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7章 被囚國師×陰鷙毒舌督公(七)

關燈
第47章 被囚國師×陰鷙毒舌督公(七)

那一句若有似無的挑逗話語像一陣清風撩過耳廓, 岑裕“噌”得站起身:“放肆!”

裸.露在外的耳垂卻紅得滴血。

“怎麽了?”

陸槿梨茫然的揣手,眨巴眨巴眼睛,滿臉疑惑無辜, 仿佛剛才暧昧撩撥的人不是她一樣。

“哦。我懂了。”她撇一撇嘴:“岑大人是不是不滿意我的免費服務?”

“行吧, 那剛才的話當我沒說。”陸槿梨揚起脖頸,慢吞吞的走到裏間, 往床邊往上一躺,懶洋洋道, “免費服務沒有了,我還是在這兒躺著等晚飯吧。”

岑裕頭又疼了。

陸槿梨這脾氣怎麽跟個晴雨表似的說變就變?叫人半點摸不著頭腦。

岑裕走到她身邊, 少女把自己包在被子裏, 像個大號的蟬蛹。

“你。”爬上高位後岑裕就很少被人當眾發脾氣,養尊處優的生活更是讓他本就毒舌的性情發揮到極致。可他卻拿陸槿梨沒什麽辦法,打不得罵不得, 說兩句重話對方還委屈上了。

岑裕深吸口氣, 只能妥協:“剛才是我的錯。你想要如何賠罪?”

陸槿梨本也沒生氣, 立刻咕湧出來,眼睛發亮:“晚膳想吃點好的。”

岑裕:“比如?”

陸槿梨:“比如居山塘的八寶鴨, 松鼠鱖魚, 流雲坊的雪花酥,豆腐花, 還有聚膳樓的脆皮烤乳鴿……”

岑裕沒好氣的等她報了一串菜名:“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陸槿梨笑瞇瞇捧他:“督公大人可是全京城最厲害的人,更何況今後我們有很大的可能會在一起合作,自然是不用對您那麽客氣生疏。”

岑裕被她捧得心裏有點飄飄然,語氣不自覺帶了點笑意:“還算你會說話, 行,晚膳就按你剛剛說的那些準備。”

“不過你方才報得那串菜名太多, 肯定是吃不完的。”岑裕鋪紙提筆寫了幾行字,“我給你列了張表單,分三天上齊,如何?”

陸槿梨接過來一看,這表單從上至下整整齊齊列了三天的早中晚三餐情況。

她先前報得菜名全是大葷,對方甚至還往裏頭添了幾道蔬菜和湯食,主打一個葷素搭配均勻,營養又健康。

已經坐上權利巔峰,可以極盡奢靡的人卻在細微處不經意顯出了他的妥帖,這樣的細致放在他身上既合理又不合理。

陸槿梨回想起世界劇情中對這位反派著墨不多的描述。

岑裕是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母親死後他被人用一鬥米賣進皇宮,成為任人踐踏的太監。

因為被賣得太過便宜,以至於刻骨銘心,即使如今身居高位,他仍然無法忘記糧食與人命的等價交換價值,本能拒絕所有的浪費。

或許岑裕自己也沒註意過,上行下效,他這樣的行事準則甚至潛移默化的影響了下屬的行為,因此後來東廠再為人詬病時,也從未被抨擊過對財力物力的浪費。

岑裕早年在後宮摸爬滾打時,被重用提拔,靠得可不僅僅是這一張臉,僅從這一張完美細致的食物單中便可窺見一二。

他做得極好,好到幾乎將卑躬屈膝刻進了骨血裏。

以至於盡管此刻面對的不是曾經那些對他動輒打罵的主子,只是個身為階下囚的國師而已,他依然無法擺脫舊日的陰影,在不自覺的討好她。

陸槿梨很肯定他並不是為了籠絡而在刻意討好。

紅衣青年抱胸而立,微擡下頷,看她的眼神驕矜又似帶著點自傲。

陸槿梨緩慢的眨了下眼,突然意識到他此時的高傲或許是裝出來的。

岑裕出生卑賤,是青樓裏的妓女生下的孩子,父不詳,母親又有胡人血統,在世人眼中是個除了樣貌一無是處的雜種。

是以岑裕從小就過得艱難,進宮後更是屢屢受到刁難。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岑裕,是看著意氣風發,脊梁骨早已被打碎了一遍又一遍的岑裕。

每一次的碎裂再拼合,孤寂無人的深夜裏,青年獨自承受著那些謾罵侮辱與錐心刺骨的傷痕,憑著胸腔裏不甘心的一口氣,熬過一個個漫長的嚴冬。

從地獄裏摸爬滾打走到最高處的岑裕,心中住著惡鬼,陰暗扭曲,誓要將所有折辱過他的人的開膛破肚,讓仇人的鮮血淋遍刀身。

試問一個擁有這樣過去的人又要如何高傲的起來?

高傲是有後盾者的權柄。

而他只是不能彎折。

他的身後是整個東廠,裏面全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不能不夠強大,不能行差踏錯,不能流露出一絲脆弱。

必須對所有的汙言穢語、揣測攻擊不為所動,否則那些政敵就會如兇狠的鬣狗般聞風而至,試圖從他以及從他身邊親近的人身上咬下一片片肉來。

他冷言冷語,將自己包裹在層層假面之下。

可這樣的人也會有很可愛的時候。

陸槿梨把食物單疊起來收好:“一餐變九餐,我這可是賺到了呀!督公大人這麽大方,那我也得拿出點真本事!”

她把木枕搬到自己身邊,摩拳擦掌:“好,你躺下來吧。”

“躺下來?”岑裕頓時耳朵豎起,警惕的連退好幾步,“躺下來做什麽?”

陸槿梨疑惑:“方才不是說了要給你按按頭部嗎?你躺下來我比較方便啊。”

岑裕不肯,轉過身背對著她:“我坐在那邊,你站著給我按。”

“不要!”陸槿梨秒拒絕,“一直站著好累。”

岑裕恨鐵不成鋼:“你不是習武之人嗎?怎麽這點累也受不住?!”

陸槿梨振振有詞:“就是因為以前習武太辛苦了。我現在都是個階下囚了,這麽淒慘,還不能當條鹹魚放松一下嗎?”

掰扯待遇的時候說自己是貴客,做實事的時候倒記得自己是階下囚了。

合著話都被陸槿梨一人包了。

岑裕不慣著她,轉身要走,袖袍卻被人扯住。

他一回頭,少女扯著他的袖口拽了拽,一臉無奈:“你頭不疼了嗎?別浪費時間了,快躺下吧。”

岑裕需要別人順著毛哄,一聽這話立刻就炸了,冷臉要走:“既然覺得我是在浪費你的時間,那我們也沒什麽好交談的了。”

陸槿梨不松手,她揚起眉梢:“咦?不過是按摩而已,督公大人這麽推三阻四的,難不成是在害羞?”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岑裕明知這是激將法,還是忍不住上鉤。

他重重的冷哼一聲,回身掀起袍角,坐上床沿,唇角扯出一個陰鷙森冷的弧度:“我一個腌臢之人有什麽可害羞的,倒是國師大人你,被旁人知道,傳出去這名聲可就徹底廢了。”

“我是國師,又不是尋常閨中女子,這世間除了神佛沒有人敢對我的婚事指手畫腳,我那麽在乎名譽做什麽。”陸槿梨聳聳肩,並不在乎。

見岑裕又要反唇相譏,她一把將人按在床上:“好了,你就不能安靜點乖乖躺著,別亂動了。”

青年腦袋“哐當”砸在木枕上,被推得一懵。

陸槿梨也沒想到督公大人武功這麽高,卻身嬌體弱的。

腦袋磕了這麽一下,下一秒眼尾就泛了紅。

“你!”岑裕咬牙,面露驚愕:“放肆!”

這一聲放肆比起剛才那聲音量更大,卻因為不自覺含了哭腔而顯得有些綿軟,毫無威懾力。

岑裕自己也發覺了,他死死閉上嘴巴不肯再開口說話,陰沈著臉就要下床。

陸槿梨知道這會兒讓他從這兒出去,下次可就難哄回來了,趕緊把人安撫住:“抱歉我剛剛不該那麽用力的,我也不知道你的腦袋那麽不經砸……噗……咳。”陸槿梨死死壓制嘴角。

岑裕隱約看見對方唇角的弧度,怒火更甚,陰測測瞪她:“所以這還是我的錯?”

“沒有沒有,我的錯。”陸槿梨連忙哄人,伸手去摸他後腦勺被磕到的地方,動作輕柔,“給你揉一下?”

岑裕語氣硬梆梆的:“不需要!”

陸槿梨湊上去:“那吹一下?”

少女驟然湊近,溫熱的呼吸像一片羽毛一般掃過岑裕的額發,清淡的梨香如影隨形,像一張大網綿密的籠罩住他的感官,讓他無處可逃。

岑裕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開口時竟有些結巴:“陸、陸槿梨,你是三歲小孩嗎?”

陸槿梨看著青年強自鎮定的模樣,卻不知曉自己面上的緋紅從耳廓一路蔓延至鎖骨處,不過幾息功夫,渾身上下都泛起了可愛的桃粉色,連搭在小腹上的指甲蓋都粉嫩嫩的,嬌艷欲滴仿若枝頭一株沾著露水的桃花。

看得陸槿梨心頭發癢,很想上手掐一把,看看那裏是不是會變得更紅更漂亮。

但考慮到現在行動會把人嚇跑,陸槿梨忍下了心頭的躁動,規規矩矩的替岑裕按摩起來。

岑裕本來已經不打算再同她胡鬧下去,正欲起身離開時,那雙手適時的按上了他的太陽穴。

少女的指腹溫熱柔軟,仿佛有魔力一般,反覆揉捏過幾個穴位後,那股一直困擾著岑裕的痛意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輕松和舒坦。

像是整個人都浸泡在暖融融的溫泉水中,暖意從揉捏過的位置蔓延到四肢百骸。殘留在身體各處未被代謝掉的酒精好像在此刻也發揮了作用,讓他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舒服得似乎馬上就要睡去。

等等!不行……不能睡。

感覺就要睡去的前一秒,岑裕這幾年摸爬滾打而來的警戒心終於延遲上線。

青年勉力睜開困頓的雙眼,扣住對方的手腕,嗓音因為困倦有些含糊的吐字不清:“陸槿梨。”

“嗯?”

“你會想要……殺了我嗎?”

陸槿梨微微一楞。

她的手心撫過他的眼皮,青年掙紮困意不斷震顫的睫毛像是簌簌而落的雪。

雪融化在掌心裏。

少女輕笑起來,語調溫柔繾綣:“不。我希望你長命百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