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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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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雖說已經過了立春,紫禁城的夜晚還是十分冰冷,幹冷幹冷的寒氣將一切都凍住,地面仿佛凍成了一塊冷冰冰的鋼板,在紫禁城北三所值日的侍衛小心翼翼地跺了跺腳,感覺站久了,鞋子就會和地面粘在一起。

巡邏的佐領見他這樣,用刀鞘捅了捅他的屁股,“老實點,今夜可不安生。”

侍衛苦著臉,“頭,我腳站麻了!你說,這叫什麽事啊!從過完年到現在,宮裏算是一天平靜都沒有,早知道我就不替淩丹頂班了,他現在是媳婦孩子熱炕頭,我要天天站夜崗!”

原先倒也不必這樣辛苦,他們這裏是北三所,不比紫禁城其他地方,地方比較偏僻,很少有人來往,他們這些侍衛也輕松,不用時刻緊盯,可是這些日子北三所裏關了不少人,老的少的,太監宮女都有,看得人心慌,他們日常摸魚的人也不敢偷懶了。

佐領嗤笑,“皇上他們捉老鼠,咱們就守好院子,你也給老子繃緊皮,別出亂子了。”

侍衛正想答話,就見阿寶林帶著一隊侍衛,繃著臉,帶著一身寒氣地走過來,兩人連忙止住了聲。

阿寶林示意他們繼續站崗,然後帶著人過去。

過了一會兒,侍衛就聽到不遠處的院子裏傳來驚呼聲和哀嚎聲,連忙挺胸擡頭,同時握緊了刀把,註意力高度集中,防止有人跑出來。

大概因為緊張,眾人的呼吸漸漸粗起來,不斷有白氣噴出,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纏繞、蒸騰,最終如身後的嘶叫、哀嚎聲一樣,隱沒在黑夜裏。

片刻後,大門打開,一股血腥味從裏面躥出,阿寶林帶著人出來,右手的大刀還沒有收回刀鞘,森冷的月光發射下,能看到大刀上沾著的片片血跡。

值守的侍衛心中膽顫,默默咽了口水。

等到阿寶林離開,幾個侍衛才反應過來,經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同時,在他們看不到地方,不止紫禁城,京城內,在黑夜的掩飾下,步軍巡捕營也在行動,無論皇城、內城還是外城此時仿佛暗夜裏的沼澤,看似平靜,其實只有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裏面的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吞噬。

乾清宮中,康熙沈默地坐在龍座上,桌案上放著的是坤寧宮小良子的口供。

據小良子交代,他在很久之前就和花房的孫洪認了義父,孫洪在被抓之前,和他有過約定,若是他被抓,就將為皇後準備的秘香用上。

而孫洪,在抓住沒多久,就自盡而亡,因為這事慎刑司的副總管還被撤了。

其實孫洪在被抓住後,也交代了一部分,康熙覺得他應該說的是半假半真,實在是所說所做對皇後的指向性太強,可能內廷中的謠言,也有此人的手段。

之前佟安寧和他說笑的時候,閑聊起關於謊言,她曾經說,謊言的最高境界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要看對方如何說,如何做。

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是有還無,孫洪這樣囑咐小良子,無非是讓他誤會之前毒害宮中小阿哥、小格格的事情,都有皇後的參與。

雖說理智拼命勸自己,但是內心若說對皇後沒有一點芥蒂,實在是騙不了自己,可是皇後現在懷有身孕,這點又為她洗白了不少。

太醫說了,如果不是佟安寧察覺到坤寧宮的異常,皇後現在才懷孕,若是長久吸了秘香,初時還看不出,等到生產時,可能會有大風險。

現在太醫無法估算秘香對皇後的影響,建議孕期好好養護。

梁九功見康熙一直沈默著,也不敢打擾。

忽而聽到康熙的聲音,“梁九功,安寧現在如何了?”

梁九功立馬說道:“回皇上,之前太醫院來報,佟主子早上已經醒了,下午的時候還下床走動!張院使說,佟主子身體弱,沒有吸收太多秘香,就是反應有些大,並沒有傷到底子。”

梁九功一時不知道佟安寧這病懨懨的體質是好是壞了,人家確實身體弱,稍微一點冷風冷雨都能將佟主子打倒,但是佟主子對於一些毒物也可謂是克星,就連太醫都沒察覺到的東西,她偏偏感應到了,每次都遭罪,嘖嘖……

他真是服了!

康熙嘆氣:“你告訴她,明天下朝,朕就去看她!”

梁九功連忙道:“佟主子知道後,一定會高興的!”

冷夜深深,康熙獨坐在殿中,繼續批改奏折,現在他沒有時間繼續糾結這些,既然孫洪、小良子都以被抓,內廷也被清理幹凈,為了大清,為了皇後腹中的孩子,也為了後宮穩定,他願意相信皇後是無辜的,只是……他不想看到後宮再出打亂子。

康熙飲了一口濃茶,再次打開一個折子,是內務府送上來的,二月初的三軍將士誓師大會章程已經弄好了,康熙掃了一眼,在上面寫了一個“準”字。

梁九功看了看旁邊的時間,已經寅時正了,看皇上的樣子,似乎並不打算休息,馬上就要天亮了,雖說年後這些日子不需要上朝,但是皇上這些日子並不輕松,也需要休息的。

等到卯時,阿寶林在殿外恭候。

康熙讓他進來。

阿寶林進殿後,行了一禮,“啟稟皇上,事情已經辦完,一個不留,同時奴才還從一些人的口中,找到一些前明餘孽的下落,等到天亮宮門開了後,奴才立刻行動。”

“無礙,朕給你令牌,你現在行動!”康熙示意梁九功拿令牌,梁九功將令牌找出來,遞給阿寶林。

阿寶林雙手接過令牌,“奴才遵旨!”

稍後也不多說,轉身大步出了乾清宮。

康熙走出殿外,整個紫禁城都沈滿了無盡的黑,頭頂的星鬥也沒了,仿佛蒙了一層黑布。

殿門口值守的侍衛見他出來,連忙齊聲行禮,“參見皇上!”

康熙擺擺手,讓他們起身。

北風淩冽,每一絲就夾著冰刀往人皮膚上割,康熙仰頭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入口,讓有些昏沈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眺望遠方,無際的天邊似乎在滾動,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雪。

康熙回到殿中小憩一會兒,等到醒來,外面已經蒙蒙亮,看時間已經到了辰時,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殿外的欄桿上蓋了一層薄雪。

“下雪了!”康熙張手站在窗前,由著宮女給他換衣服。

梁九功笑道:“啟稟皇上,這雪才下了半個時辰。”

“擺駕慈寧宮!”康熙換好衣服後,將大氅披上,吩咐道。

梁九功氣沈丹田道:“擺駕慈寧宮!”

……慈寧宮中,太皇太後也很早就醒了,年紀大了,本身睡眠淺,夜裏太皇太後翻來覆去地睡了好幾回,等到外面下雪的時候,徹底不想睡了,吩咐人伺候她更衣。

見康熙來了,看見他眼底的青色,太皇太後有些心疼道:“皇帝昨夜沒睡覺!”

康熙扶著太皇太後坐到椅子上,“孫兒睡了一段時間,現在精神好著呢,皇祖母才要保重自己。”

“哀家的身體自然知曉,你是皇上,可不能任性。”太皇太後握了握他的手,感受到涼意,皺起了頭,“你們這些奴才怎麽伺候,天氣這麽冷,怎麽不給皇上多加些衣服?”

梁九功連忙跪下,“太皇太後,奴才也勸了,可是皇上,奴才又管不了,要不您多勸勸皇上!”

“皇祖母,孫兒不冷。”康熙笑了笑,“早上醒來,就看到又下雪了,紫禁城今年的雪景不少!”

太皇太後握緊了他的手,將一旁的暖手爐塞到他手裏,“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鬧著孩子氣!給哀家拿好!”

“好!”康熙無奈地握著暖手爐。

蘇麻喇姑端上兩杯熱茶,“皇上這麽早過來,用膳了沒有,在慈寧宮用嗎?”

康熙接過去,飲了一口熱茶,“朕之後會去皇後那裏,打算和皇後一起用早膳。”

“嗯,不錯,皇後現在有了身孕,皇上是要好好愛護!”太皇太後眼含欣慰。

康熙笑了笑,將暖手爐放在一旁,看向太皇太後,“孫兒明白!”

太皇太後見他這樣,嘆了口氣,“皇帝,你若是有什麽委屈,可以和皇祖母說,帝王在外人面前可以無堅不摧,在皇祖母這裏不用。”

康熙唇邊笑容不變,眸中閃過詫異,“皇祖母為何這樣說?”

“若沒有事情,皇上你也不會這麽早來看哀家!”太皇太後心疼地摸著他眼底的青色,“哀家聽說,阿寶林已經出宮,宮裏的事情處理完了,那個小太監招了什麽,讓你這麽傷心。”

康熙抿了抿唇,“皇祖母,小良子說了,沒想到他死到領頭,居然還攀咬皇後。”

康熙將供詞遞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看了看內容,神情越來越嚴肅,“這些皇上去驗證了沒有?”

“皇祖母!孫洪在被抓住不久,就自盡了,所以對於他說的哪些話,朕半信半疑,皇後現在還懷著孩子,朕也不想刺激她。”

皇後懷孕還不滿三個月,現在正是危險的階段,他擔心對方多想。

太皇太後聞言,擡手將口供撕了,“既然這樣,皇上也覺得是他們攀咬皇後,這口供也就不可信,現在當事人都已經死去,憑借一個小太監就敢往皇後身上潑臟水,他們看錯了皇上,現在皇後有了身孕,皇上還是以她為重。”

康熙看了看地上的碎屑,沈默了片刻,最終擡頭道:“皇祖母說的有理。”

他願意相信皇後一次,但願皇後不要讓他失望。

之後,這對大清朝最尊貴的祖孫倆又說了一會兒話,康熙見外面的雪有些小了,就向太皇太後告辭,然後離開了。

太皇太後站在屋檐下,望著康熙離開的背影,最終長嘆一口氣,“蘇茉兒,你覺得皇帝和皇後能走多久!”

“主子,奴婢覺得皇上想法沒錯,皇後娘娘也是一個聰慧的人,皇上也憐惜皇後娘娘,他們還有許多時間和機會!”蘇麻喇姑溫聲勸道。

太皇太後聽完這話,面色微緩,“你說的沒錯,對了,佟妃怎麽樣?太醫怎麽說?”

蘇麻喇姑語氣輕快不少,“奴婢昨天替您去承乾宮看了下,佟妃精神大好,太醫說,此次也沒有留下後遺癥。”

“唉!哀家總說佟安寧是個有福氣的人!這過完年還不到一個月,已經遭了兩次毒手。”太皇太後轉身進屋。

“主子小心門檻!”蘇麻喇姑提醒道,“奴婢倒是覺得,可能佟妃的福氣都給了大清,你看看她做的那些事,都對大清有力,除夕夜的時候因為她,讓宮廷少了一場騷亂,而且還捉到潛藏的內鬼,坤寧宮又救了皇後,昨天去看佟妃的時候,奴婢對上她,還有些心虛,總覺得有幾分不厚道!”

“哈哈哈!你這說法好像也在理!就是佟妃聽到了,估計想要逃離皇宮!”太皇太後被蘇麻喇姑的說法逗樂,笑了一陣後,有些惋惜道,“佟妃是個好的,就是這身體!唉!”

蘇麻喇姑扶著太皇太後坐上了暖炕,接過宮女的奶茶遞給太皇太後,“奴婢覺得,佟妃娘娘是有自己的運道,您看看她,從小到大,大家都以為她活不長久,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

太皇太後抿了一口奶茶,皺起了眉毛,“味道怎麽淡了?”

蘇麻喇姑無奈地看著她,“主子,昨天太醫來給您請平安脈,說了你現在要口味清淡,再說佟妃也說了,你這個年紀要少鹽少糖!”

“她是說了,可是她自己平時不也沒有做到嗎?哀家覺得佟妃的身體還比不過我呢!”太皇太後說道。

“是是是!所以佟妃的身體不好,您都一把年紀了,肯定不向她學!”蘇麻喇姑如同哄小孩子一般。

“哼!”太皇太後輕哼一聲,還是端起奶茶繼續喝了起來,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雪花,“蘇茉兒,你說皇帝現在和皇後說開了嗎?”

蘇麻喇姑恭敬道:“皇上向來英明,他也念舊情,奴婢覺得主子無需擔憂!”

……

此時坤寧宮中,康熙見到了有些清瘦的皇後,看著她看他,眼睛霎那間的亮光和擔憂,心中起了幾分憐惜,握住她的手,頓時眉間攏起,將自己的大氅脫下,給皇後披上。

皇後感受到肩上的重量還有康熙的體溫,暖意從身上滲到心底,一直流淌到心底,四肢百骸都充滿了力氣。

康熙捂著皇後的手,擁著她進入殿內。

就這宮門和殿門之間短短的距離,坤寧宮的眾人覺得皇後好似過了一個春秋似的,迎接皇上是滿眼擔憂和苦澀,仿佛蕭瑟的秋季,回來時,就一臉明媚和嬌羞,好像燦爛的春天。

兩人進入暖閣,皇後看出康熙的疲憊之色,關切道:“皇上,你要不要在床上先休息一會兒。”

“不用!”康熙搖了搖頭,溫和地註視她,“你這兩天怎麽樣?小阿哥有沒有鬧你?”

“唔!”皇後搖了搖頭,“這兩天,太醫院一天三次請平安脈,臣妾的身體很好,皇上,你才要保重自己。”

康熙微微頷首,開口道:“皇後,對坤寧宮出手的小良子招了。”

皇後面上一楞,連忙道:“他說了什麽?為什麽要對臣妾出手?”

“他說,是受到花房太監孫洪的吩咐,一旦孫洪被抓,就是對你下手的時機!”康熙沈著臉道。

“孫洪?他對臣妾出手,也能說得清,畢竟之前害了那麽多孩子,就連承祜也遭了他的毒手,臣妾只是後悔沒有早日發現他這條毒蛇,還將他安排進花房裏,臣妾身為六宮之主,有失職之責!請皇上降罪!”皇後福身就要跪下。

“這不是你的錯!”康熙連忙將人扶起,“是這些老狐貍藏得太深,經過這次,宮裏也能平靜一段時間,皇後也能輕松一些。”

皇後靠坐在炕上,面色為難:“之前六宮謠言,說是臣妾的錯,現在臣妾宮裏接連出了孫洪、小良子,臣妾的失察之責不得不追究,否則恐怕無法服眾!”

康熙說道:“屆時,朕會將調查結果公布,再者你也遭了毒手,你現在懷了孩子,不要多慮!”

皇後輕輕點頭。

那邊喜嬤嬤和紅霜已經將早膳擺好,喜嬤嬤請兩人用膳。

綠柳帶著宮女服侍兩人凈了手,等到二人坐下,康熙先給皇後夾了一筷子菜,若無其事道:“皇後,無論如何,事情都已經過去,朕希望你能往前看,不要糾結宮中的謠言,俗話說,謠言止於智者,只要你替朕安穩後宮,養育好後宮的阿哥和格格,這些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皇後笑容微僵,心裏有些慌,疑惑皇上為何這樣說,難道小良子和孫洪還招了什麽,可是自己確認和他們沒有交集。

“你看朕身上不也是有個詛咒,朕現在對於謠言無可奈何啊!”康熙接著語氣輕松道。

“皇上!”皇後心疼地看著他,素手摸上他的手背,“是臣妾無能!”

看著這樣的皇後,康熙心中覆雜,他願意再多相信皇後一點,想到這裏,眉眼帶上笑意,“既然這樣,那皇後就和朕一起對抗那些謠言吧!”

“嗯!”皇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

用過早膳,康熙陪著皇後赫舍裏氏寫字畫畫,等到上午巳時正的時候才離開。

離開時,因為外面雪天路滑,沒讓皇後赫舍裏氏送。

赫舍裏氏只能站在檐下,不舍地看著康熙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喜嬤嬤上前喊了聲,“娘娘!”

“嬤嬤!你說之前皇上是不是話中有話!”赫舍裏氏眉眼藏著愁緒。

現在皇上對她那麽好,自己也有懷了孩子,讓她有些不踏實。

喜嬤嬤想了想,“娘娘,奴婢以為,你是皇後,皇上待你總和其他人不同,就是有幾分懷疑,也只是懷疑,日子要往前看,你肚子裏還有小阿哥,可不能整日胡思亂想的。”

“嬤嬤說的有理!”赫舍裏氏沈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喜嬤嬤左右看了看,再次小聲道:“娘娘,您知道嗎,最近索額圖大人和明珠因為三藩的事情鬧得很僵,都快鬧成死仇了。而且索額圖大人還被皇上斥責了!”

無非就是索額圖是堅定的反對削藩派,然後在朝堂上和明珠對著幹,表示為了平息吳三桂的怒火,應該將朝廷中最大的削藩派官員的人頭送到雲南,上折子說了好幾遍,並且當著明珠本人的面也不曾有顧忌。

皇上大概心情不好,直接就怒斥,讓索額圖將皇上的人頭也取了送到雲南算了,這樣索額圖也不用當國丈,直接和吳三桂輪流當皇帝算了。

自從紫光閣大宴後,就沒有再宣召索額圖進宮。

“前朝的事情我管不到,但是伯父不同意削藩,大概擔心朝廷會敗了!”赫舍裏氏淡淡道。

喜嬤嬤扶著赫舍裏氏進屋,“那娘娘您覺得此次朝廷有沒有勝算?”

畢竟許多大臣都不願意削藩,不就是擔心三藩反起來,大清江山不穩,現在吳三桂已經六十多歲,也沒有幾年好活,等到其身死,就是接手雲南的好時機。

“本宮會和皇上共進退,不在乎這些!”赫舍裏氏神情堅定道。

……

下午的時候,雪徹底停了,忙了一天的康熙舒展筋骨,吩咐梁九功拿點東西,往承乾宮去。

到了地方,沒讓人通傳,徑直進了殿,恰好佟安寧午睡中。

康熙坐在床側,看著佟安寧的睡顏,輕聲道:“佟嬤嬤,她今天怎麽樣?”

佟嬤嬤恭敬道:“娘娘身體恢覆的不錯,就是夜裏有些失眠,今天孫院使又換了方子,說是要看看效果!”

康熙沒再問,讓梁九功在西側的書房中拿了幾本書,讓他解悶。

……

佟安寧從香甜的夢鄉中醒來,看著熟悉的床頂,感覺精神很好,沒等她伸個懶腰,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下意識順著感覺扭頭,就看到康熙拿著一本書坐在她身側,認真看書。

“你醒了!”康熙的聲音響起,但是沒有擡頭,繼續低頭看著書本的內容。

佟安寧有些迷惑,“皇上表哥,你太陽穴長眼睛了嗎?”

康熙將書頁折了一個角,說道:“你怎麽對國外的書籍那麽感興趣?”

他手中的書也是一本翻譯的譯本,裏面寫的是之前佟安寧和他說的亨利六世的女兒伊麗莎白女王。

裏面寫了她的一些花邊緋聞還有英格蘭王室的事情,據裏面講,伊麗莎白女王一輩子都沒有結婚,又被稱為童真女王,不過她倒有一些情人。

佟安寧看到書冊名字,知道他看的是什麽,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之前她的書架上確實沒有這些,後來和康熙說了亨利六世和伊麗莎白的事情,她總要往回找補吧。

“因為有趣啊!只要是好看、好玩的書我都喜歡!”佟安寧坐起身子。

秋嬤嬤給她墊了靠墊,珍珠遞了一杯溫水。

佟安寧接過潤了潤嗓子。

康熙含笑看著她,“你現在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佟安寧扭頭盯著他,輕哼一聲,露出自嘲的笑:“皇上表哥,咱們上輩子是不是有仇,我是不是欠了你的命,還是上輩子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這輩子要這樣折騰我!來!咱們算算,從除夕到現在,連元宵節都沒過去,我中了兩次招!兩次!”

佟安寧伸出手指強調道。

康熙看著她生氣的樣子,既心疼又有些無奈,佯裝認真地思索片刻,“說不定!畢竟朕也不了解上輩子的事情!”

佟安寧瞪大眼睛,陰惻惻道:“你再說一遍!”

“額!你說的沒錯,要不等到開春的時候,朕帶你去護國寺拜拜菩薩,去去晦氣!”康熙雙眸中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和溫柔。

在旁的梁九功覺得此時的皇上是他見到的最舒展的時候,不用計較得失、平衡。

“呵!”佟安寧冷嗤一聲,指了指外間門的方向,“門在那裏!”

潛臺詞就是,滾!

梁九功瞪圓了眼睛,每當他以為佟主子膽子大時,佟主子會打破他的認知,告訴他,她還可以更大膽。

“哈哈哈!哈哈哈!”

康熙也不惱,反而高聲朗笑。

連宮門口的侍衛都聽得一清二楚,疑惑皇上為什麽笑地這麽開心。

佟安寧面無表情地看著康熙笑地不能自抑。

頭頂的烏雲越發的黑沈,臉色越發地臭了。

康熙見她這樣子,反而笑地更狠了,“哈哈哈!安寧,朕說話算話,若是護國寺不管用,朕就帶你去喇嘛廟,總有一個有用的!”

“呵呵!”佟安寧回以冷笑。

康熙:“哈哈哈!”

佟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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