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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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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雖然臨近年底,不過因為太皇太後病重,宮中的大多慶祝事宜都停擺了。

為了讓太皇太後能心滿意足地走完她最後一段裏程,自然什麽答應。

太皇太後想吃什麽,想用什麽,下一秒立刻端到她面前,這段時間慈寧宮中也是人來人往,宮外裕親王等孫輩也不離左右,各府也往宮裏送了問安的折子。

佟安寧覺得慈寧宮的門檻都快被踩平了。

臨近年末,京城大雪多了起來,暮色的天空下,雪片混混沌沌地飄下來,剛剛落到慈寧宮的地面上,就被人踩在腳下。

這段時間來慈寧宮請安的人晝夜不停,白天灑落的雪花壓根沒有出逃的機會,一落地就被人碾壓,只有夜晚時,才能在地上堆積。

佟安寧站在院中,仰天感受雪花落在面上的冰涼觸感,讓她昏沈的腦子多了一絲清明。

“額娘!”茉雅奇的聲音響起。

佟安寧順著聲音看去,茉雅奇和胤祚手拉手站在不遠處的影壁旁,小鼻子凍得通紅,期待地看著她。

佟安寧嘴角彎起溫柔的弧度,沖他們招了招手,兩個孩子一下子撲了過來,將佟安寧踉蹌了兩步。

茉雅奇仰頭問道:“額娘,烏庫瑪嬤好嗎?皇阿瑪好嗎?”

胤祚點頭:“額娘,你和烏庫瑪嬤、皇阿瑪都瘦了好多,你也生病了嗎?”

“乖!額娘沒事,你們快進去給烏庫瑪嬤、皇阿瑪請安!要乖乖的,不要亂說話。”佟安寧囑咐道。

茉雅奇、胤祚紛紛點頭。

胤祚:“胤祚會叮囑皇阿瑪和烏庫瑪嬤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這樣病才能好。”

佟安寧滿意的點了點頭。

進了內殿,雖然暖閣熱氣騰騰,但是氛圍卻肅穆冰冷,暮氣沈沈的,伺候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

康熙坐在地上,腿上攤放著一本醫術,身後的太皇太後被床幔遮住,旁人看不清。

跪在一旁的梁九功見茉雅奇、胤祚進來,連忙小聲提醒,“皇上,六阿哥、八格格來了。”

康熙身子動了動,扭頭看到胤祚、茉雅奇站在門口,沖他們招招手。

胤祚、茉雅奇輕手輕腳地來到康熙身前。

胤祚小聲道:“皇阿瑪,烏庫瑪嬤好了嗎?”

茉雅奇嘆氣;“皇阿瑪你也瘦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孩子!乖!烏庫瑪嬤過段時間就能好了!”康熙嘴唇微顫,扯起一個勉強的弧度。

“是胤祚、茉雅奇來了嗎?”太皇太後沙啞的聲音透過厚實的床幔傳出來。

茉雅奇一聽,眼睛乍亮,“烏庫瑪嬤,茉雅奇來看你了!”

康熙連忙奔到榻前,將床幔撩起,“皇祖母,您有什麽需要?”

太皇太後緩聲道;“哀家想見見茉雅奇、胤祚。”

茉雅奇和胤祚見狀,也擠了過來,認真地看著她。

“真是好孩子!”太皇太後靠坐在床側,輕咳兩聲,聲音沙啞道:“皇帝,皇貴妃的這兩個孩子好,哀家想為科爾沁求一個,不知皇帝可舍得。不管是茉雅奇還是胤祚,一個就行。”

皇帝現在還沒有立太子,將來誰能登上帝位,恐怕就是皇帝也不清楚。

她雖然更屬意二阿哥,不過皇帝正值春秋鼎盛時期,二阿哥生母去世,索額圖性子驕恣,這些年沒變過,皇帝不一定認同,後面說不定還有更出色的阿哥,不管是未來茉雅奇嫁到科爾沁,還是胤祚娶了科爾沁的人,科爾沁都不吃虧,這也是她能為科爾沁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只希望皇貴妃不要恨她。

“……皇祖母!”康熙面色有些為難,也只是猶豫了一下,很快點頭答應,“孫兒答應你!”

太皇太後聞言,滿意地笑了,滄桑的眸子掃過床邊的的胤祚、茉雅奇,示意他們上前。

茉雅奇、胤祚依從吩咐上前,兩只胳膊撐在床邊,有些懵懂地望著她。

太皇太後大手摸了摸兩人的腦袋,“茉雅奇、胤祚,烏庫瑪嬤馬上要去很遠的地方了,將來如果你們想烏庫瑪嬤,看看天,看看雲,就是烏庫瑪嬤在看著你們。”

“不要……你們大人就喜歡哄小孩子,天上沒有茉雅奇,沒有皇阿瑪,烏庫瑪嬤去了不開心,咱們好好吃藥,馬上就好了,額娘以前也生病,好好吃藥就好了,你是皇阿瑪的瑪嬤,要懂事。”茉雅奇說到後面,都快哭出來,小嗓子強忍顫抖,努力抽著鼻子。

大人以為他們是小孩子,不知道什麽是“死亡”,實際她可懂了。

康熙聽到後面,也是眼眶濕潤,仰頭睜大眼睛,大手無聲地摸了摸胤祚的小腦袋。

“好孩子,烏庫瑪嬤年紀大了,你可不能這樣難為烏庫瑪嬤。”太皇太後失笑道。

“烏庫瑪嬤,茉雅奇是在關心你,大家都很關心你。”胤祚如小大人般嘆了一口氣,“今年皇阿瑪給茉雅奇送了一艘大船,烏庫瑪嬤說,明年胤祚生辰時,也要送一艘,胤祚不要大船了,只要你好好的,等到胤祚長大,也給您送一艘能飛上天的大船,額娘說,有能飛上天的大船。”

“嗯……哈哈……果然還是胤祚的小嘴甜。”太皇太後看向康熙,“比皇帝小時候會說多了。”

康熙:“是!皇祖母說的對!”

茉雅奇聞言,連忙道:“烏庫瑪嬤,茉雅奇的呢!”

“嗯……你也比皇帝小時候會說話。”太皇太後哄道。

“嘻嘻……我這麽認為。”茉雅奇笑道。

太皇太後見狀,不禁笑了,“這性子真是像皇貴妃,可是又比皇貴妃大膽!嗯,看來皇上,你以後有的頭疼了!”

“朕現在就挺頭疼的。”康熙扶額配合道。

……

佟安寧在外間聽到裏面輕松的談話聲,兒童稚嫩清脆的聲音十分清晰,心中松了一口氣,不管如何,總比哭喪的聲音好多了,太皇太後這段時間最不缺為她哭喪的人,她就算和太皇太後關系不算太親厚,也覺得環境太壓抑。

老人家病重,就算是等死,也有條件過得舒心一點。

就在佟安寧胡思亂想時,肩膀一重,讓她渾身一顫,嚇了一跳,扭頭看到伊哈娜,松了一口氣,“你來了!”

“嗯。”伊哈娜眼眶通紅,“還是茉雅奇、胤祚他們貼心,讓太皇太後高興。不像我,什麽都幫不了。”

她在紫禁城中逍遙這麽些年,沒有太皇太後的庇佑,自己估計早就成了紫禁城的一坡黃土,現下太皇太後病重,對於大清,對於科爾沁都是損失。

“好了,好了,太醫也說了,現在咱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佟安寧將人摟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皇太後中間一段時間神識不清,連喝藥都無法吞咽,後面經過太醫搶救,漸漸好轉。

臘月二十五傍晚,佟安寧接替伊哈娜照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見她來了,將人喚到面前,接住明亮的燭光打量佟安寧,“皇貴妃,一晃你入宮十多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佟安寧低垂著眉眼,將一個暖手爐塞到太皇太後被子下,輕聲道:“太皇太後,已經十六年了,胤祚、茉雅奇都去了上書房讀書了。”

“是啊!在你入宮之初時,哀家原以為你支撐不了這麽長時間,沒想到現在是哀家先走。皇貴妃,哀家想知道如果你當初沒有入宮,會有什麽打算。”太皇太後深邃的眸光帶著審視和詢問。

佟安寧微微側首,眼眸微瞇,沈吟片刻道:“如果能活到現在,我應該利用‘大清第一女侯爺’的身份,在江南過冬,作威作福吧。畢竟京城的冬日太冷了,江南好些。”

“……”太皇太後一時沒聽明白,“大清第一女侯爺?”

哦,她記起來了,之前皇上似乎給了佟安瑤身邊的女徒弟一個異姓爵。

“是啊!我以為如果沒進宮,憑借我和皇上的關系,現在這個年紀得個一等侯的爵位應該可以吧。”佟安寧皺著眉頭,有些糾結道。

“你啊……”太皇太後這下聽懂了,她仔細想佟安寧這些年幹的事,也猜到她的心思,無奈道:“古往今來,男尊女卑持續了千百年,無論高貴或者貧寒,大多人都沒能逃出這個桎梏,皇貴妃,世間許多事不會如你所願。”

“太皇太後,一些事,不去做,怎麽能知道不能實現,臣妾沒有太多大志向,不過想什麽做什麽,只求無愧於心罷了!”佟安寧輕聲道。

“可惜哀家看不到了,皇貴妃,哀家之前說過,你是有福之人,你以後幫哀家多關心皇帝,未來不要讓他成為孤家寡人。”太皇太後此時的面色帶著一絲哀求,皇帝幼年登基,現在大清的諸多阻撓也算都清理了,時間久了,她擔心皇帝會被旁人蒙住了眼。

等她離開後,紫禁城中,恐怕只有佟安寧能有膽子勸皇帝了。

“這……太皇太後,您要相信皇上,他英明神武,不會這樣的。”佟安寧面色誠懇。

太皇太後這事太大了,她可不敢。

還不如麻煩她現在出去揍康熙一頓,最起碼三十多歲的康熙要比六七十的康熙要好說話。

一個垂暮老矣的帝王更難相處,她就算沒經歷過,也看過不少歷史,上輩子也知道不少“九龍奪嫡”的事情,康熙的幾個阿哥之所以能鬥的那麽狠,康熙要占一半責任。

俗話說,子女不和,多半因為老人無德。

太皇太後沈聲道:“皇貴妃!”

“太皇太後,您若是擔心皇上,要不臣妾將他喊進來,當著您的的面打一頓,臣妾力氣小,皇上不會被打壞。”佟安寧一臉無辜,小心翼翼道。

太皇太後:“……”

一旁的蘇麻喇姑勸道:“主子,皇貴妃說的沒錯,別說她了,就是先皇後,也不敢應下您的話啊!”“咳咳……赫舍裏家的皇後可沒有她這樣的膽子,罷了罷了!皇貴妃,你出去讓皇上進來!哀家有話叮囑他。”太皇太後瞪了瞪佟安寧,感覺被她這一折騰,精神好多了。

“臣妾遵命!”佟安寧心下一松,給太皇太後行了禮,然後來到了外間,喊了康熙進去。

……

伊哈娜來到她身邊,輕聲問道:“太皇太後喊你進去說了什麽?”

“咳咳……咳,沒什麽,就是放不下皇上和孩子們。欸!我真是失敗,和太皇太後相處那麽久,居然沒讓她放不下。”佟安寧嘆氣道。

伊哈娜嘴角微抽,“……彼此彼此,我也是。”

兩人對視,互相釋懷一笑,伊哈娜望向窗外,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難過道:“安寧,你說太皇太後能不能撐過過年。”

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太皇太後自從病重,撐了許多日子,也許蒼天垂簾,讓她過完這個年呢。

“……咱們又不是大羅神仙,對於此事,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佟安寧也說不準。

……

康熙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夜晚醜時,太皇太後病逝慈寧宮。

消息傳出後,慈寧宮陷入一片慟哭聲中。

康熙靜靜地跪在地上,望著病床上的太皇太後,嘴唇顫抖,最終一聲悲嚎:“恭送皇祖母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依稀記得,剛才太皇太後彌留之際,投向他的不舍眼神,他貴為九五之尊,卻連自己的祖母都留不住。

佟安寧和諸多宮人同樣跪在地上,齊聲道:“恭送太皇太後千歲千千歲!”

身邊的茉雅奇、胤祚哭聲不斷,“烏庫瑪嬤……嗚嗚……”

聽著耳邊眾人的悲戚聲,佟安寧感覺腦中暈眩不止,指甲狠狠地掐住掌心,撐的牙齒打顫。

佟安寧見康熙起身,松了一口氣,也想跟著起身,發現沒了力氣。

身後悲痛的伊哈娜正打算起來,餘光瞥到前方有個黑影壓過來,頓時一驚,等到回神時,懷裏一重,佟安寧半身砸在她的身上,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她連忙道:“安寧!”

“皇貴妃!”

“皇貴妃暈倒了!”

“額娘!額娘你怎麽了!”

……

伊哈娜連忙將佟安寧帶到側間,命太醫給她診治。

她也沒有多做停留,吩咐塔塔和珍珠好好看顧佟安寧後,就回去和蘇麻喇姑一起給太皇太後整理遺容。

整理遺容時,蘇麻喇姑好幾次都快哭厥過去,伊哈娜見狀,覺得不能任由蘇麻喇姑這樣,和康熙說了一聲。

蘇麻喇姑今年也七十多了,不宜過於悲痛,否則身體會撐不住。

康熙剛剛看到佟安寧的暈厥,自然不願意蘇麻喇姑也出事,連忙命人將蘇麻喇姑帶下去照顧。

……

太皇太後薨逝前留下了遺誥,簡單的回顧了自己一生,囑咐康熙要勵精圖治,體恤百姓。

同時為了防止康熙因為她的喪事耽擱太多事情,囑咐康熙喪禮大殮,成服後三日,康熙就要聽政,至於持服日期,按照世祖皇帝遺詔,以日代月,二十七日除服。

所謂“成服”,即穿孝、戴孝。“持服”即是守孝、服喪,父母長輩去世,子女需要守喪二十七個月。

“除服”亦稱“脫服”、“除喪”,需要舉行喪祭。

佟安寧靠在床上,擠出笑容給茉雅奇、胤祚兩人解釋太皇太後遺誥的意思。

茉雅奇兩手貼了貼臉,試了試溫度,覺得有些涼,又向掌心哈了兩口氣,感覺暖和了,抱住佟安寧的手,心疼道:“額娘,你的手好涼,茉雅奇給你暖暖,您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烏庫瑪嬤才走,額娘就暈倒了,她不要額娘也出事。

“好!額娘乖乖的,茉雅奇和胤祚也要乖乖的。”佟安寧輕聲道。

胤祚踮起腳,伸開胳膊抱了抱佟安寧,“額娘,我會照顧好茉雅奇的,你也要早點好起來。”

“胤祚也要照顧好自己。”佟安寧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頭頂。

小孩子的體溫比較高,加上頭頂生了一層淺淺的絨毛,摸起來手感不錯。

佟安寧讓珍珠給他們檢查了一下衣服穿的厚不厚,畢竟要去太皇太後靈前跪靈的,就是不會走的阿哥和格格也要被乳母抱著去盡孝,茉雅奇和胤祚這樣的更不用說了。

茉雅奇:“額娘,我偷偷告訴你,皇阿瑪也病了,茉雅奇聞到他身上的藥味了,可是他還不承認。”

佟安寧頓時皺起了眉,現在寒冬臘月的,康熙如果將自己的身子給熬壞了,影響不好。

“咳……”佟安寧抑制住喉嚨的癢意,“你皇阿瑪因為太皇太後的過世,正傷心呢,不想讓人知道,茉雅奇就替他保守秘密,行不行?”

“嗯!”茉雅奇連連點頭。

等時間差不多了,佟安寧讓乳母帶著兩人下去休息。

這段時間吃素加上跪靈,兩個孩子瘦了一圈,茉雅奇、胤祚本身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容易餓,胤祚還能忍,茉雅奇每次回來都餓得嗷嗷叫。

“咳咳……噗!”等到兩人出了門,佟安寧克制不住地吐了血,感覺心口堵著的那塊終於通了,身子癱軟到床上。

“主子!主子,琥珀,快去請太醫!”珍珠上前扶住佟安寧。

青色的錦被上仿佛開出了兩團艷麗的紅花,深深地紮進棉被裏,看著刺目的狠。

“咳,別驚擾茉雅奇、胤祚他們。”說完這話,佟安寧眼前一黑,再次人事不知。

……

康熙聽說佟安寧吐血暈厥後,連忙趕往承乾宮,看到昏迷不醒的佟安寧,大怒:“朕養你們這群奴才有什麽用,皇貴妃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承乾宮的宮人連忙跪下求饒。

珍珠直直地跪在地上,哭道:“啟稟皇上,娘娘自從年前就已經病了,湯藥不離,奴婢也勸了,但是有更緊要的事情,病就這樣耽擱下來了。”

康熙張口欲言,目光一下子被佟安寧如白紙般的臉給蟄到,最終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下去。

他坐到床邊,註視著面前的人,輕輕喚了兩聲,想要將人喊醒,可是佟安寧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手指輕輕地橫在她的鼻翼,察覺輕微的暖意,讓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氣。

康熙深吸一口氣,兩手握住佟安寧的手,發覺大掌中的手涼的仿佛冷玉一般,心中一顫,聲音帶著些許顫抖,“這群奴才怎麽伺候的,你都凍成這樣了,怎麽不將暖閣弄暖一些。”

佟安寧沒有回應。

梁九功連忙道:“奴才讓珍珠給佟主子燒暖一些。”

話說,這暖閣裏的溫度已經夠高了,初時進來差點以為裏面在蒸東西,待了一刻鐘,身上已經要出汗了。

康熙眼眶泛紅,大手撫摸佟安寧的臉,忽地緊緊抱住她,摩搓著她的臉頰,低吼道:“佟安寧,朕告訴你,你如果不好,朕就不管茉雅奇、胤祚,他們平時總喜歡調皮搗蛋,沒有你看著,就沒有人疼了。”

……

後宮在慈寧宮守靈的眾妃聽聞佟安寧吐血昏厥,目光落到太皇太後的靈位上,雙手合十,面上更加虔誠了。

伊哈娜走不開,先讓塔塔去了承乾宮。

其他宮妃見狀,也派了人去承乾宮問候。

聽聞皇上也在承乾宮後,心中直冒酸氣,她們也在靈前挨餓受凍,回去也都喝著藥。

聽外面的消息,似乎這次皇貴妃確實病的不輕,現下太皇太後才去世沒多久,若是皇貴妃也去了,不知道內務府忙不忙的來。

……

豎日。

不知過了多久,佟安寧被耳旁的聲音吵醒。

“皇阿瑪,額娘什麽時候能醒?”

“皇阿瑪,胤祚認真去天壇求老天爺了,他能聽到胤祚的話嗎?我聽額娘說,孔明燈能飛到老天爺那裏,咱們放孔明燈吧。”

“好啊!正好烏庫瑪嬤去天上了,茉雅奇也想和烏庫瑪嬤說話!”

“噓!小聲點,不要影響你們額娘休息,至於孔明燈的事情,晚些時候再說。”

“皇阿瑪,額娘手動了!”

“啊啊!額娘眼睛也動了。”

……

“吵……死了!”佟安寧掙紮著睜開眼,正好和三個腦袋對上,“你們……都在啊!”

康熙見她醒來,擡手試了試她的額頭,“不燙了,你終於醒了,再晚些時候,朕就要去慈寧宮了。”

佟安寧仍然有些迷茫,不自覺地重覆康熙的話:“慈寧宮?”

“額娘!您痛不痛!”茉雅奇搶話道。

“痛不痛……不痛。”佟安寧啞著嗓子說道。

康熙見狀,連忙端來潤喉的水,扶著她坐起來,將茶餵到她嘴邊,嘆氣道:“佟安寧,你昏迷了十四個時辰,再睡下去,今天就要過完了。”

佟安寧起身,就著康熙的手將茶一下子喝完,感覺幹幹的嗓子終於活過來了。

……

佟安寧醒來後,康熙面色好了許多,雖然沈著臉,不過比起前兩天,已經算是有點人味了。

按照規制,太皇太後的陵寢應該葬於太宗文皇帝的昭陵,不過太皇太後臨終遺言,希望能葬在東陵,和康熙、順治挨著。

康熙一時間還沒有決斷,還在考量中。

年後守孝期滿,太皇太後的靈柩則是被停放在慈寧宮。

康熙二十九年三月,康熙命大皇子、二皇子留在京城,帶著其他年紀較大的阿哥們扶著太皇太後的靈柩去了東陵昌瑞山下。

佟安寧帶著茉雅奇去送胤祚。

胤祚扯起嘴角,小手一揮,故作輕松道:“額娘,茉雅奇,你們照顧好自己,我和皇阿瑪送完烏庫瑪嬤,就回來。”

茉雅奇:“嗯,哥哥,我和額娘等你回來。”

……

冬去春來,萬物覆蘇,春風漸漸吹去紫禁城的沈悶和殤意,一切又開始步上正軌。

只是紫禁城最尊貴的慈寧宮主人再也不會回來。

同時,七阿哥、八阿哥也終於能到上書房了,兩人搬去了阿哥所,適應的還算不錯。

佟安寧發現隨著太皇太後故去,康熙的氣勢越發的懾人,喜怒不言於色。

還有胤祚,他也繃起小臉,仿佛掛霜的小奶熊,尤其和天真爛漫的茉雅奇一比,十分明顯,一開始讓她擔心是不是有人欺負他了,暗地裏派人調查。

可是沒見旁人欺負他,和他同齡的幾個阿哥,也沒有孤立他。

思來想去,佟安寧覺得可能是康熙這個“上梁”歪了,帶壞了下梁。

所以,在一個春風和煦的日子裏,佟安寧提了點心,去乾清宮算賬了。

康熙聽完佟安寧的控訴,額角青筋微跳,濃眉微微挑起,似笑非笑道:“佟安寧,你為什麽不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朕十多個兒子,其他阿哥都正常,偏偏胤祚變了,按照你說的辯證法,難道原因不是在你身上嗎?”

佟安寧楞了一下,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真的開始反思起來,“難道真的因為我?可是我也不是這種性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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