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大楚就是比你們更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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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大楚就是比你們更流氓！
黑海北面。
一支騎兵呼哨而過，馬蹄帶起片片碧綠的牧草，在空中隨風翻轉。
領軍的頭目仔細地看草地，沒見到有游牧部落放牧和經過的痕跡。大楚嚴密封鎖附近的草原，許進不許出，草原上謠傳這裏有吃人的匈奴部落在，任何其餘部落的人草原就會被吃掉，三年來進入這片草原的游牧部落已經越來越少，最近已經有連續三五個月不曾見到一絲的痕跡了。
一個大楚騎兵笑道：“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大楚為了能夠盡快養活西征軍以及被西征軍吞並的游牧部落，違反朝廷的潛規則，破例在這忠心度不可靠的黑海北面使用了大楚的利器蒸汽機拖拉機和華夏的農耕技術，大楚花了大量的精力提防技術洩密，但誰敢保證偌大的草原沒有一絲的漏洞？這游牧部落不敢來了，防禦安全系數立刻直線飛升。
騎兵頭目搖頭，厲聲道：“在秋收之前萬萬不可放松！”一群騎兵點頭，只有完成了秋收，蒸汽機拖拉機收回倉庫保養，地裏什麽都不剩了，這才不怕有游牧部落潛入營地發現秘密。
那騎兵頭目看著四周的草原，該死的牧草在沒有羊群牛群啃食之後高度直接超過了成年人的胸膛，真要潛伏個把人是怎麽都找不出來的，他和騎兵只是用來堵截游牧部落的，對於細作唯有依靠營地附近同樣潛伏在牧草堆中的暗哨作為最後的防線了。
“走！”一群騎兵繼續巡邏。
百十裏外的西征軍營地已經經過了幾次擴大，城池的範圍巨大到令所有人咋舌，從城東到城西起碼要走小半天。但即使如此，西征軍依然在幾十裏外新開了數個城池。
“這人口是越來越多了。”回涼皺眉，大楚以壓倒性的力量四處吞噬游牧部落，最後的結果就是人口越來越多，從幾萬人到十幾萬人，又到了如今五六十萬人。
如此龐大的基數帶來了巨大的糧食安全問題。
劉弘仔細看著糧食庫存，哪怕今年糧食豐收了，依然只能勉強保證有一年糧食庫存。他嘆了口氣，“一年糧食庫存”六個字在新加入的游牧部落眼中是天堂，在大楚西征軍看來就是跌破了警戒線了。他認真地道：“看人口增加的趨勢，這片草原的游牧部落應該已經吸收得差不多了。”要是人口能夠維持在這個數字附近，那麽只要明年年初再次大肆擴張耕地，而老天爺給面子風調雨順，糧食問題就能有效解決了，多了不敢說，兩三年庫存還是可以保證的。
陳釀冷笑道：“若是明年來的游牧部落更多呢？若是老天爺不給面子呢？”他對回涼劉弘今年年初的耕種策略極其不滿，回涼和劉弘總是擔心華夏耕種技術洩密，蒸汽機拖拉機洩密，在開墾耕地上束手束腳，若是按照他的意見，別管營地有多少人口，拖拉機只管賣力地開荒種地，播種期內能種多少畝地就種多少畝地，此刻營地的糧食別說幾十萬人吃喝了，就是一百萬人吃喝兩三年都有餘了。
劉弘苦笑，以為拖拉機耕種真的不需要人力配合了？拖拉機不能除草！這也罷了，大不了只照看力所能及的田地，其餘田地盡數天生天養好了，有收成總比沒有強。可大片的管不過來的田地被司馬越覬覦的可能性幾乎無限得大，假如司馬越派人收割大楚管不過來的田地，大楚是與他翻臉開打，還是默許？司馬越又會怎麽看待大楚的反應？一連串牽涉眾多的考慮讓劉弘和回涼頭疼，誰也不想在外有西方野蠻人的情況之下再次發生華夏人內訌，最簡單的辦法竟然是只耕種管得過來的田地，要是司馬越敢於搶劫糧食，那就是不給西征軍活路，就是與西征軍決戰，幹他娘的！
而且，劉弘也沒想到該死的游牧部落竟然有這麽多人。那些什麽阿蘭人，什麽薩爾瑪提亞人不是向西逃離草原嗎？為什麽又開始加入大楚了，簡直胡鬧，大楚沒想要這麽多人口。
回涼轉頭看王梓晴：“能再買一些糧食嗎？”她有些慚愧，因為她應對策略失誤，西征軍種地三年多，結果依然要靠買糧食過日子。
王梓晴搖頭：“今年只怕有些難度。”三年來她大肆收購羅馬帝國的糧食，羅馬帝國的餘糧已經不多了，而今年羅馬帝國又爆發了大戰，土地荒蕪，糧食需求必然極度上漲，想要像往年一樣大量收購的可能性極小。
回涼嘆了口氣，她也猜到了。她轉頭看煒千，問道：“羅馬帝國有能力打過來嗎？”煒千搖頭：“羅馬帝國的軍隊以重步兵為主，恰好被我軍完克，若是羅馬帝國的大軍到來，我軍只要憑借回回炮就能擊敗羅馬軍隊。”她親自觀看了戴克裏先與君士坦提烏斯的精銳對決，幾乎沒看到羅馬軍隊的騎兵，這種單純依靠重步兵的軍隊在遠程打擊占有絕對優勢的大楚軍隊面前不堪一擊。
眾人一齊點頭，而且有飛艇的“神器”在，西征軍營地不可能被攻破，唯一需要擔憂的依然是糧食安全，一年糧食庫存實在是令人放心不下。
陳釀看眾人愁眉苦臉，這才道：“不用擔心，寧白自言說新州今年又是豐收，一旦西征軍需要，可以立即調一些糧食過來。”
回涼一點不覺得是好消息，從遙遠的新州調糧食的損耗實在是太大了，只能是最後的手段。她認真地看著地圖，道：“今年是真沒辦法了，我唯一能夠想到的是打漁。”
眾人點頭，盡量多吃些魚，多留一些麥子面粉，心裏會放心很多。
“明年……”回涼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滑動，厲聲道：“明年我要將這裏盡數變成農田！”她的手指從軍營所在向東一路劃，最後畫了個大圈子。
劉弘等人死死地看回涼，這手指一動就是幾千裏，一個圈子畫下來都抵得上大楚的中原地區了！你丫不能走極端啊，之前前怕狼後怕虎，受了教訓之後走到了瘋狂種地的另一面。
劉弘轉頭看陳釀，都怪你，刺激到了回涼了。陳釀肝疼極了，恐怕真的是他說話太直，刺激了回涼了，只能小心地道：“這地方太大了，恐怕會洩密。”
一群將領一齊點頭，別說大楚的騎兵只有幾千人，就是把營地內幾十萬人盡數派出去，也絕對做不到管住這麽大的地盤。
回涼惡狠狠地道：“本將軍有辦法！”
……
十幾日後，一支匈奴游牧部落緩緩前進，到了頓河邊上。牧民們帶著馬匹飲水，忽然，有人指著河對岸道：“那是什麽？”
眾人細細看去，只見河對岸似乎有一個比房子還要大的土堆，土堆的四周用木棍挑著一些雪白的東西。
“是祭壇。”有人見多識廣，分分鐘就猜到了那雪白的東西是頭骨，而那土堆是個大大的祭壇。
一群老人道：“快跪下，快跪下！”雖然不知道那祭拜的神靈是什麽神靈，但是誰都不敢得罪神靈。檸檬小說
有年輕人跟著眾人磕了幾個頭，看看其他小夥伴不以為意的模樣，擠眉弄眼道：“我們游過去看看。”幾個小夥伴用力點頭，而一群年長者大聲地呵斥：“不許褻（瀆）神靈！”可是無聊的游牧生活中能夠找到的樂子不多，幾個年輕人不顧年長者的呵斥開始脫衣服，準備游過河去看個究竟。一個年輕人不屑地道：“什麽神靈，我才不信呢，我偏要去看看。”
部落中立刻亂糟糟的，有人呵斥，有人大聲叫好，有人放肆地笑。
忽然，有人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看著天空，叫道：“神靈！神靈震怒了！”
眾人看向天空，卻見一個巨大的奇怪的東西飛在空中，慢慢地靠近。
“不是鳥，不是鳥……”有人喃喃地道，這比房子還要大幾倍的東西怎麽可能是鳥。
另一個人一掌打在他的臉上，厲聲道：“還不跪下給神靈磕頭！”那人如夢初醒，急忙跪下磕頭。
幾個下水的年輕人有的直接嚇呆了，浮在河水之中一動不敢動，有的拼命地往回游。
天空中一團火焰落在了河水上，河水陡然起了大火，幾個游泳的年輕人瞬間被火焰吞噬，淒厲地慘叫。
岸上的人根本不敢動，渾身顫抖，額頭死死地貼著地面，所有人虔誠地道：“神靈息怒，神靈息怒！”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擡起了頭，天上已經不見了神靈，而河水中的火焰也熄滅了，唯有一些青煙又在河面上飄蕩，空氣中是一股難聞的刺鼻氣味。
眾人送了口氣，道：“神靈寬恕了我們了！”幾人誰也不提那在河中被燒死的年輕人，褻（瀆）神靈哪有不死的？神靈只是處罰了那幾個人已經是仁慈無比了，再敢不知趣就休怪神靈殺光他們了。
“快走！絕對不能過河！那裏是神靈的土地。”有人大聲地道。
頓河的上游。
一個游牧部落跪在地上，恭敬地叫著：“偉大的神靈啊！”
天空中的神靈顯示了力量，河水忽然燃燒了，這是真正的親眼看到的神靈的力量，絕對不可以冒犯。
頓河以西有神靈安睡，冒犯者死的消息飛快地在游牧部落中傳開，眾人對此深信不疑，若不是神靈的力量火焰怎麽可能在河面上燃燒？反正頓河以東有的是草原，何必跑到頓河以西去打攪神靈的安眠。
一個游牧部落中，部落頭領厲聲下令：“以後不許靠近頓河！”眾人用力點頭，普通人最懼怕的就是神靈了，遠離神靈才是生存之道。
……
就在秋收之後，司馬越的營地忽然有了大動作，無數的人走出了巨大的城市。
“所有人都出來，前進！”司馬虓大聲地叫著。
幾十萬人大聲地應著：“向前！向前！”怒吼聲傳出數裏。
司馬越騎在馬上，冷冷地回顧東方，雖然看不見大楚西征軍的營地，但是他確定此刻大楚西征軍一定全軍戒備，不敢稍有松懈。
他冷笑一聲，然後嘲笑的笑容變成了苦笑。
大楚唯恐他決戰，他倒是想啊。可是他怎麽決戰？決戰只是死路一條。
司馬模縱馬到了司馬越的身邊，看著遠處領兵的司馬虓，對司馬越道：“大哥，你沒有做錯，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他知道司馬越已經厭倦了不斷地向西“逃難”，但是他們又能怎麽樣？
司馬模眼神淒涼，大楚人的艦隊到了這裏，帶來了大量的補給和回回炮也就算了，但是大楚那會種地耕地的神奇小房子是怎麽
回事？天空飛的巨大物品又是怎麽回事？派去監督調查大楚的十幾個斥候只有一個人渾身顫抖著回來，其餘人毫不猶豫地就投降了大楚。他與司馬越司馬虓親自去看了，要不是血液中有身為皇族的驕傲，他與司馬越司馬虓也想要跪下了。
這會種地的小房子，這飛在空中的巨大怪物，哪一個不是神靈才有的力量？不是神靈的仆役家禽家畜，就是神靈的法寶。
司馬模不知道自己與司馬越司馬虓是怎麽回到營地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天有沒有吃飯有沒有睡著，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真是厲害啊，竟然尿褲子。
“前進！前進！”一群新大縉人的叫嚷聲驚醒了司馬模，他看著騎在馬上的司馬越，註意到司馬越的兩鬢已經白了，他心中有些酸楚，這“神靈或法寶”給與司馬越的打擊過於巨大了。他盡力柔聲道：“大哥，司馬家只要向西去，胡問靜不會對我們下手的。”他以前嘴裏說“胡問靜”三個字，而沒有加上“賤婢”等等侮（辱）的詞語，只是因為他有皇族的尊嚴，但此刻他心中再無一絲對胡問靜的鄙夷，唯有恐懼，更生不出一絲對抗的心。人類怎麽可以與妖魔鬼怪作對？胡問靜願意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就該老老實實地按照胡問靜給出的生路向西走。司馬模心中暗暗嘆氣，隨著時間的流逝，汙妖王的法力越來越強大了，看來胡問竹已經快鎮壓不住汙妖王的力量了，往西邊逃遠一些也是好事情。
司馬越轉頭看著司馬模，他知道司馬模嚇壞了，這三年來每天都在催促他快點“遵照汙妖王的命令西進”。他親眼看到了天空飛的怪物和會種地的怪物，但他依然不確定胡問靜是不是妖怪。胡問靜手段狠辣，思路清楚，目標遠大，簡直是標準的帝王手段，哪裏像是妖怪了？司馬越也想西進，可是糧食呢？他停下來不是因為這片土地有龍氣或者靈氣，而是因為糧食和鐵器盡數告罄，不得不停留下來。不管胡問靜是不是汙妖王，不管那天空飛的地裏跑的是不是妖怪，司馬越都不能立刻向西前進。他必須種地積累糧食，必須大量煉制鐵礦，必須做無數的西進的準備工作。
司馬越對自己佩服極了，他竟然苦苦壓制自己想要快點逃走的念頭三年，直到所有準備工作盡數完成。
老天爺知道這三年他是怎麽過來的！他每一天都在受著煎熬。
以前“大縉部落”最大，周圍的游牧部落都會投靠大縉，然而如今大楚西征軍四面擴張，到處攔截和收攏游牧部落，人口暴漲，三年工夫就幾乎追上了大縉的人口了；大楚的糧食良田越來越多，一望無際；大楚的將領越來越多，他甚至發現劉弘也在大楚西征軍中。
司馬越唯有惡狠狠地咒罵，劉弘這王八蛋竟然幫著外人，還記得司馬炎與他的交情嗎？然後他才醒悟過來論關系，好像他與司馬炎是敵對的，胡問靜與司馬炎才是一夥的。
司馬越極力克制自己的恐懼，派無數精兵猛將一路向西尋找良田，尋找礦脈，打造新的根據地。三年了，祖逖終於匯報在千裏外找到了有良田，有鐵礦，有銅礦，有山有水的美好地方。
司馬越微笑著轉頭看東面，他離開這裏的消息在一個時辰前通知了大楚西征軍，以免生出誤會。他不覺得大楚西征軍有能力立刻發起進攻。這三年大楚西征軍一直忙著安撫和吸納蠻夷，建造城池也是以防守為主，缺乏進攻的準備，哪怕現在倉促準備與他決戰也遲了。他微笑著，他這一路西去都有營寨接應，他能夠順順利利地在寒冬到達之前趕到千裏之外的新營地。大楚是想要用幾千人面對他的幾十萬人，還是發動幾十萬人與他大會戰？若是大會戰他也不在意，他手中幾十萬人大多數已經磨合了三年以上，大楚西征軍則相反，大多數人是三年內吸收的，若是在曠野大會戰他有把握一舉擊潰大楚西征軍。
司馬越確定大楚西征軍今年是無論如何也無力追上來的。那麽明年或者兩三年後呢？
司馬越冷笑，他每向西前進一千裏就表示大楚西征軍與大楚的聯系遠了一千裏，不僅僅是補給線更長了，還有控制力也弱了。哪怕胡問靜與大楚西征軍關系比鐵還硬，不擔心西征軍造反和獨立，西征軍就不擔心新吸收的幾十萬蠻夷造反嗎？
他微笑著看著天空，低聲道：“以為人多就是力量？人多也是負擔啊。”大楚想要搞定幾十萬人的忠心度至少要十幾年，有十幾年的時間，他只要大肆吞並游牧部落，他的人口至少可以翻三倍，對抗西征軍綽綽有餘。
“走，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司馬越平靜地對司馬模道。他已經悄悄地將大量的老弱婦孺提前送出去了，但是糧車速度緩慢，想要平安在寒冬前趕到千裏之外，他必須抓緊所有的時間。
大楚西征軍營地之內，回涼無所謂：“司馬越想要繼續向西，好事情啊。”胡老大的目標是擠壓西方人的生存空間，反正已經到了西方，司馬越不論往西面哪裏去，只要是往西前進就是與西方人搶奪生存空間，就是符合胡老大的目標，西征軍完全不用管。
煒千點頭：“對，我們現在沒空理司馬越。”西征軍已經到達了預定的第一目標，新的目標是留在這片適合種地的土地上生根發芽堅決不走。
劉弘皺眉，這兩個人會不會想簡單了，他認真地道：“若是司馬越投降或者勾結西方蠻夷呢？司馬越會不會洩露華夏的耕作方式？”想想只會靠天生天養種地的西方人要是忽然會種地了，產量翻了幾十倍，人口暴漲，西征軍只怕扛不住。
回涼堅定無比：“司馬越絕不可能勾結或者投降西方蠻夷。”她斜眼看劉弘，以為她是笨蛋，故意試探她嗎？她是文武雙全滴！“司馬越心中認定了他是皇族子弟，大縉的新皇帝，怎麽可能向西方蠻夷投降？勾結西方人都丟了皇族的臉。他想的只是吞並蠻夷，重振大縉。”
煒千也笑道：“司馬越也不會洩露華夏的耕作經驗，因為他是聰明人，而且有野心。他怎麽會隨意洩露華夏的耕作經驗呢，這是他征服蠻夷的唯一法寶了。”
劉弘微笑點頭，小看了回涼和煒千了。
陳釀瞅劉弘，我也想到了，就你以為我們都是傻瓜。
王梓晴擡頭看了幾人一眼，心思依然在糧食上。西征軍只有一年的餘糧，無力支持敘利亞地區，敘利亞地區撐得住嗎？糧食怎麽解決？她有個不祥的預感，今年不會有無數的波斯人羅馬人向大楚兌換糧食吧？大楚沙州真的能撐住這一次擠兌嗎？
王梓晴微微嘆氣，還是要擠出一些糧食準備送到敘利亞地區去。商隊必須用真金白銀收購一些糧食，不然“糧票”搞不好要崩潰。
……
敘利亞地區。
巴赫拉姆三世率領大軍一路向南，沿途沒有遇到一支羅馬軍隊。他知道為什麽，羅馬人雖然恨他，但是沒有力量進攻他，因為羅馬人同樣沒有糧食了。
巴赫拉姆三世傲然冷笑，要不是卑鄙的霍爾米茲德二世毀滅了他進攻羅馬帝國都城的機會，他本應該正在掃蕩缺少糧食的羅馬帝國的大軍，完成震驚世界的偉大勝利的。
不過他並不太遺憾，他此刻心中的怒火超過了一切。薩珊家族已經有人趕來勸他大局為重了，假如他與霍爾米茲德二世打起來，怎麽看都是薩珊家族受到了巨大的損失，有可能會影響薩珊波斯王朝的根基，薩珊家族不能接受如此巨大的風險。巴赫拉姆三世很認同薩珊家族的判斷，薩珊家族內訌可不就是自我毀滅嗎？但是他更加憤怒了。
憑什麽是他以大局為重讓出波斯王寶座，而不是霍爾米茲德二世以大局為重交還波斯王寶座？都是薩珊家族的，王位本來就是他的，為什麽這些薩珊家族的人要傾向於霍爾米茲德二世而不是他？
巴赫拉姆三世冷笑，他早已看穿薩珊家族的人就是不想他這個天才上位，只是今天再一次得到確認。一群心胸狹窄的家夥，為了排擠他而無視薩珊家族的利益，讓霍爾米茲德二世奪了他的王位，他為什麽要任由這些薩珊家族的蠹蟲指揮？巴赫拉姆三世為父親感到心疼，以前父親對這些家族中人頗為照顧，可是卻不知道家族中人會這麽對待他的兒子。
“諸位，等我們殺回了泰西封，世界就是我們的了！”一個波斯貴族二代大聲地叫著，神采飛揚。
巴赫拉姆三世用力點頭：“奪回我們的世界！”他不信任薩珊家族，不信任在他進入土耳其地區之後才投靠他的波斯貴族，但對這些與他一樣被家族拋棄的貴族極其的信任，因為他們都沒有退路。不論是被霍爾米茲德二世打敗，還是投降霍爾米茲德二世，他們都會被再次打上失敗者和垃圾的烙印，在最窮苦的地方放羊一輩子。
一群波斯貴族二代縱聲大叫：“奪回我們的世界！”
十幾天後，薩珊波斯泰西封以北發生了激戰，兩支波斯大軍浴血廝殺，流血漂櫓。
……
“殺！”
嘶吼聲中，箭矢如雨，不斷有人倒下，然後兩支軍隊撞在了一起，刀子入肉聲，慘叫聲連綿不絕。
一個敘利亞士兵奮力刺殺著前面的羅馬士兵，嘴裏厲聲叫著：“老子叫你殺光敘利亞人！老子叫你殺光敘利亞人！”
另一個敘利亞女人拿著刀子奮力與一個羅馬士兵廝殺，絲毫不在意那個羅馬士兵力氣比她大，大楚人有女兵女將，照樣砍殺羅馬人，她為什麽不行？
一個羅馬士兵奮力格擋著身前兩個敘利亞人的斬殺，從動作中就能判斷那兩個敘利亞人是菜鳥，但是他偏偏無力還手，這三天來他每天的口糧只有一半而已，哪裏有力氣戰鬥？他咒罵著：“懦弱的敘利亞人，要是我吃飽了飯，我一個人就能殺光你們！”兩個敘利亞人根本不理，只是奮力地砍殺。
數裏外的一個樹林中，公孫攢靜靜地看著戰局。他此刻有千餘騎兵，可只有不到百騎是真正的大楚士兵，其餘人都是他從敘利亞西岸招攬而來的敘利亞勇士，想要什麽陣型那是絕不可能的，這些敘利亞人也沒有紙甲，只能作為一支突襲的輕騎兵。但是公孫攢沒想只起到輕騎兵的作用。他有幾十
騎紙甲和刀劍齊備的大楚士卒，為什麽不用這些士卒作為刀劍，殺入羅馬人的種地呢？
他看著戰局，雖然他來不及與周渝溝通，但是他相信周渝也不會只想把他的隊伍作為輕騎兵使用。忽然，公孫攢註意到了羅馬軍隊的一個變化，嘴角露出了微笑，下令道：“準備！”
幾十個大楚騎兵立刻站了起來，給戰馬披上了紙甲，然後又穿上了紙甲，靜靜地站在戰馬邊。
千餘敘利亞騎兵興奮又羨慕地看著那些大楚騎兵，大楚人的每一件物品都讓他們感到新奇和羨慕。
有敘利亞騎兵虔誠地祈禱：“偉大的汙妖王無處不在。”千餘敘利亞騎兵跟著一齊祈禱：“偉大的汙妖王無處不在。”
公孫攢聽著敘利亞騎兵們的祈禱，心中增加了不少壓力。這些人與大楚人的區別只是出生在什麽地方，對大楚的忠誠並無二致。他嚴肅地回答，道：“我們可能戰死，但偉大的汙妖王一定會讓敘利亞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戰場中，周渝註視著戰局，微笑著下令道：“吹響號角，命令騎兵進攻敵方中軍。”羅馬人沒有想到她出動了大軍主動進攻，準備不足，大量的士兵被她牽制在戰場上，所有預備隊都派了出去，中軍帳空虛無比。
她淡淡地道：“真是蠢貨啊。”
號角聲中，公孫攢的騎兵筆直殺向羅馬人的中軍帳。羅馬軍中無數號角和旗幟亂晃，一些方陣緊急調動，意圖阻攔公孫攢的騎兵，可是騎兵只是輕輕一繞就繞了過去。
羅馬中軍中，羅馬將領厲聲下令：“擋住他們！”
數百個羅馬重步兵急匆匆列陣，護住了一群將領。有羅馬軍官看著臉色慘白的士兵們，厲聲叫道：“不用怕，他們沒有鐵甲，他們不可能擊破我們的方陣，只要我們堅持一會，援兵就到了。”
數百羅馬士兵用力點頭，可是依然渾身發抖，很清楚面對人數占優的騎兵的進攻就是死路一條，身上那鎧甲根本擋不住騎兵的沖擊。
那羅馬將領望向大楚軍中軍的眼神淒苦，在方陣的戰鬥中他並沒有失誤，也沒有落入下風，他的失敗只是因為他的兵力不夠。他無奈地道：“輸得不服氣啊。”
“殺！”公孫攢看著羅馬軍隊中軍淺薄的重甲兵方陣，帶著幾十騎大楚騎兵率先沖了過去，長刀起處，羅馬士兵鮮血四濺。千餘敘利亞騎兵歡呼著跟在公孫攢的後面，肆意地砍殺四下亂逃的羅馬士兵。
公孫攢盯住了羅馬將領，縱馬疾沖，那羅馬將領咬牙，一手持盾，一手短劍奮力刺出。公孫攢一刀斬下，在那羅馬將領的短劍刺中他之前砍在了那羅馬將領的脖子上，下一秒，人頭飛起。
公孫攢長刀一收，又砍了數人，終於沖破了羅馬步兵的方陣，又一刀砍斷了羅馬大軍中軍的旗幟，厲聲大叫：“大楚！大楚！大楚！”
千餘騎兵跟著大喊：“大楚！大楚！大楚！”
四周羅馬軍隊看著中軍被屠戮，再無鬥志，有的轉身逃跑，有的舉手投降，片刻前廝殺聲震天的戰場轉眼間到處都是歡呼聲。
周渝冷冷地看著大勝的戰場，對羅馬將領鄙夷極了，為將者面對敵人第一步就要估算雙方的實力，一群被切斷了糧草供應的餓兵面對人數更多的敵人怎麽可以列陣決戰？換成大楚的將領一定是毫不猶豫地在撤退和集中全力擊殺敵方的主帥之中選一個，哪裏會選擇對敵人有利的陣戰。
“將軍，我們勝利了！”一個敘利亞將領大聲地叫著，身上猶自流淌著鮮血。
周渝點頭微笑：“是，我們勝利了！”她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對付這些羅馬士兵，只要拿出（弩）矢，幾輪齊射之下羅馬士兵就會崩潰，然後敘利亞人乘勝追擊，保證贏得幹凈利落。但她沒有使用（弩）箭，刻意選擇讓敘利亞人阿拉伯人與羅馬人正面硬杠。大楚需要的是一支能夠血戰的軍隊，而不是只會打順風仗的垃圾。
她聞著戰場的血腥氣，望向四周。這一片土地保留著田地的痕跡，但明顯已經荒蕪了，雜草叢生。
周渝有些傷感，背井離鄉，良田荒蕪，十室九空，白骨盈野，戰爭終究是如此殘忍。
戰場上，一群敘利亞人大聲地歡呼著，幾個敘利亞女子舉著染血的刀子開始跳舞。
周渝淡淡地笑，羅馬帝國內訌，薩珊波斯內訌，時代給了大楚最好的發展機會，等打完了這一仗，大楚在西方就站穩了。
“修整三天，然後向西。”周渝下令道。羅馬軍隊正在加速撤退，她的任務就是在這群羅馬軍隊撤回土耳其地區之前將他們盡數殺了。
……
納西裏耶城。
一個羅馬使者厲聲指責道：“大楚正在敘利亞地區殺戮羅馬帝國的士兵，大楚必須記得，羅馬帝國已經與大楚結盟了！”
“羅馬帝國已經與大楚結盟了？那又怎麽樣？結盟了就不能殺羅馬人了？誰規定的？”胡問靜驚訝地看著那個羅馬使者。
那羅馬使者怔怔地看著胡問靜，你至於這麽直接嗎？你懂不懂什麽叫做潛規則？盟國之間互相下絆子，偷襲對方的軍隊，放火燒對方的糧草，搶劫對方的城市，誰沒有這麽做過？但是不能公開承認啊，尤其是在外交場合是堅決不能承認的。
那羅馬使者深情地看著胡問靜，眼色亂飛，你現在說，不是大楚圍殺羅馬帝國的軍隊，而是波斯人偽裝大楚人在圍殺羅馬帝國的軍隊，然後呵斥幾句波斯人不講道理不講規則，我就痛斥幾聲波斯人，再然後大家就和和氣氣地回家吃飯。
一群大楚官員同樣面色大變，蘇小花努力眼色亂飛勸胡問靜，陛下何以如此暴躁？臺面上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隨便耍賴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胡問靜眼神之中沒有一絲退讓和遮掩，冷冷地道：“就是我下令殺光了敘利亞地區之內所有羅馬士兵的，有問題嗎？”
蘇小花的淚水都要出來了，你丫又不是沒有無恥過，何必變得這麽坦誠了？
那羅馬使者再次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大楚女將軍，怎麽都沒有想到會聽到如此無恥的言語。他沈下臉，厲聲道：“大楚殺害盟國的士兵，是想要背棄盟約，與羅馬帝國再次宣戰嗎？羅馬帝國可以舍棄整個土耳其地區，大楚能夠承受整個羅馬帝國的報覆嗎？”
胡問靜冷冷地道：“那就開戰好了。”
那羅馬帝國的使者眼神悲傷極了，你這麽任性，你媽知道嗎？
胡問靜淡淡地道：“羅馬帝國與大楚簽訂了盟約沒錯，可是一張廢紙有個P用？羅馬帝國與大楚停戰結盟是因為彼此都有顧忌，羅馬帝國有人篡位，發生內訌，我大楚在敘利亞地區實力單薄，沒有糧食沒有士兵沒有武器沒有人口，大家都打不下去了。結盟只是彼此找個理由下坡而已，你以為等羅馬帝國喘過氣來會不奪回敘利亞地區？會記得大楚已經是盟國了，會記得敘利亞地區租借給大楚99年了，會記得大楚在博斯普魯斯海峽幫助戴克裏先打敗了君士坦提烏斯？”
胡問靜冷冷地道：“別逗了。羅馬帝國不論誰贏了都會轉頭打大楚，大楚為什麽要放任十餘萬羅馬帝國的精銳回到土耳其地區，然後在幾年後進攻大楚？為了世界的和平，大楚必須殺光了進入敘利亞地區的羅馬人。”
那羅馬帝國的使者看胡問靜的眼神已經不是看一個人，而是看一個雕像了，說出如此囂張和違反一切規則的言語的絕對不是一個活人，這女將軍一定是兔子變得！
胡問靜冷冷地道：“你回去告訴戴克裏先，大楚愛好和平，為了愛而遠來西方，只要羅馬帝國不進攻大楚的地盤，大楚就絕不會進攻羅馬帝國，大楚要建立一個和平的世界。”
羅馬帝國的使者憤然而去，還以為刻意繞過代爾祖爾城的周渝直接向大楚長公主投訴可以得到周渝被罷免的消息，沒想到遇到一個更不講理的。
蘇小花和一群大楚官員看胡問靜的眼神無奈極了，早知道就讓那個羅馬使者直接見胡問竹了，小問竹一定不會這麽蠻幹，肯定會配合地說是波斯人幹的。
胡問靜笑了笑，轉頭問小問竹：“你會怎麽回答羅馬人？”
胡問靜眨眼睛，這還用問：“當然與姐姐一樣啊。”她無辜地看一群大楚官員，道：“大楚天下無敵，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大楚想要承認就承認，想要耍賴就耍賴，誰敢不服？羅馬帝國與大楚在幾年後肯定會有決戰，客客氣氣幹什麽？小小的羅馬帝國竟然會因為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跑來質問大楚，大楚憑什麽配合羅馬帝國，以為大楚不要面子的啊？”
胡問靜用力鼓掌，小問竹最棒了！
一群大楚官員看胡問靜，霸氣是有了，可是腦殘的味道更重啊。
胡問靜笑了：“西方人只相信刀劍，任何謙讓在西方人的眼中都是怯懦，你們信不信大楚若是真的推到了波斯人的頭上，羅馬帝國立刻就會覺得大楚好欺負，轉身就捅大楚一刀？大楚就是要讓羅馬人、波斯人明白大楚不是‘禮儀之邦’，大楚是比羅馬人波斯人更兇殘更無恥更不要臉的強盜，誰敢得罪大楚，大楚就要誰死。”
一群大楚官員微笑，聽著很爽啊。
蘇小花嘆氣道：“可是大楚的形象全毀了。”一旦大楚不懈圍殺羅馬人的事情傳開，剛剛在羅馬帝國建立的大楚光輝形象又一次全完了，反覆多摧毀幾次，羅馬人打死不會信大楚人公平公正和愛了。
胡問靜搖頭：“別鬧了，人類的記憶只有三天，三天後誰記得與己無關的仇恨或者新聞？而且……”
胡問竹搶著道：“而且你們是笨蛋啊，立刻傳出消息，是波斯人偷襲羅馬帝國的軍隊，大楚數次為了和平阻止羅馬帝國的士兵被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了其餘的羅馬軍隊。”
一群大楚官員冷冷地看胡問靜和胡問竹，無恥！而且只怕羅馬人波斯人都不會信。
胡問靜驚訝地看一群大楚官員：“要不要打賭？”
波斯人圍殺敘利亞地區的羅馬軍隊的消息傳開，巴赫拉姆三世立刻發表聲明公開承認：“是我幹的！為了波斯，我要殺光所有羅馬人！”
波斯人歡呼：“偉大的波斯王！”
羅馬人憤怒：“卑鄙的波斯人！”
霍爾米茲德二世後悔極了，早知道他就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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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北面。
一支騎兵呼哨而過，馬蹄帶起片片碧綠的牧草，在空中隨風翻轉。
領軍的頭目仔細地看草地，沒見到有游牧部落放牧和經過的痕跡。大楚嚴密封鎖附近的草原，許進不許出，草原上謠傳這裏有吃人的匈奴部落在，任何其餘部落的人草原就會被吃掉，三年來進入這片草原的游牧部落已經越來越少，最近已經有連續三五個月不曾見到一絲的痕跡了。
一個大楚騎兵笑道：“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大楚為了能夠盡快養活西征軍以及被西征軍吞並的游牧部落，違反朝廷的潛規則，破例在這忠心度不可靠的黑海北面使用了大楚的利器蒸汽機拖拉機和華夏的農耕技術，大楚花了大量的精力提防技術洩密，但誰敢保證偌大的草原沒有一絲的漏洞？這游牧部落不敢來了，防禦安全系數立刻直線飛升。
騎兵頭目搖頭，厲聲道：“在秋收之前萬萬不可放松！”一群騎兵點頭，只有完成了秋收，蒸汽機拖拉機收回倉庫保養，地裏什麽都不剩了，這才不怕有游牧部落潛入營地發現秘密。
那騎兵頭目看著四周的草原，該死的牧草在沒有羊群牛群啃食之後高度直接超過了成年人的胸膛，真要潛伏個把人是怎麽都找不出來的，他和騎兵只是用來堵截游牧部落的，對於細作唯有依靠營地附近同樣潛伏在牧草堆中的暗哨作為最後的防線了。
“走！”一群騎兵繼續巡邏。
百十裏外的西征軍營地已經經過了幾次擴大，城池的範圍巨大到令所有人咋舌，從城東到城西起碼要走小半天。但即使如此，西征軍依然在幾十裏外新開了數個城池。
“這人口是越來越多了。”回涼皺眉，大楚以壓倒性的力量四處吞噬游牧部落，最後的結果就是人口越來越多，從幾萬人到十幾萬人，又到了如今五六十萬人。
如此龐大的基數帶來了巨大的糧食安全問題。
劉弘仔細看著糧食庫存，哪怕今年糧食豐收了，依然只能勉強保證有一年糧食庫存。他嘆了口氣，“一年糧食庫存”六個字在新加入的游牧部落眼中是天堂，在大楚西征軍看來就是跌破了警戒線了。他認真地道：“看人口增加的趨勢，這片草原的游牧部落應該已經吸收得差不多了。”要是人口能夠維持在這個數字附近，那麽只要明年年初再次大肆擴張耕地，而老天爺給面子風調雨順，糧食問題就能有效解決了，多了不敢說，兩三年庫存還是可以保證的。
陳釀冷笑道：“若是明年來的游牧部落更多呢？若是老天爺不給面子呢？”他對回涼劉弘今年年初的耕種策略極其不滿，回涼和劉弘總是擔心華夏耕種技術洩密，蒸汽機拖拉機洩密，在開墾耕地上束手束腳，若是按照他的意見，別管營地有多少人口，拖拉機只管賣力地開荒種地，播種期內能種多少畝地就種多少畝地，此刻營地的糧食別說幾十萬人吃喝了，就是一百萬人吃喝兩三年都有餘了。
劉弘苦笑，以為拖拉機耕種真的不需要人力配合了？拖拉機不能除草！這也罷了，大不了只照看力所能及的田地，其餘田地盡數天生天養好了，有收成總比沒有強。可大片的管不過來的田地被司馬越覬覦的可能性幾乎無限得大，假如司馬越派人收割大楚管不過來的田地，大楚是與他翻臉開打，還是默許？司馬越又會怎麽看待大楚的反應？一連串牽涉眾多的考慮讓劉弘和回涼頭疼，誰也不想在外有西方野蠻人的情況之下再次發生華夏人內訌，最簡單的辦法竟然是只耕種管得過來的田地，要是司馬越敢於搶劫糧食，那就是不給西征軍活路，就是與西征軍決戰，幹他娘的！
而且，劉弘也沒想到該死的游牧部落竟然有這麽多人。那些什麽阿蘭人，什麽薩爾瑪提亞人不是向西逃離草原嗎？為什麽又開始加入大楚了，簡直胡鬧，大楚沒想要這麽多人口。
回涼轉頭看王梓晴：“能再買一些糧食嗎？”她有些慚愧，因為她應對策略失誤，西征軍種地三年多，結果依然要靠買糧食過日子。
王梓晴搖頭：“今年只怕有些難度。”三年來她大肆收購羅馬帝國的糧食，羅馬帝國的餘糧已經不多了，而今年羅馬帝國又爆發了大戰，土地荒蕪，糧食需求必然極度上漲，想要像往年一樣大量收購的可能性極小。
回涼嘆了口氣，她也猜到了。她轉頭看煒千，問道：“羅馬帝國有能力打過來嗎？”煒千搖頭：“羅馬帝國的軍隊以重步兵為主，恰好被我軍完克，若是羅馬帝國的大軍到來，我軍只要憑借回回炮就能擊敗羅馬軍隊。”她親自觀看了戴克裏先與君士坦提烏斯的精銳對決，幾乎沒看到羅馬軍隊的騎兵，這種單純依靠重步兵的軍隊在遠程打擊占有絕對優勢的大楚軍隊面前不堪一擊。
眾人一齊點頭，而且有飛艇的“神器”在，西征軍營地不可能被攻破，唯一需要擔憂的依然是糧食安全，一年糧食庫存實在是令人放心不下。
陳釀看眾人愁眉苦臉，這才道：“不用擔心，寧白自言說新州今年又是豐收，一旦西征軍需要，可以立即調一些糧食過來。”
回涼一點不覺得是好消息，從遙遠的新州調糧食的損耗實在是太大了，只能是最後的手段。她認真地看著地圖，道：“今年是真沒辦法了，我唯一能夠想到的是打漁。”
眾人點頭，盡量多吃些魚，多留一些麥子面粉，心裏會放心很多。
“明年……”回涼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滑動，厲聲道：“明年我要將這裏盡數變成農田！”她的手指從軍營所在向東一路劃，最後畫了個大圈子。
劉弘等人死死地看回涼，這手指一動就是幾千裏，一個圈子畫下來都抵得上大楚的中原地區了！你丫不能走極端啊，之前前怕狼後怕虎，受了教訓之後走到了瘋狂種地的另一面。
劉弘轉頭看陳釀，都怪你，刺激到了回涼了。陳釀肝疼極了，恐怕真的是他說話太直，刺激了回涼了，只能小心地道：“這地方太大了，恐怕會洩密。”
一群將領一齊點頭，別說大楚的騎兵只有幾千人，就是把營地內幾十萬人盡數派出去，也絕對做不到管住這麽大的地盤。
回涼惡狠狠地道：“本將軍有辦法！”
……
十幾日後，一支匈奴游牧部落緩緩前進，到了頓河邊上。牧民們帶著馬匹飲水，忽然，有人指著河對岸道：“那是什麽？”
眾人細細看去，只見河對岸似乎有一個比房子還要大的土堆，土堆的四周用木棍挑著一些雪白的東西。
“是祭壇。”有人見多識廣，分分鐘就猜到了那雪白的東西是頭骨，而那土堆是個大大的祭壇。
一群老人道：“快跪下，快跪下！”雖然不知道那祭拜的神靈是什麽神靈，但是誰都不敢得罪神靈。檸檬小說
有年輕人跟著眾人磕了幾個頭，看看其他小夥伴不以為意的模樣，擠眉弄眼道：“我們游過去看看。”幾個小夥伴用力點頭，而一群年長者大聲地呵斥：“不許褻（瀆）神靈！”可是無聊的游牧生活中能夠找到的樂子不多，幾個年輕人不顧年長者的呵斥開始脫衣服，準備游過河去看個究竟。一個年輕人不屑地道：“什麽神靈，我才不信呢，我偏要去看看。”
部落中立刻亂糟糟的，有人呵斥，有人大聲叫好，有人放肆地笑。
忽然，有人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看著天空，叫道：“神靈！神靈震怒了！”
眾人看向天空，卻見一個巨大的奇怪的東西飛在空中，慢慢地靠近。
“不是鳥，不是鳥……”有人喃喃地道，這比房子還要大幾倍的東西怎麽可能是鳥。
另一個人一掌打在他的臉上，厲聲道：“還不跪下給神靈磕頭！”那人如夢初醒，急忙跪下磕頭。
幾個下水的年輕人有的直接嚇呆了，浮在河水之中一動不敢動，有的拼命地往回游。
天空中一團火焰落在了河水上，河水陡然起了大火，幾個游泳的年輕人瞬間被火焰吞噬，淒厲地慘叫。
岸上的人根本不敢動，渾身顫抖，額頭死死地貼著地面，所有人虔誠地道：“神靈息怒，神靈息怒！”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擡起了頭，天上已經不見了神靈，而河水中的火焰也熄滅了，唯有一些青煙又在河面上飄蕩，空氣中是一股難聞的刺鼻氣味。
眾人送了口氣，道：“神靈寬恕了我們了！”幾人誰也不提那在河中被燒死的年輕人，褻（瀆）神靈哪有不死的？神靈只是處罰了那幾個人已經是仁慈無比了，再敢不知趣就休怪神靈殺光他們了。
“快走！絕對不能過河！那裏是神靈的土地。”有人大聲地道。
頓河的上游。
一個游牧部落跪在地上，恭敬地叫著：“偉大的神靈啊！”
天空中的神靈顯示了力量，河水忽然燃燒了，這是真正的親眼看到的神靈的力量，絕對不可以冒犯。
頓河以西有神靈安睡，冒犯者死的消息飛快地在游牧部落中傳開，眾人對此深信不疑，若不是神靈的力量火焰怎麽可能在河面上燃燒？反正頓河以東有的是草原，何必跑到頓河以西去打攪神靈的安眠。
一個游牧部落中，部落頭領厲聲下令：“以後不許靠近頓河！”眾人用力點頭，普通人最懼怕的就是神靈了，遠離神靈才是生存之道。
……
就在秋收之後，司馬越的營地忽然有了大動作，無數的人走出了巨大的城市。
“所有人都出來，前進！”司馬虓大聲地叫著。
幾十萬人大聲地應著：“向前！向前！”怒吼聲傳出數裏。
司馬越騎在馬上，冷冷地回顧東方，雖然看不見大楚西征軍的營地，但是他確定此刻大楚西征軍一定全軍戒備，不敢稍有松懈。
他冷笑一聲，然後嘲笑的笑容變成了苦笑。
大楚唯恐他決戰，他倒是想啊。可是他怎麽決戰？決戰只是死路一條。
司馬模縱馬到了司馬越的身邊，看著遠處領兵的司馬虓，對司馬越道：“大哥，你沒有做錯，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他知道司馬越已經厭倦了不斷地向西“逃難”，但是他們又能怎麽樣？
司馬模眼神淒涼，大楚人的艦隊到了這裏，帶來了大量的補給和回回炮也就算了，但是大楚那會種地耕地的神奇小房子是怎麽
回事？天空飛的巨大物品又是怎麽回事？派去監督調查大楚的十幾個斥候只有一個人渾身顫抖著回來，其餘人毫不猶豫地就投降了大楚。他與司馬越司馬虓親自去看了，要不是血液中有身為皇族的驕傲，他與司馬越司馬虓也想要跪下了。
這會種地的小房子，這飛在空中的巨大怪物，哪一個不是神靈才有的力量？不是神靈的仆役家禽家畜，就是神靈的法寶。
司馬模不知道自己與司馬越司馬虓是怎麽回到營地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天有沒有吃飯有沒有睡著，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真是厲害啊，竟然尿褲子。
“前進！前進！”一群新大縉人的叫嚷聲驚醒了司馬模，他看著騎在馬上的司馬越，註意到司馬越的兩鬢已經白了，他心中有些酸楚，這“神靈或法寶”給與司馬越的打擊過於巨大了。他盡力柔聲道：“大哥，司馬家只要向西去，胡問靜不會對我們下手的。”他以前嘴裏說“胡問靜”三個字，而沒有加上“賤婢”等等侮（辱）的詞語，只是因為他有皇族的尊嚴，但此刻他心中再無一絲對胡問靜的鄙夷，唯有恐懼，更生不出一絲對抗的心。人類怎麽可以與妖魔鬼怪作對？胡問靜願意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就該老老實實地按照胡問靜給出的生路向西走。司馬模心中暗暗嘆氣，隨著時間的流逝，汙妖王的法力越來越強大了，看來胡問竹已經快鎮壓不住汙妖王的力量了，往西邊逃遠一些也是好事情。
司馬越轉頭看著司馬模，他知道司馬模嚇壞了，這三年來每天都在催促他快點“遵照汙妖王的命令西進”。他親眼看到了天空飛的怪物和會種地的怪物，但他依然不確定胡問靜是不是妖怪。胡問靜手段狠辣，思路清楚，目標遠大，簡直是標準的帝王手段，哪裏像是妖怪了？司馬越也想西進，可是糧食呢？他停下來不是因為這片土地有龍氣或者靈氣，而是因為糧食和鐵器盡數告罄，不得不停留下來。不管胡問靜是不是汙妖王，不管那天空飛的地裏跑的是不是妖怪，司馬越都不能立刻向西前進。他必須種地積累糧食，必須大量煉制鐵礦，必須做無數的西進的準備工作。
司馬越對自己佩服極了，他竟然苦苦壓制自己想要快點逃走的念頭三年，直到所有準備工作盡數完成。
老天爺知道這三年他是怎麽過來的！他每一天都在受著煎熬。
以前“大縉部落”最大，周圍的游牧部落都會投靠大縉，然而如今大楚西征軍四面擴張，到處攔截和收攏游牧部落，人口暴漲，三年工夫就幾乎追上了大縉的人口了；大楚的糧食良田越來越多，一望無際；大楚的將領越來越多，他甚至發現劉弘也在大楚西征軍中。
司馬越唯有惡狠狠地咒罵，劉弘這王八蛋竟然幫著外人，還記得司馬炎與他的交情嗎？然後他才醒悟過來論關系，好像他與司馬炎是敵對的，胡問靜與司馬炎才是一夥的。
司馬越極力克制自己的恐懼，派無數精兵猛將一路向西尋找良田，尋找礦脈，打造新的根據地。三年了，祖逖終於匯報在千裏外找到了有良田，有鐵礦，有銅礦，有山有水的美好地方。
司馬越微笑著轉頭看東面，他離開這裏的消息在一個時辰前通知了大楚西征軍，以免生出誤會。他不覺得大楚西征軍有能力立刻發起進攻。這三年大楚西征軍一直忙著安撫和吸納蠻夷，建造城池也是以防守為主，缺乏進攻的準備，哪怕現在倉促準備與他決戰也遲了。他微笑著，他這一路西去都有營寨接應，他能夠順順利利地在寒冬到達之前趕到千裏之外的新營地。大楚是想要用幾千人面對他的幾十萬人，還是發動幾十萬人與他大會戰？若是大會戰他也不在意，他手中幾十萬人大多數已經磨合了三年以上，大楚西征軍則相反，大多數人是三年內吸收的，若是在曠野大會戰他有把握一舉擊潰大楚西征軍。
司馬越確定大楚西征軍今年是無論如何也無力追上來的。那麽明年或者兩三年後呢？
司馬越冷笑，他每向西前進一千裏就表示大楚西征軍與大楚的聯系遠了一千裏，不僅僅是補給線更長了，還有控制力也弱了。哪怕胡問靜與大楚西征軍關系比鐵還硬，不擔心西征軍造反和獨立，西征軍就不擔心新吸收的幾十萬蠻夷造反嗎？
他微笑著看著天空，低聲道：“以為人多就是力量？人多也是負擔啊。”大楚想要搞定幾十萬人的忠心度至少要十幾年，有十幾年的時間，他只要大肆吞並游牧部落，他的人口至少可以翻三倍，對抗西征軍綽綽有餘。
“走，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司馬越平靜地對司馬模道。他已經悄悄地將大量的老弱婦孺提前送出去了，但是糧車速度緩慢，想要平安在寒冬前趕到千裏之外，他必須抓緊所有的時間。
大楚西征軍營地之內，回涼無所謂：“司馬越想要繼續向西，好事情啊。”胡老大的目標是擠壓西方人的生存空間，反正已經到了西方，司馬越不論往西面哪裏去，只要是往西前進就是與西方人搶奪生存空間，就是符合胡老大的目標，西征軍完全不用管。
煒千點頭：“對，我們現在沒空理司馬越。”西征軍已經到達了預定的第一目標，新的目標是留在這片適合種地的土地上生根發芽堅決不走。
劉弘皺眉，這兩個人會不會想簡單了，他認真地道：“若是司馬越投降或者勾結西方蠻夷呢？司馬越會不會洩露華夏的耕作方式？”想想只會靠天生天養種地的西方人要是忽然會種地了，產量翻了幾十倍，人口暴漲，西征軍只怕扛不住。
回涼堅定無比：“司馬越絕不可能勾結或者投降西方蠻夷。”她斜眼看劉弘，以為她是笨蛋，故意試探她嗎？她是文武雙全滴！“司馬越心中認定了他是皇族子弟，大縉的新皇帝，怎麽可能向西方蠻夷投降？勾結西方人都丟了皇族的臉。他想的只是吞並蠻夷，重振大縉。”
煒千也笑道：“司馬越也不會洩露華夏的耕作經驗，因為他是聰明人，而且有野心。他怎麽會隨意洩露華夏的耕作經驗呢，這是他征服蠻夷的唯一法寶了。”
劉弘微笑點頭，小看了回涼和煒千了。
陳釀瞅劉弘，我也想到了，就你以為我們都是傻瓜。
王梓晴擡頭看了幾人一眼，心思依然在糧食上。西征軍只有一年的餘糧，無力支持敘利亞地區，敘利亞地區撐得住嗎？糧食怎麽解決？她有個不祥的預感，今年不會有無數的波斯人羅馬人向大楚兌換糧食吧？大楚沙州真的能撐住這一次擠兌嗎？
王梓晴微微嘆氣，還是要擠出一些糧食準備送到敘利亞地區去。商隊必須用真金白銀收購一些糧食，不然“糧票”搞不好要崩潰。
……
敘利亞地區。
巴赫拉姆三世率領大軍一路向南，沿途沒有遇到一支羅馬軍隊。他知道為什麽，羅馬人雖然恨他，但是沒有力量進攻他，因為羅馬人同樣沒有糧食了。
巴赫拉姆三世傲然冷笑，要不是卑鄙的霍爾米茲德二世毀滅了他進攻羅馬帝國都城的機會，他本應該正在掃蕩缺少糧食的羅馬帝國的大軍，完成震驚世界的偉大勝利的。
不過他並不太遺憾，他此刻心中的怒火超過了一切。薩珊家族已經有人趕來勸他大局為重了，假如他與霍爾米茲德二世打起來，怎麽看都是薩珊家族受到了巨大的損失，有可能會影響薩珊波斯王朝的根基，薩珊家族不能接受如此巨大的風險。巴赫拉姆三世很認同薩珊家族的判斷，薩珊家族內訌可不就是自我毀滅嗎？但是他更加憤怒了。
憑什麽是他以大局為重讓出波斯王寶座，而不是霍爾米茲德二世以大局為重交還波斯王寶座？都是薩珊家族的，王位本來就是他的，為什麽這些薩珊家族的人要傾向於霍爾米茲德二世而不是他？
巴赫拉姆三世冷笑，他早已看穿薩珊家族的人就是不想他這個天才上位，只是今天再一次得到確認。一群心胸狹窄的家夥，為了排擠他而無視薩珊家族的利益，讓霍爾米茲德二世奪了他的王位，他為什麽要任由這些薩珊家族的蠹蟲指揮？巴赫拉姆三世為父親感到心疼，以前父親對這些家族中人頗為照顧，可是卻不知道家族中人會這麽對待他的兒子。
“諸位，等我們殺回了泰西封，世界就是我們的了！”一個波斯貴族二代大聲地叫著，神采飛揚。
巴赫拉姆三世用力點頭：“奪回我們的世界！”他不信任薩珊家族，不信任在他進入土耳其地區之後才投靠他的波斯貴族，但對這些與他一樣被家族拋棄的貴族極其的信任，因為他們都沒有退路。不論是被霍爾米茲德二世打敗，還是投降霍爾米茲德二世，他們都會被再次打上失敗者和垃圾的烙印，在最窮苦的地方放羊一輩子。
一群波斯貴族二代縱聲大叫：“奪回我們的世界！”
十幾天後，薩珊波斯泰西封以北發生了激戰，兩支波斯大軍浴血廝殺，流血漂櫓。
……
“殺！”
嘶吼聲中，箭矢如雨，不斷有人倒下，然後兩支軍隊撞在了一起，刀子入肉聲，慘叫聲連綿不絕。
一個敘利亞士兵奮力刺殺著前面的羅馬士兵，嘴裏厲聲叫著：“老子叫你殺光敘利亞人！老子叫你殺光敘利亞人！”
另一個敘利亞女人拿著刀子奮力與一個羅馬士兵廝殺，絲毫不在意那個羅馬士兵力氣比她大，大楚人有女兵女將，照樣砍殺羅馬人，她為什麽不行？
一個羅馬士兵奮力格擋著身前兩個敘利亞人的斬殺，從動作中就能判斷那兩個敘利亞人是菜鳥，但是他偏偏無力還手，這三天來他每天的口糧只有一半而已，哪裏有力氣戰鬥？他咒罵著：“懦弱的敘利亞人，要是我吃飽了飯，我一個人就能殺光你們！”兩個敘利亞人根本不理，只是奮力地砍殺。
數裏外的一個樹林中，公孫攢靜靜地看著戰局。他此刻有千餘騎兵，可只有不到百騎是真正的大楚士兵，其餘人都是他從敘利亞西岸招攬而來的敘利亞勇士，想要什麽陣型那是絕不可能的，這些敘利亞人也沒有紙甲，只能作為一支突襲的輕騎兵。但是公孫攢沒想只起到輕騎兵的作用。他有幾十
騎紙甲和刀劍齊備的大楚士卒，為什麽不用這些士卒作為刀劍，殺入羅馬人的種地呢？
他看著戰局，雖然他來不及與周渝溝通，但是他相信周渝也不會只想把他的隊伍作為輕騎兵使用。忽然，公孫攢註意到了羅馬軍隊的一個變化，嘴角露出了微笑，下令道：“準備！”
幾十個大楚騎兵立刻站了起來，給戰馬披上了紙甲，然後又穿上了紙甲，靜靜地站在戰馬邊。
千餘敘利亞騎兵興奮又羨慕地看著那些大楚騎兵，大楚人的每一件物品都讓他們感到新奇和羨慕。
有敘利亞騎兵虔誠地祈禱：“偉大的汙妖王無處不在。”千餘敘利亞騎兵跟著一齊祈禱：“偉大的汙妖王無處不在。”
公孫攢聽著敘利亞騎兵們的祈禱，心中增加了不少壓力。這些人與大楚人的區別只是出生在什麽地方，對大楚的忠誠並無二致。他嚴肅地回答，道：“我們可能戰死，但偉大的汙妖王一定會讓敘利亞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戰場中，周渝註視著戰局，微笑著下令道：“吹響號角，命令騎兵進攻敵方中軍。”羅馬人沒有想到她出動了大軍主動進攻，準備不足，大量的士兵被她牽制在戰場上，所有預備隊都派了出去，中軍帳空虛無比。
她淡淡地道：“真是蠢貨啊。”
號角聲中，公孫攢的騎兵筆直殺向羅馬人的中軍帳。羅馬軍中無數號角和旗幟亂晃，一些方陣緊急調動，意圖阻攔公孫攢的騎兵，可是騎兵只是輕輕一繞就繞了過去。
羅馬中軍中，羅馬將領厲聲下令：“擋住他們！”
數百個羅馬重步兵急匆匆列陣，護住了一群將領。有羅馬軍官看著臉色慘白的士兵們，厲聲叫道：“不用怕，他們沒有鐵甲，他們不可能擊破我們的方陣，只要我們堅持一會，援兵就到了。”
數百羅馬士兵用力點頭，可是依然渾身發抖，很清楚面對人數占優的騎兵的進攻就是死路一條，身上那鎧甲根本擋不住騎兵的沖擊。
那羅馬將領望向大楚軍中軍的眼神淒苦，在方陣的戰鬥中他並沒有失誤，也沒有落入下風，他的失敗只是因為他的兵力不夠。他無奈地道：“輸得不服氣啊。”
“殺！”公孫攢看著羅馬軍隊中軍淺薄的重甲兵方陣，帶著幾十騎大楚騎兵率先沖了過去，長刀起處，羅馬士兵鮮血四濺。千餘敘利亞騎兵歡呼著跟在公孫攢的後面，肆意地砍殺四下亂逃的羅馬士兵。
公孫攢盯住了羅馬將領，縱馬疾沖，那羅馬將領咬牙，一手持盾，一手短劍奮力刺出。公孫攢一刀斬下，在那羅馬將領的短劍刺中他之前砍在了那羅馬將領的脖子上，下一秒，人頭飛起。
公孫攢長刀一收，又砍了數人，終於沖破了羅馬步兵的方陣，又一刀砍斷了羅馬大軍中軍的旗幟，厲聲大叫：“大楚！大楚！大楚！”
千餘騎兵跟著大喊：“大楚！大楚！大楚！”
四周羅馬軍隊看著中軍被屠戮，再無鬥志，有的轉身逃跑，有的舉手投降，片刻前廝殺聲震天的戰場轉眼間到處都是歡呼聲。
周渝冷冷地看著大勝的戰場，對羅馬將領鄙夷極了，為將者面對敵人第一步就要估算雙方的實力，一群被切斷了糧草供應的餓兵面對人數更多的敵人怎麽可以列陣決戰？換成大楚的將領一定是毫不猶豫地在撤退和集中全力擊殺敵方的主帥之中選一個，哪裏會選擇對敵人有利的陣戰。
“將軍，我們勝利了！”一個敘利亞將領大聲地叫著，身上猶自流淌著鮮血。
周渝點頭微笑：“是，我們勝利了！”她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對付這些羅馬士兵，只要拿出（弩）矢，幾輪齊射之下羅馬士兵就會崩潰，然後敘利亞人乘勝追擊，保證贏得幹凈利落。但她沒有使用（弩）箭，刻意選擇讓敘利亞人阿拉伯人與羅馬人正面硬杠。大楚需要的是一支能夠血戰的軍隊，而不是只會打順風仗的垃圾。
她聞著戰場的血腥氣，望向四周。這一片土地保留著田地的痕跡，但明顯已經荒蕪了，雜草叢生。
周渝有些傷感，背井離鄉，良田荒蕪，十室九空，白骨盈野，戰爭終究是如此殘忍。
戰場上，一群敘利亞人大聲地歡呼著，幾個敘利亞女子舉著染血的刀子開始跳舞。
周渝淡淡地笑，羅馬帝國內訌，薩珊波斯內訌，時代給了大楚最好的發展機會，等打完了這一仗，大楚在西方就站穩了。
“修整三天，然後向西。”周渝下令道。羅馬軍隊正在加速撤退，她的任務就是在這群羅馬軍隊撤回土耳其地區之前將他們盡數殺了。
……
納西裏耶城。
一個羅馬使者厲聲指責道：“大楚正在敘利亞地區殺戮羅馬帝國的士兵，大楚必須記得，羅馬帝國已經與大楚結盟了！”
“羅馬帝國已經與大楚結盟了？那又怎麽樣？結盟了就不能殺羅馬人了？誰規定的？”胡問靜驚訝地看著那個羅馬使者。
那羅馬使者怔怔地看著胡問靜，你至於這麽直接嗎？你懂不懂什麽叫做潛規則？盟國之間互相下絆子，偷襲對方的軍隊，放火燒對方的糧草，搶劫對方的城市，誰沒有這麽做過？但是不能公開承認啊，尤其是在外交場合是堅決不能承認的。
那羅馬使者深情地看著胡問靜，眼色亂飛，你現在說，不是大楚圍殺羅馬帝國的軍隊，而是波斯人偽裝大楚人在圍殺羅馬帝國的軍隊，然後呵斥幾句波斯人不講道理不講規則，我就痛斥幾聲波斯人，再然後大家就和和氣氣地回家吃飯。
一群大楚官員同樣面色大變，蘇小花努力眼色亂飛勸胡問靜，陛下何以如此暴躁？臺面上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隨便耍賴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胡問靜眼神之中沒有一絲退讓和遮掩，冷冷地道：“就是我下令殺光了敘利亞地區之內所有羅馬士兵的，有問題嗎？”
蘇小花的淚水都要出來了，你丫又不是沒有無恥過，何必變得這麽坦誠了？
那羅馬使者再次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大楚女將軍，怎麽都沒有想到會聽到如此無恥的言語。他沈下臉，厲聲道：“大楚殺害盟國的士兵，是想要背棄盟約，與羅馬帝國再次宣戰嗎？羅馬帝國可以舍棄整個土耳其地區，大楚能夠承受整個羅馬帝國的報覆嗎？”
胡問靜冷冷地道：“那就開戰好了。”
那羅馬帝國的使者眼神悲傷極了，你這麽任性，你媽知道嗎？
胡問靜淡淡地道：“羅馬帝國與大楚簽訂了盟約沒錯，可是一張廢紙有個P用？羅馬帝國與大楚停戰結盟是因為彼此都有顧忌，羅馬帝國有人篡位，發生內訌，我大楚在敘利亞地區實力單薄，沒有糧食沒有士兵沒有武器沒有人口，大家都打不下去了。結盟只是彼此找個理由下坡而已，你以為等羅馬帝國喘過氣來會不奪回敘利亞地區？會記得大楚已經是盟國了，會記得敘利亞地區租借給大楚99年了，會記得大楚在博斯普魯斯海峽幫助戴克裏先打敗了君士坦提烏斯？”
胡問靜冷冷地道：“別逗了。羅馬帝國不論誰贏了都會轉頭打大楚，大楚為什麽要放任十餘萬羅馬帝國的精銳回到土耳其地區，然後在幾年後進攻大楚？為了世界的和平，大楚必須殺光了進入敘利亞地區的羅馬人。”
那羅馬帝國的使者看胡問靜的眼神已經不是看一個人，而是看一個雕像了，說出如此囂張和違反一切規則的言語的絕對不是一個活人，這女將軍一定是兔子變得！
胡問靜冷冷地道：“你回去告訴戴克裏先，大楚愛好和平，為了愛而遠來西方，只要羅馬帝國不進攻大楚的地盤，大楚就絕不會進攻羅馬帝國，大楚要建立一個和平的世界。”
羅馬帝國的使者憤然而去，還以為刻意繞過代爾祖爾城的周渝直接向大楚長公主投訴可以得到周渝被罷免的消息，沒想到遇到一個更不講理的。
蘇小花和一群大楚官員看胡問靜的眼神無奈極了，早知道就讓那個羅馬使者直接見胡問竹了，小問竹一定不會這麽蠻幹，肯定會配合地說是波斯人幹的。
胡問靜笑了笑，轉頭問小問竹：“你會怎麽回答羅馬人？”
胡問靜眨眼睛，這還用問：“當然與姐姐一樣啊。”她無辜地看一群大楚官員，道：“大楚天下無敵，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大楚想要承認就承認，想要耍賴就耍賴，誰敢不服？羅馬帝國與大楚在幾年後肯定會有決戰，客客氣氣幹什麽？小小的羅馬帝國竟然會因為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跑來質問大楚，大楚憑什麽配合羅馬帝國，以為大楚不要面子的啊？”
胡問靜用力鼓掌，小問竹最棒了！
一群大楚官員看胡問靜，霸氣是有了，可是腦殘的味道更重啊。
胡問靜笑了：“西方人只相信刀劍，任何謙讓在西方人的眼中都是怯懦，你們信不信大楚若是真的推到了波斯人的頭上，羅馬帝國立刻就會覺得大楚好欺負，轉身就捅大楚一刀？大楚就是要讓羅馬人、波斯人明白大楚不是‘禮儀之邦’，大楚是比羅馬人波斯人更兇殘更無恥更不要臉的強盜，誰敢得罪大楚，大楚就要誰死。”
一群大楚官員微笑，聽著很爽啊。
蘇小花嘆氣道：“可是大楚的形象全毀了。”一旦大楚不懈圍殺羅馬人的事情傳開，剛剛在羅馬帝國建立的大楚光輝形象又一次全完了，反覆多摧毀幾次，羅馬人打死不會信大楚人公平公正和愛了。
胡問靜搖頭：“別鬧了，人類的記憶只有三天，三天後誰記得與己無關的仇恨或者新聞？而且……”
胡問竹搶著道：“而且你們是笨蛋啊，立刻傳出消息，是波斯人偷襲羅馬帝國的軍隊，大楚數次為了和平阻止羅馬帝國的士兵被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了其餘的羅馬軍隊。”
一群大楚官員冷冷地看胡問靜和胡問竹，無恥！而且只怕羅馬人波斯人都不會信。
胡問靜驚訝地看一群大楚官員：“要不要打賭？”
波斯人圍殺敘利亞地區的羅馬軍隊的消息傳開，巴赫拉姆三世立刻發表聲明公開承認：“是我幹的！為了波斯，我要殺光所有羅馬人！”
波斯人歡呼：“偉大的波斯王！”
羅馬人憤怒：“卑鄙的波斯人！”
霍爾米茲德二世後悔極了，早知道他就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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