一位修為高深的達官貴人,光憑咱們怎麽鬥得過?”

戎貅一心道:“現在是泰康十七年,她還是凡人。”

上巳詩會前,妻主曾揪著二小姐的耳朵耳提面命過,說那位七殿下連引氣入體都沒,卻天天纏著二小姐占靈石便宜,指不定安的什麽好心。

當時戎貅就在一旁,在妻主的腳下俯臥撐地,累到汗流浹背,妻主的話他記得清清楚楚。

“籲——”

果然,又過了一陣,隨著車輪咯噔的聲響,馬車停在外面。

侍女一腳踏進城隍廟,迎面卻忽然襲來一道魁梧的聲音,她倒吸一口涼氣,尚且來不及出聲,便被戎貅捂住了嘴打暈了過去。

“采晴,怎麽了?”一道溫婉和善的女聲從馬車前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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