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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穿越者也無法與羅馬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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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穿越者也無法與羅馬做生意

羅馬使節團的代表一走,賈午就匆匆進了皇宮,憤怒地扯住小問竹,使勁地揉她的臉:“小時候又乖又可愛,怎麽幾年工夫就變成熊孩子了。”賈午認識小問竹的時候小問竹才五歲,真的是一個糯糯的小團子,每天看到小問竹歡笑著亂跑就讓“家破人亡”的賈午感到欣慰和歡喜。

跑步跑了最後一名的小問竹會歡快地叫“我是第五名”,而不是畏畏縮縮無地自容,這仿佛打開了賈午心中漆黑的天空,一個小孩子都知道要不停地努力,要心懷希望看著世界最美好的一面,她作為一個成年人怎麽能夠因為離開了洛陽就感覺世界坍塌了?她依然錦衣玉食,依然有權有勢,不知道多少平民百姓願意用性命換她的榮華富貴,她為什麽要覺得自己已經完了?

看著小問竹亂跑亂鬧,聽著小問竹耍賴和歡笑,賈午覺得被“趕出”洛陽之後好像世界也不完全是黑暗,還是有明媚的陽光的。雖然賈午沒有說出口,甚至沒有表示過什麽,但是在賈午的心中小問竹就像是她的女兒,她的天使,她希望小問竹永遠歡樂無比。

可是就這麽一個給賈午帶來陽光和溫暖地糯糯的善良可愛的小團子現在竟然是個徹徹底底的熊孩子!

蠻橫地瞪大楚官員、蠻橫地不聽建議,蠻橫地叫“我姐姐說我想怎麽說都可以!”

這分明是最廢物最蠻橫最紈絝的權貴子弟才做得出來的事情!

賈午傷心無比,揉著小問竹的臉不放:“你要學好!要講理!要懂得聽別人的意見!我不允許你變成一個熊孩子!”賈午眼眶中淚水都在打滾,小問竹才十三歲就變得這麽不講理,若是更大一些會不會發生更惡劣的事情?

賈午有些頭暈,瞬間就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桃樹之下,粉紅的花瓣在風中旋轉著,一個美麗的青衣女子癡癡地看著一個英俊的白衣男子,顫抖著道:“牛郎,你終於來接我了。”

那英俊的白衣男子牽著一頭牛,冰山般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比湯加火山還要熾熱地笑容:“織女,我來了。”

那青衣美女深情地撫摸著白衣男子的臉,欣喜地道:“以後我們永不分離。”那白衣男子握住青衣美女柔軟雪白的手掌,輕輕地道:“我們永不分離。”

粉紅的桃花雨點般落下,在兩人的身邊如旋風般飛舞。此時此刻,便是永恒。

忽然,頭發是紫色的,眉毛是紫色的,指甲是紫色的,口紅是黑色的,穿著大紅色的衣服的小問竹從樹後PIU的閃了出來,厲聲道:“做夢!”

紫發紫眉紫指甲小問竹揮動手裏的蟒皮長鞭重重地抽打在地上,滿是粉紅花瓣的地面上陡然泥土四濺,塵土飛揚。

青衣美女和白衣男子渾身發抖,驚恐地簇擁在一起,仿佛世界末日來臨。

小問竹冷冷地獰笑:“我看中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過!我姐姐說了,得不到就毀了它!”

青衣美女和白衣男子驚恐極了,不斷倒退,青衣美女忘情地尖叫:“不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白衣男子躲在青衣美女身後,悲憤無比:“你可以得到我的身體,但是休想得到我的愛!”

小問竹又是一鞭子,空中發出炸響,她獰笑著:“愛?誰要你的愛了?來人!”

一顆顆大樹後PIU地出現了姚青鋒祂迷璽蘇周渝白絮回涼煒千等數百人,拿著鋒利的刀劍緩緩逼近。

小問竹仰天大笑:“把牛郎搶回去暖床,哈哈哈哈哈哈!”】

賈午悲涼地看著小問竹,若是如此,如何是好?

小問竹奮力掙紮,委屈地反對:“我為什麽要搶人?這不合理!應該是這樣的……”

【……小問竹又是一鞭子,空中發出炸響,她獰笑著:“愛?誰要你的愛了?來人!”

一顆顆大樹後PIU地出現了姚青鋒祂迷璽蘇周渝白絮回涼煒千等數百人,拿著鋒利的刀劍緩緩逼近。

小問竹仰天大笑:“把牛搶回去吃牛排,哈哈哈哈哈哈!誰帶了孜然了?有胡椒嗎?我房間裏有大白菜,我們吃白菜燉牛肉。”

“哎呀!”】

小問竹抱著腦袋睜大了眼睛興奮地看著賈午:“白菜燉牛肉真的很好吃的。”

賈午怒視坐在一邊的胡問靜,手指都快戳到胡問靜的鼻子上了:“小問竹變成了熊孩子,你難辭其咎,必須剖腹謝罪!”

小問竹撅著嘴,歡快地搖頭:“我才不是熊孩子呢,我是學姐姐的!”

賈午怒視小問竹,所以責任都是胡問靜的,哪有把小女孩子養成刁蠻公主的?胡問靜必須嚴肅反省。

胡問靜瞅小問竹,獰笑著卷起袖子:“竟然學壞了,必須打死了你!”忽然一驚,指著賈午背後道:“咦,為什麽有一頭牛?”賈午一怔轉身,胡問靜轉身就逃,小問竹跟在胡問靜背後大呼小叫:“姐姐快跑!被抓住就死定了!……姐姐我要吃冰淇淋……我就要吃冰淇淋……姐姐我不喜歡你了!……”

賈午氣急了,下次二話不說就拿繩子捆住了你們的腳,看你們怎麽逃。“無論如何,小問竹不能是個刁蠻熊孩子!”賈午握拳,一切為了糯糯的善良的可愛的小問竹。

胡問靜帶著小問竹躲在皇宮的一角吃冰淇淋:“……以後不能學我……”小問竹點著頭:“嗯,嗯。”努力與冰淇淋搏鬥。胡問靜吃了一口冰淇淋,繼續道:“……要做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聽見了沒有?”小問竹用力點頭:“聽見了,聽見了,要做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姐姐,我這碗是草莓味的,你那碗是什麽味道的?我們換!”胡問靜一邊將手裏的冰淇淋遞給了小問竹,一邊道:“我這碗是香芋味的……你已經吃光了!不換!”小問竹不管,埋頭猛吃冰淇淋。

荀勖和賈南風在禦花園找到胡問靜的時候,小問竹趴在樹蔭下打瞌睡,胡問靜正在練劍。八月炎熱的氣溫下,胡問靜的衣衫早已濕透,腳下的青石地板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水跡。

荀勖和賈南風已經習慣了胡問靜時刻練武,也不打攪,招呼四周的仆役取了冰鎮蓮子湯,慢悠悠地等著。

許久,胡問靜放下了劍,盤膝坐下,任由汗水從發梢滴落,努力修煉內力。

“是為了羅馬使節團?”她閉著眼睛,隨口問道。

荀勖點頭,緩緩地道:“與羅馬結盟只怕得不到什麽。”別看那些羅馬使節團的人仿佛一切為了羅馬帝國,不惜為了羅馬帝國而犧牲,其實那些羅馬使節團的人是標準的政客,只關心面子不關心裏子,只要可以通過宣傳糊弄百姓就覺得大功告成。

胡問靜笑道:“是啊,那些羅馬使者滿口空話套話假話,仿佛答應了結盟,許下了貿易交易,這大楚和羅馬就能雙贏了,以為發表一個宣言,喊幾句口號,這大楚和羅馬就能有大量的貿易,大楚就會出兵征討波斯了,他們壓根沒有真正的考慮過口號如何落地,協議如何執行,大楚與羅馬如何從細節上進行深度的合作。”

她閉著眼睛,冷笑著:“嘿嘿,大楚與羅馬進行絲綢、陶瓷、茶葉、玻璃、葡萄酒的貿易往來……開什麽玩笑?大楚與羅馬之間隔著一整個波斯,大楚怎麽與羅馬進行交易?是大楚無視波斯人,無視連綿的山區,萬裏迢迢的到羅馬交易,還是羅馬萬裏迢迢的越過匈奴人的地盤跑到大楚進貨?”她甚至都不需要提玻璃如何運輸,每次運輸又需要多麽好大的馬隊,僅僅地理阻隔和勢力阻隔就讓大楚和羅馬帝國的貿易就是瞎扯淡。她隨便認真想一想就能發現的問題,那些羅馬使者完全沒有想到,明顯就是根本沒有把貿易當真,如此腳不落地的政客的行為豈能指望大楚得到什麽?

荀勖緩緩點頭,他對羅馬帝國完全不了解,想不明白在貿易往來只是吹牛的現實之下,大楚到底能夠從羅馬帝國得到什麽。

“所以……”賈南風道。

胡問靜聽出了賈南風聲音中的喜悅,睜開了眼睛一瞅,果然看到賈南風眼睛發亮。她莫名其妙,轉頭看荀勖。荀勖微笑著道:“朝中百官認為陛下堅決與羅馬帝國通商,一定是知道該怎麽溝通羅馬帝國……”

胡問靜瞬間懂了:“海路派,陸路派!”

荀勖微笑,賈南風用力點頭,興奮不已。

胡問靜揚聲叫道:“來人,給荀愛卿和賈愛卿拿冰淇淋來,瞧賈愛卿熱得臉都紅了。”小問竹立刻驚醒了:“我也要!”

賈南風一點不在意胡問靜的諷刺,只管追問:“海路?陸路?到底是哪個?”

大楚想要兩邊得利的思路是公開的,朝中百官人人都知道,但大楚卻被地理限制了從羅馬帝國的獲利的可能,有波斯在,怎麽通商?朝中百官堅信胡問靜要開通新的商路,對商路的猜疑一直就是兩派。

一派是認為打通北部游牧民族的道路。羅馬人可以在匈奴人的陪同下經過草原到達了新州,那麽北面的道路就是暢通的,或者說至少是在與羅馬帝國關系良好的勢力的手中,雖然路途遠了一些,控制地盤的游牧民族也不知道是匈奴人是烏孫人或者其他民族,這些問題統統交給羅馬帝國處理,大楚只管在新州坐等商人上門。而這一條商道只是表面現象,更長遠的是大楚文化的滲透,商道所到之處就是大楚宣傳“儒教禮儀”的地方,時間久了,這條新絲綢之路上的游牧民族就是大楚的子民了。這一派的觀點沒什麽特殊的,就是把胡問靜同化西域和烏孫的策略延伸到了更北面和西面而已,理論上只要肯花幾十年或者百年的時間,成功率相當得高,而且不花朝廷一個銅板。

另一派是海路派。北面有崇山峻嶺和荒原,有嚴寒的天氣,從漢朝以來就無法開拓新的有效的商路,憑什麽大楚或者羅馬帝國眨眨眼就能通了?不帶貨的使節團

與帶貨的商隊的通行完全是兩回事,何況波斯帝國不是傻子,隨便出兵就能半路截斷了商道,因此開拓北面商路的計劃只能是異想天開紙上談兵。真正可行的商道一定是海路。大海茫茫,波斯就算處於羅馬帝國與大楚的中間,想要在大海上截斷大楚與羅馬帝國的商路是真的大海撈針了,很有可能大楚與羅馬帝國的海上貿易進行了幾十年了,波斯依然一點都不知道。海路派堅決地認為海上絲綢之路是最好的商路,成本、利潤、風險和需要考慮的因素都比陸路少得多,唯一的漏洞在於海路到底能不能到羅馬帝國。檸檬小說

胡問靜使勁瞅賈南風:“現在的盤口是多少?”

賈南風興奮了,就要說話,一瞅荀勖板著臉,瞬間滿臉怒容道:“何人敢拿朝廷大事做賭?我大楚朝眾正盈朝,人人為國為民,絕無這類奸佞小人!荀公,我等當立刻去民間調查,誰敢拿朝廷大事開玩笑,朝廷就讓誰永遠笑不出來!”

胡問靜轉頭瞅小問竹:“多少盤口?誰坐莊?”賈南風不肯說,就不信到處亂跑的小問竹不知道。

小問竹從冰淇淋中擡起頭來,一臉的驚訝:“有人設賭局嗎?我怎麽不知道!”

胡問靜驚呆了:“我大楚朝真的都是正人君子?”

賈南風板著臉用力點頭,然後眼角瞅小問竹,我不說出去你是莊家,你給我什麽好處?

小問竹舉冰淇淋,多給你吃一碗?

賈南風擡頭看天,我告訴你姐姐你坐莊,然後你被姐姐打死前來我家,我請你吃個夠。

小問竹扁嘴,大不了下次透露消息給你咯。

胡問靜閉著眼睛,努力感受著內力的運轉,慢慢地道:“其實,有一條海路可以通到羅馬帝國的一個小角落。”埃及的蘇伊士運河此刻還是結實的土地,胡問靜也沒有能力派船隊繞過非洲到達羅馬,但是進入紅海與埃及接觸就不是那麽難了,非洲和阿拉伯人此刻都是菜鳥中菜鳥,絕對沒能力控制海路。

賈南風大聲地道:“妙計!”使勁握拳,然後看小問竹,賠錢!小問竹哭喪著臉,為什麽是海路?這回虧大了,不知道躲在皇宮不出門行不行。

賈南風是海路派,大楚朝在大海上混得風生水起,每年數不清的糧食和錢財進入本土,大楚朝賺得盆滿缽滿,不繼續在大海上發財,跑去寒冷的荒漠幹什麽?海上商路簡直是大楚從羅馬帝國撈錢的唯一選擇。

她興奮地看著胡問靜,道:“羅馬帝國和薩珊波斯與大楚在短期內都不會有領土糾紛,大楚沒有理由得罪其中的一個,撈一點好處才是最重要的。”

“大楚可以同時分別與波斯和羅馬帝國結盟,波斯與大楚沒有糾葛,又與羅馬帝國作戰之中,一定會答應。然後大楚就能在波斯和羅馬帝國的勢力範圍內游刃有餘了。”

賈南風微笑著:“貴霜帝國雖然完蛋了,但是影響猶在,恒河流域的土邦個個都想繼承貴霜帝國的遺產成為新的霸主,大楚的兵力不足,想要在那裏獲得利益難度很大,但是有薩珊波斯的支持,恒河流域和印度河流域等原本貴霜帝國的勢力範圍內的土邦就會有所顧忌,大楚的行事就會方便很多。”托胡問靜南下東南亞的福,大楚朝官員對世界地理極其關心,什麽安息、貴霜、月氏、倭、高句麗等等個個耳熟能詳,說起來世界政治一套一套的。

賈南風繼續道:“大楚船隊悄悄與羅馬帝國在紅海交易,兩邊都不得罪,兩邊的利益都不放過,賣糧食,賣武器,賣藥材,賣布匹,賣糖,賣酒水,什麽生意不能做?羅馬帝國和薩珊波斯打得越久,大楚就越能賺到大筆的錢財。”

荀勖驚訝地捋須讚道:“賈太尉若見到了今日的南風,定然欣喜無比。”賈南風微笑著,眼底滿滿的得意。

胡問靜睜開眼睛瞅了賈南風一眼,你又被忽悠了。荀勖淡定地微笑著,賈南風真是幼稚啊,他看著興奮又得意,卻又拼命掩飾的賈南風,微微有些欣慰,賈南風至少是個普通人的思維了,沒有再想著“二桃殺三士”、“你愛我,我不愛你”等等有趣的計劃。賈南風的失誤只是因為不明白國家的利益與門閥利益的區別。

胡問靜沒想揭穿賈南風又想錯了,打擊太多很容易讓人崩潰的,何況賈南風算不上大錯,她重重點頭附和道:“不錯,胡某能夠從海路得到巨大的利益。羅馬帝國和波斯打得越久,經濟和農業就會越面臨奔潰,越是需要外部的支援,大楚的糧食布匹酒水就越能賣到高價。”

賈南風用力得意地點頭,瞅瞅躡手躡腳慢慢走開的小問竹,咳嗽一聲,道:“長公主,我還想吃個冰淇淋,我們一齊去拿吧。”小問竹哭喪著臉,追債追到人家裏來了,太過分了。賈南風一把揪住小問竹,小小年紀就該坐莊,今日非要教訓教訓你。

等賈南風和小問竹走遠了,胡問靜立刻怒了:“小小年紀竟然不學好!十三歲就知道坐莊了,這還得了?必須嚴厲處理!”現在想想賈午的擔心太有道理了,對小問竹必須嚴厲,不然以後妥妥的成為熊孩子。這次必須讓她輸得底朝天,一輩子不敢接觸賭博。

荀勖笑著點頭:“滿朝文武誰會真的在長公主的手裏下重註,無非是幾十個銅板的事情,也就逗逗小孩子,長公主小孩心性,過不了幾日就沒興趣了,自然會去玩其他玩意兒,陛下不用太過擔心。”

胡問靜堅決反對:“小時候不盯著點,長大後就會無可救藥,這次必須嚴懲!通知那些贏了錢的,天天催著問竹要錢,看她怎麽辦。”胡問靜想過了,這次必須給小問竹教訓,然後三個月不準出門,每天一千個大字。

荀勖笑道:“陛下可要說到做到。”

胡問靜怒了,拔劍:“胡某若是做不到,就……換一把新劍。”我家小問竹就是把天捅個窟窿也是最可愛的孩子!

荀勖大笑,就知道胡問靜是熊家長。他笑了許久,問道:“陛下對羅馬的真實打算是什麽?”

胡問靜瞅瞅四周沒人,道:“朕的計劃其實有二。”、

“其一,朕陸上海上的商路都要!”

“陸路派說得沒錯,陸上商路是否暢通是羅馬的事情,關大楚P事?大楚只管收錢賣貨,何必考慮其他?還能慢悠悠做些滲透工作。海路派也沒說錯,海上商路成本低,也不必擔心別的國家扼守要道。兩條道路都是賺錢的道路,朕為什麽要只選擇一條?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兩個都要。”

“但是,這陸上葡萄酒之路也好,海上葡萄酒之路也好,都不是朝廷賺錢的道路。”

荀勖點頭微笑,就是這一點。他道:“陛下說得對,陸上葡萄酒之路看似不用投入一個銅板,但是陸上商路艱難,商隊能帶的貨物有限,朝廷能賺幾何?大漢朝窮得皇帝都要賣官了,這絲綢之路看來是賺不了多少錢的。海上葡萄酒之路的運輸成本倒是低了,可是風險其實比陸路還要大。大海無情,一個巨浪整支船隊都沒了,任船上的士卒再武勇都只能一命嗚呼。若是海上商路真的能賺錢,為何不見其他沿海國家到大楚販賣貨物?茫茫大海之上如何定位?如何尋找羅馬帝國的位置?一路上如何補給?一船又能賺得幾何?這海上商路終究是不成的。”

胡問靜點頭,荀勖聰明絕頂,是大縉乃至大楚最聰明的人之一,看穿了海上貿易的幾個瓶頸難題。

第一,航海圖。如荀勖所言,沒有海圖如何在海上定位和找到對方?但這點對胡問靜而言不是問題。她不懂得海流,不懂得洋流,但是知道世界的大致模樣,知道世界是圓的,知道大海的另一頭有什麽,只要命令船隊沿著近海慢悠悠地探索,花些時間總能弄出航海圖的。

第二個瓶頸是海船。這不僅僅是內河船與海船的區別,還有數量問題。大楚朝與波斯、羅馬帝國的貿易可以預料就是糧食為主,武器和其餘奢侈品為輔,可糧食的單價是極低的,一艘船的糧食的售價放在門閥的角度而言自然是發了大財了,但是站在國家的角度能有多少錢?對羅馬或者波斯而言一艘船滿滿的糧食也就是一個小型城池的人口幾天的口糧而已。大楚、羅馬、波斯得到糧食自然會歡呼,誰會嫌棄糧食了?但會因為賺了一個小城池的幾天口糧的金銀而歡呼嗎?賈南風思維的錯誤就在於沒搞懂讓一個門閥發家致富躍升階級乃至富可敵國的財富對一個國家而言只是沙漠中的一粒沙。

但這點對胡問靜而言也不是問題,胡問靜可以大規模建造船隊,哪怕是建造一萬艘船也不會覺得浪費,因為她知道未來一萬艘海船也只是海上貿易的冰山一角,完全不用擔心浪費人力物力。

海上貿易的第三個難題是交易什麽產品。大楚到底到底到底賣出什麽產品賺錢?可以賣出什麽產品?可以買回什麽產品?對賈南風而言什麽都能賣,只要高出正常價格幾倍到十幾倍的價格,糧食只是產品,為什麽不可以賣?大楚有的是糧食,未來糧食會更多,機械化種地之下大楚已經擺脫了饑餓。這個想法不算錯誤,大楚已經有足夠的庫存糧食,適當賣出積壓的糧食不會影響大楚的糧食安全。但是對胡問靜和荀勖而言,糧食不僅僅是賣錢的產品,更是打擊敵人的武器。敵人沒有糧食吃,餓殍遍野,易子而食,慘不忍睹。然後胡問靜和荀勖等人就會開香檳慶祝了。餓死一個敵人就是殺了一個敵人,就是自己一方多了用一分勝算,哪有什麽憐憫之心?同樣的,又可以買回什麽物品呢?什麽寶石,鉆石,珊瑚樹,地毯等等物品對胡問靜和荀勖而言是絕不會同意買入的,這些東西對國家有什麽好處?大楚需要

的是戰略物資,比如鐵礦煤礦。但除非波斯和羅馬帝國的統治者腦子有病,不然他們的想法必然和胡問靜荀勖一模一樣,只想買到糧食鐵礦煤礦棉花等等,賣出酒水玻璃寶石等等奢侈品。大家都這麽狡猾,又怎麽交易?胡問靜對這個問題有些棘手,學美國賣武器彈藥當然容易,但是美國有的是鐵礦和產能,大楚自己都缺乏鐵礦,只想買入鐵礦,怎麽可能賣出武器?荀勖認為要求羅馬購入葡萄酒屬於漫天要價,但羅馬多半就地還錢,這兩國貿易的產品只怕有些難以確定。

有此三個瓶頸問題,荀勖對大楚的對外貿易其實不怎麽看好。像如今賣一些酒水玻璃冰塊冰淇淋之類的奢侈品滿足國外高端市場的需求是不錯的,細水長流,利潤豐厚,但是作為對兩個戰爭中的國家而言這些奢侈品很難被統治者在國家層面購入。

胡問靜微笑著看著荀勖,荀勖想得都對,可是荀勖畢竟受到時代限制,不明白海上商路的重要。她道:“朕會繼續發展海上商路,但是會用其他辦法。”

荀勖點頭,胡問靜果然對海上商路有更大的計劃,但是他怎麽都看不出利益在哪裏,胡問靜是怎麽看出來的?看胡問靜不反駁他,是不能說,還是無法解釋?他微笑著,等著胡問靜繼續說與羅馬帝國結盟的真實計劃的第二條,也就是真正的核心計劃。

胡問靜正色道:“這計劃之二,是宣傳公正公平和愛,推動大楚國際衙門,建立世界新秩序。”

荀勖笑了:“好主意。”心中微微嘆氣,胡問靜果然想到了最好的解決辦法,皇帝太聰明可不是什麽好事。

……

皇宮的一角。

小問竹左右看看沒人,可憐巴巴地看著賈南風:“我現在真的沒錢,能不能寬限幾日?”

賈南風堅決搖頭:“你欠我一百五十四文錢,這麽多錢你跑了怎麽辦?”

小問竹扯著賈南風的手臂用力搖晃膩聲道:“我最喜歡太後姐姐了。”

賈南風用力捏小問竹的臉:“這對我沒用。”

小問竹傷心了,要是被姐姐知道一定會被打死的。賈南風努力板著臉,哪有這麽嚴重,就是小孩子胡鬧而已,胡問靜比這胡鬧一萬倍的時候多了去了,但是小問竹越來越胡鬧了,必須好好嚇唬她。

賈午忽然冒了出來,厲聲道:“問竹你又做了什麽事情了?”開始卷袖子。

小問竹急忙睜大了眼睛:“沒有,我什麽都沒做。”使勁給賈南風打眼色,快掩護我!

賈南風忽然笑了:“她坐莊賭錢,輸了賴賬。”

賈午臉色大變,小問竹驚恐尖叫,轉身就逃。賈午握著砂鍋大的拳頭在後面猛追:“叫你不學好,我一定打死了你!你姐姐來也沒用,我連她一起打!”糯糯的小問竹竟然變得這麽壞了,都怪胡問靜!

……

新州。

一群波斯商人在交易所細細地檢查貨物,討價還價。忽然有一個波斯商人低聲道:“咦,那是匈奴人。”其餘波斯人轉頭望去,臉上泛起了笑容。波斯人與匈奴人關系極其不好,兩國處於開戰的邊緣,但是並不代表匈奴商人與波斯商人關系不好。

一個波斯商人舉起了手,招呼著那匈奴商人:“提索,竟然在這裏遇到了你,我請你喝一杯。”

那匈奴商人見了波斯商人們也是滿臉笑容,道:“居魯士,遇到你真是高興。”

兩人去酒館點了冰鎮葡萄酒,享受著四周冰塊透出的寒冷,只覺終於從炎熱到要熱死人的地方緩過一口氣來。

那匈奴商人提索看看左右,低聲道:“我親愛的居魯士,我一向珍視與你的友情,我願意冒著巨大的危險告訴你一個絕密消息,你會知道我對你的友誼是多麽的真誠。”

那波斯商人居魯士驚愕地道:“我親愛的提索兄弟,雖然我是波斯人,你是匈奴人,但是你我之間的友誼是經過太陽神的見證的。我拿我那老母親最喜歡的貓的性命發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你是我的親兄弟。順便說一下,那只該死的貓必須減肥了,上個月它跳到了我的驢子的背上,那頭可憐的老驢子竟然驚叫著趴在了地上,你沒有聽見那老驢子淒慘的叫聲,不然你一定會懷疑它的背有沒有斷。”

那匈奴商人提索用力點頭,感動極了,低聲道:“我親愛的居魯士,我收到了消息,該死的羅馬人在大楚!在東方人的額城池裏!就在這個城池裏!”

那波斯商人居魯士大吃一驚,被太陽曬黑的臉上浮起一片可疑的白色,道:“我親愛的提索兄弟,我用我那可憐的老驢子的背發誓……忒麽的!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羅馬人?羅馬人為什麽在這裏?少跟我逼逼,痛快點!說!”

那匈奴商人提索低聲道:“我聽說那些羅馬人是戴克裏先的使者。”

那波斯商人居魯士臉色鐵青,能夠知道羅馬皇帝戴克裏先的使者到了大楚已經是令人震驚到發抖了。他沒有心情繼續寒暄,直接付了葡萄酒的錢立刻就回到了波斯商團之中。

“我得到了一個驚天大消息。”居魯士壓低了聲音,確定四周沒有羅馬人或者大楚人。“戴克裏先派了使者到大楚。”

一群波斯商人茫然了幾秒,然後臉色大變,人人想到了一個最糟糕的可能,羅馬帝國不會是打算與大楚結盟,然後聯手進攻波斯吧?

一個波斯商人悲憤地跪下,雙手撐地:“不!”然後又雙手對著天空張開:“不!”

其餘波斯商人同樣痛哭流淚,跪地哀嚎:“不!不能這樣!”

一個波斯商人哭泣道:“若是大楚與羅馬帝國結盟攻打波斯,我的家族怎麽辦?我家族距離大楚邊境只有一個月的路程!”一群波斯人悲傷無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夠跑到大楚的城池買絲綢茶葉的,誰的家族或者老板的家族不是在距離大楚邊境一個月的路程之內,太遠了誰吃得消路上的開銷?一旦大楚與波斯開戰開戰,全家立馬化為齏粉。

另一個波斯商人嚎啕大哭:“我是富二代,我剛賣掉了我父親在帝都價值七十個金幣的房子打算創業,怎麽大楚就要向波斯開戰了呢?”一群波斯商人不哭了,從地上挪開幾步,帝都一套房子才七十個金幣?只有一間廁所這麽大嗎?七十個金幣就要賣房子了,也配叫做富二代?賣父親的房子創業,你確定你的臉皮比城墻薄嗎?以後打仗幹脆你站在第一排,保證刀槍不入。

又是一個波斯商人嚎哭:“斷了與大楚的生意,我們以後吃什麽?”一群波斯商人只覺發自靈魂深處的悲傷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波斯是不是完蛋無所謂,他們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繼續有錢有勢,沒了與大楚的生意比波斯完蛋更加的悲慘十倍。

一個波斯商人痛哭許久,忽然不哭了,呆呆地看著頭頂的烈日,汗水濕透了衣衫,他卻毫無所覺。一群波斯人理解,好幾個人攬住了他的肩頭,這是得知太過無法接受的噩耗後奔潰了。

一群波斯商人叫道:“快!快買了所有的絲綢,快回波斯!然後搬家!”一群波斯商人瘋狂地掏出錢包,討價還價個頭啊,討價還價節約的錢和浪費的時間是要用自己的項上人頭作為代價的!

一群激動的掃貨的波斯商人中,那個崩潰的波斯商人悄悄地退出了隊伍,一拐彎到了商業街的大楚官員面前,低聲道:“尊貴的大楚官員老爺,我願意加入大楚,成為大楚百姓!”他臉上滿滿地真誠的微笑,什麽波斯人,大楚人,匈奴人,羅馬人,資本沒有國籍沒有國界,只要口袋裏有錢,為什麽要再波斯吊死,在大楚吃香的喝辣的不香嗎?

大楚官員微笑著問道:“你的名字?”

“我是雲裏阿麻。”

大楚官員微笑著:“雲裏阿麻,大楚需要你證明你的忠心。”

……

無數波斯商團拼命地向波斯方向趕路,瓦罕走廊狹小的山谷更加得擁擠了,不時有人大罵:“搶什麽搶?我先來的!”

有波斯商人大量四周,原本只有幾百人的邊境哨卡竟然有上千人了,並且有人在修築更多更高的哨卡。

一個波斯商人看著身邊至少有三丈高的哨卡,以及哨卡上一個個手拿強(弩)瞄準四周的大楚士卒,再看看狹窄的道路中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波斯人,只覺渾身毛骨悚然,隨便一箭射下來立馬就嗝屁了。

一個大楚官員慢悠悠地檢查者簽證,仔細地核對每一個波斯商人攜帶的貨物,完全不理會身後等待檢查的波斯商人的隊伍至少排出了三百丈。

一群波斯商人悲憤了:“官老爺,趕時間啊。”富貴險中求,大楚不可能立馬就與波斯開戰,只要動作快,說不定能夠再跑一兩趟。

大楚官員鎮定無比:“誰敢逼逼,直接拖出去!”

一群波斯商人立馬諂媚地笑:“官老爺你長得像我的一個長輩,看上去特有親切感,我帶了一些波斯土特產孝敬你。”

遠處,一個波斯商人大搖大擺地到了哨卡前,看也不看那等待檢查的長隊,傲然走向出口。

一群波斯商人大怒舉報:“那小子插隊!”“他沒有接受檢查!他想越境!”

四周的大楚士卒看都不看那個波斯商人,任由他大搖大擺地走向出口。

一群波斯商人驚呆了,難道那個波斯商人竟然賄賂了大楚士卒?這不可能啊!敢賄賂大楚士卒逃避檢查的人的腦袋都在哨卡外築京觀呢。

那個波斯商人走到了出口處,微笑著轉頭看一群目瞪口呆的波斯同胞,淡淡地道:“在下不是波斯人,在下是大楚人,在下對大楚忠心耿耿,在下愛大楚勝過愛我的父母。”

一群波斯商人眼神頓時悲憤無比,好些人立刻撲向大楚官員:“我也可以做大楚人!我也可以對大楚忠心耿耿,我也可以愛大楚勝過愛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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