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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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室內一陣安靜，誰都沒再開口，少女低著頭，她知道匡玉不喜歡看她哭，所以只是咬著唇，不敢發出聲音，眼底是一片灰敗的絕望。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會怎麽看待這件事。
會覺得她惡心嗎居然會對自己的養父產生這種不正常的異樣心思。還是會覺得自己的教育如此失敗，竟然養了這樣一個輕佻放蕩的女兒，動歪心思敢動到他的頭上。
空氣似乎變得稀薄，她越來越覺得窒息，雙手也握得泛青，心臟一陣陣抽痛。
“知道又怎樣”匡玉輕垂著眼簾，唇角的笑容變淡， “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還小，辯識不清自己的情感很正常。”
“是嗎”少女低垂著眉眼，似乎放棄了一切可以掙紮的可能，說出的話毫不順從， “如果，我不想抄這些書呢”
“鐘靈。”他面不改色，只是毫無情緒的淡淡重覆， “我明天來檢查。”
少女有些繃不住情緒，她太了解這樣的語氣，他並不會聽她多說別的，只是要她聽話。
她抿著唇，睜著一雙紅腫的眼望向他，還是懷揣著一絲垂死掙紮的希望， “我最喜歡的人是父君，難道父君不開心嗎”
匡玉卻只是淡淡的笑， “你希望我說什麽開心”頓了頓，輕描淡寫道: “如果實在不願意抄，就冷靜幾天，什麽時候想清楚願意抄了，再出來見我。”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沒有看她，起身出了房門。
蘇葉看著他離去時的姿態和神情，覺得他大抵是不想再看到她的。
心臟的位置再度如蟲噬般痛起來，她彎腰撐在桌子上——怎麽會這樣劇烈蠱蟲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
她臉色灰白，難以置信的捂著胸口，眼前的視線開始不太清晰，最終歪倒在臨窗的臥榻上。
鼻尖有淡淡的特殊香氣傳來時，她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美麗的青黃色草原上。
這裏人山人海，似乎在舉辦什麽節日。
日光強盛，但她居然一點也沒受到傷害，蘇葉吃驚的看著周身的日光和遠處似隔著霧般朦朧的人群，忽然又再度在視線中看到那只水色的蝴蝶翩然飛來。
它慢悠悠的在日光下悠閑來回，帶起一串瀲灩的仙光，隨著翅膀的撲扇，那股淡淡的香氣逐漸變得濃郁起來。
蘇葉想起上一次見到這個蝴蝶的時候，還是在夢中，莫非這次也是
難怪她在日光下居然沒有被灼傷，兩次夢到它，絕對不是意外。她仰頭看著那只悠閑蝴蝶，冷冷問了一句， “你是誰”
“我”蝴蝶在空中飛了一圈，慢慢落下地面，化作了一個戴著面具的年輕男人。他一身素衣，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模樣， “我是能幫你拿到壇虛鏡的人。”
蘇葉微震， “你知道壇虛鏡的下落”
“當然知道，”年輕男人的語氣聽起來頗為自得， “當初就是我將壇虛鏡從戲樂城帶出來的，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蘇葉輕嗤一聲， “既然是你費了一番力氣偷出來的，又怎麽可能輕易給我”
“我沒說輕易就給你呀，”年輕男人略微不滿的打斷了她的話， “怎麽可能會沒有條件呢”
蘇葉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慢條斯理道: “那你說說看是什麽條件。”
年輕男人懶散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不善的道: “你那位養父想把梁家的女兒轉化成他的走狗，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蘇葉點頭，臉上透著嘲弄， “知道，而且那家的女兒似乎對此並不排斥，相反，極為迫切和期待呢。”
“她不過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傻姑娘罷了，你犯不著吃她的醋，這酸味我隔那麽遠都被嗆到了。”年輕男人的語氣頗無語， “你若答應我，阻止她被轉化為屍魃，我就將壇虛鏡給你。”
蘇葉聞言，意外的挑了下眉，終究還是好奇， “你同那位梁家千金到底是什麽關系我之前在她身上嗅到的香味是你吧你為什麽要附她的身”
年輕男人微微嘆氣， “我是夢魘之神，想必你那位養父應該早就知道壇虛鏡在我這裏，所以才在她身上做文章，不過只要他不入夢，是抓不到我的。就算入夢，在夢的世界裏，他想抓我也得費一番功夫，梁姑娘被他盯上，算是我連累她了。”
蘇葉並不相信，以一種揶揄的口吻道: “就因為你連累她，所以要幫她那在我們來長生海之前，你又為什麽要附她的身呢”
年輕男人指了指遠處正在慶祝神節的人群，輕聲道: “我可以給你看看她的故事。”
蘇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遠離人群的草原邊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衫的年輕少女，正是她之前見過的那位梁府千金梁知意。
蘇葉分不清是梁知意在此時入夢了，還是現在她看到的這個畫面是這個夢魘之神回溯給她看的。
只見那位病弱蒼白的少女神色欽羨的站在遠處看著草原上游神的人群和活蹦亂跳的孩子們，然後慢慢雙手合十虔誠的向神明祈禱， “慈悲的神啊，請讓我的身子快快好起來吧，如果實在不能好，就讓我再多活幾年吧，我還沒有向父親盡孝，這世上有那麽多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實在不想就這麽死。”
她頻頻許願，她以為在神節上許願，神明必然是能聽到並且賜福於她的。
但在夢中許的願望，除了夢魘之神外，還有誰能聽到呢
夢魘之神是位較憐香惜玉的神明，他也以為這樣一個妙齡少女甚至都沒有出過香閨便要就此香消玉殞有些可惜，於是便在夢中化為了一個翩翩少年郎去同她搭話。
雖然很想替美人實現願望，但很可惜的是，夢魘之神並沒有給凡人續命的神力和本事。
所以他也只是問她， “除了想活下去，你還有什麽願望”
梁知意想了想，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在夢中，所以說話無所顧忌，睜著亮閃閃的眼睛道: “希望我爹爹能開心快活的度過晚年，希望我能在死前擁有一次愛情。”
少年郎有些意外的瞧了她一眼，但隨即又理解似的釋然一笑， “是麽這個對我而言倒不是很難。”
後來，梁知意總是能在夢中見到那位翩翩佳公子。
公子帶著她去逛神節和廟會，甚至是同她一起坐臥休息，梁知意隱隱覺得這些美夢過於圓滿，便生出些許疑惑來。
什麽樣的人，能接連做這樣的美夢呢
自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她的夢境被幹擾了。
於是她堅信自己身邊的那位翩翩佳公子並不只存在於夢中，他一定是個現實存在的神，只是現實裏，她興許見不到他。
這更加令她想要活下去，又有點癡人說夢的想與他長相廝守。
他們在夢裏愉快的度過了一些時日後，梁知意的病情加重，毫無意識的頻頻在家中昏厥，咳血，意識渙散到根本無法入夢，夢魘之神無法進入她的意識。
畫面轉到這裏，旁邊戴著面具的年輕男人輕輕嘆息道: “後來我發現，我也有一點兒舍不得她……”
所以，他去為她偷了壇虛鏡。
一個可以轉壽且神鬼不知的法器。
壇虛鏡到手後，知道她不可能去害人，所以他每次都趁她入睡進入夢境中後便附身操縱她的身體，然後去到這座城中，尋找最為合適的人為她轉壽續命。
算起來，她撐下來的這三年裏，已經有十九個人死於他手。
神的名號，他是再也當不起了。
後來，那位不死國的國君降臨了長生海，來到她的身邊，他這才發現手上的壇虛鏡為她惹了多大的禍。
比起讓她不生不死的依靠鮮血一直活在黑暗中，他寧願她就這麽死了。
所以，他在夢中和那個屍魃少女做交易，希望她能挽回他帶來的這一切不可逆轉的局面。
蘇葉聽他認真說完，還是不敢相信， “你真的會把壇虛鏡給我”
年輕男人點頭，不屑道: “當然，一個破玩意兒，對我能有什麽用”
蘇葉猶疑道: “可你真的不想再留她了麽真的舍得讓她這麽死”
“人的命數都是定好的，我已經錯了三年了。”年輕男人透過面具定定看她， “不能再讓她因為我墮入深不可測的深淵裏。”
蘇葉忽然有些羨慕梁知意。
如果匡玉能有夢魘之神對梁知意一半的憐惜，她應該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吧
“好，我答應你。”
蘇葉相信夢魘之神，完全是因為她覺得他算得上一個有愛心的神，應該不會騙她——畢竟她也很慘不是麽，比起那位即將墜入深淵的少女，她已經身處深淵了。
蘇葉醒來後，日光已經在樹梢上了，她沒有辦法出門，只好用靈力探知這府內的一切動向。
匡玉白天的時候幾乎就在梁知意的房內休息，梁知意也已經習慣了作為一個婢女卑躬屈膝的卑微服侍他。
蘇葉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想活下去，哪怕不惜變成一只嗜血怪物。
一連幾天，匡玉果然再也沒來見她。他對梁知意確實很好，起碼，從不逼迫她，也從不會像對待一個玩物般隨意輕侮踐踏，相反，是尊重且溫柔的。
對她，他是否也像夢魘之神那樣憐惜呢
是否柔弱無辜又堅強的女子都這樣惹男人喜愛疼惜呢
匡玉在等，她不知道他在等什麽。
直到一個明晃晃的中午，她用靈識看到匡玉在房中朝梁知意招手，優雅一笑道: “知意，過來。”
梁知意好似明白他接下來要做什麽，乖順的走上前去，微微低頭下，露出雪白的頸項。
蘇葉推開房門，沖進了明晃晃的日光裏，她忍受著劇痛，一路跌跌撞撞來到他們所在的院落，然後當著他的面，看向梁知意， “梁姑娘，你看清楚，這樣的代價，你真的能接受嗎”
日光下，少女白皙粉嫩的臉，脖頸……陽光所能觸及到的一切皮膚都迅速在光中化為可怖的潰爛灼傷，但少女卻似乎感覺不到痛般的直直望著她，單薄的身體如同破爛的樹葉般在風中搖晃， “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匡玉的臉色劇變，一雙深若寒潭的漂亮眸子裏分明醞釀著壓不住的怒火，然後他閃身過來一把將她提起丟進了不見光的宅門裏，冷冷道: “鐘靈，你在這裏發什麽瘋”
少女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卻聽見他面色陰沈的吐出幾個字， “給我跪著。”
少女笑了笑，擡起頭道: “父君若真想罰我，何不讓我跪在外頭曬得到陽光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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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又怎樣”匡玉輕垂著眼簾，唇角的笑容變淡， “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還小，辯識不清自己的情感很正常。”
“是嗎”少女低垂著眉眼，似乎放棄了一切可以掙紮的可能，說出的話毫不順從， “如果，我不想抄這些書呢”
“鐘靈。”他面不改色，只是毫無情緒的淡淡重覆， “我明天來檢查。”
少女有些繃不住情緒，她太了解這樣的語氣，他並不會聽她多說別的，只是要她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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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玉卻只是淡淡的笑， “你希望我說什麽開心”頓了頓，輕描淡寫道: “如果實在不願意抄，就冷靜幾天，什麽時候想清楚願意抄了，再出來見我。”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沒有看她，起身出了房門。
蘇葉看著他離去時的姿態和神情，覺得他大抵是不想再看到她的。
心臟的位置再度如蟲噬般痛起來，她彎腰撐在桌子上——怎麽會這樣劇烈蠱蟲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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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人山人海，似乎在舉辦什麽節日。
日光強盛，但她居然一點也沒受到傷害，蘇葉吃驚的看著周身的日光和遠處似隔著霧般朦朧的人群，忽然又再度在視線中看到那只水色的蝴蝶翩然飛來。
它慢悠悠的在日光下悠閑來回，帶起一串瀲灩的仙光，隨著翅膀的撲扇，那股淡淡的香氣逐漸變得濃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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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她在日光下居然沒有被灼傷，兩次夢到它，絕對不是意外。她仰頭看著那只悠閑蝴蝶，冷冷問了一句， “你是誰”
“我”蝴蝶在空中飛了一圈，慢慢落下地面，化作了一個戴著面具的年輕男人。他一身素衣，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模樣， “我是能幫你拿到壇虛鏡的人。”
蘇葉微震， “你知道壇虛鏡的下落”
“當然知道，”年輕男人的語氣聽起來頗為自得， “當初就是我將壇虛鏡從戲樂城帶出來的，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蘇葉輕嗤一聲， “既然是你費了一番力氣偷出來的，又怎麽可能輕易給我”
“我沒說輕易就給你呀，”年輕男人略微不滿的打斷了她的話， “怎麽可能會沒有條件呢”
蘇葉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慢條斯理道: “那你說說看是什麽條件。”
年輕男人懶散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不善的道: “你那位養父想把梁家的女兒轉化成他的走狗，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蘇葉點頭，臉上透著嘲弄， “知道，而且那家的女兒似乎對此並不排斥，相反，極為迫切和期待呢。”
“她不過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傻姑娘罷了，你犯不著吃她的醋，這酸味我隔那麽遠都被嗆到了。”年輕男人的語氣頗無語， “你若答應我，阻止她被轉化為屍魃，我就將壇虛鏡給你。”
蘇葉聞言，意外的挑了下眉，終究還是好奇， “你同那位梁家千金到底是什麽關系我之前在她身上嗅到的香味是你吧你為什麽要附她的身”
年輕男人微微嘆氣， “我是夢魘之神，想必你那位養父應該早就知道壇虛鏡在我這裏，所以才在她身上做文章，不過只要他不入夢，是抓不到我的。就算入夢，在夢的世界裏，他想抓我也得費一番功夫，梁姑娘被他盯上，算是我連累她了。”
蘇葉並不相信，以一種揶揄的口吻道: “就因為你連累她，所以要幫她那在我們來長生海之前，你又為什麽要附她的身呢”
年輕男人指了指遠處正在慶祝神節的人群，輕聲道: “我可以給你看看她的故事。”
蘇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遠離人群的草原邊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衫的年輕少女，正是她之前見過的那位梁府千金梁知意。
蘇葉分不清是梁知意在此時入夢了，還是現在她看到的這個畫面是這個夢魘之神回溯給她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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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頻頻許願，她以為在神節上許願，神明必然是能聽到並且賜福於她的。
但在夢中許的願望，除了夢魘之神外，還有誰能聽到呢
夢魘之神是位較憐香惜玉的神明，他也以為這樣一個妙齡少女甚至都沒有出過香閨便要就此香消玉殞有些可惜，於是便在夢中化為了一個翩翩少年郎去同她搭話。
雖然很想替美人實現願望，但很可惜的是，夢魘之神並沒有給凡人續命的神力和本事。
所以他也只是問她， “除了想活下去，你還有什麽願望”
梁知意想了想，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在夢中，所以說話無所顧忌，睜著亮閃閃的眼睛道: “希望我爹爹能開心快活的度過晚年，希望我能在死前擁有一次愛情。”
少年郎有些意外的瞧了她一眼，但隨即又理解似的釋然一笑， “是麽這個對我而言倒不是很難。”
後來，梁知意總是能在夢中見到那位翩翩佳公子。
公子帶著她去逛神節和廟會，甚至是同她一起坐臥休息，梁知意隱隱覺得這些美夢過於圓滿，便生出些許疑惑來。
什麽樣的人，能接連做這樣的美夢呢
自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她的夢境被幹擾了。
於是她堅信自己身邊的那位翩翩佳公子並不只存在於夢中，他一定是個現實存在的神，只是現實裏，她興許見不到他。
這更加令她想要活下去，又有點癡人說夢的想與他長相廝守。
他們在夢裏愉快的度過了一些時日後，梁知意的病情加重，毫無意識的頻頻在家中昏厥，咳血，意識渙散到根本無法入夢，夢魘之神無法進入她的意識。
畫面轉到這裏，旁邊戴著面具的年輕男人輕輕嘆息道: “後來我發現，我也有一點兒舍不得她……”
所以，他去為她偷了壇虛鏡。
一個可以轉壽且神鬼不知的法器。
壇虛鏡到手後，知道她不可能去害人，所以他每次都趁她入睡進入夢境中後便附身操縱她的身體，然後去到這座城中，尋找最為合適的人為她轉壽續命。
算起來，她撐下來的這三年裏，已經有十九個人死於他手。
神的名號，他是再也當不起了。
後來，那位不死國的國君降臨了長生海，來到她的身邊，他這才發現手上的壇虛鏡為她惹了多大的禍。
比起讓她不生不死的依靠鮮血一直活在黑暗中，他寧願她就這麽死了。
所以，他在夢中和那個屍魃少女做交易，希望她能挽回他帶來的這一切不可逆轉的局面。
蘇葉聽他認真說完，還是不敢相信， “你真的會把壇虛鏡給我”
年輕男人點頭，不屑道: “當然，一個破玩意兒，對我能有什麽用”
蘇葉猶疑道: “可你真的不想再留她了麽真的舍得讓她這麽死”
“人的命數都是定好的，我已經錯了三年了。”年輕男人透過面具定定看她， “不能再讓她因為我墮入深不可測的深淵裏。”
蘇葉忽然有些羨慕梁知意。
如果匡玉能有夢魘之神對梁知意一半的憐惜，她應該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吧
“好，我答應你。”
蘇葉相信夢魘之神，完全是因為她覺得他算得上一個有愛心的神，應該不會騙她——畢竟她也很慘不是麽，比起那位即將墜入深淵的少女，她已經身處深淵了。
蘇葉醒來後，日光已經在樹梢上了，她沒有辦法出門，只好用靈力探知這府內的一切動向。
匡玉白天的時候幾乎就在梁知意的房內休息，梁知意也已經習慣了作為一個婢女卑躬屈膝的卑微服侍他。
蘇葉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想活下去，哪怕不惜變成一只嗜血怪物。
一連幾天，匡玉果然再也沒來見她。他對梁知意確實很好，起碼，從不逼迫她，也從不會像對待一個玩物般隨意輕侮踐踏，相反，是尊重且溫柔的。
對她，他是否也像夢魘之神那樣憐惜呢
是否柔弱無辜又堅強的女子都這樣惹男人喜愛疼惜呢
匡玉在等，她不知道他在等什麽。
直到一個明晃晃的中午，她用靈識看到匡玉在房中朝梁知意招手，優雅一笑道: “知意，過來。”
梁知意好似明白他接下來要做什麽，乖順的走上前去，微微低頭下，露出雪白的頸項。
蘇葉推開房門，沖進了明晃晃的日光裏，她忍受著劇痛，一路跌跌撞撞來到他們所在的院落，然後當著他的面，看向梁知意， “梁姑娘，你看清楚，這樣的代價，你真的能接受嗎”
日光下，少女白皙粉嫩的臉，脖頸……陽光所能觸及到的一切皮膚都迅速在光中化為可怖的潰爛灼傷，但少女卻似乎感覺不到痛般的直直望著她，單薄的身體如同破爛的樹葉般在風中搖晃， “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匡玉的臉色劇變，一雙深若寒潭的漂亮眸子裏分明醞釀著壓不住的怒火，然後他閃身過來一把將她提起丟進了不見光的宅門裏，冷冷道: “鐘靈，你在這裏發什麽瘋”
少女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卻聽見他面色陰沈的吐出幾個字， “給我跪著。”
少女笑了笑，擡起頭道: “父君若真想罰我，何不讓我跪在外頭曬得到陽光的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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