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羅馬內訌的真相！淒美的愛情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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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羅馬內訌的真相！淒美的愛情悲劇
大楚十五年。
寬闊的草原中，數百騎緩緩前進，有人緊張地看著四周，低聲道：“傑米，我感覺有人盯著我們。”明明平坦的草原中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他人，可是為什麽他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
傑米毫不意外，道：“當然，這裏有很多的強盜。”他轉頭望著四周半人高的牧草，道：“前面就是大楚人的市集，什麽東西都有……”
那緊張的人重重點頭，草原中最大的集市啊，肯定有很多強盜想要搶劫的。
傑米繼續道：“……強盜就在附近等著，有時候搶劫想要貿易的部落，有時候搶劫交換了東西離開的部落……”
那緊張的人一怔，脫口而出道：“為什麽不搶劫大楚人？”哪怕他的部落很閉塞，同樣聽說了有神靈庇護的大楚人占領黑海以北的消息，搶劫富裕的大楚人可比搶劫游牧部落有油水多了。
傑米笑了：“搶劫大楚人？”他古怪地看著那緊張的人，道：“等你到了市集就知道了。”
其餘有經驗的人同樣微笑著，第一次到達大楚市集的人都會有類似的問題，草原強盜總是直接搶劫游牧部落的駐地，為什麽就不搶劫更有錢的“大楚市集”呢？
傑米轉頭對其餘人道：“都打起精神，若是有一絲疏忽，我們可能到不了‘大楚市集’的。”其餘人用力點頭，心中不以為然。隊伍中只有極少數人是游牧部落的人，而其餘人都是羅馬帝國的士卒，寬松的衣服下其實是堅固的鎧甲，要是有哪個草原強盜不開眼搶劫他們，他們分分鐘就殺光了那些強盜。
有人傲然看著四周，一心期盼草原強盜的出現。他咧嘴笑著：“別以為只有大楚人才會殺人築京觀，我們羅馬人也會！”周圍的人哄然叫好，羅馬人強大無比，誰敢招惹羅馬人就讓誰變成京觀。
那緊張的游牧部落的菜鳥小心地問道：“什麽是京觀？”
羅馬帝國的騎兵們不懷好意地笑：“你很快會知道的。”
傑米臉上輕松地笑著，心裏有些悲傷。那些草原強盜當然不可能打得過羅馬帝國的正規軍，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慰，可是“京觀”難道不是大楚的言語嗎？外來的詞匯正在腐蝕羅馬帝國的語言也罷了，左右是個稱呼，羅馬帝國有能力包容各種詞語。但是對大楚的畏懼呢？
傑米望著遠處的草原，普通羅馬人畏懼大楚的背後有真神庇護，畏懼大楚的強大武力，而他畏懼的是大楚的野心和謹慎。
整個羅馬帝國和草原游牧部落都以為匈奴人開始向西擴張，沒把這些匈奴人當回事，但直到最近才知道這些占領大片草原種地的人不是匈奴人，而是大楚人。
傑米苦笑，大楚人真是厲害啊，竟然早早地就擴張到了羅馬帝國的附近，而羅馬帝國卻毫無所覺。他知道這其中有看不起貧窮落後的草原游牧部落的原因，有被敘利亞地區巨變牽涉了最大的精力的原因，但誰能否認這不是中了大楚的聲東擊西之計呢？要不是有羅馬智者偶然聽說薩爾瑪提亞人中流傳著只要為“匈奴人”種地就能吃飽飯的謠言，大批薩爾瑪提亞人返回草原加入“匈奴人”，因而心存疑竇，“匈奴人”不是游牧民族嗎，怎麽會種地了？然後引發了羅馬帝國的正式調查，只怕到現在羅馬帝國還沒有搞明白北面草原中的“匈奴人”其實是大楚人。
傑米的笑容更苦澀了，“聲東擊西”也是大楚詞語，他已經不知不覺中習慣用大楚詞語描繪事情了。
騎兵隊伍前進，那緊張的游牧部落菜鳥忽然指著某個方向驚呼：“那是什麽？”
傑米隨意看了一眼，道：“那是大楚的京觀。”他頓了頓，補充道：“大楚人殺了附近數千草原強盜，將強盜的屍體和人頭堆積在一起，那就是京觀。”
那游牧部落菜鳥看著越來越近的京觀，以及越來越清楚地一個個人頭，渾身發抖，搖搖欲墜。
傑米轉頭看了一眼草原，道：“從這裏開始就是‘大楚市集’的地盤了，我們可以放心了。草原中沒有一支強盜敢於進攻大楚地盤內的人，因為大楚軍隊會堅決的殺光任何一個敢於冒犯大楚的人。以前有草原強盜不信，在‘大楚集市’裏搶劫，結果被大楚追出了數百公裏，所有搶劫的人砍下四肢做成了人彘。”他冷冷地盯著那游牧部落的菜鳥，看似是講故事，其實是警告幾個第一次到“大楚集市”的人老實點，千萬不要以為脖子硬，為非作歹，大楚的刀子比任何人的脖子都要硬的。
那游牧部落的菜鳥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看著京觀身體不時發抖，可京觀仿佛有什麽魔力，他無法挪開視線。
騎兵隊伍繼續前進了十餘公裏，終於看見前方有一個高大的城池。
“那就是‘大楚集市’。”一個羅馬騎兵道。
幾個游牧部落的人呆呆地看著那像一座山峰的巨大城池，心中的草原游牧民族的集市的形象陡然粉碎。
“這是集市……”有游牧部落的人喃喃地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城池，比羅馬帝國的城池還要大。
另一個游牧部落的人死死地盯著那高大的城墻，根據進出城池的車隊輕易地判斷出城墻至少有三十米高。他低聲道：“大楚神靈……”怪不得最兇殘的草原強盜也不敢進攻“大楚集市”，這哪裏是集市，這分明是一個城池，不，是一個堡壘。
傑米已經到過這裏五六次了，但每次都為“大楚集市”的巨大而震撼。“必須盯著大楚，再也不能松懈了。”他悄悄地握緊了拳頭，他和其餘騎兵的任務不是進攻大楚的土地，而是死死盯著大楚，防止大楚無聲無息地再次擴張。
數百騎進了“大楚市集”，按照規矩在城門□□出了武器，這才進了大楚市集。
傑米對幾個游牧部落的菜鳥道：“保管好手裏的竹牌，離開的時候憑借它拿回自己的武器。”幾個游牧部落的人用力點頭，小心地收好了竹牌，然後興奮地盯著市集內的一切。
“這就是號稱想要什麽都有的大楚市集？”一個游牧部落的人興奮地叫著。眼前，無數游牧部落的人擠滿了一條條街道。
某條街道前掛著“兔子”的牌子，整條街上都是賣兔子的。
有人大聲地叫著：“出售正宗大楚兔子！看仔細，個個都是從東方來的兔子，從出生就吃著大楚的昂貴飼料，沒有吃過一口草原的雜草。”
有人叫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家的兔子買五送一！”
有游牧部落的人仔細挑著兔子，道：“我買一只，多少錢？”鋪子老板搖頭：“這些都是樣品，不賣。我家不零賣。”大量的兔子都在倉庫呢，誰會跑到商業街直接銷售幾千幾萬只兔子？這裏的兔子只是給來客看清楚質量而已。
隔壁鋪子的人叫道：“我這裏零賣，來我這裏！什麽樣品不樣品的，一只兔子也是生意嘛。”他熱情地招呼著：“想要燉湯還是紅燒？要不要我切好了？”
另一個鋪子前，有人大聲地叫著：“老張，我要一千只兔子！你什麽時候發貨？”
賣兔子的老張伸長脖子回應道：“一個時辰之後就可以發貨。”區區一千只兔子而已，實在不是什麽大數目，倉庫裏隨時可以發貨。
那人叫著：“好，我把錢給你，你發到東門口。我一個時辰後去取貨。”點出了一疊“糧票”。
老張隨口問道：“要不要包郵？”包郵可以負責送貨上門，貨物安全由大楚負責，當然價格要貴些。
那人笑了：“附近的大股草原強盜都快被大楚殺光了，只有一些小股強盜，趕來找我麻煩我就殺光了他們。”
老張提醒道：“要是不著急再等幾天，回涼將軍過幾天會圍剿強盜。”
那人點頭，匆匆趕去了其餘另一條街購買貨物。
另一條商業街是賣羊的，每一個鋪子前都擠滿了人。
“我要三百頭羊。”一個游牧部落的人有些緊張，他從來沒有想過羊可以賣得這麽便宜，有了這些羊，今年冬天就不用忍饑挨餓了。
鋪子老板道：“沒問題，你用礦石還是皮毛支付？”那游牧部落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道：“羅馬銀幣可以嗎？”
“當然可以。”
另一條商業街中冷冷清清的，有游牧部落的人站在一個鋪子前猶豫不決。鋪子裏的老板一點都不著急：“兔子、羊、牛、麥子都可以在大楚市集中買到，可是價格很高，能夠買多少呢？買回去之後夠吃一個冬天的嗎？要是餓死了人呢？這些東西的味道當然沒有兔子肉的味道好，可是味道有活命重要嗎？只要能吃，只要能夠活下來，以後有的是機會吃兔子肉吃羊肉吃牛肉”
那游牧部落的人臉色鄭重，緩緩點頭，小部落實在沒什麽錢財，買不起度過饑荒需要的大量食物，唯有降低質量而滿足數量。他咬牙道：“好，我全部的錢都買蚯蚓幹和蟑螂幹。”雖然蚯蚓幹和蟑螂幹的味道和外形都惡心了些，但是擋不住實在啊。
鋪子老板認真地道：“你做出了最理智的選擇。”他看看左右沒人，低聲道：“若是實在過不下去，你可以投靠大縉的。知道大縉的位置嗎？大縉也可以吃飽飯，大縉也來自東方，大縉比大楚更關註人文，絕不幹涉你們的信仰和文化，不像大楚只允許信仰汙妖王，在大縉你們信仰哪個神靈都可以。”
那游牧部落的人緩緩點頭，要是實在過不下去，他會考慮投靠大楚或者大縉的。
麥子專售街道中總共只有兩個鋪子，一個專門收麥子，一個專門出售麥子。
“只要你們願意賣，有多少我們要多少。”專門收麥子的鋪子裏，掌櫃微笑著道。“你們帶著大量的麥子怎麽遷移？會不會被草原強盜盯上？但是帶著‘糧票’就不同了，‘糧票’輕便，哪怕打不過草原強盜也不要緊，只要跑得快，草原強盜什麽都搶不到，而你們隨時可以來‘大楚市集’兌換糧食，大楚是有信用的，絕不會賴賬。”
一群游牧部落的人用力點頭，然後淡定經過專門收麥子的鋪子，自己野菜粥都不夠吃，怎麽可能出售食物呢？
專門出售麥子的鋪子前，有游牧部落的人大聲叫著：“我要一萬斤麥子！”“我要三千斤！”“我要五千斤！”“我要兩百斤！”
鋪子內的夥計忙碌得不可開交，怒視隔壁專門收麥子的鋪子，大聲地
叫道：“還不過來幫忙？”
另一條商業街中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滿了街道，玻璃鏡，刀劍，甜葡萄酒，絲綢，大楚的任何商品都可以在這裏找到。
一群游牧部落的擠在一個鋪子前，震驚地看著鋪子裏的商品，道：“這個真的可以當地毯用？”鋪子裏的夥計堅決否認：“絕不可能！這是草苫，哪有毛皮制作的地毯溫暖？但是，你只要將草苫墊在地上，怎麽都比直接睡地上要溫暖，若是再鋪上了地毯，那足夠熬過最寒冷的冬天了。若是在牛羊的身體下鋪了草苫，或者幹脆蓋在牛羊的身上，牛羊熬過冬天的幾率就會更大。若是你實在沒有幹柴燒了，草苫也能當柴燒，就是煙有點大。”
一群游牧部落的人看著草苫，只覺這東西簡單又實用，有人幹脆鉆進了草苫之中感受溫度，閉目許久，好像確實溫暖了一些。
鋪子的夥計嚴肅無比：“草苫在大楚不是這麽用的，大楚把草苫用在種地上，游牧部落不種地，是不需要草苫的，可是我們游牧部落養羊養牛啊，為什麽不稍微改變一下草苫的作用呢？”
一群游牧部落的人盯著那明顯是薩爾瑪提亞人的夥計，緩緩點頭，草苫很便宜，不論真假，為什麽不試試看呢。
那薩爾瑪提亞人夥計傲然看著其餘人，只要會忽悠，就是沒人要的草苫也能賣出去！
集市休息區的某個酒樓中，傑米坐在案幾後悠悠喝著甜葡萄酒。“大楚集市”中的甜葡萄酒的價格比羅馬帝國至少便宜了一半，他每次來“大楚集市”都會忍不住喝幾杯。
一個羅馬騎兵大口吃著冰淇淋，道：“真是可惜啊，這麽美味的東西只能在這裏吃到。”
傑米和羅馬騎兵們來自羅馬帝國的北面內陸地區，吃不到冰淇淋冰塊等容易融化的東西，唯有在“大楚集市”好好享受。
一個同樣來自羅馬帝國的商人翻看著新買的大楚話本，一邊看一邊點頭：“好一個纏綿的愛情啊。”
傑米有些悠然神往，愛情啊，最高貴最偉大最真摯的愛情啊，他竟然沒有愛情。
附近幾個游牧部落的人更是長嘆，游牧部落原本就男多女少，部落之間經常搶奪婦女，如今大量的婦女加入了大楚，這草原之中想要有個女人真是艱難啊。
一個羅馬帝國的商人喝多了酒，眼神朦朧，道：“什麽愛情，愛情有個P用？”周圍的人不理他，他卻以為自己說得有道理，更加大聲地道：“大楚說世上最重要的是‘公正公平和愛’，有了‘公正公平和愛’，世界就和平了，再也不會打仗了，這純粹是胡說八道。”
周圍的人臉色大變，不少人倉促離開座位，四周劈裏啪啦亂響，好些案幾和杯碗掉在地上。有了“公正公平和愛”就不會存在戰爭當然是胡說八道，只有小孩子才信，誰在家中沒有嘲笑過大楚的“公正公平和愛”？但這些話在家裏說無妨，在草原上說也無妨，在大楚的地盤上說簡直就是找死了！
那喝醉的羅馬人對眾人的驚恐毫無所覺，反而大笑：“公平公正都是好東西，就是‘愛’沒用，要是‘愛’有用，為什麽羅馬帝國會內訌？為什麽戴克裏先和君士坦提烏斯會打起來？為什麽有這麽多人死在了內訌裏？”他越說越是激動，想到無數羅馬人因為羅馬帝國的內訌而戰死，而流離失所，而逃離羅馬帝國，忍不住放聲大哭。
“‘公平公正和愛’就能讓世界和平，我信你個鬼！”
哭聲中，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胡說！‘公平公正和愛’當然可以讓世界和平。”
眾人轉頭看去，立刻有人驚呼出聲：“是回涼將軍！”
只見大楚將軍回涼帶著數百薩爾瑪提亞人的女士卒拿著刀劍，冷冷地看著酒樓之內。
酒樓內眾人看那喝醉的羅馬人的眼神立馬充滿了憐憫，在大楚將軍面前說大楚的壞話，死路一條。
有人暗暗嘆氣，回涼將軍心狠手辣，肯定要殺人了。
有人轉頭望著某個方向，那個方向有一個巨大的京觀，至少埋了幾千人，聽說都是回涼將軍親手殺的。
傑米握緊了酒杯，作為同是羅馬人，他同情和憐憫喝醉了酒胡說八道的那個家夥，但是作為羅馬軍人，他很清楚這個愚蠢的羅馬人說了不該說的話，簡直是死有餘辜。他低頭看著案幾，他不能為了一個蠢貨壞了他的任務，他最多將這個蠢貨的人頭偷出來帶回羅馬帝國。
那喝醉的羅馬人繼續不知死活，大聲地道：“我哪裏說錯了？‘公平公正和愛’不是能夠讓世界和平嗎？羅馬帝國有的是愛，大街小巷都在上演大楚的愛情故事，大楚的愛情故事傳遍羅馬帝國每一個角落，羅馬帝國的年輕人個個以能夠看原本大楚愛情故事為榮，希望有一段與大楚愛情故事一模一樣的浪漫愛情，羅馬帝國還不夠充滿‘愛’嗎？為什麽羅馬帝國就內訌了？為什麽就死了這麽多人？你告訴我為什麽！”
酒樓中無數人板著臉，砍頭已經不夠抵償大楚回涼將軍的憤怒了，這愚蠢的家夥搞不好要被淩遲了。有人立刻開始發抖了，大楚的淩遲真是太殘忍了！
回涼看看四周的人，驚訝地道：“你們也覺得這個家夥沒有說錯？”
四周的人堅決搖頭，反應快的人厲聲呵斥那酒鬼蠢貨：“你滿嘴胡說八道，還不跪下向偉大的汙妖王磕頭！”有人眼中滿是對愛的憧憬：“世上最偉大的就是愛，愛可以讓荒野長滿鮮花，愛可以讓河水泛濫，愛可以讓日月失去光芒！”有人大聲地道：“自從我有了愛之後，身體也強壯了，相貌也變得英俊了，人也變聰明了！”
傑米很清楚此刻他若是站出來說幾句“愛”的偉大，就算沒有討好回涼也能在回涼面前刷個臉，但是他心中對“愛”的偉大絲毫不信，怎麽都無法站出來說出唯心的言語。
回涼舉起手臂，酒樓中瞬間就安靜了。眾人很清楚這是要抓人砍頭了，好些人急忙擠出對那醉鬼蠢貨最深刻的痛恨和鄙夷。
回涼大聲地道：“你們根本不懂得什麽是愛！”
一群人用力點頭，崇拜地看著回涼，對，對，我們都不懂……就你懂！
回涼環顧眾人，嚴肅地道：“羅馬帝國的內訌不是因為羅馬帝國有太多的愛，而是因為羅馬帝國的人不懂得什麽是愛。”
她深深地嘆氣，眼神之中滿是落寞，道：“在你們的眼中，愛情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相愛，然後拿舌頭甩嘴唇，然後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君不娶？”
雖然回涼的言語有些簡單，但是對這個“愛情”的定義得到了酒樓內所有人的認可。梁山伯和祝英臺為什麽感動人心？羅密歐和朱麗葉為什麽令人流淚？不就是因為纏綿的偉大的愛情沒能綻放花朵而早早雕零了嗎？
回涼用面對一群不成才的子孫的溺愛又心疼和無奈的眼神看著眾人，緩緩地道：“不是的，你們對愛的理解太過狹隘了。”
在眾人的驚訝中，回涼傲然擡頭四十五度角看天空，燦爛又柔和的光芒落在她的臉上，她全身都仿佛放著光。
“愛，是跨越一切的！”
“愛，是沒有性別區分的！”
“愛，不僅僅是男人和女人，美女和帥哥，還有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
酒樓中眾人呆呆地看著回涼，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麽。
回涼柔聲道：“在偉大的東方，最高的愛情是什麽？是皇帝與大臣同塌而臥，抵足而眠。”
“東方漢末三國時期，劉備見了關羽做了什麽？抵足而眠！劉備見了張飛做了什麽？抵足而眠！劉備見了諸葛亮做了什麽？抵足而眠！”
“什麽是‘抵足而眠’？在一張床上腳碰腳啊。”
酒樓中無數人瞬間對“腳碰腳”有了深刻地想象，兩雙腳分左右的，交叉的，上下的，側面的，前後的……
無數人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
有來自羅馬的人陡然叫道：“我想起來了！我曾經見過一張大楚的男男春（宮）畫！”他只是因緣際會掃了一眼，對方就如獲珍寶地收了起來，他一直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了，現在才想起來竟然是男男（春）宮圖。
回涼大聲地道：“你們知道為什麽羅馬帝國會內訌？僅僅因為權力嗎？不，你們太不了解戴克裏先和君士坦提烏斯了，他們怎麽會為了權力而鬥爭？戴克裏先數次說願意會鄉下種卷心菜，他會在意權力嗎？君士坦提烏斯的家族根基在高盧地區，他跑到地中海東面幹什麽去？他能夠適應土耳其地區的氣候嗎？不怕風濕病嗎？”
酒樓中一群羅馬來客用心思索，一群游牧部落的人歡喜地看熱鬧。
回涼鄙夷地看著眾人，重重地搖頭：“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的消息如此的閉塞，羅馬帝國的內訌都結束了，你們竟然還不知道戰爭的真正起因。”
傑米仔細地想，好像有些道理，謠傳戴克裏先早就嫌棄羅馬帝國太大，周圍敵人太多，管不過來，有意將羅馬帝國的皇位分割成四份，戴克裏先既然早就有這個計劃，為什麽會與君士坦提烏斯打起來了？傑米的心怦怦跳，怎麽都沒有想到羅馬帝國內訌的原因竟然要從一個大楚人的嘴裏聽到真相。
回涼大聲地道：“戴克裏先與君士坦提烏斯的戰爭是為了爭奪愛情！”
一群羅馬人飛快地思索，難道是戴克裏先和君士坦提烏斯都愛上了同一個女人？傑米臉色慘白，不對，回涼說了這麽久的男男之愛，難道戴克裏先愛上了君士坦提烏斯？也不對，難道是君士坦提烏斯愛上了戴克裏先？該死的，腦子已經混亂了！
回涼緩緩地道：“偉大的羅馬帝國疆域廣泛，人口眾多，最美麗的人是誰？”
“是某個公主？是某個皇後？是某個貴族小姐？”
“不，不，不，羅馬帝國的皇後公主貴族小姐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人的萬一！”
“那個人走在陽光下，陽光會在TA的身上跳躍。”
“那個人走在路邊，鮮花會因為TA而綻放。”
“那個人微微一笑，星辰會從天空墜落。”
“那個人眼角帶淚，天空會落下暴雨。”
“那個人站在羅馬帝國的皇後公主貴族小姐之中，所有人都只會看見TA一個人。”
“羅馬帝國是為了那個人而存在的！地中海的海水是為了那個人而波濤洶湧的！埃及的獅身人面像是為了那個人而永恒的匍匐在沙漠
中的！”
回涼眼中閃爍著光芒，一字一句地道：“那個人就是君士坦提烏斯……的兒子君士坦丁。”
無數羅馬人大叫：“什麽！”
回涼長長地嘆氣，道：“你們身為羅馬人，就沒有發現一絲蛛絲馬跡嗎？”
“戴克裏先最信賴的戰友是馬克西米安，馬克西米安為什麽不留在戴克裏先的身邊為戴克裏先征戰天下，卻跑去了高盧？”
一群羅馬人陡然懂了，因為君士坦丁在高盧！
“戴克裏先的老戰友伽列裏烏斯身為羅馬帝國的名將沒能走上戰場，反而被戴克裏先作為使者派到了大楚，然後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大楚。”
“大楚與伽列裏烏斯根本不認識，為什麽要殺了伽列裏烏斯？殺了伽列裏烏斯對大楚而言有什麽好處？為什麽戴克裏先的老戰友伽列裏烏斯死在了大楚，戴克裏先卻從來沒有悲傷，更沒有為伽列裏烏斯報仇？為什麽戴克裏先在得知了伽列裏烏斯的死訊之後哈哈大笑，立刻給君士坦丁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
一群羅馬人顫抖了：“難道……難道……”
回涼傲然道：“對！你們猜對了！是戴克裏先給大楚寫了密函，請求大楚殺了伽列裏烏斯。因為伽列裏烏斯鄙視君士坦丁！”
“戴克裏先一生最愛的就是君士坦丁，願意為了君士坦丁做任何事情。”
一群羅馬人下巴都要掉了！
回涼繼續道：“可是君士坦提烏斯堅決的反對，他認為愛情就該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而不是兩個男人，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是邪惡的，是不受神靈祝福的，是被神靈詛咒和懲罰的。”
一群羅馬人用力點頭，羅馬人中有的信基督，有的信其他宗教，不論哪一個都沒聽說可以男男相愛的。
回涼道：“君士坦丁與戴克裏先一樣，心中只有對方。年齡，性別，地位，統統不是問題，只要有愛，對方就算是一只猴子也是世上最美麗最值得愛的猴子。為了偉大的愛情，君士坦丁可以拋棄家庭，拋棄一切與戴克裏先在一起。”
一群羅馬人死死地看著回涼，是不是混進了什麽不對的東西？
回涼繼續道：“但是，戴克裏先自慚形穢。君士坦丁是羅馬貴族，戴克裏先只是平民，君士坦丁年輕，戴克裏先年老，戴克裏先仰視君士坦丁，認為兩個人根本不配。”
一群羅馬人唏噓，假如忘記性別，這一段真是很熟悉啊。
回涼道：“所以戴克裏先努力殺敵，九死一生，終於抓住機會當了將軍，然後又不惜篡位當了羅馬帝國的皇帝，以為有情人終於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
回涼的眼中滿是淚水，道：“可是，不懂得什麽是真愛，什麽是愛的極致的君士坦提烏斯堅決不允許君士坦丁和戴克裏先的婚事。”
一群羅馬人非常理解，換成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回涼道：“為了阻止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在一起，君士坦提烏斯發動了羅馬帝國的內訌。”
“只要戴克裏先死了，君士坦丁就能忘記一切，與一個美麗的女子結婚，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回涼聲音哽咽，許久無法說話：“然後，你們都知道了。戴克裏先終於在大楚的支持之下為了愛而奮戰，爆發出了百分之一萬的潛力，擊殺了君士坦提烏斯。”
“可是……”
回涼長長地嘆息：“可是，戴克裏先以為的美好愛情卻沒能降落到他的身上。”
一群羅馬人驚訝極了，為什麽呢？還有第三者？難道馬克西米安也愛上了君士坦丁？
回涼搖頭，道：“任何第三者都無法阻擋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的偉大愛情，縱然有高山阻隔，有大海阻攔，他們都會手握手堅定地度過困難。”
“可是，這一次阻擋他們幸福地在一起的是……”
回涼深深地看著眾人，道：“是君士坦丁的良心。”
“君士坦丁愛戴克裏先，但是他同樣尊重他的父親君士坦提烏斯。他忘不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教會他寫第一個字，忘不了陽光之下，父親君士坦提烏斯與他練劍，忘不了他從小馬駒上摔下來的時候是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的寬大臂膀接住了他。”
“在君士坦丁的心中，父親君士坦提烏斯和愛人戴克裏先是一樣的重要的。可是戴克裏先卻殺了他的父親。君士坦丁怎麽會與戴克裏先踩著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的鮮血幸福的生活呢？”
“君士坦丁看到戴克裏先的嘴唇就想到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看到戴克裏先溫暖的胸膛就想到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看到戴克裏先明亮的眼睛就想到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
一群羅馬人重重點頭，這很正常，要是君士坦丁可以無視殺父之仇與戴克裏先在一起，那才是腦子不正常了。
回涼慢慢地道：“所以，君士坦丁拒絕了戴克裏先，一個人去了不列顛島。”
傑米臉色慘白，慢慢地道：“……所以，戴克裏先明明將君士坦丁的高盧大軍驅趕到了不列顛島卻沒有再次進攻……”一群羅馬人用力點頭，就說戴克裏先為什麽不斬草除根，原來君士坦丁是他的真愛啊。
回涼重重地長長地嘆息了幾十秒鐘，悲涼和同情之心充滿了整個酒樓。她一字一句地道：“要是羅馬帝國的人知道真正的愛不僅僅是男人和女人，知道真正的愛情的偉大，要是君士坦提烏斯允許君士坦丁和戴克裏先相愛和結婚，羅馬帝國怎麽會發生內訌死傷無數？戴克裏先怎麽會自暴自棄橫征暴斂？君士坦丁怎麽會每天晚上站在海邊在驚濤拍岸中隔海與戴克裏先相望卻永遠不能見面？”
回涼閉上眼睛，淚水滴落塵土：“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註1】
一群羅馬人仔細地聽著，仿佛眼前看到了戴克裏先與君士坦丁在大雪中孤單而立，遙望同一片天空。
“唉。”有羅馬人長長嘆息，直娘賊啊，為了愛情而發動戰爭的狗屎事情竟然真的遇上了！早知道就砍死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了。
回涼搖頭嘆息，大步離開，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世界萬物的根本就是愛，只要有了愛，就沒有了戰爭。假如還有戰爭，就是愛還不夠啊。”輕輕揮衣袖，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一群薩爾瑪提亞女士卒佩服地看著回涼，每天都在想著耽美，能不能想想其他的啊？
回涼堅決反駁：“我當然在想其他東西，我明明可以回洛陽了，就是因為想著其餘事情，實在是放不下啊。”她悠悠嘆息，軍功山上只有她的名字實在是令人遺憾，必須雕刻她的雕像才能流傳後世，瞧白絮那不滿的小眼神肯定會在她離開後就停止雕刻石像的，所以不雕刻完她絕不離開黑州。
“對了，把我寫的耽美故事印刷幾萬張羊皮卷！我回涼要成為這個世界最有名的耽美大師！”
……
羅馬帝國內訌的真相以光速傳遍了整個羅馬帝國，無數人憤怒無比！
“戴克裏先就是不懂得愛！”有人大罵道，為了一個男人至於毀滅世界嗎？男人沒了愛情也必須堅強！做一個孤單的沒有愛但是也沒有戰爭的羅馬皇帝不好嗎？至於為了愛情而死了這麽多人嗎？
有人使勁地磨劍：“要不是大楚人說出真相，我這輩子都被蒙在鼓裏！”為了戴克裏先的愛情而死了好幾個兒子，說什麽都要砍死了戴克裏先。
有人翻著最新的從大楚傳來的男男愛情故事，只覺大開眼界，早就聽說敘利亞和波斯有不少男男（春）宮圖，未能親眼一見，看看文字版也算是聊解相思了。
一群羅馬年輕人興奮地擠出最悲涼的眼神：“唉，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的愛情真是淒美啊。”雖然沒有豐富的細節，比如舌頭甩嘴唇，比如更不可說的細節，劇情也不夠婉轉曲折，比大楚愛情故事中有十幾個男配女配，以及亂七八糟每個人都有七八個CP的覆雜深刻絢麗愛情故事簡單多了，但是勝在真人真事而且看得見摸得著啊。
一個羅馬年輕人咳嗽一聲，道：“如此浪漫淒美的愛情故事不能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我們將它完善起來吧。”
一群羅馬年輕人眼神中的悲涼不見了，唯有興奮：“好，我來豐富細節！”“我來寫對白！”“我來畫插圖！”“我來調色！”
羅馬帝國的皇宮外，一群年輕人大聲嚎哭，淒美的歌聲不絕：“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微笑背後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撐得那麽狼狽……”【註2】
有年輕人握緊了拳頭：“我還以為這個世上男女的愛情已經到了盡頭，原來還有更深刻的愛情！”
一個年輕人擦著淚水，道：“羅馬帝國是容不下最偉大最深刻的愛情的……”一群年輕人用力當頭，羅馬帝國實在是太不懂得愛，太封閉了！
那個年輕人咬牙道：“我要去不列顛島！那裏才是我的聖地！”一群年輕人用力點頭，戴克裏先是廢物，他們在這裏聲援了許久了，戴克裏先都不敢出來見他們一面，果然強大的羅馬帝國有太多不懂得愛的根深蒂固的力量，而不列顛島只有野人和君士坦丁帶過去的忠心手下，一定不會有真愛的力量。
“去不列顛！”一個年輕人大聲地道，“噢，我的君士坦丁，我會用我的愛讓你幸福的！”
其餘人憤怒了，誰敢插手君士坦丁和戴克裏先的偉大愛情立馬打死！
有年輕人卻傲然拿出一張羊皮卷，道：“大楚將軍回涼告訴了我們愛的真理，我們怎麽可以逃避我們的責任？我們要在羅馬帝國與不懂愛的頑固勢力做鬥爭，知道偉大的愛貫徹世界！”
一群年輕人用力點頭，臉上光芒四射，有大楚回涼將軍的偉大的耽美故事，不，“將軍”的稱呼不夠力度，那些頑固守舊派隨便哪一個都會擡出神靈的名義反對偉大的愛，所以必須給回涼晉級。
“愛神！大楚愛神回涼！”一群年輕人眼睛放光，這個頭銜最適合回涼了。
“在愛神的光輝的照耀之下，我等必將讓世界充滿愛！”
……
數百年後，不列顛島上腐光四射，照亮天空！
“這是偉大的真神的下屬愛神賜予我們的力量！”無數不列顛男子驕傲無比，只有不列顛島才是全世界真愛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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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十五年。
寬闊的草原中，數百騎緩緩前進，有人緊張地看著四周，低聲道：“傑米，我感覺有人盯著我們。”明明平坦的草原中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他人，可是為什麽他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
傑米毫不意外，道：“當然，這裏有很多的強盜。”他轉頭望著四周半人高的牧草，道：“前面就是大楚人的市集，什麽東西都有……”
那緊張的人重重點頭，草原中最大的集市啊，肯定有很多強盜想要搶劫的。
傑米繼續道：“……強盜就在附近等著，有時候搶劫想要貿易的部落，有時候搶劫交換了東西離開的部落……”
那緊張的人一怔，脫口而出道：“為什麽不搶劫大楚人？”哪怕他的部落很閉塞，同樣聽說了有神靈庇護的大楚人占領黑海以北的消息，搶劫富裕的大楚人可比搶劫游牧部落有油水多了。
傑米笑了：“搶劫大楚人？”他古怪地看著那緊張的人，道：“等你到了市集就知道了。”
其餘有經驗的人同樣微笑著，第一次到達大楚市集的人都會有類似的問題，草原強盜總是直接搶劫游牧部落的駐地，為什麽就不搶劫更有錢的“大楚市集”呢？
傑米轉頭對其餘人道：“都打起精神，若是有一絲疏忽，我們可能到不了‘大楚市集’的。”其餘人用力點頭，心中不以為然。隊伍中只有極少數人是游牧部落的人，而其餘人都是羅馬帝國的士卒，寬松的衣服下其實是堅固的鎧甲，要是有哪個草原強盜不開眼搶劫他們，他們分分鐘就殺光了那些強盜。
有人傲然看著四周，一心期盼草原強盜的出現。他咧嘴笑著：“別以為只有大楚人才會殺人築京觀，我們羅馬人也會！”周圍的人哄然叫好，羅馬人強大無比，誰敢招惹羅馬人就讓誰變成京觀。
那緊張的游牧部落的菜鳥小心地問道：“什麽是京觀？”
羅馬帝國的騎兵們不懷好意地笑：“你很快會知道的。”
傑米臉上輕松地笑著，心裏有些悲傷。那些草原強盜當然不可能打得過羅馬帝國的正規軍，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慰，可是“京觀”難道不是大楚的言語嗎？外來的詞匯正在腐蝕羅馬帝國的語言也罷了，左右是個稱呼，羅馬帝國有能力包容各種詞語。但是對大楚的畏懼呢？
傑米望著遠處的草原，普通羅馬人畏懼大楚的背後有真神庇護，畏懼大楚的強大武力，而他畏懼的是大楚的野心和謹慎。
整個羅馬帝國和草原游牧部落都以為匈奴人開始向西擴張，沒把這些匈奴人當回事，但直到最近才知道這些占領大片草原種地的人不是匈奴人，而是大楚人。
傑米苦笑，大楚人真是厲害啊，竟然早早地就擴張到了羅馬帝國的附近，而羅馬帝國卻毫無所覺。他知道這其中有看不起貧窮落後的草原游牧部落的原因，有被敘利亞地區巨變牽涉了最大的精力的原因，但誰能否認這不是中了大楚的聲東擊西之計呢？要不是有羅馬智者偶然聽說薩爾瑪提亞人中流傳著只要為“匈奴人”種地就能吃飽飯的謠言，大批薩爾瑪提亞人返回草原加入“匈奴人”，因而心存疑竇，“匈奴人”不是游牧民族嗎，怎麽會種地了？然後引發了羅馬帝國的正式調查，只怕到現在羅馬帝國還沒有搞明白北面草原中的“匈奴人”其實是大楚人。
傑米的笑容更苦澀了，“聲東擊西”也是大楚詞語，他已經不知不覺中習慣用大楚詞語描繪事情了。
騎兵隊伍前進，那緊張的游牧部落菜鳥忽然指著某個方向驚呼：“那是什麽？”
傑米隨意看了一眼，道：“那是大楚的京觀。”他頓了頓，補充道：“大楚人殺了附近數千草原強盜，將強盜的屍體和人頭堆積在一起，那就是京觀。”
那游牧部落菜鳥看著越來越近的京觀，以及越來越清楚地一個個人頭，渾身發抖，搖搖欲墜。
傑米轉頭看了一眼草原，道：“從這裏開始就是‘大楚市集’的地盤了，我們可以放心了。草原中沒有一支強盜敢於進攻大楚地盤內的人，因為大楚軍隊會堅決的殺光任何一個敢於冒犯大楚的人。以前有草原強盜不信，在‘大楚集市’裏搶劫，結果被大楚追出了數百公裏，所有搶劫的人砍下四肢做成了人彘。”他冷冷地盯著那游牧部落的菜鳥，看似是講故事，其實是警告幾個第一次到“大楚集市”的人老實點，千萬不要以為脖子硬，為非作歹，大楚的刀子比任何人的脖子都要硬的。
那游牧部落的菜鳥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看著京觀身體不時發抖，可京觀仿佛有什麽魔力，他無法挪開視線。
騎兵隊伍繼續前進了十餘公裏，終於看見前方有一個高大的城池。
“那就是‘大楚集市’。”一個羅馬騎兵道。
幾個游牧部落的人呆呆地看著那像一座山峰的巨大城池，心中的草原游牧民族的集市的形象陡然粉碎。
“這是集市……”有游牧部落的人喃喃地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城池，比羅馬帝國的城池還要大。
另一個游牧部落的人死死地盯著那高大的城墻，根據進出城池的車隊輕易地判斷出城墻至少有三十米高。他低聲道：“大楚神靈……”怪不得最兇殘的草原強盜也不敢進攻“大楚集市”，這哪裏是集市，這分明是一個城池，不，是一個堡壘。
傑米已經到過這裏五六次了，但每次都為“大楚集市”的巨大而震撼。“必須盯著大楚，再也不能松懈了。”他悄悄地握緊了拳頭，他和其餘騎兵的任務不是進攻大楚的土地，而是死死盯著大楚，防止大楚無聲無息地再次擴張。
數百騎進了“大楚市集”，按照規矩在城門□□出了武器，這才進了大楚市集。
傑米對幾個游牧部落的菜鳥道：“保管好手裏的竹牌，離開的時候憑借它拿回自己的武器。”幾個游牧部落的人用力點頭，小心地收好了竹牌，然後興奮地盯著市集內的一切。
“這就是號稱想要什麽都有的大楚市集？”一個游牧部落的人興奮地叫著。眼前，無數游牧部落的人擠滿了一條條街道。
某條街道前掛著“兔子”的牌子，整條街上都是賣兔子的。
有人大聲地叫著：“出售正宗大楚兔子！看仔細，個個都是從東方來的兔子，從出生就吃著大楚的昂貴飼料，沒有吃過一口草原的雜草。”
有人叫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家的兔子買五送一！”
有游牧部落的人仔細挑著兔子，道：“我買一只，多少錢？”鋪子老板搖頭：“這些都是樣品，不賣。我家不零賣。”大量的兔子都在倉庫呢，誰會跑到商業街直接銷售幾千幾萬只兔子？這裏的兔子只是給來客看清楚質量而已。
隔壁鋪子的人叫道：“我這裏零賣，來我這裏！什麽樣品不樣品的，一只兔子也是生意嘛。”他熱情地招呼著：“想要燉湯還是紅燒？要不要我切好了？”
另一個鋪子前，有人大聲地叫著：“老張，我要一千只兔子！你什麽時候發貨？”
賣兔子的老張伸長脖子回應道：“一個時辰之後就可以發貨。”區區一千只兔子而已，實在不是什麽大數目，倉庫裏隨時可以發貨。
那人叫著：“好，我把錢給你，你發到東門口。我一個時辰後去取貨。”點出了一疊“糧票”。
老張隨口問道：“要不要包郵？”包郵可以負責送貨上門，貨物安全由大楚負責，當然價格要貴些。
那人笑了：“附近的大股草原強盜都快被大楚殺光了，只有一些小股強盜，趕來找我麻煩我就殺光了他們。”
老張提醒道：“要是不著急再等幾天，回涼將軍過幾天會圍剿強盜。”
那人點頭，匆匆趕去了其餘另一條街購買貨物。
另一條商業街是賣羊的，每一個鋪子前都擠滿了人。
“我要三百頭羊。”一個游牧部落的人有些緊張，他從來沒有想過羊可以賣得這麽便宜，有了這些羊，今年冬天就不用忍饑挨餓了。
鋪子老板道：“沒問題，你用礦石還是皮毛支付？”那游牧部落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道：“羅馬銀幣可以嗎？”
“當然可以。”
另一條商業街中冷冷清清的，有游牧部落的人站在一個鋪子前猶豫不決。鋪子裏的老板一點都不著急：“兔子、羊、牛、麥子都可以在大楚市集中買到，可是價格很高，能夠買多少呢？買回去之後夠吃一個冬天的嗎？要是餓死了人呢？這些東西的味道當然沒有兔子肉的味道好，可是味道有活命重要嗎？只要能吃，只要能夠活下來，以後有的是機會吃兔子肉吃羊肉吃牛肉”
那游牧部落的人臉色鄭重，緩緩點頭，小部落實在沒什麽錢財，買不起度過饑荒需要的大量食物，唯有降低質量而滿足數量。他咬牙道：“好，我全部的錢都買蚯蚓幹和蟑螂幹。”雖然蚯蚓幹和蟑螂幹的味道和外形都惡心了些，但是擋不住實在啊。
鋪子老板認真地道：“你做出了最理智的選擇。”他看看左右沒人，低聲道：“若是實在過不下去，你可以投靠大縉的。知道大縉的位置嗎？大縉也可以吃飽飯，大縉也來自東方，大縉比大楚更關註人文，絕不幹涉你們的信仰和文化，不像大楚只允許信仰汙妖王，在大縉你們信仰哪個神靈都可以。”
那游牧部落的人緩緩點頭，要是實在過不下去，他會考慮投靠大楚或者大縉的。
麥子專售街道中總共只有兩個鋪子，一個專門收麥子，一個專門出售麥子。
“只要你們願意賣，有多少我們要多少。”專門收麥子的鋪子裏，掌櫃微笑著道。“你們帶著大量的麥子怎麽遷移？會不會被草原強盜盯上？但是帶著‘糧票’就不同了，‘糧票’輕便，哪怕打不過草原強盜也不要緊，只要跑得快，草原強盜什麽都搶不到，而你們隨時可以來‘大楚市集’兌換糧食，大楚是有信用的，絕不會賴賬。”
一群游牧部落的人用力點頭，然後淡定經過專門收麥子的鋪子，自己野菜粥都不夠吃，怎麽可能出售食物呢？
專門出售麥子的鋪子前，有游牧部落的人大聲叫著：“我要一萬斤麥子！”“我要三千斤！”“我要五千斤！”“我要兩百斤！”
鋪子內的夥計忙碌得不可開交，怒視隔壁專門收麥子的鋪子，大聲地
叫道：“還不過來幫忙？”
另一條商業街中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滿了街道，玻璃鏡，刀劍，甜葡萄酒，絲綢，大楚的任何商品都可以在這裏找到。
一群游牧部落的擠在一個鋪子前，震驚地看著鋪子裏的商品，道：“這個真的可以當地毯用？”鋪子裏的夥計堅決否認：“絕不可能！這是草苫，哪有毛皮制作的地毯溫暖？但是，你只要將草苫墊在地上，怎麽都比直接睡地上要溫暖，若是再鋪上了地毯，那足夠熬過最寒冷的冬天了。若是在牛羊的身體下鋪了草苫，或者幹脆蓋在牛羊的身上，牛羊熬過冬天的幾率就會更大。若是你實在沒有幹柴燒了，草苫也能當柴燒，就是煙有點大。”
一群游牧部落的人看著草苫，只覺這東西簡單又實用，有人幹脆鉆進了草苫之中感受溫度，閉目許久，好像確實溫暖了一些。
鋪子的夥計嚴肅無比：“草苫在大楚不是這麽用的，大楚把草苫用在種地上，游牧部落不種地，是不需要草苫的，可是我們游牧部落養羊養牛啊，為什麽不稍微改變一下草苫的作用呢？”
一群游牧部落的人盯著那明顯是薩爾瑪提亞人的夥計，緩緩點頭，草苫很便宜，不論真假，為什麽不試試看呢。
那薩爾瑪提亞人夥計傲然看著其餘人，只要會忽悠，就是沒人要的草苫也能賣出去！
集市休息區的某個酒樓中，傑米坐在案幾後悠悠喝著甜葡萄酒。“大楚集市”中的甜葡萄酒的價格比羅馬帝國至少便宜了一半，他每次來“大楚集市”都會忍不住喝幾杯。
一個羅馬騎兵大口吃著冰淇淋，道：“真是可惜啊，這麽美味的東西只能在這裏吃到。”
傑米和羅馬騎兵們來自羅馬帝國的北面內陸地區，吃不到冰淇淋冰塊等容易融化的東西，唯有在“大楚集市”好好享受。
一個同樣來自羅馬帝國的商人翻看著新買的大楚話本，一邊看一邊點頭：“好一個纏綿的愛情啊。”
傑米有些悠然神往，愛情啊，最高貴最偉大最真摯的愛情啊，他竟然沒有愛情。
附近幾個游牧部落的人更是長嘆，游牧部落原本就男多女少，部落之間經常搶奪婦女，如今大量的婦女加入了大楚，這草原之中想要有個女人真是艱難啊。
一個羅馬帝國的商人喝多了酒，眼神朦朧，道：“什麽愛情，愛情有個P用？”周圍的人不理他，他卻以為自己說得有道理，更加大聲地道：“大楚說世上最重要的是‘公正公平和愛’，有了‘公正公平和愛’，世界就和平了，再也不會打仗了，這純粹是胡說八道。”
周圍的人臉色大變，不少人倉促離開座位，四周劈裏啪啦亂響，好些案幾和杯碗掉在地上。有了“公正公平和愛”就不會存在戰爭當然是胡說八道，只有小孩子才信，誰在家中沒有嘲笑過大楚的“公正公平和愛”？但這些話在家裏說無妨，在草原上說也無妨，在大楚的地盤上說簡直就是找死了！
那喝醉的羅馬人對眾人的驚恐毫無所覺，反而大笑：“公平公正都是好東西，就是‘愛’沒用，要是‘愛’有用，為什麽羅馬帝國會內訌？為什麽戴克裏先和君士坦提烏斯會打起來？為什麽有這麽多人死在了內訌裏？”他越說越是激動，想到無數羅馬人因為羅馬帝國的內訌而戰死，而流離失所，而逃離羅馬帝國，忍不住放聲大哭。
“‘公平公正和愛’就能讓世界和平，我信你個鬼！”
哭聲中，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胡說！‘公平公正和愛’當然可以讓世界和平。”
眾人轉頭看去，立刻有人驚呼出聲：“是回涼將軍！”
只見大楚將軍回涼帶著數百薩爾瑪提亞人的女士卒拿著刀劍，冷冷地看著酒樓之內。
酒樓內眾人看那喝醉的羅馬人的眼神立馬充滿了憐憫，在大楚將軍面前說大楚的壞話，死路一條。
有人暗暗嘆氣，回涼將軍心狠手辣，肯定要殺人了。
有人轉頭望著某個方向，那個方向有一個巨大的京觀，至少埋了幾千人，聽說都是回涼將軍親手殺的。
傑米握緊了酒杯，作為同是羅馬人，他同情和憐憫喝醉了酒胡說八道的那個家夥，但是作為羅馬軍人，他很清楚這個愚蠢的羅馬人說了不該說的話，簡直是死有餘辜。他低頭看著案幾，他不能為了一個蠢貨壞了他的任務，他最多將這個蠢貨的人頭偷出來帶回羅馬帝國。
那喝醉的羅馬人繼續不知死活，大聲地道：“我哪裏說錯了？‘公平公正和愛’不是能夠讓世界和平嗎？羅馬帝國有的是愛，大街小巷都在上演大楚的愛情故事，大楚的愛情故事傳遍羅馬帝國每一個角落，羅馬帝國的年輕人個個以能夠看原本大楚愛情故事為榮，希望有一段與大楚愛情故事一模一樣的浪漫愛情，羅馬帝國還不夠充滿‘愛’嗎？為什麽羅馬帝國就內訌了？為什麽就死了這麽多人？你告訴我為什麽！”
酒樓中無數人板著臉，砍頭已經不夠抵償大楚回涼將軍的憤怒了，這愚蠢的家夥搞不好要被淩遲了。有人立刻開始發抖了，大楚的淩遲真是太殘忍了！
回涼看看四周的人，驚訝地道：“你們也覺得這個家夥沒有說錯？”
四周的人堅決搖頭，反應快的人厲聲呵斥那酒鬼蠢貨：“你滿嘴胡說八道，還不跪下向偉大的汙妖王磕頭！”有人眼中滿是對愛的憧憬：“世上最偉大的就是愛，愛可以讓荒野長滿鮮花，愛可以讓河水泛濫，愛可以讓日月失去光芒！”有人大聲地道：“自從我有了愛之後，身體也強壯了，相貌也變得英俊了，人也變聰明了！”
傑米很清楚此刻他若是站出來說幾句“愛”的偉大，就算沒有討好回涼也能在回涼面前刷個臉，但是他心中對“愛”的偉大絲毫不信，怎麽都無法站出來說出唯心的言語。
回涼舉起手臂，酒樓中瞬間就安靜了。眾人很清楚這是要抓人砍頭了，好些人急忙擠出對那醉鬼蠢貨最深刻的痛恨和鄙夷。
回涼大聲地道：“你們根本不懂得什麽是愛！”
一群人用力點頭，崇拜地看著回涼，對，對，我們都不懂……就你懂！
回涼環顧眾人，嚴肅地道：“羅馬帝國的內訌不是因為羅馬帝國有太多的愛，而是因為羅馬帝國的人不懂得什麽是愛。”
她深深地嘆氣，眼神之中滿是落寞，道：“在你們的眼中，愛情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相愛，然後拿舌頭甩嘴唇，然後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君不娶？”
雖然回涼的言語有些簡單，但是對這個“愛情”的定義得到了酒樓內所有人的認可。梁山伯和祝英臺為什麽感動人心？羅密歐和朱麗葉為什麽令人流淚？不就是因為纏綿的偉大的愛情沒能綻放花朵而早早雕零了嗎？
回涼用面對一群不成才的子孫的溺愛又心疼和無奈的眼神看著眾人，緩緩地道：“不是的，你們對愛的理解太過狹隘了。”
在眾人的驚訝中，回涼傲然擡頭四十五度角看天空，燦爛又柔和的光芒落在她的臉上，她全身都仿佛放著光。
“愛，是跨越一切的！”
“愛，是沒有性別區分的！”
“愛，不僅僅是男人和女人，美女和帥哥，還有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
酒樓中眾人呆呆地看著回涼，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麽。
回涼柔聲道：“在偉大的東方，最高的愛情是什麽？是皇帝與大臣同塌而臥，抵足而眠。”
“東方漢末三國時期，劉備見了關羽做了什麽？抵足而眠！劉備見了張飛做了什麽？抵足而眠！劉備見了諸葛亮做了什麽？抵足而眠！”
“什麽是‘抵足而眠’？在一張床上腳碰腳啊。”
酒樓中無數人瞬間對“腳碰腳”有了深刻地想象，兩雙腳分左右的，交叉的，上下的，側面的，前後的……
無數人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
有來自羅馬的人陡然叫道：“我想起來了！我曾經見過一張大楚的男男春（宮）畫！”他只是因緣際會掃了一眼，對方就如獲珍寶地收了起來，他一直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了，現在才想起來竟然是男男（春）宮圖。
回涼大聲地道：“你們知道為什麽羅馬帝國會內訌？僅僅因為權力嗎？不，你們太不了解戴克裏先和君士坦提烏斯了，他們怎麽會為了權力而鬥爭？戴克裏先數次說願意會鄉下種卷心菜，他會在意權力嗎？君士坦提烏斯的家族根基在高盧地區，他跑到地中海東面幹什麽去？他能夠適應土耳其地區的氣候嗎？不怕風濕病嗎？”
酒樓中一群羅馬來客用心思索，一群游牧部落的人歡喜地看熱鬧。
回涼鄙夷地看著眾人，重重地搖頭：“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的消息如此的閉塞，羅馬帝國的內訌都結束了，你們竟然還不知道戰爭的真正起因。”
傑米仔細地想，好像有些道理，謠傳戴克裏先早就嫌棄羅馬帝國太大，周圍敵人太多，管不過來，有意將羅馬帝國的皇位分割成四份，戴克裏先既然早就有這個計劃，為什麽會與君士坦提烏斯打起來了？傑米的心怦怦跳，怎麽都沒有想到羅馬帝國內訌的原因竟然要從一個大楚人的嘴裏聽到真相。
回涼大聲地道：“戴克裏先與君士坦提烏斯的戰爭是為了爭奪愛情！”
一群羅馬人飛快地思索，難道是戴克裏先和君士坦提烏斯都愛上了同一個女人？傑米臉色慘白，不對，回涼說了這麽久的男男之愛，難道戴克裏先愛上了君士坦提烏斯？也不對，難道是君士坦提烏斯愛上了戴克裏先？該死的，腦子已經混亂了！
回涼緩緩地道：“偉大的羅馬帝國疆域廣泛，人口眾多，最美麗的人是誰？”
“是某個公主？是某個皇後？是某個貴族小姐？”
“不，不，不，羅馬帝國的皇後公主貴族小姐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人的萬一！”
“那個人走在陽光下，陽光會在TA的身上跳躍。”
“那個人走在路邊，鮮花會因為TA而綻放。”
“那個人微微一笑，星辰會從天空墜落。”
“那個人眼角帶淚，天空會落下暴雨。”
“那個人站在羅馬帝國的皇後公主貴族小姐之中，所有人都只會看見TA一個人。”
“羅馬帝國是為了那個人而存在的！地中海的海水是為了那個人而波濤洶湧的！埃及的獅身人面像是為了那個人而永恒的匍匐在沙漠
中的！”
回涼眼中閃爍著光芒，一字一句地道：“那個人就是君士坦提烏斯……的兒子君士坦丁。”
無數羅馬人大叫：“什麽！”
回涼長長地嘆氣，道：“你們身為羅馬人，就沒有發現一絲蛛絲馬跡嗎？”
“戴克裏先最信賴的戰友是馬克西米安，馬克西米安為什麽不留在戴克裏先的身邊為戴克裏先征戰天下，卻跑去了高盧？”
一群羅馬人陡然懂了，因為君士坦丁在高盧！
“戴克裏先的老戰友伽列裏烏斯身為羅馬帝國的名將沒能走上戰場，反而被戴克裏先作為使者派到了大楚，然後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大楚。”
“大楚與伽列裏烏斯根本不認識，為什麽要殺了伽列裏烏斯？殺了伽列裏烏斯對大楚而言有什麽好處？為什麽戴克裏先的老戰友伽列裏烏斯死在了大楚，戴克裏先卻從來沒有悲傷，更沒有為伽列裏烏斯報仇？為什麽戴克裏先在得知了伽列裏烏斯的死訊之後哈哈大笑，立刻給君士坦丁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
一群羅馬人顫抖了：“難道……難道……”
回涼傲然道：“對！你們猜對了！是戴克裏先給大楚寫了密函，請求大楚殺了伽列裏烏斯。因為伽列裏烏斯鄙視君士坦丁！”
“戴克裏先一生最愛的就是君士坦丁，願意為了君士坦丁做任何事情。”
一群羅馬人下巴都要掉了！
回涼繼續道：“可是君士坦提烏斯堅決的反對，他認為愛情就該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而不是兩個男人，兩個男人之間的愛是邪惡的，是不受神靈祝福的，是被神靈詛咒和懲罰的。”
一群羅馬人用力點頭，羅馬人中有的信基督，有的信其他宗教，不論哪一個都沒聽說可以男男相愛的。
回涼道：“君士坦丁與戴克裏先一樣，心中只有對方。年齡，性別，地位，統統不是問題，只要有愛，對方就算是一只猴子也是世上最美麗最值得愛的猴子。為了偉大的愛情，君士坦丁可以拋棄家庭，拋棄一切與戴克裏先在一起。”
一群羅馬人死死地看著回涼，是不是混進了什麽不對的東西？
回涼繼續道：“但是，戴克裏先自慚形穢。君士坦丁是羅馬貴族，戴克裏先只是平民，君士坦丁年輕，戴克裏先年老，戴克裏先仰視君士坦丁，認為兩個人根本不配。”
一群羅馬人唏噓，假如忘記性別，這一段真是很熟悉啊。
回涼道：“所以戴克裏先努力殺敵，九死一生，終於抓住機會當了將軍，然後又不惜篡位當了羅馬帝國的皇帝，以為有情人終於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
回涼的眼中滿是淚水，道：“可是，不懂得什麽是真愛，什麽是愛的極致的君士坦提烏斯堅決不允許君士坦丁和戴克裏先的婚事。”
一群羅馬人非常理解，換成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回涼道：“為了阻止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在一起，君士坦提烏斯發動了羅馬帝國的內訌。”
“只要戴克裏先死了，君士坦丁就能忘記一切，與一個美麗的女子結婚，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回涼聲音哽咽，許久無法說話：“然後，你們都知道了。戴克裏先終於在大楚的支持之下為了愛而奮戰，爆發出了百分之一萬的潛力，擊殺了君士坦提烏斯。”
“可是……”
回涼長長地嘆息：“可是，戴克裏先以為的美好愛情卻沒能降落到他的身上。”
一群羅馬人驚訝極了，為什麽呢？還有第三者？難道馬克西米安也愛上了君士坦丁？
回涼搖頭，道：“任何第三者都無法阻擋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的偉大愛情，縱然有高山阻隔，有大海阻攔，他們都會手握手堅定地度過困難。”
“可是，這一次阻擋他們幸福地在一起的是……”
回涼深深地看著眾人，道：“是君士坦丁的良心。”
“君士坦丁愛戴克裏先，但是他同樣尊重他的父親君士坦提烏斯。他忘不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教會他寫第一個字，忘不了陽光之下，父親君士坦提烏斯與他練劍，忘不了他從小馬駒上摔下來的時候是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的寬大臂膀接住了他。”
“在君士坦丁的心中，父親君士坦提烏斯和愛人戴克裏先是一樣的重要的。可是戴克裏先卻殺了他的父親。君士坦丁怎麽會與戴克裏先踩著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的鮮血幸福的生活呢？”
“君士坦丁看到戴克裏先的嘴唇就想到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看到戴克裏先溫暖的胸膛就想到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看到戴克裏先明亮的眼睛就想到了父親君士坦提烏斯……”
一群羅馬人重重點頭，這很正常，要是君士坦丁可以無視殺父之仇與戴克裏先在一起，那才是腦子不正常了。
回涼慢慢地道：“所以，君士坦丁拒絕了戴克裏先，一個人去了不列顛島。”
傑米臉色慘白，慢慢地道：“……所以，戴克裏先明明將君士坦丁的高盧大軍驅趕到了不列顛島卻沒有再次進攻……”一群羅馬人用力點頭，就說戴克裏先為什麽不斬草除根，原來君士坦丁是他的真愛啊。
回涼重重地長長地嘆息了幾十秒鐘，悲涼和同情之心充滿了整個酒樓。她一字一句地道：“要是羅馬帝國的人知道真正的愛不僅僅是男人和女人，知道真正的愛情的偉大，要是君士坦提烏斯允許君士坦丁和戴克裏先相愛和結婚，羅馬帝國怎麽會發生內訌死傷無數？戴克裏先怎麽會自暴自棄橫征暴斂？君士坦丁怎麽會每天晚上站在海邊在驚濤拍岸中隔海與戴克裏先相望卻永遠不能見面？”
回涼閉上眼睛，淚水滴落塵土：“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註1】
一群羅馬人仔細地聽著，仿佛眼前看到了戴克裏先與君士坦丁在大雪中孤單而立，遙望同一片天空。
“唉。”有羅馬人長長嘆息，直娘賊啊，為了愛情而發動戰爭的狗屎事情竟然真的遇上了！早知道就砍死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了。
回涼搖頭嘆息，大步離開，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世界萬物的根本就是愛，只要有了愛，就沒有了戰爭。假如還有戰爭，就是愛還不夠啊。”輕輕揮衣袖，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一群薩爾瑪提亞女士卒佩服地看著回涼，每天都在想著耽美，能不能想想其他的啊？
回涼堅決反駁：“我當然在想其他東西，我明明可以回洛陽了，就是因為想著其餘事情，實在是放不下啊。”她悠悠嘆息，軍功山上只有她的名字實在是令人遺憾，必須雕刻她的雕像才能流傳後世，瞧白絮那不滿的小眼神肯定會在她離開後就停止雕刻石像的，所以不雕刻完她絕不離開黑州。
“對了，把我寫的耽美故事印刷幾萬張羊皮卷！我回涼要成為這個世界最有名的耽美大師！”
……
羅馬帝國內訌的真相以光速傳遍了整個羅馬帝國，無數人憤怒無比！
“戴克裏先就是不懂得愛！”有人大罵道，為了一個男人至於毀滅世界嗎？男人沒了愛情也必須堅強！做一個孤單的沒有愛但是也沒有戰爭的羅馬皇帝不好嗎？至於為了愛情而死了這麽多人嗎？
有人使勁地磨劍：“要不是大楚人說出真相，我這輩子都被蒙在鼓裏！”為了戴克裏先的愛情而死了好幾個兒子，說什麽都要砍死了戴克裏先。
有人翻著最新的從大楚傳來的男男愛情故事，只覺大開眼界，早就聽說敘利亞和波斯有不少男男（春）宮圖，未能親眼一見，看看文字版也算是聊解相思了。
一群羅馬年輕人興奮地擠出最悲涼的眼神：“唉，戴克裏先和君士坦丁的愛情真是淒美啊。”雖然沒有豐富的細節，比如舌頭甩嘴唇，比如更不可說的細節，劇情也不夠婉轉曲折，比大楚愛情故事中有十幾個男配女配，以及亂七八糟每個人都有七八個CP的覆雜深刻絢麗愛情故事簡單多了，但是勝在真人真事而且看得見摸得著啊。
一個羅馬年輕人咳嗽一聲，道：“如此浪漫淒美的愛情故事不能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我們將它完善起來吧。”
一群羅馬年輕人眼神中的悲涼不見了，唯有興奮：“好，我來豐富細節！”“我來寫對白！”“我來畫插圖！”“我來調色！”
羅馬帝國的皇宮外，一群年輕人大聲嚎哭，淒美的歌聲不絕：“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微笑背後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撐得那麽狼狽……”【註2】
有年輕人握緊了拳頭：“我還以為這個世上男女的愛情已經到了盡頭，原來還有更深刻的愛情！”
一個年輕人擦著淚水，道：“羅馬帝國是容不下最偉大最深刻的愛情的……”一群年輕人用力當頭，羅馬帝國實在是太不懂得愛，太封閉了！
那個年輕人咬牙道：“我要去不列顛島！那裏才是我的聖地！”一群年輕人用力點頭，戴克裏先是廢物，他們在這裏聲援了許久了，戴克裏先都不敢出來見他們一面，果然強大的羅馬帝國有太多不懂得愛的根深蒂固的力量，而不列顛島只有野人和君士坦丁帶過去的忠心手下，一定不會有真愛的力量。
“去不列顛！”一個年輕人大聲地道，“噢，我的君士坦丁，我會用我的愛讓你幸福的！”
其餘人憤怒了，誰敢插手君士坦丁和戴克裏先的偉大愛情立馬打死！
有年輕人卻傲然拿出一張羊皮卷，道：“大楚將軍回涼告訴了我們愛的真理，我們怎麽可以逃避我們的責任？我們要在羅馬帝國與不懂愛的頑固勢力做鬥爭，知道偉大的愛貫徹世界！”
一群年輕人用力點頭，臉上光芒四射，有大楚回涼將軍的偉大的耽美故事，不，“將軍”的稱呼不夠力度，那些頑固守舊派隨便哪一個都會擡出神靈的名義反對偉大的愛，所以必須給回涼晉級。
“愛神！大楚愛神回涼！”一群年輕人眼睛放光，這個頭銜最適合回涼了。
“在愛神的光輝的照耀之下，我等必將讓世界充滿愛！”
……
數百年後，不列顛島上腐光四射，照亮天空！
“這是偉大的真神的下屬愛神賜予我們的力量！”無數不列顛男子驕傲無比，只有不列顛島才是全世界真愛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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