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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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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十月中旬,如絲的細雨飄灑在落葉上,細密的雨絲在天地間織成霧蒙蒙的網將紫禁城蓋住。

儲秀宮中,德嬪驚慌失措的喊聲穿破雨幕,“本宮的羊水破了!快!快!”

宮人頓時驚慌失措地將德嬪轉移到了側殿產閣中。

儲秀宮大宮女小玉急切道:“你快去派人去通知四阿哥他們。”

小玉有序地安排儲秀宮的所有人後,進入產閣前,被秋風裹挾的雨水灑了一身,仰頭看了看霧蒙蒙的天,嘴角似乎揚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輕聲道:“雨大了。”

守著門口的小太監沒聽清,疑惑道:“玉姑姑?”

“沒事,但願四福晉他們過來時,不要淋到雨。”小玉面色擔憂地說了一句,然後快速進了產閣。

守門的小太監歪身看了看灰沈的天,喃喃道:“應該淋不到吧!”

秋雨雖然涼,但是雨勢比較小。

……

佟安寧聽說德嬪那邊發動了,讓惠妃、宜妃她們去主持現場了,她懶得去。

阿哥所的四福晉聽到消息,連忙趕到了儲秀宮。

……

晚間雨停了,儲秀宮人影憧憧,看似熱鬧,卻讓人覺得孤清,四福晉屏息坐在正廳,心中惴惴不安,剛才太醫,說德嬪生產太頻繁,其實這一胎懷的有些吃力,完全是用她的命在供養,接生嬤嬤也說這一胎恐怕不行。

四阿哥來了一趟,在外間守了兩個時辰,然後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四福晉守到半夜子時,起身時一下子暈倒了,引起周圍一陣驚呼,經過太醫診斷,說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受著四福晉的侍女大喜,連忙派人去通知四阿哥。

惠妃見四福晉有了身孕,沒讓她繼續守著,讓她在側殿休息一段時間,畢竟胎兒才兩個月,還沒有穩。

……

清晨,天蒙蒙亮之際,佟安寧一下子醒了,深思清明,一點睡意都沒有。

守夜的琥珀聽到床上的動靜,點亮燈,“主子,你是要起夜嗎?”

佟安寧捶了兩下脖子,“現在什麽時候了?”

琥珀將床簾拉了起來,輕聲道:“卯時一刻!”

“哦……”佟安寧隨口應了一聲,起身披著外套坐在床上發楞,

外面的雨估停了,能聽見屋檐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對了,德嬪那邊怎麽樣了?孩子生下來沒有?”佟安寧接過琥珀的茶,抿了一口,潤了一下有些幹的喉嚨。

休息前,她聽說德嬪這一胎艱難,已經過了一夜,不知道生下來沒有。

琥珀道:“奴婢剛才讓人去打聽了,現在沒有消息,估計還在生著呢。”

就在佟安寧打算躺在床上再睡一場回籠覺時,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夏子的聲音從外間朦朧傳進來,“主子,儲秀宮來報,德嬪娘娘生下一個小阿哥。”

佟安寧神色淡淡:“哦,那就通知皇上吧。”

這個孩子就是十四阿哥吧,果然德嬪還是幸運的。

佟安寧打了一個哈欠,繼續抱著被子睡了下去,就在她將要睡過去時,小夏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主子娘娘,剛才惠妃娘娘派人通知,說是德嬪血崩了,太醫說,撐不了一個時辰。”

“!”佟安寧一下子清醒了。

……

儲秀宮中,昨日秋雨砸落的樹葉還沒有收拾,被雨絲暈濕的青石板像是穿了一層黑衣,配上頭頂灰沈沈的天,院子裏的人仿佛被關進了籠子裏似的。

四福晉的宮女站在門口,焦急地望著門口宮巷,兩手不斷的絞著帕子。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四阿哥的身影映入眼簾,連忙道:“四爺!”

四阿哥見狀,加快了步子。

進入儲秀宮,先給惠妃、宜妃請了安。

一旁的接生嬤嬤抱過來一個繈褓嬰兒,“四阿哥,這是德嬪娘娘生的十四阿哥。”

四阿哥只瞥了一眼,然後焦急道:“額娘怎麽樣?”

惠妃用帕子擦了擦眼,“你媳婦正在裏面守著呢,裏面血氣重,你一個男的不好進去。”

四阿哥一聽,轉了身,“額娘病危,如果我身為人子還不進去,就是大不孝了。”

惠妃和宜妃見狀,也不攔著。

……

四福晉看到四阿哥進來,大吃一驚,“四爺,你怎麽進來了。”

四阿哥目光落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德嬪,給她行了禮,“兒子給額娘請安!”

德嬪看到他進來,眼神微亮,囑咐一旁的宮女,“去將小阿哥抱進來。”

宮女:“奴婢遵命。”

德嬪虛弱道:“剛才我已經囑咐你媳婦許多了,既然你進來了,我就再囑咐你一遍,你性子倔,不太會說話,在宮裏,這點好,不容易被人哄了,也不好,不聽勸,皇上是你的皇阿瑪,年紀也大了,你要多順著他,剛才我聽烏拉那拉氏說,她有了身孕,真是得天保佑,讓我在臨走前,聽到這個好消息。”

“嗚嗚……額娘!”四福晉嗚咽地握住德嬪的手。

四阿哥也手足無措地看著德嬪,嗓子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似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一陣嬰兒的輕哼聲傳到他耳邊,四阿哥就看到接生嬤嬤抱著一個繈褓進來了,輕輕放到德嬪枕邊。

德嬪輕輕掖了繈褓,依戀地看著才生下的孩子,而後看向四阿哥:“胤禛,以後這孩子就交給你了,額娘這些年,也存了不少家當,就都留給他,額娘看他長得機靈,現下年紀又小,你若是幫忙好好培養,他說不定會登上大統,到時候就有人給你養老了,你們兄弟姐妹在宮中也不會被欺負……”

四阿哥越聽,心中越冷,有些悲涼,覺得自己有些可憐。

他沒有告訴德嬪,小時候其實他挺羨慕七阿哥,他雖然出生就帶有足疾,但是成嬪足夠愛他,如果他出生帶了足疾,以德嬪的性子,恐怕自己會過得很可憐。

怪不得德嬪前面說了那些好話,原來是讓他照顧好小阿哥。

為什麽額娘那麽期待一個才降生的孩子,反而對他、對他的孩子視而不見。

讓弟弟給他養老?

可笑,他還要臉,他會有兒子,何故讓弟弟來參與他的人生。

再說,他不覺得他和兩個妹妹在宮中受到了欺負,額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四福晉見四阿哥臉色越來越沈,輕輕拉了拉他的手,無聲地晃了晃。

感受到手中的柔軟,四阿哥的理智回歸,黯然地垂下眼簾,默默地點了點頭。

德嬪見他應下,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交代這些後,她目光時不時看向門口,“皇上沒來嗎?”

在一旁低聲啜泣的小玉,眼圈發紅道:“皇上正在上朝,估計等到下朝的時候,就回來,主子,您再撐一下。”

“嗯……見不著皇上,本宮不會走的,本宮是皇上的德嬪呢!”德嬪吃力地支撐眼皮,感覺自己全身開始冷了,“小玉,有點冷了,再給本宮加一床被子吧。”

小玉連忙使喚宮女給德嬪又蓋了一床薄被,同時端了一碗藥湯,這藥湯是為了讓德嬪堅持更久些,太醫那邊已經束手無策了。

辰時,佟安寧帶著人前腳邁進儲秀宮,那邊就傳來太監的悲嚎:“德嬪娘娘去了!”

儲秀宮中頓時啜泣聲一片。

佟安寧腳步一頓,面色呆楞,居然這個時候就走了。

儲秀宮的總管看到佟安寧進來,連忙帶著宮人們行禮。

一直守在這裏的宜妃、惠妃給她行了禮。

惠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感嘆道:“女人生產就是邁鬼門關!”

宜妃點點頭,“是啊,女人難啊!”

佟安寧緩步進入產閣,被裏面渾濁的血腥味差點熏出來,產閣中的人見她進來,連忙行禮。

佟安寧見四福晉、四阿哥正跪在那裏,地上連個墊子都沒有,只有一層地毯,頓時皺起了眉,“四福晉才有了身孕,這樣跪在地上不好,你們怎麽伺候的!”

小玉連忙告罪,讓人拿了兩個蒲團放在四阿哥、四福晉身邊。

四阿哥道了謝,不過沒用,他是男兒,這點罪還是能忍下來。

四福晉見狀,也有些遲疑,四阿哥就親自墊到她的身下,一個還覺得不夠,兩個都給了她。

“二爺,你怎麽辦?”四福晉心疼了。

四阿哥:“我火力旺,你現在有了身孕,要小心點。”

佟安寧也不制止,現在是秋天,天氣還沒有那麽冷。

……

康熙聽聞德嬪產後血崩而亡,楞了一下,下朝後,去了儲秀宮看了小阿哥,看到悲傷的四阿哥夫妻,寬慰了他們兩句,然後又匆匆離去。

佟安寧對於德嬪的死亡,心中有些覆雜,她一直想著找到正大光明的機會審判她,誰知道她連對方臨終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就是見到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如電視上演的那樣,來個臨終懺悔或者願意據實已告。

再說追究對方臨終感想似乎也無意義,一些錯事做了就是做了,難道對方留幾滴眼淚,說幾句不得幾,就能洗清對方身上的惡。

十月中旬,德嬪下葬,四阿哥瘦了一圈,眉宇間經常帶著淡淡的傷意。

德嬪葬禮結束後,十四阿哥的去處成了宮中的討論重點。

四阿哥想了想,將胤祚喊了過來,詢問他的意見,“小六,你說,如果我向皇阿瑪請命養十四怎麽樣?”

胤祚眼皮微跳,繃著臉道:“主意糟糕透了!皇阿瑪還在呢!”

被皇阿瑪聽到了,估計四哥要被揍一頓。四阿哥有些不死心,“不行嗎?額娘臨終前,讓我照顧好十四。”

胤祚打破他的幻想:“照顧好他,不是讓你給他當爹。”

四阿哥:……

好吧,雖然胤祚說的難聽,但是確實有道理。

大概四阿哥那幾天迷障了,過了幾日後,也就想通了。

至於德嬪才生下的小阿哥,康熙想起之前將薩日朗抱給蘇麻喇姑的承諾,將十四阿哥也抱了過去,正好方便四阿哥他們探望,不用估計各宮娘娘。

十一月底,深夜。

沒了德嬪的儲秀宮已經恢覆了往日的景象,正殿牌匾上的白幡隨著北風不停地搖晃。

清冷的月光將整個院中照的如同白晝,地面仿佛下了霜一般。

守夜的太監上完恭房後,迷迷瞪瞪地往大門口走,忽然發現主殿牌匾下立著一個慘白的身影,嚇得兩腿一軟,一下子跪在地上,幹巴巴道:“……誰……誰、在那裏!”

今天是德嬪娘娘尾七最後一天,她的鬼魂不會回來了吧,早知道就不替小栗子那家夥守夜了,為了半兩銀子,搭上一條命,不值得啊!

對方微微轉身,在夜色和月光下,小太監看不清臉,也顧不得其他,一下子跪趴在地上,求饒道:“德嬪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不要難為奴才,今天是您的七七,白天阿哥和福晉帶著格格們給您燒了好多紙錢,如果您覺得不夠,您告訴奴才,奴才明天給阿哥他們說……”

他越是開口,對方反而離他越近了,小太監兩腿抖成殘影了,一點力氣都使不出,嚇得鼻涕眼淚都快出來了,“德嬪娘娘,您有什麽放不下的事情,找奴才沒用啊!四阿哥的阿哥所距離這裏不遠,十四阿哥在蘇麻喇姑那裏,還有……”

“小書子,是我。”白衣人開了口。

這聲音一下子將小太監的魂拉了回來,連忙擡頭,在月光下,看清對方的臉,驚喜道:“玉姑姑!”

目光移到她手邊竹籃裏的香燭紙錢,一下子明白過來,估計是玉姑姑是來祭拜德嬪娘娘的。

玉姑姑對德嬪娘娘真是忠心。

小玉愁眉雙鎖,面帶歉意:“是我,我伺候了德嬪娘娘二十年,現在她沒了,心裏空落落的,沒想到嚇到了你。”

小玉從兜裏掏出一塊銀子,“這塊銀子給你壓壓驚,你先回去休息吧,讓我和娘娘待一會兒。”

“多謝玉姑姑,玉姑姑對德嬪娘娘真是忠心。”小太監高興地接過銀子,左右看了看,“姑姑盡管做吧,我不會亂說的。”

宮裏不允許宮女太監私自祭拜,被查到後,可是要進慎刑司的。

不過這麽大的地方,有時候也管不住,上面的總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小玉沒有應聲,微微點頭。

等到小太監退去,院中再次恢覆了安靜,小玉點燃紙錢,放進銅盆裏,在風的騷擾下,火焰在盆中翻飛跳躍。

小玉目光落到主殿屋檐懸梁掛的白幡,惆悵的神色逆轉成詭異的笑,在明暗的火光下,仿佛被鬼上身似的。

“德嬪娘娘,今日是您的七七尾祭,奴婢來送你最後一程。”小玉將一疊紙錢放入銅盆,看著裏面的火焰猖狂地想要觸碰她的手,覺得有些有趣,面前這團火的樣子多像德嬪娘娘,在宮中眾妃面前諾諾無為,在她面前猖狂放肆。

同是烏雅氏的女兒,還是同父異母,都是包衣出身,只是前後腳進宮,就雲泥之別,何其不公平。

德嬪不敢告訴族中長輩,是因為她的原因,才讓皇貴妃容不得烏雅氏在紫禁城,如果德嬪能如面上表現的那般安分守己,現在他們烏雅氏也不會被皇貴妃清理的寸草不如。

整日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最後那不是被她這個看不起的妹妹拿捏。

“姐姐,我終究手下留情,為烏雅氏又留下了一個阿哥,也算補了你的功過,你就好好過奈何橋吧。”小玉輕輕道,“四阿哥他知道我是他的小姨,說等到王府建成,就將我接出去,姐姐,你應該安息吧!”

幾十年的相處,德嬪雖然看不起她,可也信任她,不會懷疑由她過手的一切事,自從她孕後的每次湯藥,都被她不知不覺地下了東西,這是他們烏雅氏最擅長幹這樣的活了。

想起這,小玉就覺得嘲諷和悲傷,面無表情地將籃子中的紙錢全部蓋在銅盆裏,任由它自己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銅盆裏的火燼漸暗,小玉捶了捶發麻的腿站了起來,兩腿的酸麻不斷蔓延,差點讓她站不穩。

此時高懸天空的明月已經被烏雲遮蓋,細細的雨絲飄灑下來。

小玉仰臉感受如冰辦的細雨,唇角禁不住揚起弧度,感嘆道:“真是好天氣啊!”

……

年底的時候,三阿哥府上也傳來好消息,三福晉董鄂氏和側福晉都有了身孕,榮妃聽了大喜,“兩個中,肯定有一個是孫子。不管哪個,本宮都能追趕上惠妃那家夥。”

文竹笑道:“娘娘就要當瑪嬤了。”

榮妃笑了笑:“原以為會快些,誰知道胤祉的速度還不如四阿哥。”

三阿哥夫妻倆平時蜜裏調油,按理說應該當年就有了身孕的,誰知道拖延了兩年,如果不是她知道三阿哥平時也經常去其他人的房裏,恐怕就要鬧起來,她可沒有惠妃那樣好的性子。

文竹:“速度快了也不一定好,您看大阿哥一下子生了三個格格,生的多也沒用。”

“對。”榮妃喜得眼角攢起了褶子,雙手合十,“觀音菩薩、如來佛祖,你們可要保佑胤祉啊。”

……

康熙三十六年初,三阿哥、四阿哥的王府終於建成了,兩人開始往宮外搬家,胤祚、茉雅奇也去幫忙了。

佟安寧這個時候,也開始著手給胤祚選址建王府了,京城的好地皮都是有數的,她身為皇貴妃,當然行駛一下手中的特權。

康熙的想法就是選的地方要距離皇宮近,否則以後進宮太折騰。

佟安寧知道,距離紫禁城越近,也是顯示地位,但是皇城距離比較近的幾個地方,要麽不大,要麽地方不好。

最終兩人互相妥協一下,將胤祚的王府地址暫時圈定了。

五月初,七格格和塔石哈的婚禮舉行。

五月底,四福晉產下一名阿哥,取名弘暉。

七月,三阿哥府上傳來消息,說是三福晉董鄂氏和側福晉都生了一個阿哥,榮妃喜得賞了景陽宮宮人三個月的俸祿。

同時,大福晉那邊又傳來了好消息,惠妃聽到消息後,連夜抄了一本佛經送往直郡王府,祈求大福晉這次能得個阿哥。

八月底,康熙帶著茉雅奇、胤祚等人去了木蘭圍場,大阿哥、二阿哥他們留守京城幹活。

佟安寧因為生病,此次並沒有去木蘭圍場,而是在暢春園待了一段時間。

這次康熙在木蘭圍場待了將近一個月,還帶著人去了科爾沁草原一趟。

等到歸來時,佟安寧發現,茉雅奇從科爾沁帶回來一個小尾巴,也是熟人,對方就是小時候被茉雅奇打的抱頭鼠竄的那蘇圖。

今年十五歲的那蘇圖身量已經頗高,而且不是憨壯,而是高挑勻稱,膚色是飽滿健康的棕蜜色,眉眼朝氣銳利,帶著不羈和野性,仿佛草原兒上的野馬。

據說,他是代表科爾沁前來探望皇太後的。

佟安寧:……

呵!信他個鬼。

那蘇圖雖然看著長得一副爽朗不羈的帥氣模樣,不過入了宮後,尤其在茉雅奇面前,腰桿壓根就沒有挺直一般,仿佛老鼠見了貓,茉雅奇讓往東,不敢往西。

茉雅奇還沒有發表意見,七阿哥和十阿哥就不滿了,他們自詡是茉雅奇最信任的“手下”,這個蒙古來的小世子居然敢搶他們的位置。

等到佟安寧知道消息時,七阿哥、十阿哥不知道從哪裏整了一個麻袋,居然半路上偷襲那蘇圖,一群少年打鬥的動靜驚動了巡邏的侍衛。

然後一行人中主使者連帶受害者都拎到康熙跟前了。

等到佟安寧和茉雅奇去乾清宮解救時,事情已經結束,七阿哥、十阿哥坐在角落裏抄書,那蘇圖乖乖地跟在康熙身邊,幾個家夥臉上都帶了傷。

佟安寧給康熙行了禮。

茉雅奇行禮後,走到角落裏,狠狠地點了點七阿哥、十阿哥一下,“兩個笨蛋,你們是阿哥,幹嘛要親自下場,看不過他,吩咐人辦了就行。”

康熙:……

那蘇圖:……

七阿哥、十阿哥齊刷刷地歪身看了看後面那蘇圖,然後有些心虛和擔憂地看向茉雅奇。

在皇阿瑪面前,這話可以說嗎?

主要是當事人也在。

“咳!”佟安寧尷尬地輕咳一聲。

提醒自家閨女不要過分了。

茉雅奇兩臂環抱,神色自然,“知道嗎?”

七阿哥、十阿哥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蘇圖嘴角微抽,微微皺起眉頭,看著面前的少女頭疼。

他也沒辦法,和塔瑪法說了,如果他不能將八格格哄回科爾沁,他也不用回去了,可是看八格格的態度,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他要怎麽哄。

別到時候,他先被八格格手底下的幾個阿哥給揍死了。

想到這裏,那蘇圖望向七阿哥的目光就帶了一絲敬畏,這可是幼年就敢下口的狠人,雖然腳有疾,但是在宮中抱上皇貴妃、八格格的大腿,也算受寵,他可不敢和他計較。

雖然他不想現在成親,但是八格格在宮中極其受寵,生母乃是皇貴妃,身為大丈夫,哪個男兒不想著建功立業?

他身為科爾沁未來的親王,自然希望妻子能成為他的助力,即使八格格不是他期盼的那樣,為了科爾沁部,為了族人,他也會忍下去的。想到此,那蘇圖故作鎮靜地微微昂首。

如果佟安寧聽到那蘇圖的心聲,估計會毫不客氣地踹他一腳。

滾開吧!中二小屁孩!

佟安寧將七阿哥、十阿哥領了回去,讓人備了一桌大餐將兩人犒勞了一番,然後開始和兩人說道理。

一手甜棗,一手大棒的教育結果不錯,七阿哥、十阿哥改變了策略,不來武的,開始來文的,七阿哥的功課還算不錯,十阿哥在上書房是墊底的存在,但是對於一般人,也是有優勢的,雖然那蘇圖也學了不少年漢學,但是比不上十阿哥他們學習的程度,讓十阿哥終於找回一些成就感。

佟安寧覺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拿出之前調查的蒙古俊傑閨秀名單,向康熙提了建議。

滿蒙聯誼乃國策,蒙古距離京城較遠,不如邀請那些蒙古俊傑閨秀前往文瀾學院讀書,宗室的格格、公子也可以前往,既可以學習新知識,又可以溝通感情,省的康熙賜婚跟“作孽”似的。

康熙聽到這話,拉著臉警告,“佟、安、寧,你好好說話。”

什麽叫作孽?

他堂堂皇帝,這家夥將他當成瘟神了嗎?

“……是臣妾說錯了,正好茉雅奇還有宮中的幾個格格年紀也大了,不如也送進文瀾學院,我聽說國外都有皇家書院,咱們大清不能少了。”佟安寧笑道。

“可是若是有人私相授受可怎麽辦?”康熙挑眉問道。

“大家族出來的人如果連這點都控制不了,已經配不上這個身份了。”佟安寧淡淡道。

康熙再次看了看佟安寧遞上的名單,隨口問道;“這些東西,你準備幾年了?”

“咳……在知道你將茉雅奇、胤祚賣了後,就準備了,兩手準備,反正他們倆誰娶、誰嫁,我都願意。”佟安寧皮笑肉不笑道。

康熙:……

康熙了解,這是有些不滿意那蘇圖了。

他也覺得這個主意挺好的。

於是,十月的時候,宮裏就又來了一波蒙古公子,有和那蘇圖一樣野性不羈的,也有粗獷勇毅的,還有端正嚴肅……其中還有一個比較稀奇的種類,科爾沁右翼前旗和碩親王那木濟的孫子烏勒吉,清雋溫柔,因為從小體弱,在蒙古中名聲不顯,長得也不錯。

站在人群中,仿佛一片雄鷹中站著的白鶴,一來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蘇圖對其他人還不算緊張,但是看到烏勒吉時,一下子警惕起來,之前他去給蘇麻喇姑請安時,對方給他說了太皇太後臨終的遺言。

按照太皇太後的意思,科爾沁的所有男兒都有機會,如果六阿哥和皇貴妃心疼八格格,不願意結親,就沒他的事了,現在又多了另外一個科爾沁人競爭。

那蘇圖:……

他已經感受到世界的惡意了。

十二月,這群蒙古閨秀和公子外加一些宗室格格、公子、皇親國戚搬進了文瀾學院,過往文瀾學院只負責研究還有招待一些海外學者,這算是頭一次有了正式的學生,同時為了保護他們,學院裏又安排了一支三百人侍衛隊,這些侍衛是從宮中禦林軍中選的,代表的是康熙,用來震懾這些滿蒙貴族子女。

經過佟安寧還有茉雅奇糾纏,康熙也允許宮中格格去文瀾學院學習。

有了這麽多的含金量,京城中的大臣也有些意動,詢問康熙能不能也允許官員子女進入文瀾學院,康熙經過考慮,允許三品以上的官員子女入學。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康熙帶著百官在文瀾學院中巡游,順便主持了文瀾學院第一屆開學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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