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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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而不遠處，蕭厭竹因為背對著她，並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畢竟，他的註意力根本沒有餘給她半分。
他脫下厚厚的鶴氅後，長袖一抖，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右手小指的翡翠玉戒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瓶。
這只瓷瓶約莫一根食指長短，上面雕著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鶴，正昂首掂足俯視著觀者，仙鶴周圍浮著層層疊疊的雲紋。
但奇怪的是，瓶口卻是瓷實密封的。
蕭厭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用靈力將瓶頸震開了一個缺口，然後從翡翠玉戒中拿出一對玲瓏盞，將裏面的紅色液體分別倒入盞中。
這液體是雲玄鶴的心頭血，靈契結成只需要師徒雙方喝下同一只雲玄鶴的心頭血便可宣告完畢。
但通常而言，結契儀式都不會如此簡單。
“想拜入本座門下，先沐浴更衣，焚香凈手，本座會安排仙侍在偏殿服侍你，等你出來，再進行正式的結契儀式。”
蕭厭竹說完這番話後回頭，發現自己這還未過門的徒兒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忍不住擰了擰眉，俯身用蒼白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來。
“聽懂了嗎？”
“……”
郁山蝶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的胃酸再也哽不回去，瞬間爭先恐後地湧了上來。
“噦……”
最終毫不客氣地吐了他一身。
蕭厭竹常年不變的冰山臉第一次出現了情緒波動。
他那雙眼尾上挑的瑞鳳眸中劃過一道暗色，嘴角微微抽動。
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將懸在半空中的玲瓏盞招來，然後強行將其中一盞塞入她手中。
“喝下去。”他語氣冰冷。
郁山蝶用袖擺擦了擦嘴角，委屈巴巴地擡頭看著他，開口道：“剛吐完，喝不下。”
這是實話，倒不是她故意撒謊。
蕭厭竹闔眸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內心的狂躁後，緩緩睜開眼。
“那就等會兒再喝。”
說罷，他起身，給自己掐了個清潔咒，整理幹凈袍子下擺後，往外踏出兩步，憑空消失了。
郁山蝶捧著琉璃盞，怔楞地瞪大了雙眼，心中有一萬個問號飄過。
不是？他就這麽理所應當地走了？
不是說還要焚香沐浴嗎？就這麽結束了？
而且……他不應該順便幫她也扔一個清潔咒嗎？
她看了看自己臟汙的衣裙下擺，不由得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不給就不給吧。
好在被穢物沾到的地方並不多，她端著玲瓏盞起身，盯著裏面血紅的液體看了半天，最終捏著自己的鼻子灌了下去。
“咕嘟……咕嘟……”
一口氣喝完之後，她剛想擦擦嘴角，忽然聽到掛在手腕上的玉佩裏傳來了陌生清越的女聲。
“呵，照顧新來的小師妹？
“算了吧，這種事情，二師弟恐怕比我更適合。”
這聲一出，立馬就有一個低沈磁性的男聲反駁她：“我可不會照顧人，讓師弟去吧。”
話音剛落，另一個溫柔沈緩的聲音開口了。
“我倒是不介意照顧師妹，畢竟這得花費不少精力，有些人就算有心照顧也難免有疏漏，只可惜我最近忙著煉器——”
話還沒說完，第二個男聲立馬打斷了他。
“谷齡風你說誰不行呢？”
被叫做“谷齡風”的溫柔男聲再度開口：“師兄，我可沒指名道姓說誰。”
“噗嗤……”清越女聲忍不住笑出了聲，開始煽風點火，“梅飛塵，你不會連這都聽不出來吧？不過也是，小師弟也沒說錯什麽。”
梅飛塵握著靈曇佩，氣得渾身發抖。
“地址，我現在就去接她！”
“就在師尊的衍星殿。”清越女聲答道。
下一秒，郁山蝶面前便出現了一位怒氣沖沖的男子。
來人玉樹臨風，著一身金盞色織錦長袍，腰間綴著魏紫玉石，顯得氣度不凡。
最惹眼的應該是那一頭銀發，只用一根簡單的梅花枝松松挽著，幾乎全都披散在身後，如瀑布一般潤順地流至腰際。
一雙瀲灩的桃花眼中本來滿含怒火，但在看到郁山蝶的一瞬間立馬熄滅了。
“你，你就是小師妹？”他有些結巴地開口。
怎麽會長得這麽乖巧可愛啊！
他還以為能把師尊氣走的人會非常兇神惡煞呢！
郁山蝶眨了眨眼，圓圓的杏眼滴溜溜轉了一圈。
根據剛才的對話推測，女聲應該是大師姐，但是還不清楚叫什麽；眼前這位是二師兄，名為梅飛塵；剩下的那位是小師兄，名為谷齡風。
於是她從善如流地開口，笑得一臉真誠：“見過梅師兄。”
梅飛塵腦中像過電一般“嗡”的一下，頓時將剛才的不快忘得一幹二凈。
谷齡風那小子從來只會陰陽怪氣地叫他“師兄”，這麽甜甜的“梅師兄”是他可以聽的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耳尖有點泛紅。
“咳咳，叫我二師兄就好了，咱們師門內都是以排行相稱的，只有出了師門，才會在前面加上姓氏。”
郁山蝶乖巧點頭：“明白了，二師兄。”
然而這只是表面乖巧罷了，畢竟有哪個童年伴隨著《西游記》長大的人會對二師兄這三個字無動於衷呢？
她已經在很努力地克制不笑出聲了。
好在梅飛塵不太敢盯著她的臉看，因此並未發現她差點失控的表情管理，他左瞅瞅右看看，目光最終停在了她的裙擺上。
“怎麽裙子弄臟了也不清潔一下？”
郁山蝶低下頭，扯了扯裙擺解釋道：“我不會清潔類的法術。”
梅飛塵有些疑惑，但還是掐起了清潔咒，開口道：“怎麽會？就算是外門也會教這種基礎術法的啊？而且師尊還說你是水火雙系靈——”
他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了她的美甲。
“外、外顯靈根？”
郁山蝶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美甲，不出意外的話，這好像是她今天第三次聽到這個詞了。
“外顯有什麽不好嗎？”
梅飛塵見她神色凝滯，以為自己戳到了她的痛處，連忙解釋道：“你別生氣，也別多想，我不會歧視你的。”
郁山蝶收起手，搖搖頭：“我不是生氣，我是真的想知道。”
梅飛塵薄唇幾乎都抿成了一條線，顯然內心十分糾結。
過了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他嘆了口氣：“好吧。”
他開口，將與靈根有關的一切緩緩道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中，所有有靈根的人均有修仙的資格。
而靈根的好壞，通常而言意味著最終修為的高低。
靈根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系，同時也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級。
上等靈根和中等靈根通常會顯化於身體較為隱秘的部位，比如胸口、後背、大腿等能夠被衣物遮住的地方。
而下等靈根則又稱為外顯靈根，顯化於手指、小臂、臉頰等地方，不用費力就能讓人看出是什麽屬性。
“外顯靈根不僅不純，而且幾乎沒有變異可能，還很容易被同等修為的人通過靈根侵襲進行壓制。”
梅飛塵嘆了口氣：“所以，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擔心師妹你受欺負。”
郁山蝶內心淌過一陣暖意，莫名有些鼻頭一酸。
不誇張地說，這是她穿越過來第一次遇到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
她努力咬唇將淚意憋回去後，問道：“那師兄你呢？你是什麽靈根？”
梅飛塵用清潔咒幫她清理完裙擺上的汙漬後，撩起自己的袖擺給她看。
在他的小臂肘部內側，有一朵瑩白色的梅花。
“我是風系上等靈根，風系由木系變異而來，也勉強可以算是雙系吧。”
他說完後，放下袖子，忽然想起了點什麽。
“不過好奇怪，師尊向來只收上等變異靈根的弟子，你倒是第一個讓他破例的，而且……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師尊那麽生氣。”
他說著說著，嘴角忍不住上揚：“看起來終於有了幾分人樣。”
他話音剛落，郁山蝶手中的玉佩頓時傳來了蕭厭竹清冷出塵的聲音。
“梅飛塵，本座還是太慣著你了，這個月若還是種不出風泠花，你就自己去雷鳴閣領罰。”
梅飛塵聞言臉色大變。
“你怎麽沒關靈曇佩啊？”他不敢發出聲音，只得用口型比劃道。
郁山蝶搖了搖手中的玉佩，問道：“靈曇佩？這個嗎？”
梅飛塵趕緊用袖子捂住她的嘴，然後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
然後他拿過她手中的靈曇佩，按了一下中間那顆月色的珠子後，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郁山蝶似乎猜出了點什麽。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叫作“靈曇佩”的東西可以用於師門內部交流，類似於群聊，但如果不關的話，聲音就會一直傳過去。
她將靈曇佩裝回自己的小貓包包後，拍了拍。
“放心吧二師兄，我以後不會隨意打開的。”
可惜梅飛塵的臉色卻依舊不太好看。
“怎麽了？”她問道。
梅飛塵深深地嘆了口氣：“師尊要我這個月就把風泠花種出來，可是近幾年修真界溫度驟增，早已經不適合風泠花生存了，要想種出來，必須要非常精準地控制溫度才行。”
郁山蝶一聽，杏眼中似有星星閃爍，控溫，這不就剛好專業對口了嘛！
她連忙清清嗓子，準備開口拯救師兄於水火之中，但等了半天，硬是沒找到插話的時機。
梅飛塵一直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那控溫符真的很貴，我每個月接鶴令都沒停過，靈玉全花在這上面了，但是上個月還是失敗了，要是師姐不願意再救濟我，我可能進了雷鳴閣就出不來了。”
郁山蝶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雷鳴閣”是個什麽地方，但聽起來應該是個受罰的屋子。
她登時湧上一股強烈的責任心，二師兄真心待她，那她必定也不會讓他遭受這等磨難！
她低下頭，在小貓包裏翻翻找找，將空調遙控器拿了出來，將他的註意力引到上面後，終於強行找到了插話時機。
“二師兄莫慌，我有辦法。”
梅飛塵皺眉看著她手中奇怪的器具，依舊神色不展。
“這是什麽？”
“空調遙控器。”郁山蝶本來想給這玩意兒起個高大上的名字，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幹脆還是用了原名。
見梅飛塵對此沒有產生半點興趣，她幹脆直接按下了制冷按鈕。
只聽得“滴”的一聲響後，原本熱得要死的衍星殿頓時涼爽如春。
梅飛塵眼睛登時瞪得比暗夜裏的貓眼還圓，看著空調遙控器，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郁山蝶忍不住嘴角上揚，然後從18℃到30℃分別給他表演了一遍。
梅飛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這是夢境，自己一開口就會打破。
郁山蝶滿意收手，因為處在興奮勁上，因此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靈力已經耗盡。
而靈力耗盡的下場則是……
她一句“這下信我了吧”在舌尖抵著還未說出口，下一秒就暈了過去，摔了個倒栽蔥。
梅飛塵大驚：“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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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遠處，蕭厭竹因為背對著她，並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畢竟，他的註意力根本沒有餘給她半分。
他脫下厚厚的鶴氅後，長袖一抖，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右手小指的翡翠玉戒中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瓶。
這只瓷瓶約莫一根食指長短，上面雕著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鶴，正昂首掂足俯視著觀者，仙鶴周圍浮著層層疊疊的雲紋。
但奇怪的是，瓶口卻是瓷實密封的。
蕭厭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用靈力將瓶頸震開了一個缺口，然後從翡翠玉戒中拿出一對玲瓏盞，將裏面的紅色液體分別倒入盞中。
這液體是雲玄鶴的心頭血，靈契結成只需要師徒雙方喝下同一只雲玄鶴的心頭血便可宣告完畢。
但通常而言，結契儀式都不會如此簡單。
“想拜入本座門下，先沐浴更衣，焚香凈手，本座會安排仙侍在偏殿服侍你，等你出來，再進行正式的結契儀式。”
蕭厭竹說完這番話後回頭，發現自己這還未過門的徒兒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忍不住擰了擰眉，俯身用蒼白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來。
“聽懂了嗎？”
“……”
郁山蝶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的胃酸再也哽不回去，瞬間爭先恐後地湧了上來。
“噦……”
最終毫不客氣地吐了他一身。
蕭厭竹常年不變的冰山臉第一次出現了情緒波動。
他那雙眼尾上挑的瑞鳳眸中劃過一道暗色，嘴角微微抽動。
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將懸在半空中的玲瓏盞招來，然後強行將其中一盞塞入她手中。
“喝下去。”他語氣冰冷。
郁山蝶用袖擺擦了擦嘴角，委屈巴巴地擡頭看著他，開口道：“剛吐完，喝不下。”
這是實話，倒不是她故意撒謊。
蕭厭竹闔眸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內心的狂躁後，緩緩睜開眼。
“那就等會兒再喝。”
說罷，他起身，給自己掐了個清潔咒，整理幹凈袍子下擺後，往外踏出兩步，憑空消失了。
郁山蝶捧著琉璃盞，怔楞地瞪大了雙眼，心中有一萬個問號飄過。
不是？他就這麽理所應當地走了？
不是說還要焚香沐浴嗎？就這麽結束了？
而且……他不應該順便幫她也扔一個清潔咒嗎？
她看了看自己臟汙的衣裙下擺，不由得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不給就不給吧。
好在被穢物沾到的地方並不多，她端著玲瓏盞起身，盯著裏面血紅的液體看了半天，最終捏著自己的鼻子灌了下去。
“咕嘟……咕嘟……”
一口氣喝完之後，她剛想擦擦嘴角，忽然聽到掛在手腕上的玉佩裏傳來了陌生清越的女聲。
“呵，照顧新來的小師妹？
“算了吧，這種事情，二師弟恐怕比我更適合。”
這聲一出，立馬就有一個低沈磁性的男聲反駁她：“我可不會照顧人，讓師弟去吧。”
話音剛落，另一個溫柔沈緩的聲音開口了。
“我倒是不介意照顧師妹，畢竟這得花費不少精力，有些人就算有心照顧也難免有疏漏，只可惜我最近忙著煉器——”
話還沒說完，第二個男聲立馬打斷了他。
“谷齡風你說誰不行呢？”
被叫做“谷齡風”的溫柔男聲再度開口：“師兄，我可沒指名道姓說誰。”
“噗嗤……”清越女聲忍不住笑出了聲，開始煽風點火，“梅飛塵，你不會連這都聽不出來吧？不過也是，小師弟也沒說錯什麽。”
梅飛塵握著靈曇佩，氣得渾身發抖。
“地址，我現在就去接她！”
“就在師尊的衍星殿。”清越女聲答道。
下一秒，郁山蝶面前便出現了一位怒氣沖沖的男子。
來人玉樹臨風，著一身金盞色織錦長袍，腰間綴著魏紫玉石，顯得氣度不凡。
最惹眼的應該是那一頭銀發，只用一根簡單的梅花枝松松挽著，幾乎全都披散在身後，如瀑布一般潤順地流至腰際。
一雙瀲灩的桃花眼中本來滿含怒火，但在看到郁山蝶的一瞬間立馬熄滅了。
“你，你就是小師妹？”他有些結巴地開口。
怎麽會長得這麽乖巧可愛啊！
他還以為能把師尊氣走的人會非常兇神惡煞呢！
郁山蝶眨了眨眼，圓圓的杏眼滴溜溜轉了一圈。
根據剛才的對話推測，女聲應該是大師姐，但是還不清楚叫什麽；眼前這位是二師兄，名為梅飛塵；剩下的那位是小師兄，名為谷齡風。
於是她從善如流地開口，笑得一臉真誠：“見過梅師兄。”
梅飛塵腦中像過電一般“嗡”的一下，頓時將剛才的不快忘得一幹二凈。
谷齡風那小子從來只會陰陽怪氣地叫他“師兄”，這麽甜甜的“梅師兄”是他可以聽的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耳尖有點泛紅。
“咳咳，叫我二師兄就好了，咱們師門內都是以排行相稱的，只有出了師門，才會在前面加上姓氏。”
郁山蝶乖巧點頭：“明白了，二師兄。”
然而這只是表面乖巧罷了，畢竟有哪個童年伴隨著《西游記》長大的人會對二師兄這三個字無動於衷呢？
她已經在很努力地克制不笑出聲了。
好在梅飛塵不太敢盯著她的臉看，因此並未發現她差點失控的表情管理，他左瞅瞅右看看，目光最終停在了她的裙擺上。
“怎麽裙子弄臟了也不清潔一下？”
郁山蝶低下頭，扯了扯裙擺解釋道：“我不會清潔類的法術。”
梅飛塵有些疑惑，但還是掐起了清潔咒，開口道：“怎麽會？就算是外門也會教這種基礎術法的啊？而且師尊還說你是水火雙系靈——”
他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了她的美甲。
“外、外顯靈根？”
郁山蝶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美甲，不出意外的話，這好像是她今天第三次聽到這個詞了。
“外顯有什麽不好嗎？”
梅飛塵見她神色凝滯，以為自己戳到了她的痛處，連忙解釋道：“你別生氣，也別多想，我不會歧視你的。”
郁山蝶收起手，搖搖頭：“我不是生氣，我是真的想知道。”
梅飛塵薄唇幾乎都抿成了一條線，顯然內心十分糾結。
過了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他嘆了口氣：“好吧。”
他開口，將與靈根有關的一切緩緩道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中，所有有靈根的人均有修仙的資格。
而靈根的好壞，通常而言意味著最終修為的高低。
靈根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系，同時也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級。
上等靈根和中等靈根通常會顯化於身體較為隱秘的部位，比如胸口、後背、大腿等能夠被衣物遮住的地方。
而下等靈根則又稱為外顯靈根，顯化於手指、小臂、臉頰等地方，不用費力就能讓人看出是什麽屬性。
“外顯靈根不僅不純，而且幾乎沒有變異可能，還很容易被同等修為的人通過靈根侵襲進行壓制。”
梅飛塵嘆了口氣：“所以，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擔心師妹你受欺負。”
郁山蝶內心淌過一陣暖意，莫名有些鼻頭一酸。
不誇張地說，這是她穿越過來第一次遇到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
她努力咬唇將淚意憋回去後，問道：“那師兄你呢？你是什麽靈根？”
梅飛塵用清潔咒幫她清理完裙擺上的汙漬後，撩起自己的袖擺給她看。
在他的小臂肘部內側，有一朵瑩白色的梅花。
“我是風系上等靈根，風系由木系變異而來，也勉強可以算是雙系吧。”
他說完後，放下袖子，忽然想起了點什麽。
“不過好奇怪，師尊向來只收上等變異靈根的弟子，你倒是第一個讓他破例的，而且……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師尊那麽生氣。”
他說著說著，嘴角忍不住上揚：“看起來終於有了幾分人樣。”
他話音剛落，郁山蝶手中的玉佩頓時傳來了蕭厭竹清冷出塵的聲音。
“梅飛塵，本座還是太慣著你了，這個月若還是種不出風泠花，你就自己去雷鳴閣領罰。”
梅飛塵聞言臉色大變。
“你怎麽沒關靈曇佩啊？”他不敢發出聲音，只得用口型比劃道。
郁山蝶搖了搖手中的玉佩，問道：“靈曇佩？這個嗎？”
梅飛塵趕緊用袖子捂住她的嘴，然後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
然後他拿過她手中的靈曇佩，按了一下中間那顆月色的珠子後，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郁山蝶似乎猜出了點什麽。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叫作“靈曇佩”的東西可以用於師門內部交流，類似於群聊，但如果不關的話，聲音就會一直傳過去。
她將靈曇佩裝回自己的小貓包包後，拍了拍。
“放心吧二師兄，我以後不會隨意打開的。”
可惜梅飛塵的臉色卻依舊不太好看。
“怎麽了？”她問道。
梅飛塵深深地嘆了口氣：“師尊要我這個月就把風泠花種出來，可是近幾年修真界溫度驟增，早已經不適合風泠花生存了，要想種出來，必須要非常精準地控制溫度才行。”
郁山蝶一聽，杏眼中似有星星閃爍，控溫，這不就剛好專業對口了嘛！
她連忙清清嗓子，準備開口拯救師兄於水火之中，但等了半天，硬是沒找到插話的時機。
梅飛塵一直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那控溫符真的很貴，我每個月接鶴令都沒停過，靈玉全花在這上面了，但是上個月還是失敗了，要是師姐不願意再救濟我，我可能進了雷鳴閣就出不來了。”
郁山蝶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雷鳴閣”是個什麽地方，但聽起來應該是個受罰的屋子。
她登時湧上一股強烈的責任心，二師兄真心待她，那她必定也不會讓他遭受這等磨難！
她低下頭，在小貓包裏翻翻找找，將空調遙控器拿了出來，將他的註意力引到上面後，終於強行找到了插話時機。
“二師兄莫慌，我有辦法。”
梅飛塵皺眉看著她手中奇怪的器具，依舊神色不展。
“這是什麽？”
“空調遙控器。”郁山蝶本來想給這玩意兒起個高大上的名字，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幹脆還是用了原名。
見梅飛塵對此沒有產生半點興趣，她幹脆直接按下了制冷按鈕。
只聽得“滴”的一聲響後，原本熱得要死的衍星殿頓時涼爽如春。
梅飛塵眼睛登時瞪得比暗夜裏的貓眼還圓，看著空調遙控器，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郁山蝶忍不住嘴角上揚，然後從18℃到30℃分別給他表演了一遍。
梅飛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這是夢境，自己一開口就會打破。
郁山蝶滿意收手，因為處在興奮勁上，因此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靈力已經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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