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口供是在醫院裏錄的。頻發的過呼吸和胃出血被要求留院觀察。

是昨天攔住我的警員，我想起來。

他按照規定問了時間地點在做什麽，我一一回答。

他著重問了人物關系，提及來妙妙時我指尖顫了幾下，做胃鏡留下的不適撕著擠著，我含混出幾句，“不知道。”

事情就這樣沒頭沒尾地結束了。

我看著窗外鱗片狀的雲，洩下一絲天光，照醒浮塵的生亡。我被隔在柵欄那端，罩住了。只有咳出的一點鮮紅，能帶我到天光下。

換下的衣物放在旁邊椅子上，我從床上下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張便利貼，規整中有點歪歪扭扭，像小學生，簽名倒是很好看。

放回去時摸到內袋夾層，一條絲絹服帖地躺著，有墨水洇開的痕跡。娟秀漂亮的字體，寫了人潮，寫了晨昏，寫了天空與飛鳥，累累果實墜落，順著水順著風，抖落凝結的露水，紮根在遠方。

朋友還是請了假，在第三天陪我回去了一趟。房東雇人把整個房間清掃了一遍。

東西都被收起來，墻上有幾道沒清幹凈的血跡，留下一點淺褐色。

出來的時候看到阮秋站在牛郎房間門口，一頭卷發背對著過道指揮兩個工人搬運房間裏的大件。

她抱著一個箱子，擦肩而過有張賀卡掉出來。打頭認認真真寫著，“來穗女士垂鑒…”角落裏有幾顆灰色水彩畫的方糖。

阮秋轉過來，眉梢揚起，示意我把賀卡放回去。朋友拍拍我，那張賀卡從指尖落下。他擔憂地蹙起眉，拉住手腕，“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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