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

警局的問話讓我疲憊，幾個問題反覆地講反覆地磨，中間小警員出去了一趟，回來幾聲耳語，我便很快被放過了。

出來時已近九點，外面警笛明明滅滅，中間停了一輛白色豐田。

程雨看向窗外站著，錯覺被黑夜吞沒，我走到旁邊。

小孩兒也在走廊上，被一個樣貌隨和的警員順著毛呼嚕腦袋，躲著不去看其他人。聽到聲響往我這邊探了一眼，視線跟隨一段又猛地收回。

程雨側過身子，淺瞳沒有映進燈光反射，幾乎和蒼白融為一體，渾身上下，只剩黑和白。

四下一片靜穆，我看著那張臉，伸手去拭他的淚，只觸到一片幹爽。他抓住我肩上的衣服，側頭避過手指，細若蚊蠅的聲音收入耳蝸，他說，“幫幫我。”

天全暗下來的時候下了一場雨，只把路面變成深色，對面的車開過來刺出反光。

租房裏一盞燈都沒有開，衛生間裏側的門依舊敞著，地上一片水痕，腳印混亂鋪向外，現場沒有封鎖。

程雨洗漱了一番便回屋去。

小孩兒跟著他母親回來，又被父親領走。

女人本想讓他趕緊睡覺，小孩兒站在門口，不肯向前，張著嘴發不出聲音。女人無奈，只能喊了男人過來。

女人在樓梯間絮絮交代許久，進來後我問起，女人只是回答，“估計是被嚇到了。”當然這時離開並不是一個壞的選擇，畢竟，沒人想長久地待在這裏。

冰箱裏沒一點現成的吃食，我把粥燜上，各人送了一碗。女人端著碗問起，“你以前是醫生嗎？”我點頭。

她接著問，“小音不肯說話有什麽辦法嗎？”

能有什麽辦法，不過是開解一番，“一個是遠離刺激源，還有就是讓他對周圍產生信任。”我粗略給出建議，“小孩兒對你的信任比對他父親要更強，你可以多陪陪他。”

社畜這時候從外面回來，我問他要喝粥麽，他疲憊地一揮手。

更晚的時候他拎著啤酒過來找我，想要探聽什麽？拙劣的偽裝。

以“這真不是個好地方”開頭，他果然七拐八拐拐到了來穗身上。我就直截了當的問，“警察問你那麽久，你沒有不在場證明？”

他嘴角下撇，“我只是到的晚。”所以結束的也晚。

“所以是你嗎？”

“不是。”

“你和她爭執過。”

“沒有。”

“她身上沒有爭執傷。”

他驚訝地擡過眼，“也就是說只是意外？”

我看著他的神情，一字一句語氣拉長了道，“你覺得是來妙妙。”

他猛地站起來，揪住我衣領，新換的衣服又皺了。

我挑了下眉，“你出軌了。”

他被激怒一般額頭爆起青筋，我被人掀翻，酒水瓶子倒了一地，床腿撞到腰部，我被疼痛刺激地抽搐了一下。

他還想過來抓我的領口，被我踹中小腿，翻身壓制。

“明天，我就要搬走了。”我慢吞吞開口。

他眼球動了動，喘息幾口，像是冷靜下來，躺在那喃喃著點頭，“好…好，是該離開。”

“既然你不是兇手，就不用想那麽多，早點走才是正事。”我松開擒住他的手，“既然睡眠不好，就少喝點酒，早點休息。”

他倒在玻璃瓶上，沒什麽動作。

我起身出門，“我去給你倒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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