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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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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賀長霆眉心蹙起堆了個冷峻的山峰,沈目望著段簡璧,實沒料到這樣的話會從她嘴裏說出來。

段簡璧說完,見賀長霆面色冷厲,想是被這話刺到了痛處,到底有些怕他那雙眼睛,轉目望向別處,不與他對視。

見她生了畏懼,賀長霆面色稍緩,淡聲說道:“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

仍是沒有應答。

賀長霆一時之間沒了法子。

想了想,說:“你若有怨,我們不妨來個交易,你安安穩穩、規規矩矩做好晉王妃,該得的富貴,該盡的責任,不必推脫也不要敷衍,在我放你走之前,不要叫旁人覺出任何異常。而作為回報,我也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段簡璧面色冷淡,對賀長霆的法子並無多少興趣,“何必這麽麻煩,你為何不想個萬全的法子休了我?”

“我已說過,休妻沒有萬全的法子,你活著,便只能做晉王妃,死而後生,才能做其他人,但是你要清楚,如果不是為了元安,我不會如此大費周章,非要走這一步。”

言下之意,她如果不嫁裴宣,他不會費心籌謀讓她全身而退,畢竟現在這情形,對他也沒什麽影響,他本來完全不必在她身上傾註多少心思的。

“你打算,用什麽法子,讓我死而後生?”段簡璧問。

賀長霆怎會告訴她細節,只說:“現在還不到時候,我還未想過,且事情辦起來覆雜的很,便是我,也得好生籌謀。”

段簡璧又問:“什麽時候?”

賀長霆道:“也未可知。”

段簡璧不說話了,你來我往說了半天,好像都是廢話,一句有用的東西也沒。

“我若聽你的,乖乖做好這個晉王妃,你什麽事都能答應我麽?”

賀長霆頷首,“我能做到的,都會答應你。”

段簡璧望著他,心有所忖,才張了張嘴,要說話,聽晉王道:“這事不急,你好生想想,別浪費了這次機會。”

段簡璧想了想,咽下話,打算和姨母商量過後再同晉王說。

離去前,段簡璧突然道:“我也有個條件。”

賀長霆面色淡然,“你說。”

“王爺之前多番嫌棄我和姨母貪慕虛榮,甚至不準我去見姨母,既然這個晉王妃遲早不做,我也不必死守你的規矩吧,以後,我去見姨母,還請王爺不要過問,也請王爺放心,我不會以晉王妃的身份去做這些事。”

賀長霆望她片刻,似乎每次說到她姨母,她的性子都要比之往常硬上幾分。

“好。”賀長霆答應她。

這事說定的第二日,段簡璧換上尋常百姓的衣服去了酒肆。

她才走,消息就到了晉王那裏。

“王妃娘娘又一個人出去了。”門房來報。

賀長霆之前是不在意這些的,但近兩日知她心有怨氣,不想節外生枝,遂命人多加留意。

“她以前經常如此麽?”賀長霆記得那次城門遇險,她就是一個人,尋常民女裝扮。

門房回:“倒不是經常,王妃娘娘一向少出門,這種裝扮也就兩三次吧。”

“叫兩個人跟著吧。”賀長霆吩咐,他既答應裴宣要成全他們,自不能讓她出什麽差錯,日後好全須全尾交給裴宣。

···

臨近重陽,酒肆裏熱鬧更勝以往。

段簡璧朝酒肆裏晃了眼,正要往後院去尋姨母,忽覺得有個身影不該出現在這裏,便又折回去瞧了眼。

竟然真的是上次出手幫她的那個人,他不該早就拿錢走人了麽?

段辰也看見了段簡璧,放下手中酒壇,朝她走來。

他對這位小妹所有的了解,都停留在她三歲以前。

“你留在我姨母這裏幫忙了麽?”

自上次事後,段簡璧沒再來過酒肆,小林氏也有意讓她好生休養,沒差人告知她兄長的事。

段辰這回將眼前這位小妹看了仔細,想起她兩位兄長提起她時總言冰雪可愛,倒沒有誇大其詞。

“走吧,帶你去見姨母。”段辰說罷,先行一步往後院去。

段簡璧楞了下,雖跟著他腳步往後院去,心裏卻奇怪,不管丫鬟小廝還是酒客,見了姨母都稱一句“林夫人”,他怎麽熟絡到同她一起叫姨母的地步?

姨甥相見,段簡璧才知曉這位兄長回到京城的前因後果。

原是突厥內鬥,交相征伐,兩位兄長於戰亂中不慎跌落荒谷,雖受了重傷,卻也由此徹底脫離了懲戒營,可惜只有長兄段辰生還,二哥哥段昱沒能出得荒谷。

小林氏之前就怕這個消息擾了外甥女心緒,叫她不能好生休養,今次說出來,怕她傷心,忙又安慰幾句。

段簡璧與兩位兄長分別時尚不記事,這些年的感情也都是聽姨母說來的,知道自己尚有兩位兄長在西疆受苦,今日聽到這消息,心裏總免不了難過。

兄長未歸時,還可以盼望著有朝一日骨肉團聚,圓圓滿滿,如今卻知,永不可能圓滿了。

小林氏不想外甥女憂思過重,忙說:“我們挑了日子,選了葬地,好生安葬你二哥,到時候,你可方便來?”

段簡璧自然要來,“什麽時候,我定然來。”

小林氏說了日子,又道:“你二哥臨死前說,不進段家墳塋,我們買了新塋,在鹹陽故城西北洪瀆原。”

段簡璧點頭,“不進就不進,段家也沒把兩位哥哥當家人。”

說定葬事,小林氏才問起外甥女來此目的,她聽說晉王歸京不久,按說外甥女沒空來看她的。

段簡璧要同姨母商量的也是前往西疆尋找兄長一事,本想著晉王或許能夠幫忙,但現在兄長既回來了,這事便作罷。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哥哥回來也不叫人去告訴我。”

段簡璧假意嗔怪,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朝段辰看去,對自己這位哥哥的長相很是滿意,與他更生親近。

段辰也不避諱這打量欣賞還帶著驕傲的眼神,坦坦蕩蕩迎著她目光,忽問:“做王妃,開心麽?”

段簡璧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像驟然被掐滅的燭火,卻說:“挺開心的。”

又問段辰:“哥哥,你有什麽打算麽?”

段辰盯著她看了會兒,沒有戳穿她的情緒,說道:“重陽日,上林苑有個狩獵大賽,第一回 從平頭百姓裏募集善騎射者,我報名了。”

說起這事,小林氏也很自豪,笑道:“我本想央你伯父給安排一個差事,你哥哥卻不想借段家的光。”

“哥哥,也想做官麽?”段簡璧認真看著段辰,目中晶瑩雪亮,純澈幹凈,透著不加掩飾的親近。

段辰目色溫靜,卻也帶著些看不透的深邃,對她點頭,“哥哥做大將軍,叫人,不敢再欺負你。”

姨甥三人聚至黃昏時分,段簡璧作別,段辰親自相送,快到晉王府才折回。

這件事自又一字不落遞進了賀長霆耳中。

“那男子一路相送,王妃娘娘與他相談甚歡,大有一見如故之勢。”

悄悄跟去的護衛暗嘆倒黴,不曾領過這種差事,領了一回竟碰上這個境況,不與王爺實話說,怕王爺受委屈,實話說吧,王爺的臉色又實在難看。

“去查,那男子什麽人。”賀長霆面色生寒,像鋪了一層冷霜。

護衛領命待要退下,又聽晉王吩咐:“此事不許聲張,悄悄地查。”

在護衛沒有送來消息前,賀長霆不願去揣測那男子的身份。

乖巧溫順如王妃,他不信她會做出這種事來。

可她與裴宣的事,他不也從來不知道麽?

他對王妃幾乎一無所知,甚至到現在,連她的名字都不清楚。

裴宣應該知道她的名字吧?

他自己的妻子,名諱竟要去問別的男人麽?

問來有何用呢,他已經做過承諾,如她所言,她這個晉王妃遲早不做,他早晚不再是她的夫君。她的名諱,為著避嫌,為著裴宣,他還是不要再喚了。

今日送她回來,與她相談甚歡的男子,裴宣知道麽?

她是不是也有裴宣不知道的事?

是該查清楚,替裴宣查清楚,她是不是還有別的意中人。

如果有,裴宣會傷心麽,會介意麽,會,就此放棄她麽?

賀長霆心緒覆雜,竟有一刻希望那男子與王妃關系匪淺,希望裴宣會介懷此事,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

裴宣連她嫁過人都不介懷,怎會介懷一個更舊的情郎?怎會因此就放棄她?

他又怎能心懷如此幸災樂禍的希望?

···

重陽宴前,宮裏來詔,傳一眾親王妃入宮采菊敬神,名為采菊,實為皇家女眷在重陽宴游前的一次小聚。

段簡璧其實不喜這種場合,那些貴女們概又要借機嘲諷她出身鄉野,見識淺陋,但這例行小聚她又不能不去,畢竟她現在還是晉王妃,而且哥哥想要入仕為官,她也想助力一二,做好晉王妃本職,才有資格同晉王等價交換。

之前有符嬤嬤在,能多方提點著些,她不至行差踏錯,徒增笑柄,如今,她卻要獨自去面對這些了。

出門登車,段簡璧用了一路時間平覆心中忐忑,進宮門,入苑囿,步步皆小心翼翼,面上卻也從容自然。

滿苑秋菊爭鬥,黃金蕊香。嬪禦公主還有一些皇親國戚家的女眷釵服妍麗,三五成群立於花間,笑比花媚,人比花嬌,只有段簡璧獨處一叢菊中,並不去湊滿苑熱鬧。她今日穿了一身並不紮眼的鵝黃衣,未施濃妝,獨立於漫漫黃蕊之中,秀骨清相,淡雅合宜。

這樣熱鬧繁盛的場合,有花怎能無詩,貴女們說笑了一陣,便有人提議應景作詩。在場女眷大多出自百年公侯之家,文武兼修門第,肚子裏多多少少都有些墨水,自是拊掌相和。

段簡璧一聲不吭,希望她們就這樣忘了她,讓她安安心心采菊吧。

姨母雖也十分註重對她的教養,早年也曾教她習字讀書,但農家四時各有各的忙,哪有閑情逸致學吟詩作賦。

愈要避是非,是非愈來找。

段瑛娥揚眉掃了眼段簡璧,朗聲說:“你們真是一群壞東西,明知我阿妹沒讀過多少書,這不是故意為難她嗎!”

立即有人附和:“把這事忘了,罪過罪過,想晉王阿兄談笑鴻儒,何等人物,哪能想到王妃嫂嫂竟連書也沒讀過呢!”

花間哄笑陣陣,便有人吟:“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1】

段簡璧一言不發,在如此暢爽的秋日裏,手心卻攥出了一層汗。

譏誚並未見好就收,段瑛娥道:“咱們玩些簡單的,飛花令,以菊為令,可吟可作,要是接不上來,就罰她,說句‘我是笨蛋’,先說好,玩歸玩,可不興惱。”

說罷,段瑛娥又特意對段簡璧說:“阿妹,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有人不願意:“這可不行,叫她自己接,哪興作弊呢!”

有人附和:“就是嘛,接不上來又不疼不癢的,說句‘我是笨蛋’而已嘛,也沒虧她!”

當一群人聯合起來正大光明作惡時,他們並不覺得自己在作惡。

飛花令這便開始了,段簡璧站的靠後,輪到她時,她早就存想好的幾句詩全被人搶先說了,貴女們又絲毫不留情面,見她沒有及時接上,便都起哄:“願賭服輸,快說你是笨蛋,說完了咱們好繼續,別浪費大家時間。”

此起彼伏的催促忽被一聲響亮刻意的咳嗽打斷。

“你們在玩什麽呢,這麽熱鬧!”說話的是五皇子濮王。

貴女們循聲望去,見幾位皇子站在不遠處,其中便有晉王。

皇子們受詔入宮商量籌辦重陽宴游和迎接魏王大勝歸京的典禮,從聖上寢殿出來,遠遠便聽見這裏笑聲朗朗,走近來,恰好撞見一群人七嘴八舌非要叫晉王妃說自己是笨蛋,晉王臉色當即便陰沈地想要殺人,濮王見勢不妙,重重咳聲打破了這鬧劇。

經此一波,貴女們自也瞧見了晉王陰沈的臉色。

方才有幾位公主叫嚷的最兇,此刻瞧見晉王模樣都生了畏懼,辯說:“阿兄,我們就是開玩笑,做游戲,嫂嫂輸了的。”

“就是就是,做游戲而已嘛,瑛娥姐姐想的辦法,你瞪我們做什麽啊。”有公主委屈地把段瑛娥供了出來。

段瑛娥雖惱那口無遮攔的公主,卻不敢有絲毫顯露,忙自責認錯:“是我的不是,就想大家暢暢快快玩一玩,沒有顧及阿妹不會做這游戲。”

說完,又擡眼看向段貴妃求救。

畢竟是親侄女,馬上又要做她兒媳,段貴妃自不會坐視不理,慈聲開口:“三郎莫怪,原是我的不是,沒管住這些小輩,叫她們鬧得失了分寸,回去就罰她們。”

賀長霆臉色並無多少好轉,對段貴妃拱手一揖:“母妃言重,是兒臣木訥,不能解這游戲的樂趣,只覺夫妻齊體,兒臣也被人罵了笨蛋。”

“阿兄,我們沒這意思!”有人急忙辯解。

賀長霆不作聲,對段貴妃作揖的動作也未收回。

段貴妃自然清楚這是何意,想來對她輕飄飄幾句話就了結這事不甚滿意。

想了想,段貴妃對段瑛娥還有一眾公主斥道:“你們也都是吃過墨水的,怎麽想起來如此惡俗辱人的話,你們都稱一句自己是笨蛋試試,瞧瞧好玩不!”

段貴妃聲色俱厲,又是這樣當眾斥責,貴女們都覺臉上無光,一個個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見晉王仍是拱手不語,面色深沈地僵持著,段貴妃又斥責幾句,面色一轉,對晉王好聲好氣說:“三郎,這次是我疏忽,沒管住小輩,你放心,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等情況!”

段貴妃責也責了,保也保了,賀長霆才道句:“有勞母妃。”收了禮數。

而後皇子們另有他事離了苑囿,苑內卻也安靜了半日,沒再鬧出其他事。

直到散後,白日裏鬧得最兇的幾個才氣不過,圍在一處抱怨起來。

“晉王阿兄幹嗎這麽兇,誰罵他了!害得母妃訓斥我們一頓!”

“我看都是被那狐貍精蠱惑的,你沒瞧她委屈樣,明明就是笨,有什麽好委屈的!”

“怕什麽,她笨就是笨,一日兩日聰明不起來,不還有重陽宴呢,到時候也有吟詩酒令,遲早叫她出醜!”

“瑛娥姐姐,你不會怪我們吧,當時晉王阿兄那副模樣,我嚇住了才那樣說的。”一個公主對段瑛娥道歉道。

段瑛娥又怎會真的不介意,但也不想惹她,故作大方道:“不提這事了。”

那公主便立即討好:“瑛娥姐姐,你文采最好了,到時候好生作幾首詩,叫那草包長長見識,也給我魏王阿兄長長臉面!”

段瑛娥沒有說話,只眉宇間飛出幾分得意之色。她的文采在京城數一數二,壓段十四那個草包,實在大材小用,不過給魏王長臉面,確是該當。

魏王首次掛帥出征便一戰平定河北,功勳卓著,名聲大噪,她這個準魏王妃也應當借著重陽宴游,在百官命婦面前再給魏王造一層聲勢。

···

回府一路,段簡璧神色平靜,好像已對白日窘境沒了感覺,回到府中徑直找到了管家處。

“勞煩管家幫我多找些詩文集,我想看看。”

王妃親自來吩咐,且看上去十分認真,管家忙應,又問:“需要多少?”

段簡璧道:“多多益善。”

馬上就至重陽宴游,不管吟詩作賦還是飛花令都必不可少,今日只是少數女眷在,丟的人算小,到時百官命婦皆在,她沒多有少總要接上幾句,不能再叫旁人恥笑她腹內空空,連帶著晉王也臉上無光。

“王妃娘娘且先回去,小人一會兒給您送去。”

段簡璧道聲“有勞”,回了玉澤院。

詩文集都在晉王書房,管家雖奇怪王妃為何不直接找王爺索要,但事情既到了他這裏,自然推諉不得,去向晉王稟了此事。

聽罷管家所稟,賀長霆也沒多說,叫人把一個架子上的書搬下來。

賀長霆征戰忙,也許久不翻這些詩文了,書冊上難免積了些灰塵,他命趙七拿抹布。

“王爺,我來。”趙七拿著抹布三兩下便擦好了一本書,接著擦下一本。

賀長霆皺皺眉,道:“我來。”

趙七見王爺神色,嫌棄他又不好明說的樣子,訕訕一笑,把抹布遞了過去。

賀長霆擦書極有章法,從封皮到書脊再翻至封底,連三個窄面的扉頁縫隙也沒漏掉,裏裏外外挨個擦了一遍。

然後才挑出幾本簡單易懂又不是特別廣為人知的集子交給管家,說:“告訴王妃,能背多少算多少,不必勉強。”

管家見只有四本集子,覺得不夠:“王爺,王妃娘娘讓多找些,多多益善。”

賀長霆想了想,或許她以後也能接著再看看,道:“都拿過去吧。”

趙七幫忙把詩文集送過去後,回來問賀長霆:“王爺,王妃娘娘為何不直接來咱們這裏要,非要差管家來要?”而且王妃娘娘好幾日沒來王爺這裏了,王爺更不曾去過玉澤院,難道兩人鬧了別扭,他竟不知?

趙七納悶的很。

賀長霆不答,只問:“上林苑的宿衛都安排好了麽,萬一出差錯,是掉頭的罪。”

“王爺放心,安排好了。”趙七又低聲道:“屬下聽說,聖上這次如此大規模選拔人才,有意要給魏王殿下也配一個親兵營呢。”

“以前狩獵大賽哪有這麽多人參加,更不可能放平頭百姓進來,這次真是下大力氣了!”

“王爺,您別怪屬下說話難聽,那河北一戰,是個長眼睛的人都瞧得出來,魏王啥也沒幹啊,出謀劃策是你,帶兄弟們出生入死是你,魏王連那行軍大帳都沒出,不過掛了個帥名,功勞竟全占了,您以前再大的功勳,回京來,也沒見聖上親自跑東城門迎接,也就是在五鳳樓,宮門口,樓都不下!偏心眼子!呸!”

趙七越說越氣,說到最後忍不住呸了一聲,呸完才覺不妥,看著晉王支支吾吾:“我……不是……呸聖上。”

賀長霆知曉趙七並不是口無遮攔之人,定是憋屈狠了才有這一番感慨,沒有多加責難,只帶他到了輿圖前。

朱筆圈起來的部分仍有半壁江山,北邊的室韋、西疆的突厥、江左諸小國,都尚未納進大梁疆域。

“前路還有萬裏,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且不管怎樣,他這次的目的達到了,待到重陽宴後,便可向父皇奏議西疆之行。

謀至夜半,賀長霆出門至庭中活動筋骨,無意中往玉澤院方向瞥了眼,瞧見那裏似乎還有亮光。

夜已很深了,她竟還沒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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