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番外03： 大國西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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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番外03： 大國西進 （上）
大楚九十一年。
南羅馬。
某個店鋪。
“客官，這是我們最新款。”一個夥計謙卑地笑著，向兩個穿著大楚服裝的男女介紹產品。
那兩個男女挑了許久，買了一件貨物離開。那夥計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店門口：“兩位有空再來。”等那兩個男女走遠了，他這才轉身回到店裏，迎面臉上就挨了一拳。
那夥計慘叫著倒退幾步，心中莫名其妙，一邊捂著臉，一邊叫道：“為什麽打我？”
兩個年輕的男子冷冷地走了過來，眼神中的殺氣幾乎要實質化。一個年輕男子指著那夥計厲聲道：“你這個王八蛋，竟然崇洋媚外！看到大楚人就卑躬屈膝，看到羅馬同胞就趾高氣昂，愛理不理！你這種人就是羅馬奸！”【註1】
另一個年輕男子卷袖子，不屑地道：“與他說什麽廢話，這件羅馬奸打死了就是了。”對著那夥計又是一拳。
兩個年輕男子暴打那夥計，那夥計雙拳難敵四手，被打倒在地不能動彈，那兩個年輕男子依然不停手的毆打。
店鋪中的掌櫃早就跑了出來，站在門口大叫：“不要打人！住手！士兵！士兵在哪裏，打人咯！”
一群路人甲中有人氣不過厲聲呵斥：“你們憑什麽打人？住手！”那兩個年輕男子理直氣壯地道：“羅馬奸人人得而誅之！”
等埃及士兵趕到，那兩個年輕男子這才住手，那夥計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
店鋪掌櫃指著那兩個年輕男子大聲道：“就是他們無緣無故的打人！”那兩個年輕男子口口聲聲夥計崇洋媚外，見到大楚人就卑躬屈膝，見到羅馬人就趾高氣昂純屬瞎扯，那夥計只有一張嘴兩只眼睛，不可能同時招呼所有顧客，熱情為正在挑選商品的“大楚人”提供服務有什麽錯？做生意的人講究笑臉迎送客人，把購物的客人送到門口又有什麽錯？何況那“大楚人”未必是大楚人，穿大楚衣衫而已，南羅馬街上穿著大楚衣衫的人多了去了，誰說都是“大楚人”的？這兩個年輕男子若是覺得店鋪服務不周，那就該找掌櫃理論，至不濟也該當場發作，哪有等他們眼中的“大楚人”走了才發飆的道理？這兩個畏懼“大楚人”，只敢欺負南羅馬人的王八蛋才是真正的崇洋媚外。
埃及士兵頭目厲聲喝問：“為什麽打人？”
那兩個年輕男子傲然道：“身為偉大的羅馬公民，誅殺叛國者是理所當然的。”
四周的人轟然，只覺這兩個人中二至此，腦子是不是有病？
那埃及士兵頭目冷笑道：“跟我們回市政廳，法官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那兩個年輕人中的一個傲然道：“我是羅馬人，你們南羅馬人算什麽東西，也敢審問我？”另一個年輕人輕輕拍著手掌，大笑道：“我今日為國除奸，你們為什麽不鼓掌，難道你們也都是羅馬奸嗎？”
四周的人轟然聲更加大了，有人叫道：“羅馬人就了不起嗎？”有人罵道：“南羅馬不歡迎羅馬人，羅馬人滾出去！”
南羅馬的另一個城市中，有埃及人看著糧食的價格大吃一驚：“怎麽又上漲了？”雖然漲得不是很多，大概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但是糧食的價格牽動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百分之二十也讓人心生惶恐。
另一個埃及人大罵糧鋪掌櫃：“今年明明是豐年，為什麽糧食的價格上漲，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有埃及人憤怒無比，道：“我在你這裏買了十幾年糧食了，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黑心奸商！”
喝罵聲四起，人人覺得糧鋪掌櫃真是太黑心了，災年提高糧價還有些道理，豐年竟然提高糧價，而且直接就是百分之二十起步，這不黑心還有誰黑心？
有人大叫：“砸了糧鋪！”
那糧鋪掌櫃委屈極了，叫道：“不是我黑心，是真的沒糧食了！理應到位的糧食到現在都沒到，我倉庫裏都沒糧食了！”這個言語明顯就是黑心商人的詭辯，因為糧食還沒有運到就漲價百分之二十，這是什麽狗屎理由？
但一群購買糧食的人明顯想到了其他地方，有人道：“我聽說羅馬人要強行收購埃及的一半的糧食，難道是真的？”一直以為是胡說八道，但如今糧鋪沒了糧食，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四周的埃及人臉色大變，埃及再怎麽糧食豐收也無法接受被羅馬人強行收購一半的糧食，這是要埃及人餓死嗎？
有埃及人臉色鐵青，顫抖著道：“一半糧食？這是今年只有去年一半糧食的意思嗎？這怎麽夠吃？”埃及地區是產糧地區，但是百姓依然要吃野菜過日子，要是主糧陡然少了一半，只怕大多數人吃野菜都吃不飽肚子了。
另一個埃及人慢慢地道：“只剩下一半的糧食，是表示糧食的價格要提升一倍，兩倍，十倍嗎？”想到糧食價格暴漲，他只覺手腳都在發抖，衣服可以穿破衣服，交通可以靠走，但是還能不吃飯嗎？
一個埃及人厲聲道：“漲價十倍？你胡說什麽！糧食缺少一半不是價格漲一倍漲十倍，也不是漲到一半人買不起糧食，而是漲到所有人都買不起糧食！”所有人都會哄搶糧食囤積糧食，糧食的價格將會瘋狂上升，而不管升到什麽程度都會有人買。
有埃及人奮力擠到糧鋪前，大聲地道：“我買糧食！來五百斤！”
其餘埃及人陡然反應過來，奮力擠向糧鋪，大聲地叫著：“我要一千斤！”“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雖然不知道糧食缺少了一半的消息是真是假，但是多買一些糧食可以囤起來以後吃，消息若是真的意味著以後多半就買不起和買不到糧食了。
糧鋪掌櫃努力關門：“沒了！我已經沒糧食了！”他後悔極了，消息不靈通，只以為是收糧的隊伍在路上耽擱了，沒想到是這麽震撼的理由，早知道他就把糧食漲價十倍了。
糧鋪外，有人驚疑不定，羅馬帝國強行收購一半糧食的事情到底是謠言還是真相？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有人叫道：“去市政府！去問個清楚！”
無數人附和大喊：“去問個清楚！”“少了一半糧食，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市政府前早已聚集了數千人，大聲地叫嚷：“市長出來！市長出來！”
市長躲在市政廳內堅決不出去，幾個秘書滿頭大汗，雖然早知道會有大問題，但是真的到了眼前依然束手無策。
今年地中海以北的區域遭遇了罕見的災荒，羅馬帝國的存糧嚴重不足，糧食價格飆升，而地中海以南的南羅馬地區風調雨順，尤其是埃及尼羅河區域糧食豐收，羅馬帝國自然強行向南羅馬索要糧食了。
一個官員冷冷地道：“市長閣下，人民在呼喚你。”市長轉頭看著那官員，道：“你認為我不該同意羅馬收購我們一半的糧食？要是我們不答應，我們會是什麽下場？我們有資格拒絕嗎？”
那官員淡淡地道：“我們的下場？你看看市政廳外憤怒的人民，你覺得我們會是什麽下場？你只看到了羅馬帝國的威脅，卻沒有看到人民的威脅？假如你不能好好處理，我們都將會被憤怒地人民撕碎。”
市政廳外數千人怒吼，卻見市政廳二樓的窗戶打開，市長露出了身形。
“我親愛的市民們，請聽我說。”市長大聲地道。四周飛快地安靜。
市長看著下方一張張憤怒的臉，大聲地道：“羅馬帝國強行收購我們的糧食是真實的！我們無力反抗羅馬帝國，交出糧食不是我的命令，是埃及總督的命令，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執行者。”
四周大聲地叫嚷，亂成一片。一塊石頭猛然飛向了市長，砸在了窗戶邊的墻壁上，濺起不少碎屑。
那市長驚慌地縮回了房間內，幾個侍衛急忙去關窗戶，卻又有更多的石頭砸了過來，晶瑩剔透的玻璃窗粉碎。
市長到了另一個房間中，臉上的驚慌卻消失不見，唯有冷笑。這個城市的百姓自然會無比憤怒，但是矛頭再也不會是他了，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
地中海上。
幾個漁民歡笑著看著大海，這次出海的運氣不錯，抓了不少魚，而且風平浪靜，可以安安穩穩地回家了。
“這次回去以後，我要買些葡萄酒。”一個漁民笑著，今年夏天的時候他喝過一次冰鎮葡萄酒，那味道真是好到了極點，雖然如今天氣已經涼了，但他還想再品嘗一次。
另一個漁民嘲笑道：“喝什麽葡萄酒，喝水不一樣嗎？不要錢，還管飽。”
幾個漁民都笑，滿載而歸的回程就是充滿了笑聲。
遠處，一艘大一些的船只靠近，看模樣是羅馬帝國的海軍，幾個漁民只是看了一眼，繼續閑聊瞎扯，他們又沒有偷渡或者走私，對羅馬帝國的海軍壓根不懼怕，小小漁船既不可能有夾層藏人，也不可能走私什麽值錢的東西。
那艘羅馬帝國的海軍船只靠近，漁船上的人老老實實地降下了風帆，等待檢查。
那艘羅馬帝國的海軍船只卻不停下，筆直的撞了上去，小小的漁船瞬間傾覆，船上的漁民盡數落到了水中，無數活魚從漁船中瘋狂地流到了大海之中。
海軍船上一群羅馬海軍士兵大笑：“南羅馬人，活該！”
一個羅馬海軍將領惋惜無比：“今天真倒黴，只遇到了漁船。”漁船沒有什麽油水，身為海軍難道會差幾條魚嗎？撞翻漁船，看著南羅馬人慘叫幾乎是唯一的樂趣了，若是運氣好遇到南羅馬的商船才幸福呢，上一次打劫了一條南羅馬的商船，得到了大量的財物。
羅馬海軍船只離開許久，終於有其他南羅馬的漁船經過，聽見海水中有人求救，急忙靠近。
一個漁民扒著船板，淚如泉湧，其餘漁民都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了。
“該死的羅馬人！”他咬牙切齒地罵著。
救人的南羅馬漁船驚愕地看著那漁民，久久才說出言語：“你是哪個漁村的？你們村子運氣這麽好，如今才知道羅馬海軍不是人嗎？我們早十年就知
道羅馬海軍是禽獸，見了羅馬人的船就加速逃走了。”
……
南羅馬埃及地區開羅城。
最繁華的街頭搭起了簡陋的高臺，十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年輕人在街上分發著羊皮卷傳單：“羅馬人欺人太甚！”“羅馬人想要餓死南羅馬人！”“羅馬人不把我們南羅馬人當人看！”
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高臺上叫道：“南羅馬的公民們，我們還要接受羅馬人的欺壓嗎？南羅馬人不是羅馬人，南羅馬人與羅馬人毫無關系，為什麽羅馬人可以欺壓我們南羅馬人卻不受法律懲罰？為什麽羅馬人可以強行購買我們的糧食？南羅馬人不是人嗎？羅馬人高南羅馬人一等嗎？這不公平！”
高臺下數千開羅人大叫：“這不公平！”身為南羅馬人一直被羅馬人欺壓，糧食要優先滿足羅馬人的需求，法律要偏向南羅馬人，南羅馬人到底是什麽？
高臺上，那個年輕人大叫：“十年前，羅馬人燒了我們的房子，我們南羅馬人忍了！五年前，羅馬人搶劫了我們的貨船，我們南羅馬人忍了！三年前，羅馬人要求我們交出大量的財富，我們南羅馬人忍了！如今羅馬人命令我們交出一半的糧食，我們南羅馬人還能忍嗎？沒有了一半的糧食，我們還能活下去嗎？我們不能再忍受了！我們要拿起刀劍，與羅馬人戰鬥到底！”
高臺下數千開羅人齊聲大喊：“與羅馬人戰鬥到底！”有開羅人流淚哭泣：“早就該與羅馬人戰鬥了！”有開羅人臉上滿是希冀：“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有開羅人抹著淚水：“該死的羅馬人，殺光羅馬人！”有開羅人看著高臺上的年輕男子，大聲地叫道：“英雄啊！時代就是需要你們這樣的英雄！”
有開羅人開始唱歌：“烽煙滾滾唱英雄……”無數開羅人跟上合唱，雄偉的歌聲嘹亮又激動人心，所有人的臉上都綻放著決心。
高臺上，那年輕人看著群情洶湧，大聲地道：“聽，這就是人民的呼聲！來吧，來這裏，加入我們！為了南羅馬的未來，為了南羅馬人的幸福，跟我們一起拿起刀劍，與羅馬人戰鬥到底！”
高臺前，那十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年輕人熱情地拉周圍的開羅人：“穿上我們的制服，與羅馬人血戰到底！”被拉的開羅人用力甩手，喝道：“說歸說，不要動手！”
有開羅人一瞅那些制服年輕人靠近，立馬轉頭就走。有開羅人不待那些制服年輕人看過來，低聲與身邊的人道：“快走！快走！”
嘹亮整齊的歌聲陡然就輕了許多，然後越來越輕，逐漸零零散散，只有十幾個制服年輕人依然在大聲歌唱。
有制服年輕人扯住一個開羅人，道：“剛才你激動地流淚了，一定是想起了我們南羅馬人受的屈辱，與我們一起戰鬥吧！南羅馬人會記住你的英勇！”
那開羅人捂住肚子慘叫：“我肚子疼，要拉在褲子裏了。快放手！”
高臺下數千開羅人飛快地散開，有人一邊走一邊嘲笑：“憑什麽要我去送死？羅馬人欺壓南羅馬人，又不是欺壓我一個人，憑什麽要我出頭，誰被欺壓誰出頭啊。”
有人慢悠悠地走著，不屑地道：“年輕人只會喊口號，又有什麽用呢？二十年前沒有喊過嗎？三十年前沒有喊過嗎？南羅馬從來不缺喊口號的人，缺乏真正行動的人。”
有制服年輕人看著四散的開羅人憤怒地叫道：“振興南羅馬，人人有責，只要我們每個人都拿起刀劍，羅馬人就不敢欺壓我們，改變世界需要你和我，需要每一個人！”
又是一個制服年輕人怒吼：“是誰在受到欺壓？是誰被羅馬人欺負？是你，是我，是我們所有人！不要做孬種，是男人就拿起刀劍！你們不是為了我們而戰鬥，你們每個人都為了自己而戰鬥！”
一個制服年輕人扯住一個開羅人不放，含淚厲聲喝問：“為了你自己，為了南羅馬，拿起刀劍，與羅馬人廝殺到最後一人！”
那被扯住的開羅人驚愕地看著那制服年輕人，抖抖身上的衣衫，簡陋的衣衫好幾個地方都有破洞，他認真地看著穿著華麗的統一制服的年輕人，問道：“我衣衫不整，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我沒有繳稅五年，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我沒有開羅戶口，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我家裏有三個孩子四個老人要養活，我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
那制服年輕人愕然松開了手，五味雜陳地盯著眼前衣衫襤褸的男子，無事夏迎春，有事鐘無艷，他還不能這麽無恥。
年輕人們的激情演講在落寞中消失，沒能激起一朵浪花。但一半糧食被強行收購的消息卻讓所有南羅馬人震恐。
……
摩洛哥地區，一個男子淒然地道：“只怕糧食價格真的會無限提高。”什麽經濟學，什麽社會學，什麽供給需求，他通通不懂，但所有糧鋪價格坐地飛起，直接翻了二十倍，然後依然有價無市卻是他看得見的事情，那缺少一半糧食會餓死一半以上的人的謠言越來越像是真的了。
家人臉色慘白，道：“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大家去找野菜。”上班的工錢在翻了二十倍，且肯定會繼續上漲的糧食價格面前不值一提，隨便找到一些野菜都比工錢高了。
阿爾及利亞地區。每一塊已經豐收的田地上都有人趴在地上細細地尋找掉落的麥粒，一粒麥粒極有可能在不遠的未來等同於同重量的金子。
有人看著地裏的稭稈，心中一動，奮力搬運稭稈。這東西是不能吃的，但是怎麽都比樹皮和泥土要更像食物吧？此刻多搶一些稭稈，未來就少吃一些泥土。
沙漠中，有人拿著套索久久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前面的沙堆之下有一只沙蜥，雖然味道很難以下咽，但是怎麽都比吃沙子強吧？風幹之後閉著眼睛吞下去至少可以保命。
突尼斯地區，各種漁船的價格陡然暴漲了十倍都不止。地裏的麥子被羅馬人搶走了，但是海裏的魚總搶不走。只要有漁船就可以捕魚，發家致富做不到，混口飯吃總是可以的。
有一個老漁民一邊修補著漁網，一邊驕傲地訓斥女婿和女兒：“你們看不起漁民，你們在城裏打工收入比我高十倍，可是那又有什麽用？我只要有一條破漁船和漁網就不會餓死，你們呢？你們可以不餓死嗎？”
女兒女婿老老實實地挨訓，事實擺在面前，在可怕的糧食危機面前，以前受人鄙夷的窮苦漁民成為了香餑餑。
女婿大聲地道：“岳父，我什麽都不會，但是我有力氣，我會學會打漁的。”
岳父鄙夷地道：“打漁？你先學會不暈船吧。”他對著女兒扔過去一根魚竿：“明天，我們兩個去打漁，你去碼頭釣魚，總能釣上了幾條的，不要嫌棄，什麽魚都比沒有強。”女兒用力點頭，心中苦澀無比，用力離開危險的打漁行業，沒想到如今又回來了。
……
某個南羅馬地區的大城市中，一個男子站在岸邊翹首以盼。
“只要能夠去大楚，什麽價格都可以接受。”那男子想得很清楚，南羅馬地區很快將會陷入缺乏糧食的大亂之中，待在南羅馬地區太危險了，他必須逃離南羅馬地區。不論是用經商的借口還是用求學的借口，他無論如何都要去大楚躲一躲，不需要長，一兩年就足夠了。
一艘船飛快地靠岸，船上的熟人遠遠地就像那人揮手，但熟人的臉色很不好。那男子心中一驚，不等船停穩就跳了上去，低聲問道：“如何？”熟人搖頭道：“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壞消息是經商旅游入境申請一概要排期，沒有三年絕對辦不下來。”那男子手腳冰涼，大楚一直限制入境，他還以為這一次會因為南羅馬帝國的糧食危機而放松限制，忘記這只是一廂情願了，大楚搞不好現在還不知道南羅馬帝國的糧食危機，等大楚搞明白了，排隊想要入境的南羅馬人的總數絕對會讓大楚反覆斟酌是不是該放寬限制。
那熟人拍拍那男子的肩膀，道：“還有一個好消息，大楚對求學入境申請的態度沒有變。”
那男子莫名其妙，沒變算什麽好消息？到大楚留學需要考托福的，他要是有本事過托福還需要想著其他手段？
那熟人古怪地看著那男子，到他耳邊低聲道：“留學生可以申請帶家屬的。”
那男子陡然一震，眼睛中光芒四射。
某個宅子前，無數豪華馬車堵住了街道。
一個中年男子大聲地道：“只要肯嫁給我，我立刻休妻！”雖然知道年齡外貌都沒什麽優勢，但是說什麽都要試一試。
一個年輕男子鄙夷地道：“薄情寡義之輩也值得托付終身？我未曾結婚，只要嫁給我，我就和我的百餘情人斷絕一切往來，今生只愛你一個人。”他很有把握，女孩子就是喜歡“花花公子只對我是真愛”的戲碼，擁有一百個女人的霸道總裁風流總裁只愛一人的羊皮卷故事一直都是大熱門。
一個年輕男子大聲地叫著：“小姐姐，我家裏有三萬畝田地，有二十間商鋪，只要嫁給我，我就添上你的名字！”
四周的人大叫：“小姐姐，我家裏也有田地，我也可以寫你的名字！”
宅子內，一個女子驚恐地捂住耳朵，她做錯了什麽了，為什麽這麽多人跑來求婚？她知道自己什麽都沒錯，也知道自己忽然成了萬人迷的理由只是因為她申請的留學排期快到了。
“我怎麽可能為了錢財而嫁給你們？”女子捂著耳朵，心中不屑極了，愛情是可以為了錢財而褻（瀆）的嗎？
……
尼羅河岸，幾個埃及貴族正在款待大楚商人，酒過三巡，大楚歌曲也翻來覆去唱了幾百遍了，幾個埃及貴族覺得火候已經夠了。一個埃及貴族低聲對大楚商人道：“我想要申請去大楚旅游，能不能給個方便？”正常排期要許久，作為大楚的商業合作夥伴，冰塊冰淇淋香料分銷商，無論如何都該有些優
惠吧？
那大楚商人搖頭道：“我只負責商業，哪裏有權幹涉出入境了？不過……”他皺眉，招手讓幾個埃及貴族靠近，壓低聲音道：“你們實話與我說，埃及是不是出事了？我這次來，好多埃及貴族想要去大楚。”
那幾個埃及貴族苦笑，果然與大楚有關系的人個個都想到了。一個埃及貴族低聲說了羅馬帝國索要南羅馬一半糧草的事情。那大楚商人立刻懂了，南羅馬的動亂只怕無法避免。
一個埃及貴族誠懇地道：“我有大量的‘糧票’，我只要兌現這些‘糧票’就能保證全家絕不會挨餓，但是，整個南羅馬的動亂之下，我有糧食就是原罪，我留在埃及一定會被饑餓的災民搶劫殺死，甚至全家被災民吃掉。”
那大楚商人緩緩點頭，整個南羅馬的饑荒將會誕生無數的歹徒，所有貴族的私兵都會被歹徒撕碎。
幾個埃及貴族期盼地看著那大楚商人，都說得這麽清楚了，怎麽都給條活路啊。
那大楚商人想了想，低聲道：“我去盡量試試，無論如何保住你們全家的性命。”
幾個埃及貴族大喜過望，宴會的氣氛再次炙熱無比。
……
埃及開羅城，埃及總督府邸。
幾個衣衫華麗之人坐在椅子上，他們是南羅馬各個地區的總督。
摩洛哥總督微笑道：“百姓都是幻想和平，拒絕真相的，哪怕危機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都不會相信，所以在一個月之內南羅馬地區絕不會爆發百姓造反。”
其餘總督微笑點頭，南羅馬地區的百姓的家中多少有一些糧食，而此刻又在瘋狂地收集各種糧食，未來的一個月之內相對而言是糧食最豐富的一段時間，絕不會讓百姓絕望而造反的。
利比亞總督道：“雖然會有一些人鋌而走險搶劫殺人，乃至搶劫糧倉。但是這些都是小事情。”其餘總督點頭，軍隊早已守住了各個糧倉和重要官邸，再多的歹徒都不可能從糧倉中得到一粒麥子，而社會動蕩，歹人搶劫百姓，則正是他們要的效果。
埃及總督認真地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社會治安下降，百姓忍無可忍，我們就推出我們的計劃。”
一群總督重重點頭。羅馬帝國向南羅馬索要一半的糧食的消息是真的，但是南羅馬到目前為止沒有向羅馬帝國交出一粒麥子。他們作為南羅馬各地的總督，保住自己的安全和榮華富貴是第一位的，他們絕不吝嗇往死裏剝削南羅馬的平民，羅馬帝國的人殺死南羅馬人，放火燒房子，撞成南羅馬的漁船，他們早就知道，但是他們無所謂。身為總督，他們又遇不到這些事情，何必多管閑事？羅馬帝國強行索要大筆錢財，他們也無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羅馬帝國要多少錢財，他們從百姓身上加倍收刮就是了，沒有必要得罪了羅馬帝國。南羅馬的成立有太強的偶然因素，如今西羅馬早已成了歷史，南羅馬只要對羅馬帝國稍有違逆，那麽南羅馬也會成為歷史，他們這些南羅馬的總督明明可以做土皇帝，為什麽要成為羅馬帝國的小官員？只要能夠維持現狀，能夠維護他們的總督地位，他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可以再苦一苦百姓。
可是這一次羅馬帝國索要一半的糧食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是糧食啊，不是蔬菜！
南羅馬的總督們可以搞出英雄蔬菜套餐，可以組建買菜團，那是因為沒有蔬菜不會死人的，只要能夠活下去，過得在艱難也無妨，南羅馬人會一邊大罵總督們，大罵羅馬人，然後老老實實的忍耐。
可沒有了糧食，南羅馬人怎麽忍？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沒有吃的，眼看要餓死的南羅馬人只會暴力推翻南羅馬的總督們的統治。
南羅馬的總督們會接受自己被推翻嗎？
埃及地區總督緩緩地道：“可以提前放出風聲。”
……
幾天後。
一個穿藍衣服的南羅馬青年悄悄地進入了一個巷子，轉了幾個彎，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敲門進入了一個房屋。
房間中有十幾個人沮喪地坐在那裏，見那藍衣服青年進來，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又有氣無力地坐著。
一個青年捂著臉，痛苦地道：“為什麽百姓不肯站起來反抗？為什麽明明只要大家都努力，就能推翻壓迫我們的羅馬帝國，為什麽所有人都不願意行動？”
這類抱怨已經聽了幾天了，其餘人一點兒附和的意思都沒有，幾天來他們從震怒，憤怒，暴怒，睡覺都在痛罵那些麻木不仁的南羅馬同胞，直到現在的有氣無力或者說對麻木不仁的同胞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指望一群只想別人流血犧牲而自己可以分享成功的垃圾推翻羅馬帝國，不如指望羅馬帝國被天上的隕石砸死了更現實。
那藍衣服青年看著眾人，道：“我已經想通了怎麽讓那些麻木不仁的百姓支持我們。”
一群青年繼續低頭沮喪。
那藍衣服青年不以為意，繼續道：“那些百姓不支持我們，是因為兩點，第一，他們不覺得是為了自己而奮鬥，推翻羅馬帝國在他們看來什麽好處都沒有，他們還是要吃不飽穿不暖，他們為什麽要為了別人的南羅馬而奮鬥犧牲？第二，他們怕死，戰鬥一定會有人死亡，羅馬帝國的人口是我們的幾十倍，軍隊是我們的幾十倍，我們對羅馬帝國的反抗一定會勝利，正義一定會戰勝邪惡，但是死傷一定會很慘重。”
一群青年不吭聲，這些反省毫無新意，他們早就反省過了。
那藍衣服青年看著沮喪的眾人，笑了：“假如我們能夠提出一個既可以讓拿百姓獲利，真正為了百姓的好處而奮鬥，不需要死傷無數就能推翻羅馬帝國的壓迫的方案呢？”
一群青年只覺那藍衣服青年瘋了，哪有這麽好的計劃。
那藍衣服青年厲聲道：“有！”
“那就是南羅馬帝國合並到大楚！”
……
南羅馬的街頭忽然多了無數的百姓，到處可以看見幾個熟人聚集在角落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一個南羅馬百姓低聲道。幾個熟人一齊點頭，不就是南羅馬合並到大楚嗎？當然聽說了。
那百姓低聲道：“要是可以成功，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幾個熟人重重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合並進入了大楚之後他們就是大楚人了，可以在集體農莊之內幹活，每天可以吃飽飯，每十天可以吃肉，這簡直是普通人的天堂啊。
一個熟人握住了銀雕像，虔誠地道：“偉大的汙妖王啊，請讓我加入大楚，我將永遠跟隨你的道路。”
一個花園之內，一群少男少女圍在一起，肆無顧忌地說著：“要是加入了大楚，我們以後就可以去大楚旅游了。”“不，旅游有什麽好的，我想要去大楚看最新的小說，聽最新的歌曲。”“對，我要去大楚敘州看代爾祖爾城，那簡直是聖城！”
花園的另一個角落，一群成年人說話的聲音就小多了。
一個中年男子道：“若是加入了大楚，我們的田地和商鋪只怕就保不住了。”其餘人重重點頭，加入大楚之後所有的田地和商鋪都會充公，所有人加入集體農莊種地或教書，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這意味著他們的財富將會化為泡影。
那個中年男子繼續道：“但是，若是不加入大楚，只怕熬不過今年冬天……”其餘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惶恐不安，他們不是大貴族，沒有幾百幾千的護衛，他們只是小商人或者小地主，在亂世之中幾乎是死得最快的人了，窮苦的百姓認為他們為富不仁，要搶劫殺死他們，有錢的貴族覺得他們與造反的窮人是一夥的，沒殺了他們已經是給面子了，他們這些小商人小地主註定了在動亂年代成為時代的塵埃。
一個人望著花園中嘰嘰喳喳不知道未來的可怕的子女們，低聲道：“兩害相較取其輕，加入大楚至少我們還有一條活路。”
其餘人緩緩點頭，他們這些小人物在時代巨浪之下別無選擇。
……
十幾日後。
某個羅馬貴族帶著跟班在開羅的街頭亂逛，這些天開羅街頭的氣氛不怎麽好，到處是三三兩兩聚會，眼神鬼鬼祟祟地南羅馬人。
那羅馬貴族冷笑幾聲，他知道原因的，不就是偉大的羅馬帝國命令南羅馬交出一半糧食嗎？這有什麽問題？南羅馬在羅馬帝國的版圖中不就是作為糧倉而存在的嗎？羅馬帝國已經多年沒有向南羅馬地區大量征收糧食了，現在繳納一半的糧食甚至還沒有補上以前拖欠的賦稅，羅馬帝國已經很仁慈了。若是他可以做主，他起碼要南羅馬的人繳納七成的糧食。
那羅馬貴族的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這幾十年來，偉大的羅馬帝國與日耳曼在北方戰鬥，與高盧人在大不列顛島戰鬥，與波斯人在亞美尼亞地區戰鬥，偉大的羅馬帝國輝煌無比，而這些南羅馬人只會種地，忘記了羅馬人的武勇的傳統，這些低賤的南羅馬人就該交出糧食！
長街上，幾百個年輕的南羅馬人舉著旗幟走近。
一個年輕的男子振臂高呼：“南羅馬與大楚是一家人！”幾百個年輕人一齊大叫：“南羅馬與大楚是一家人！”
那羅馬貴族一怔，是不是聽錯了？
那游（行）隊伍中繼續高呼：“加入大楚，對抗羅馬帝國！”
四周無數路人齊聲歡呼，眼睛放光。
“南羅馬的人是大楚的人，南羅馬的糧食是大楚的糧食！絕不給羅馬帝國！”
“與羅馬帝國血戰到最後一人，保衛大楚南羅馬地區！”
路邊的南羅馬人興奮無比，主動加入游（行）隊伍之中，大聲地歡呼：“加入大楚！南羅馬是大楚的南羅馬地區！”
游（行）的人越來越多，只是片刻之間整條街上的人都加入了游（行）隊伍，歡呼聲震耳欲聾。
那羅馬貴族呆呆地看著南羅馬人，心中又是憤怒無比，南羅馬人竟然叛國投敵，又覺得荒謬無比，南羅馬竟然要加入大楚？開什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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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九十一年。
南羅馬。
某個店鋪。
“客官，這是我們最新款。”一個夥計謙卑地笑著，向兩個穿著大楚服裝的男女介紹產品。
那兩個男女挑了許久，買了一件貨物離開。那夥計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店門口：“兩位有空再來。”等那兩個男女走遠了，他這才轉身回到店裏，迎面臉上就挨了一拳。
那夥計慘叫著倒退幾步，心中莫名其妙，一邊捂著臉，一邊叫道：“為什麽打我？”
兩個年輕的男子冷冷地走了過來，眼神中的殺氣幾乎要實質化。一個年輕男子指著那夥計厲聲道：“你這個王八蛋，竟然崇洋媚外！看到大楚人就卑躬屈膝，看到羅馬同胞就趾高氣昂，愛理不理！你這種人就是羅馬奸！”【註1】
另一個年輕男子卷袖子，不屑地道：“與他說什麽廢話，這件羅馬奸打死了就是了。”對著那夥計又是一拳。
兩個年輕男子暴打那夥計，那夥計雙拳難敵四手，被打倒在地不能動彈，那兩個年輕男子依然不停手的毆打。
店鋪中的掌櫃早就跑了出來，站在門口大叫：“不要打人！住手！士兵！士兵在哪裏，打人咯！”
一群路人甲中有人氣不過厲聲呵斥：“你們憑什麽打人？住手！”那兩個年輕男子理直氣壯地道：“羅馬奸人人得而誅之！”
等埃及士兵趕到，那兩個年輕男子這才住手，那夥計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
店鋪掌櫃指著那兩個年輕男子大聲道：“就是他們無緣無故的打人！”那兩個年輕男子口口聲聲夥計崇洋媚外，見到大楚人就卑躬屈膝，見到羅馬人就趾高氣昂純屬瞎扯，那夥計只有一張嘴兩只眼睛，不可能同時招呼所有顧客，熱情為正在挑選商品的“大楚人”提供服務有什麽錯？做生意的人講究笑臉迎送客人，把購物的客人送到門口又有什麽錯？何況那“大楚人”未必是大楚人，穿大楚衣衫而已，南羅馬街上穿著大楚衣衫的人多了去了，誰說都是“大楚人”的？這兩個年輕男子若是覺得店鋪服務不周，那就該找掌櫃理論，至不濟也該當場發作，哪有等他們眼中的“大楚人”走了才發飆的道理？這兩個畏懼“大楚人”，只敢欺負南羅馬人的王八蛋才是真正的崇洋媚外。
埃及士兵頭目厲聲喝問：“為什麽打人？”
那兩個年輕男子傲然道：“身為偉大的羅馬公民，誅殺叛國者是理所當然的。”
四周的人轟然，只覺這兩個人中二至此，腦子是不是有病？
那埃及士兵頭目冷笑道：“跟我們回市政廳，法官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那兩個年輕人中的一個傲然道：“我是羅馬人，你們南羅馬人算什麽東西，也敢審問我？”另一個年輕人輕輕拍著手掌，大笑道：“我今日為國除奸，你們為什麽不鼓掌，難道你們也都是羅馬奸嗎？”
四周的人轟然聲更加大了，有人叫道：“羅馬人就了不起嗎？”有人罵道：“南羅馬不歡迎羅馬人，羅馬人滾出去！”
南羅馬的另一個城市中，有埃及人看著糧食的價格大吃一驚：“怎麽又上漲了？”雖然漲得不是很多，大概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但是糧食的價格牽動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百分之二十也讓人心生惶恐。
另一個埃及人大罵糧鋪掌櫃：“今年明明是豐年，為什麽糧食的價格上漲，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有埃及人憤怒無比，道：“我在你這裏買了十幾年糧食了，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黑心奸商！”
喝罵聲四起，人人覺得糧鋪掌櫃真是太黑心了，災年提高糧價還有些道理，豐年竟然提高糧價，而且直接就是百分之二十起步，這不黑心還有誰黑心？
有人大叫：“砸了糧鋪！”
那糧鋪掌櫃委屈極了，叫道：“不是我黑心，是真的沒糧食了！理應到位的糧食到現在都沒到，我倉庫裏都沒糧食了！”這個言語明顯就是黑心商人的詭辯，因為糧食還沒有運到就漲價百分之二十，這是什麽狗屎理由？
但一群購買糧食的人明顯想到了其他地方，有人道：“我聽說羅馬人要強行收購埃及的一半的糧食，難道是真的？”一直以為是胡說八道，但如今糧鋪沒了糧食，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四周的埃及人臉色大變，埃及再怎麽糧食豐收也無法接受被羅馬人強行收購一半的糧食，這是要埃及人餓死嗎？
有埃及人臉色鐵青，顫抖著道：“一半糧食？這是今年只有去年一半糧食的意思嗎？這怎麽夠吃？”埃及地區是產糧地區，但是百姓依然要吃野菜過日子，要是主糧陡然少了一半，只怕大多數人吃野菜都吃不飽肚子了。
另一個埃及人慢慢地道：“只剩下一半的糧食，是表示糧食的價格要提升一倍，兩倍，十倍嗎？”想到糧食價格暴漲，他只覺手腳都在發抖，衣服可以穿破衣服，交通可以靠走，但是還能不吃飯嗎？
一個埃及人厲聲道：“漲價十倍？你胡說什麽！糧食缺少一半不是價格漲一倍漲十倍，也不是漲到一半人買不起糧食，而是漲到所有人都買不起糧食！”所有人都會哄搶糧食囤積糧食，糧食的價格將會瘋狂上升，而不管升到什麽程度都會有人買。
有埃及人奮力擠到糧鋪前，大聲地道：“我買糧食！來五百斤！”
其餘埃及人陡然反應過來，奮力擠向糧鋪，大聲地叫著：“我要一千斤！”“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雖然不知道糧食缺少了一半的消息是真是假，但是多買一些糧食可以囤起來以後吃，消息若是真的意味著以後多半就買不起和買不到糧食了。
糧鋪掌櫃努力關門：“沒了！我已經沒糧食了！”他後悔極了，消息不靈通，只以為是收糧的隊伍在路上耽擱了，沒想到是這麽震撼的理由，早知道他就把糧食漲價十倍了。
糧鋪外，有人驚疑不定，羅馬帝國強行收購一半糧食的事情到底是謠言還是真相？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有人叫道：“去市政府！去問個清楚！”
無數人附和大喊：“去問個清楚！”“少了一半糧食，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市政府前早已聚集了數千人，大聲地叫嚷：“市長出來！市長出來！”
市長躲在市政廳內堅決不出去，幾個秘書滿頭大汗，雖然早知道會有大問題，但是真的到了眼前依然束手無策。
今年地中海以北的區域遭遇了罕見的災荒，羅馬帝國的存糧嚴重不足，糧食價格飆升，而地中海以南的南羅馬地區風調雨順，尤其是埃及尼羅河區域糧食豐收，羅馬帝國自然強行向南羅馬索要糧食了。
一個官員冷冷地道：“市長閣下，人民在呼喚你。”市長轉頭看著那官員，道：“你認為我不該同意羅馬收購我們一半的糧食？要是我們不答應，我們會是什麽下場？我們有資格拒絕嗎？”
那官員淡淡地道：“我們的下場？你看看市政廳外憤怒的人民，你覺得我們會是什麽下場？你只看到了羅馬帝國的威脅，卻沒有看到人民的威脅？假如你不能好好處理，我們都將會被憤怒地人民撕碎。”
市政廳外數千人怒吼，卻見市政廳二樓的窗戶打開，市長露出了身形。
“我親愛的市民們，請聽我說。”市長大聲地道。四周飛快地安靜。
市長看著下方一張張憤怒的臉，大聲地道：“羅馬帝國強行收購我們的糧食是真實的！我們無力反抗羅馬帝國，交出糧食不是我的命令，是埃及總督的命令，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執行者。”
四周大聲地叫嚷，亂成一片。一塊石頭猛然飛向了市長，砸在了窗戶邊的墻壁上，濺起不少碎屑。
那市長驚慌地縮回了房間內，幾個侍衛急忙去關窗戶，卻又有更多的石頭砸了過來，晶瑩剔透的玻璃窗粉碎。
市長到了另一個房間中，臉上的驚慌卻消失不見，唯有冷笑。這個城市的百姓自然會無比憤怒，但是矛頭再也不會是他了，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
地中海上。
幾個漁民歡笑著看著大海，這次出海的運氣不錯，抓了不少魚，而且風平浪靜，可以安安穩穩地回家了。
“這次回去以後，我要買些葡萄酒。”一個漁民笑著，今年夏天的時候他喝過一次冰鎮葡萄酒，那味道真是好到了極點，雖然如今天氣已經涼了，但他還想再品嘗一次。
另一個漁民嘲笑道：“喝什麽葡萄酒，喝水不一樣嗎？不要錢，還管飽。”
幾個漁民都笑，滿載而歸的回程就是充滿了笑聲。
遠處，一艘大一些的船只靠近，看模樣是羅馬帝國的海軍，幾個漁民只是看了一眼，繼續閑聊瞎扯，他們又沒有偷渡或者走私，對羅馬帝國的海軍壓根不懼怕，小小漁船既不可能有夾層藏人，也不可能走私什麽值錢的東西。
那艘羅馬帝國的海軍船只靠近，漁船上的人老老實實地降下了風帆，等待檢查。
那艘羅馬帝國的海軍船只卻不停下，筆直的撞了上去，小小的漁船瞬間傾覆，船上的漁民盡數落到了水中，無數活魚從漁船中瘋狂地流到了大海之中。
海軍船上一群羅馬海軍士兵大笑：“南羅馬人，活該！”
一個羅馬海軍將領惋惜無比：“今天真倒黴，只遇到了漁船。”漁船沒有什麽油水，身為海軍難道會差幾條魚嗎？撞翻漁船，看著南羅馬人慘叫幾乎是唯一的樂趣了，若是運氣好遇到南羅馬的商船才幸福呢，上一次打劫了一條南羅馬的商船，得到了大量的財物。
羅馬海軍船只離開許久，終於有其他南羅馬的漁船經過，聽見海水中有人求救，急忙靠近。
一個漁民扒著船板，淚如泉湧，其餘漁民都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了。
“該死的羅馬人！”他咬牙切齒地罵著。
救人的南羅馬漁船驚愕地看著那漁民，久久才說出言語：“你是哪個漁村的？你們村子運氣這麽好，如今才知道羅馬海軍不是人嗎？我們早十年就知
道羅馬海軍是禽獸，見了羅馬人的船就加速逃走了。”
……
南羅馬埃及地區開羅城。
最繁華的街頭搭起了簡陋的高臺，十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年輕人在街上分發著羊皮卷傳單：“羅馬人欺人太甚！”“羅馬人想要餓死南羅馬人！”“羅馬人不把我們南羅馬人當人看！”
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高臺上叫道：“南羅馬的公民們，我們還要接受羅馬人的欺壓嗎？南羅馬人不是羅馬人，南羅馬人與羅馬人毫無關系，為什麽羅馬人可以欺壓我們南羅馬人卻不受法律懲罰？為什麽羅馬人可以強行購買我們的糧食？南羅馬人不是人嗎？羅馬人高南羅馬人一等嗎？這不公平！”
高臺下數千開羅人大叫：“這不公平！”身為南羅馬人一直被羅馬人欺壓，糧食要優先滿足羅馬人的需求，法律要偏向南羅馬人，南羅馬人到底是什麽？
高臺上，那個年輕人大叫：“十年前，羅馬人燒了我們的房子，我們南羅馬人忍了！五年前，羅馬人搶劫了我們的貨船，我們南羅馬人忍了！三年前，羅馬人要求我們交出大量的財富，我們南羅馬人忍了！如今羅馬人命令我們交出一半的糧食，我們南羅馬人還能忍嗎？沒有了一半的糧食，我們還能活下去嗎？我們不能再忍受了！我們要拿起刀劍，與羅馬人戰鬥到底！”
高臺下數千開羅人齊聲大喊：“與羅馬人戰鬥到底！”有開羅人流淚哭泣：“早就該與羅馬人戰鬥了！”有開羅人臉上滿是希冀：“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有開羅人抹著淚水：“該死的羅馬人，殺光羅馬人！”有開羅人看著高臺上的年輕男子，大聲地叫道：“英雄啊！時代就是需要你們這樣的英雄！”
有開羅人開始唱歌：“烽煙滾滾唱英雄……”無數開羅人跟上合唱，雄偉的歌聲嘹亮又激動人心，所有人的臉上都綻放著決心。
高臺上，那年輕人看著群情洶湧，大聲地道：“聽，這就是人民的呼聲！來吧，來這裏，加入我們！為了南羅馬的未來，為了南羅馬人的幸福，跟我們一起拿起刀劍，與羅馬人戰鬥到底！”
高臺前，那十幾個穿著統一制服的年輕人熱情地拉周圍的開羅人：“穿上我們的制服，與羅馬人血戰到底！”被拉的開羅人用力甩手，喝道：“說歸說，不要動手！”
有開羅人一瞅那些制服年輕人靠近，立馬轉頭就走。有開羅人不待那些制服年輕人看過來，低聲與身邊的人道：“快走！快走！”
嘹亮整齊的歌聲陡然就輕了許多，然後越來越輕，逐漸零零散散，只有十幾個制服年輕人依然在大聲歌唱。
有制服年輕人扯住一個開羅人，道：“剛才你激動地流淚了，一定是想起了我們南羅馬人受的屈辱，與我們一起戰鬥吧！南羅馬人會記住你的英勇！”
那開羅人捂住肚子慘叫：“我肚子疼，要拉在褲子裏了。快放手！”
高臺下數千開羅人飛快地散開，有人一邊走一邊嘲笑：“憑什麽要我去送死？羅馬人欺壓南羅馬人，又不是欺壓我一個人，憑什麽要我出頭，誰被欺壓誰出頭啊。”
有人慢悠悠地走著，不屑地道：“年輕人只會喊口號，又有什麽用呢？二十年前沒有喊過嗎？三十年前沒有喊過嗎？南羅馬從來不缺喊口號的人，缺乏真正行動的人。”
有制服年輕人看著四散的開羅人憤怒地叫道：“振興南羅馬，人人有責，只要我們每個人都拿起刀劍，羅馬人就不敢欺壓我們，改變世界需要你和我，需要每一個人！”
又是一個制服年輕人怒吼：“是誰在受到欺壓？是誰被羅馬人欺負？是你，是我，是我們所有人！不要做孬種，是男人就拿起刀劍！你們不是為了我們而戰鬥，你們每個人都為了自己而戰鬥！”
一個制服年輕人扯住一個開羅人不放，含淚厲聲喝問：“為了你自己，為了南羅馬，拿起刀劍，與羅馬人廝殺到最後一人！”
那被扯住的開羅人驚愕地看著那制服年輕人，抖抖身上的衣衫，簡陋的衣衫好幾個地方都有破洞，他認真地看著穿著華麗的統一制服的年輕人，問道：“我衣衫不整，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我沒有繳稅五年，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我沒有開羅戶口，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我家裏有三個孩子四個老人要養活，我也可以為南羅馬廝殺？”
那制服年輕人愕然松開了手，五味雜陳地盯著眼前衣衫襤褸的男子，無事夏迎春，有事鐘無艷，他還不能這麽無恥。
年輕人們的激情演講在落寞中消失，沒能激起一朵浪花。但一半糧食被強行收購的消息卻讓所有南羅馬人震恐。
……
摩洛哥地區，一個男子淒然地道：“只怕糧食價格真的會無限提高。”什麽經濟學，什麽社會學，什麽供給需求，他通通不懂，但所有糧鋪價格坐地飛起，直接翻了二十倍，然後依然有價無市卻是他看得見的事情，那缺少一半糧食會餓死一半以上的人的謠言越來越像是真的了。
家人臉色慘白，道：“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大家去找野菜。”上班的工錢在翻了二十倍，且肯定會繼續上漲的糧食價格面前不值一提，隨便找到一些野菜都比工錢高了。
阿爾及利亞地區。每一塊已經豐收的田地上都有人趴在地上細細地尋找掉落的麥粒，一粒麥粒極有可能在不遠的未來等同於同重量的金子。
有人看著地裏的稭稈，心中一動，奮力搬運稭稈。這東西是不能吃的，但是怎麽都比樹皮和泥土要更像食物吧？此刻多搶一些稭稈，未來就少吃一些泥土。
沙漠中，有人拿著套索久久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前面的沙堆之下有一只沙蜥，雖然味道很難以下咽，但是怎麽都比吃沙子強吧？風幹之後閉著眼睛吞下去至少可以保命。
突尼斯地區，各種漁船的價格陡然暴漲了十倍都不止。地裏的麥子被羅馬人搶走了，但是海裏的魚總搶不走。只要有漁船就可以捕魚，發家致富做不到，混口飯吃總是可以的。
有一個老漁民一邊修補著漁網，一邊驕傲地訓斥女婿和女兒：“你們看不起漁民，你們在城裏打工收入比我高十倍，可是那又有什麽用？我只要有一條破漁船和漁網就不會餓死，你們呢？你們可以不餓死嗎？”
女兒女婿老老實實地挨訓，事實擺在面前，在可怕的糧食危機面前，以前受人鄙夷的窮苦漁民成為了香餑餑。
女婿大聲地道：“岳父，我什麽都不會，但是我有力氣，我會學會打漁的。”
岳父鄙夷地道：“打漁？你先學會不暈船吧。”他對著女兒扔過去一根魚竿：“明天，我們兩個去打漁，你去碼頭釣魚，總能釣上了幾條的，不要嫌棄，什麽魚都比沒有強。”女兒用力點頭，心中苦澀無比，用力離開危險的打漁行業，沒想到如今又回來了。
……
某個南羅馬地區的大城市中，一個男子站在岸邊翹首以盼。
“只要能夠去大楚，什麽價格都可以接受。”那男子想得很清楚，南羅馬地區很快將會陷入缺乏糧食的大亂之中，待在南羅馬地區太危險了，他必須逃離南羅馬地區。不論是用經商的借口還是用求學的借口，他無論如何都要去大楚躲一躲，不需要長，一兩年就足夠了。
一艘船飛快地靠岸，船上的熟人遠遠地就像那人揮手，但熟人的臉色很不好。那男子心中一驚，不等船停穩就跳了上去，低聲問道：“如何？”熟人搖頭道：“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壞消息是經商旅游入境申請一概要排期，沒有三年絕對辦不下來。”那男子手腳冰涼，大楚一直限制入境，他還以為這一次會因為南羅馬帝國的糧食危機而放松限制，忘記這只是一廂情願了，大楚搞不好現在還不知道南羅馬帝國的糧食危機，等大楚搞明白了，排隊想要入境的南羅馬人的總數絕對會讓大楚反覆斟酌是不是該放寬限制。
那熟人拍拍那男子的肩膀，道：“還有一個好消息，大楚對求學入境申請的態度沒有變。”
那男子莫名其妙，沒變算什麽好消息？到大楚留學需要考托福的，他要是有本事過托福還需要想著其他手段？
那熟人古怪地看著那男子，到他耳邊低聲道：“留學生可以申請帶家屬的。”
那男子陡然一震，眼睛中光芒四射。
某個宅子前，無數豪華馬車堵住了街道。
一個中年男子大聲地道：“只要肯嫁給我，我立刻休妻！”雖然知道年齡外貌都沒什麽優勢，但是說什麽都要試一試。
一個年輕男子鄙夷地道：“薄情寡義之輩也值得托付終身？我未曾結婚，只要嫁給我，我就和我的百餘情人斷絕一切往來，今生只愛你一個人。”他很有把握，女孩子就是喜歡“花花公子只對我是真愛”的戲碼，擁有一百個女人的霸道總裁風流總裁只愛一人的羊皮卷故事一直都是大熱門。
一個年輕男子大聲地叫著：“小姐姐，我家裏有三萬畝田地，有二十間商鋪，只要嫁給我，我就添上你的名字！”
四周的人大叫：“小姐姐，我家裏也有田地，我也可以寫你的名字！”
宅子內，一個女子驚恐地捂住耳朵，她做錯了什麽了，為什麽這麽多人跑來求婚？她知道自己什麽都沒錯，也知道自己忽然成了萬人迷的理由只是因為她申請的留學排期快到了。
“我怎麽可能為了錢財而嫁給你們？”女子捂著耳朵，心中不屑極了，愛情是可以為了錢財而褻（瀆）的嗎？
……
尼羅河岸，幾個埃及貴族正在款待大楚商人，酒過三巡，大楚歌曲也翻來覆去唱了幾百遍了，幾個埃及貴族覺得火候已經夠了。一個埃及貴族低聲對大楚商人道：“我想要申請去大楚旅游，能不能給個方便？”正常排期要許久，作為大楚的商業合作夥伴，冰塊冰淇淋香料分銷商，無論如何都該有些優
惠吧？
那大楚商人搖頭道：“我只負責商業，哪裏有權幹涉出入境了？不過……”他皺眉，招手讓幾個埃及貴族靠近，壓低聲音道：“你們實話與我說，埃及是不是出事了？我這次來，好多埃及貴族想要去大楚。”
那幾個埃及貴族苦笑，果然與大楚有關系的人個個都想到了。一個埃及貴族低聲說了羅馬帝國索要南羅馬一半糧草的事情。那大楚商人立刻懂了，南羅馬的動亂只怕無法避免。
一個埃及貴族誠懇地道：“我有大量的‘糧票’，我只要兌現這些‘糧票’就能保證全家絕不會挨餓，但是，整個南羅馬的動亂之下，我有糧食就是原罪，我留在埃及一定會被饑餓的災民搶劫殺死，甚至全家被災民吃掉。”
那大楚商人緩緩點頭，整個南羅馬的饑荒將會誕生無數的歹徒，所有貴族的私兵都會被歹徒撕碎。
幾個埃及貴族期盼地看著那大楚商人，都說得這麽清楚了，怎麽都給條活路啊。
那大楚商人想了想，低聲道：“我去盡量試試，無論如何保住你們全家的性命。”
幾個埃及貴族大喜過望，宴會的氣氛再次炙熱無比。
……
埃及開羅城，埃及總督府邸。
幾個衣衫華麗之人坐在椅子上，他們是南羅馬各個地區的總督。
摩洛哥總督微笑道：“百姓都是幻想和平，拒絕真相的，哪怕危機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都不會相信，所以在一個月之內南羅馬地區絕不會爆發百姓造反。”
其餘總督微笑點頭，南羅馬地區的百姓的家中多少有一些糧食，而此刻又在瘋狂地收集各種糧食，未來的一個月之內相對而言是糧食最豐富的一段時間，絕不會讓百姓絕望而造反的。
利比亞總督道：“雖然會有一些人鋌而走險搶劫殺人，乃至搶劫糧倉。但是這些都是小事情。”其餘總督點頭，軍隊早已守住了各個糧倉和重要官邸，再多的歹徒都不可能從糧倉中得到一粒麥子，而社會動蕩，歹人搶劫百姓，則正是他們要的效果。
埃及總督認真地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社會治安下降，百姓忍無可忍，我們就推出我們的計劃。”
一群總督重重點頭。羅馬帝國向南羅馬索要一半的糧食的消息是真的，但是南羅馬到目前為止沒有向羅馬帝國交出一粒麥子。他們作為南羅馬各地的總督，保住自己的安全和榮華富貴是第一位的，他們絕不吝嗇往死裏剝削南羅馬的平民，羅馬帝國的人殺死南羅馬人，放火燒房子，撞成南羅馬的漁船，他們早就知道，但是他們無所謂。身為總督，他們又遇不到這些事情，何必多管閑事？羅馬帝國強行索要大筆錢財，他們也無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羅馬帝國要多少錢財，他們從百姓身上加倍收刮就是了，沒有必要得罪了羅馬帝國。南羅馬的成立有太強的偶然因素，如今西羅馬早已成了歷史，南羅馬只要對羅馬帝國稍有違逆，那麽南羅馬也會成為歷史，他們這些南羅馬的總督明明可以做土皇帝，為什麽要成為羅馬帝國的小官員？只要能夠維持現狀，能夠維護他們的總督地位，他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可以再苦一苦百姓。
可是這一次羅馬帝國索要一半的糧食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是糧食啊，不是蔬菜！
南羅馬的總督們可以搞出英雄蔬菜套餐，可以組建買菜團，那是因為沒有蔬菜不會死人的，只要能夠活下去，過得在艱難也無妨，南羅馬人會一邊大罵總督們，大罵羅馬人，然後老老實實的忍耐。
可沒有了糧食，南羅馬人怎麽忍？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沒有吃的，眼看要餓死的南羅馬人只會暴力推翻南羅馬的總督們的統治。
南羅馬的總督們會接受自己被推翻嗎？
埃及地區總督緩緩地道：“可以提前放出風聲。”
……
幾天後。
一個穿藍衣服的南羅馬青年悄悄地進入了一個巷子，轉了幾個彎，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敲門進入了一個房屋。
房間中有十幾個人沮喪地坐在那裏，見那藍衣服青年進來，只是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又有氣無力地坐著。
一個青年捂著臉，痛苦地道：“為什麽百姓不肯站起來反抗？為什麽明明只要大家都努力，就能推翻壓迫我們的羅馬帝國，為什麽所有人都不願意行動？”
這類抱怨已經聽了幾天了，其餘人一點兒附和的意思都沒有，幾天來他們從震怒，憤怒，暴怒，睡覺都在痛罵那些麻木不仁的南羅馬同胞，直到現在的有氣無力或者說對麻木不仁的同胞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指望一群只想別人流血犧牲而自己可以分享成功的垃圾推翻羅馬帝國，不如指望羅馬帝國被天上的隕石砸死了更現實。
那藍衣服青年看著眾人，道：“我已經想通了怎麽讓那些麻木不仁的百姓支持我們。”
一群青年繼續低頭沮喪。
那藍衣服青年不以為意，繼續道：“那些百姓不支持我們，是因為兩點，第一，他們不覺得是為了自己而奮鬥，推翻羅馬帝國在他們看來什麽好處都沒有，他們還是要吃不飽穿不暖，他們為什麽要為了別人的南羅馬而奮鬥犧牲？第二，他們怕死，戰鬥一定會有人死亡，羅馬帝國的人口是我們的幾十倍，軍隊是我們的幾十倍，我們對羅馬帝國的反抗一定會勝利，正義一定會戰勝邪惡，但是死傷一定會很慘重。”
一群青年不吭聲，這些反省毫無新意，他們早就反省過了。
那藍衣服青年看著沮喪的眾人，笑了：“假如我們能夠提出一個既可以讓拿百姓獲利，真正為了百姓的好處而奮鬥，不需要死傷無數就能推翻羅馬帝國的壓迫的方案呢？”
一群青年只覺那藍衣服青年瘋了，哪有這麽好的計劃。
那藍衣服青年厲聲道：“有！”
“那就是南羅馬帝國合並到大楚！”
……
南羅馬的街頭忽然多了無數的百姓，到處可以看見幾個熟人聚集在角落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一個南羅馬百姓低聲道。幾個熟人一齊點頭，不就是南羅馬合並到大楚嗎？當然聽說了。
那百姓低聲道：“要是可以成功，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幾個熟人重重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合並進入了大楚之後他們就是大楚人了，可以在集體農莊之內幹活，每天可以吃飽飯，每十天可以吃肉，這簡直是普通人的天堂啊。
一個熟人握住了銀雕像，虔誠地道：“偉大的汙妖王啊，請讓我加入大楚，我將永遠跟隨你的道路。”
一個花園之內，一群少男少女圍在一起，肆無顧忌地說著：“要是加入了大楚，我們以後就可以去大楚旅游了。”“不，旅游有什麽好的，我想要去大楚看最新的小說，聽最新的歌曲。”“對，我要去大楚敘州看代爾祖爾城，那簡直是聖城！”
花園的另一個角落，一群成年人說話的聲音就小多了。
一個中年男子道：“若是加入了大楚，我們的田地和商鋪只怕就保不住了。”其餘人重重點頭，加入大楚之後所有的田地和商鋪都會充公，所有人加入集體農莊種地或教書，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這意味著他們的財富將會化為泡影。
那個中年男子繼續道：“但是，若是不加入大楚，只怕熬不過今年冬天……”其餘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惶恐不安，他們不是大貴族，沒有幾百幾千的護衛，他們只是小商人或者小地主，在亂世之中幾乎是死得最快的人了，窮苦的百姓認為他們為富不仁，要搶劫殺死他們，有錢的貴族覺得他們與造反的窮人是一夥的，沒殺了他們已經是給面子了，他們這些小商人小地主註定了在動亂年代成為時代的塵埃。
一個人望著花園中嘰嘰喳喳不知道未來的可怕的子女們，低聲道：“兩害相較取其輕，加入大楚至少我們還有一條活路。”
其餘人緩緩點頭，他們這些小人物在時代巨浪之下別無選擇。
……
十幾日後。
某個羅馬貴族帶著跟班在開羅的街頭亂逛，這些天開羅街頭的氣氛不怎麽好，到處是三三兩兩聚會，眼神鬼鬼祟祟地南羅馬人。
那羅馬貴族冷笑幾聲，他知道原因的，不就是偉大的羅馬帝國命令南羅馬交出一半糧食嗎？這有什麽問題？南羅馬在羅馬帝國的版圖中不就是作為糧倉而存在的嗎？羅馬帝國已經多年沒有向南羅馬地區大量征收糧食了，現在繳納一半的糧食甚至還沒有補上以前拖欠的賦稅，羅馬帝國已經很仁慈了。若是他可以做主，他起碼要南羅馬的人繳納七成的糧食。
那羅馬貴族的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這幾十年來，偉大的羅馬帝國與日耳曼在北方戰鬥，與高盧人在大不列顛島戰鬥，與波斯人在亞美尼亞地區戰鬥，偉大的羅馬帝國輝煌無比，而這些南羅馬人只會種地，忘記了羅馬人的武勇的傳統，這些低賤的南羅馬人就該交出糧食！
長街上，幾百個年輕的南羅馬人舉著旗幟走近。
一個年輕的男子振臂高呼：“南羅馬與大楚是一家人！”幾百個年輕人一齊大叫：“南羅馬與大楚是一家人！”
那羅馬貴族一怔，是不是聽錯了？
那游（行）隊伍中繼續高呼：“加入大楚，對抗羅馬帝國！”
四周無數路人齊聲歡呼，眼睛放光。
“南羅馬的人是大楚的人，南羅馬的糧食是大楚的糧食！絕不給羅馬帝國！”
“與羅馬帝國血戰到最後一人，保衛大楚南羅馬地區！”
路邊的南羅馬人興奮無比，主動加入游（行）隊伍之中，大聲地歡呼：“加入大楚！南羅馬是大楚的南羅馬地區！”
游（行）的人越來越多，只是片刻之間整條街上的人都加入了游（行）隊伍，歡呼聲震耳欲聾。
那羅馬貴族呆呆地看著南羅馬人，心中又是憤怒無比，南羅馬人竟然叛國投敵，又覺得荒謬無比，南羅馬竟然要加入大楚？開什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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