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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於銘遠,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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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於銘遠,你別走

期待被慌亂取代,楊臻有些口不擇言:“不回去去哪兒啊?你不是答應我要考慮考慮的嗎?你不是還要回倫敦吧?別啊,你走了我怎麽辦?”

“看路!”

楊臻心神恍惚,右轉時差點撞到路邊的石墩。

“先休息一段時間,後面再說。”

又是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楊臻的一顆心不上不下的懸著,他繃著嘴角,沈默了一路。

晚飯於銘遠做了番茄燉牛腩,番茄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順著食管進入胃部,那股酸味好像在楊臻身體內部炸開,舌根連著胸腔都是酸澀一片。

吃完飯,楊臻把碗筷收拾進了新買的洗碗機,機器工作時發出隆隆的響聲,楊臻看著洗碗機內部奔湧的水流,突然有了一種想落淚的沖動。

他不知道這樣的折磨還要持續多久,他好似一只風箏,於銘遠握著線,來來回回牽引著他降落或升起,可再高強度的尼龍線與強風不斷地摩擦之間也會產生細小的傷口。

這段時間他一直盡職盡責地做著於銘遠的保姆兼司機,妥帖地照顧著於銘遠的一切衣食住行。楊臻經常用那種近乎癡迷的眼神看著於銘遠,這些異於普通好友相處的行為他不信於銘遠對他的感情毫無察覺。

楊臻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多,感情不會沒有來由的出現和消失,他對於銘遠的感情如同奔馳的列車帶著轟隆的響聲而來,在這些年裏持續的在他的生命裏留下深刻的車轍。那麽於銘遠呢,他做的這些是不是還不足以成為於銘遠向他走近一步的理由。

他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在眼淚落下的前一秒鐘他瞪大了眼睛,把那股淚意給憋了回去。

於銘遠冷不丁地出聲:“晚飯不合口味嗎?”

楊臻被嚇了一跳,他背對著於銘遠,趕忙伸出手指撫了撫眼底,皮膚幹爽沒有水跡,他才放了心,轉過身沖於銘遠笑了笑:“怎麽會?我就是胃口不太好。”

於銘遠的眉頭蹙起:“又胃疼?”

楊臻盯著於銘遠因為眉頭皺起而形成的兩道細微的紋路,伸出手指撫了撫:“不疼,就是公司最近有點忙,你知道的,我一忙起來,就總不想吃飯。”

“我去拿藥。”

他轉身離開,帶走了楊臻指尖上殘留的一點屬於於銘遠皮膚的溫度。

於銘遠端著水杯返回,把手裏的藥片遞給楊臻:“保健品,吃了沒壞處,等會兒我再熬一鍋小米粥你喝點。”

“胃病只能靠養,你別不當回事,三頓飯按時按點吃,讓小星提醒著點。”

楊臻喝水的動作一頓:“你提醒我不行嗎?小星工作挺忙的。”

“行。”

又來了,楊臻想,於銘遠總在收緊風箏線後再適當地放松,讓他在無處著力的半空中起起伏伏,可除了依賴於銘遠,他別無他法。

於銘遠是楊臻雙手奉上高臺的掌控者,楊臻匍匐在他腳下,心甘情願。

南城已經進入深冬,梧桐樹徹底失去了它所有的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滿地枯黃的樹葉被寒風卷起,在半空中打著旋兒,飄向未知的遠方。

楊臻裹緊了大衣,邁著步子往出租車等待區走去,他的身後跟著王小星,蔣民和設計一部的負責人黃晴晴。

行李箱輪子滾過水泥地的咕嚕聲在深夜的機場格外清晰,幾人誰都沒說話,航班延誤了四個小時,落地雲川市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半,疲憊悄無聲息地侵入了每個人的身體。

貳拾在雲川市有一個博物院的設計項目,這個項目挺重要,意味著貳拾能否在雲川打開市場,楊臻親自帶著三人一同過來參加項目前期推進會。

會要開兩天,現場也要去看一看,說不得還要見見相關的領導,楊臻掰著手指數了數,不管再怎麽擠壓行程,也要在這裏呆個三四天,再加上來回的路程,堪堪能在十二月三十號趕回南城和於銘遠一起跨年。

上一次一起慶祝新年已經幾年前的事了,楊臻努力去回憶時只能想起跨年夜時酒杯碰撞的叮當聲和李碩在耳邊聒噪的笑聲。

今年只有他們兩個,楊臻藏了一瓶好酒在客廳的邊櫃裏,還有一支在半個月前就付了全款定制的積家腕表。

低調內斂的風格,很適合於銘遠。

突然要將近一周見不到於銘遠,楊臻既不適應也不高興。

這幾天每晚楊臻都要給於銘遠打視頻電話,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項目推進的順利,酒局雖然去了一場但他惦記著來之前於銘遠的囑咐也沒喝兩口。

楊臻絞盡腦汁找出各種各樣的話題,生生地把一個一兩分鐘就能結束的電話拖到半個小時甚至更久,於銘遠最後困得狠了,握著手機睡著,楊臻就躺在床上看著屏幕裏他的臉發呆直到於銘遠手機電量耗盡自動關機。

三十號中午楊臻一行人結束了全部工作準備返回南城。

雲川是S省的省會,機場建得很氣派,日常旅客吞吐量幾乎能達到二十萬人次。但是趕上了元旦假期,在旅客激增的情況下,下午三點鐘機場就開始了流量管制,楊臻一行人乘坐的飛機在機場等待了三個半小時才起飛,落地南城機場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了。

楊臻和幾個人道了別,開著車緊趕慢趕地在十一點前進了家門。

他還沒吃晚飯,飛機上有頓正餐,楊臻挑剔地用叉子翻來翻去,最終一口沒吃。他想回到那間有於銘遠的溫暖的小房子,委屈地告訴於銘遠他沒吃晚飯,再央著於銘遠給他下一碗面。

或者情況更好一點,於銘遠做好了豐盛的晚飯一直在等他回家。

鑰匙在鎖孔中轉動,楊臻推開門走了進去,行李箱被他丟在玄關。

於銘遠聽見門口的動靜,從臥室裏出來:“回來了?”

楊臻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說:“飛機晚點了,我好餓,我想吃碗面。”

沒有慶祝新年豐盛的飯菜也沒關系,於銘遠親手煮的面對他來說是外面那些高檔餐廳都比不上的佳肴。

於銘遠應了聲,朝廚房走去。

楊臻脫掉厚重的外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雲川距離南城有一千多公裏,盡管是商務艙,可連著幾日應付政府裏的領導再加上航班延誤,楊臻也不免感到了疲憊,當他走進這個房子被於銘遠的氣息完全包裹的那一刻,他才徹底地放松下來。

於銘遠在廚房裏忙活著,聽動靜,應該是在打雞蛋,楊臻忍不住笑了一下。

休息了幾分鐘,楊臻站起身,打算去沖個澡。

剛一進臥室門,一個攤在地板上的行李箱就擋住了他的去路,行李箱裏放滿了收拾好的衣物,楊臻跨過它走進浴室。

擦著頭發出來,楊臻站在那個行李箱前,他的視線在內容物上逡巡著。突然他的身體一僵,蹲下去,拿起了箱子角落裏一個略顯破舊的黃色小盒子。

打開蓋子,裏面果然躺著一個他十分熟悉的銀質平安鎖。楊臻不止一次見到過它,據於銘遠說這是他從小就戴在身上的,他一直好好保存著。

即便對父母的印象已經十分模糊,但於銘遠相信他和雅琪一定是帶著兩人彼此之間的愛意出生的。

短途的旅行沒必要把這樣重要的東西隨身攜帶。

他要去哪兒?楊臻問自己。

一種巨大的恐慌感像海浪一般吞沒了他,楊臻抓著那枚平安鎖,沖出了臥室。

於銘遠正好端著面從廚房裏走出來,似乎是發現了楊臻的不對勁,他奇怪地問:“你怎麽了?吃飯吧。”

楊臻死死盯著他,聲音有些顫抖:“你要去哪兒?”

於銘遠看了他一眼,把那碗面放在隔熱墊上,慢吞吞地答道:“去倫敦。”

聽到那兩個字的一瞬間,楊臻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麽急病,他開始急促地喘息,平安鎖的邊緣割著他的手心,帶來刺骨的疼痛。

楊臻理智尚在,眼眶裏湧上來的潮濕讓他的聲音晦澀不堪:“去幹嘛?”

於銘遠沒擡頭,也沒說話。

這種沈默在他們之間蔓延,每持續一秒鐘,楊臻的心臟就往下沈一分。他張了張口,沒發出任何聲音,他覺得身體好像破了個洞,血液的溫度順著這個洞快速的流失,楊臻攥緊了胸口的珊瑚絨布料,渾身冰冷,如墮冰窟。

“為……為什麽啊?”

“為什麽又要走啊?”

“我哪裏做的不好,你說出來,我改,真的,我都改。”

“我……”楊臻扶著桌邊用來支撐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兩年前那場倫敦的雨似乎被風吹到了今夜,他覺得好冷,又想哭,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幾圈還是砸在了餐桌上,隔著水霧,楊臻看見了桌面上那灘越積越多的液體。

於銘遠會對他的眼淚有所動容嗎?

“我怎麽辦啊?”

楊臻抹掉溢出眼眶的淚水,擡起頭,沖於銘遠露出個難看至極的笑:“過完年我就三十二了,從十八歲到三十二歲,你占據了我生命裏幾乎二分之一的長度,從前我以為我們之間堅不可摧,是因為我們是最最要好的朋友,可後來我才知道,那些我篤定的東西,都是你在背後默默堅持的結果。我明白的好晚,晚到你都從我的世界裏離開了我才知道我喜歡你。你……可是你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啊,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愛你,或者,或者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系,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是十四年,不是十四天,這樣長的歲月裏,於銘遠早就融入楊臻的骨血,成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即便他低入塵埃,也要留下於銘遠。

“求你了,於銘遠,你別走。”

屋內安靜到落針可聞,兩人沈默的好像兩座雕塑。

哢噠——是打火機點燃香煙的聲音。

“楊臻。”

楊臻慢慢地擡起頭,打算接受於銘遠對他的最終審判。

於銘遠瞇著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煙霧,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急什麽啊?雅琪懷孕了,我去看看她。”

又說:“你真磨嘰,一句喜歡讓我等了整整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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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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