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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不會糊弄百姓的皇帝不是一個好的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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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不會糊弄百姓的皇帝不是一個好的穿越者

某個農莊之中,萬餘人靜靜地列隊,高臺之上,縣令安坐,而農莊的管事大聲地念著名單:“……田莊的李二狗、王富貴、錢三兒……兔舍的王翠花、王二丫、馬招娣……豬場的……”被他點到名字的人急急忙忙從人群中出來,走到了一邊列隊。

農莊管事大聲地道:“以上一千人加入農莊義勇軍,拿起刀劍,殺光賊人,保衛家園!”

那一千人大聲叫道:“必勝!必勝!必勝!”

縣令這才站了起來,從高臺上俯視著那一千人,這些人是農莊中表現最好的。他大聲道:“你們都知道了,最近有搶劫百姓,搶劫農莊的運輸馬車!”

臺下的百姓轉頭互相打著眼色,他們早就根據小道消息知道了世道不太平,盜匪橫行。

那縣令用力揮手,身後的衙役押解著幾個人出來。高臺下有人驚呼出聲:“是章管事!”“是王三哥!”

縣令冷冷地道:“這幾個人就是搶劫農莊運輸車的賊人。”他指著章管事,道:“這些賊子前前後後至少搶劫了價值幾千兩銀子的貨物,以為我們大楚朝會抓不住他們嗎?哈哈哈哈!本官告訴你們,人在做,天在看,大楚朝就沒有抓不到的賊人!”

他厲聲道:“來人,將這些人淩遲處死!全家一輩子挖礦。”

一群衙役綁了賊人開始淩遲,淒厲的慘叫聲中,鮮血四濺,臺下的農莊社員臉色慘白,見到一個認識的人因為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被淩遲,一塊塊血肉落在地上,這帶來的沖擊不是喜聞樂見,而是感同身受。好些人渾身發抖,而嘔吐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那縣令厲聲道:“本官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在大楚朝做賊!”

臺下無數人急忙看著地面,恨不得堵住耳朵,不讓那淒厲又絕望的慘叫聲進入耳朵。

……

某條官道上多出了一個哨卡,幾十個農莊士卒拿著刀劍對準了路過的商隊和行人,厲聲道:“路引!沒有路引的一律抓起來!”

有農莊士卒惡狠狠地盯著一個男子,道:“你的路引呢?”那個男子賠笑道:“小人就住在城內,是出門見親戚,馬上就回城,何來路引?還請官老爺通融一二。”

那農莊士卒厲聲道:“沒有路引,就在這裏等著,城內的裏正自然回來帶你回去。”

那男子應著:“是,是。”慢慢地走向一邊,猛然拔腿就跑。立刻有幾個農莊士卒追了上去,厲聲叫道:“殺了他!那是賊人!”

四周被檢查的馬車之中,有人大聲地叫好:“殺了賊人!殺了那王八蛋!”出門在外最恨賊人了,殺光了賊人才有安穩的世界。

……

另一條管道上,幾個行人慢慢地走著,身後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眾人急忙避讓到了路邊。幾十騎官兵疾馳而過。

一個行人對著那些官兵用力地揮手,馬上的官兵同樣揮手示意。

那行人笑道:“有官兵在,以後再也不怕賊人攔路搶劫了。”其餘行人點頭,有官兵每日巡邏,量賊人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放肆。

……

四五輛馬車緩緩而行,第一輛馬車上的車夫惡狠狠地看著四周,厲聲叫道:“都睜大了眼睛打起精神,這一段路林子密,多有賊人!”

其餘馬車夫用力點頭,惡狠狠地看著四周,農莊的運輸車輛被搶了幾次了,大部分都是在這一段路上。

遠處,忽然一聲呼哨,有幾十個人從樹林中沖了出來,為首的蒙面人大聲地叫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其餘蒙面人笑瞇瞇地看著車隊,等著馬車上的車夫老老實實地跳下車,蹲在路邊。

第一輛馬車上的車夫陡然厲聲大叫:“王八蛋!就是你們搶老子的車隊!”拎著一把長刀就跳下了馬車。

一群蒙面人不屑極了,偶爾會有人要錢不要命,竟然敢與他們廝殺,最後當然是被他們砍成了肉醬。

一個蒙面人嫻熟地道:“貨物是公家的,命是自己的,你們想清楚了,需要為了公家的錢財送了自己的性命……”他忽然住口,呆呆地看著車隊,一輛輛馬車之中不斷有人手拿刀劍從馬車中跳出來,小小的馬車仿佛藏著無窮無盡的人。

第一輛馬車上的車夫厲聲叫道:“列陣!”

四五輛馬車中跳下來的六七十人飛快地列出了一個方陣,一齊厲聲叫道:“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幾十個蒙面匪徒中有人倒退一步,淒厲地大叫:“我們上當了,是農莊的士卒,快逃!”幾十個蒙面匪徒怪叫著逃入了密林之中。

農莊士卒之中有人叫道:“方管事,怎麽辦?”

那被叫做方管事的第一輛馬車的車夫厲聲叫道:“追!不殺光了這群王八蛋,老子絕不罷休!”

五六十個農莊士卒大聲地叫著:“殺!”沖進了密林之中。

……

另一個官道邊的密林前,十幾個壯漢悄悄地聚集,左右看看沒人,有人這才道:“最近風聲緊,不如幹了這一票後停手休息一段時日,等風頭過去了再說。”眾人中有人點頭附和:“不錯,最近‘嚴打’,各處都有哨卡,必須避避風頭,反正我們有的是錢,就當放假了。”有人卻堅決反對:“你們說得輕松,‘就當放假了’?你們手裏有錢,不動手也有飯吃,老子的錢全部花了,若是不開張,老子吃什麽?官府哪一日不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出來,理他作甚?”好幾人支持繼續搶劫,錢來得容易就去得容易,基本手裏沒有存款,必須繼續動手搶劫,不然真的會餓死。

有人跟著道:“就是,何必在意‘嚴打’,我們手腳幹凈,沒有留下什麽手尾,沒人知道我們是誰,官府哪裏找我們去?那些哨卡又怎麽樣,不走哨卡不就好了,路是兩只腳走出來的,天下哪裏不是路?那些巡邏的騎兵也沒什麽難對付的,每日經過各處的時間都是固定的,避過那些騎兵輕而易舉,就算被遇上了,難道我們不會往林子裏跑嗎?難道官兵還能騎馬沖進樹林,那我們就殺了官……”

“噗!”一支箭矢射穿了那人的脖子。

其餘人看著鮮血四濺,齊聲驚呼,轉身四顧,發現密林中竟然到處都是官兵。

有賊人尖叫:“快逃!”

“噗噗噗!”箭矢如雨,十幾個賊人紛紛中箭,有人立刻斃命,有人卻淒厲地慘叫。

百十個官兵從密林中出來,帶頭的將領冷笑著,以為只有賊人會埋伏嗎?他道:“活口重刑伺候,逼問銷贓的同黨。”有士卒應著自去抓人逼供。

有士卒忙著收拾路上的痕跡,撿回射失的箭矢,掩埋地上的鮮血。有士卒站在幾具屍體邊,張望著遠處,遠處有馬車緩緩靠近,那士卒將屍體扔上了馬車,道:“老規矩,送去築京觀。”

……

城門外的官道上,幾十具屍體垂掛在樹上,有的一動不動,有的在風中打轉,有的肩膀上停著烏鴉,不時發出滲人的鳴叫。

一群入城的百姓老老實實地排隊等候檢查路引,有人臉色慘白根本不敢轉頭看路邊的屍體,有人卻大聲地罵著:“吊死了?就這麽吊死了?官府會不會辦事啊?應該千刀萬剮,然後築京觀!”這些百姓不懂律法不懂心理學不懂社會學,他們只是樸實地認為只有對賊人兇殘無比,才會沒有人敢做賊。

……

某個城內的一條街坊中,有裏正拿著戶籍,挨家挨戶地搜查是否藏了賊人。

“搜!仔細地搜!若是不在戶籍,且沒有路引的,一律拿下了!”那裏正厲聲叫著。

一群百姓有的唉聲嘆氣,覺得真是倒黴,官府擾民,侵(犯)人權,嘴裏罵罵咧咧的。有的無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裏正對百姓的咒罵一概不理,官老爺沒有讓他搜查百姓的家,但是官老爺下了命令,各地嚴格排查賊人,若是十日後哪個街坊依然發現藏匿了賊人,那當地的裏正就要去挖礦。如此嚴重的命令之下,裏正根本不考慮什麽人權,什麽擾民,他只考慮將街坊中的每一個角落挖地三尺。

某個男子淡定地打開房門任由裏正帶人搜查,既不抱怨罵人,也不諂媚地賠笑,平靜無比。他淡淡地道:“我家中就我一個,若有外人,你們只管殺了。”

那裏正帶人仔細地查了,確定家中沒有潛藏賊人,轉身欲走,忽然看到了家中嶄新的裝飾,心中一動,翻看戶籍,問道:“王老五,你家中只有你一個人?”那王老五平靜地道:“是。”那裏正繼續問道:“你做何職業,以何為生?”那王老五心中一驚,臉上不動聲色,道:“我在酒樓做店小二。”那裏正笑了,繼續追問道:“哪個酒樓?掌櫃是誰?東家是誰?”那王老五額頭微微見汗,幾個裏正帶來的士卒已經將王老五圍住,手裏的刀劍對準了他。

那裏正笑容一斂,厲聲道:“怎麽?說不出來吧?你家中這許多昂貴嶄新的東西是怎麽來的?你的錢是從哪裏來的?”

那王老五微笑道:“是我祖上留下來的。”

那裏正哈哈大笑:“來人,拿下了!”

那王老五手無寸鐵,而身邊都是拿著刀劍的士卒,不敢反抗,任由士卒將他綁了,大聲地叫著:“冤枉啊,我家中有錢犯了什麽法了?”

那裏正笑道:“家中有錢當然不犯法,可是若你解釋不清楚錢財從哪裏來,這事情就大了。”他絲毫不擔心那王老五的錢財真的是祖傳的,王老五編造工作就振明心虛,他只管拿下了送到官府,是冤枉了還是真抓了賊人,自然有官府審判。若是抓錯了,他上門賠罪就是了,若是放過了,他要去挖礦的!

那裏正心裏惡狠狠地想著:“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

……

某個農莊之內,幾個支隊長規規矩矩地站著,他們知道自己只是來作證,倒也沒有一絲的驚慌。

一個官員問道:“今年收成總數是……”幾個支隊長茫然搖頭,他們只知道自己的支隊的收成,哪裏知道整個農莊的糧食總數?

那個官員微

笑道:“這收據上有你們的簽字,可是你們親筆所寫?”幾個社員湊過去看收據,仔細看了半天,點頭道:“是,是草民親手所寫,數字也對。”各個支隊的糧食收成是各自炫耀的資本,自然記得清清楚楚。

那個官員微笑著,拿起算盤劈裏啪啦地打著,最後匯總了一個數字,核對了賬冊上的數字,對站在一邊的農莊管事道:“不錯,數字沒錯。”

那農莊管事用力點頭,他沒有一絲的侵吞,也沒有勾結匪徒監守自盜,但在朝廷嚴格地核查每一處細節的時候依然情不自禁的緊張。

……

某個縣衙之內,一個農莊管事驚恐地對趙縣令道:“朝廷嚴查各地賬本,只怕瞞不住。”朝廷從支隊長級別開始核對稻谷、豬肉、兔肉等等的實際數字,他利用管事職權和信息差,勾結縣令侵吞農莊錢糧的事情再也隱瞞不住。

那農莊管事想到鄰縣的集體農莊中的管事因為被查出了假賬而當眾淩遲,全家挖礦的慘狀,心就跳到了嗓子口,早知道朝廷竟然為了一點錢財大動幹戈,他就不監守自盜了。他苦苦地看著趙縣令,道:“如何是好?”別說他不仗義,若是朝廷查到了他的頭上,他一定會把趙縣令抖出來的,哦,甚至不用他抖出來,朝廷只要嚴查賬本,立刻就能查到農莊的數目在與縣衙交接的時候發生了偽造,自然就會核查趙縣令是不是參與了,趙縣令以為能夠甩鍋嗎?

趙縣令微笑著看著那農莊管事,若是能夠殺了他滅口就甩幹凈,他一定就殺了那農莊管事,農莊管事畏罪自殺,案件終結,多麽的完美。但是他知道只要朝廷一查就能查出他的問題,他家中堆積如山的金銀怎麽解釋來處?難道說是路上撿的嗎?

趙縣令微笑著,道:“你慌什麽?我已經有辦法了。”

那農莊管事驚喜地看著縣令:“什麽辦法?”

趙縣令笑道:“你農莊之中,前些日子是不是有個七十幾歲的老婦死了?”

那農莊管事點頭,確實有個婦人老死了。

趙縣令笑道:“本官查清楚了,就是那個老婦人貪汙了農莊的錢款,做了假賬,勾結匪徒搶劫農莊的錢糧。”

那農莊管事瞬間懂了,這是要讓不會說話的死人背鍋啊。可是,這個老婦人怎麽可能接觸農莊的錢款,怎麽可能做了假賬,怎麽可能勾結匪徒,又把那些搶來的錢財藏在了何處?他完全想不出怎麽將這個故事編得合情合理。

趙縣令笑道:“只要是那個老婦人辦的,有什麽事情是需要解釋的?你只管說不知道那老婦人是怎麽辦到換了假賬,勾結了匪徒的,你能有多大責任?玩忽職守而已,頂多就是撤職,只要這件事情過去了,本官作為縣令難道還沒有辦法讓你東山再起?只要風頭過去,本官就給你換了名字,在另一個農莊繼續做管事。”

那農莊管事緩緩點頭,飛快地想著怎麽解釋那死了的老婦人可以觸碰到農莊的賬本,果然死人背鍋是最簡單的事情,隨便他怎麽說都可以。

趙縣令心中大定,只要將那罪名都甩給死了的老婦人,追究責任也就是追究到農莊管事,與他何幹?

數日後,果然農莊中的賬本被查出了貓膩。農莊管事一臉的大吃一驚:“不可能啊,我絕對沒有作假?”他拿過賬本,仔細地看,愕然擡頭道:“這不是我的字跡!”四周的官吏冷冷地看著他,道:“真的?”那農莊管事用力點頭,隨手寫了幾個字,果然與賬本上的字完全不同。他皺著眉,道:“可是,我總覺得哪裏見過這個字跡。”猛然道:“對!是錢大媽的!我記起來了,這是錢大媽的字跡!”

一群審核的官吏厲聲道:“錢大媽在何處?”

那農莊管事神情更加古怪和莫名其妙了:“錢大媽已經死了。”

當天下午,趙縣令與幾個審核的官吏進了府衙見太守劉星,認真地道:“……農莊管事玩忽職守,被錢大媽偷了賬本作假,又勾結了人手偷盜,只是錢大媽已經死了,後續的偵查有些艱難,只怕要花些時日……但是,我作為縣令當不辜負朝廷的重托,以人民的名義嚴查到底,絕不讓一個賊人逃脫法律的制裁。”趙縣令一臉的浩然正氣,全身幾乎要冒白光了。

劉星鎮定地唱著曲子,手裏還打著節拍。

趙縣令心中咯噔一下,劉太守只怕有些古怪,難道知道了什麽?但是絕對沒有證據。他心中冷笑,他只與那農莊管事聯系,只負責無視賬本上的錯漏,只悄悄地拿錢,沒有證人證據,太守又能拿他怎麽樣?總不能說農莊內發生了貪腐就是縣令幹的吧。

大堂內眾人不說話,只有劉星輕輕地唱著曲子,一曲完畢,又是一曲。許久,一個衙役進來,在劉星的耳邊低聲說話,劉星笑了,這才停下了唱曲,看著眾人道:“本郡內一共有七個縣,有五個縣發生了農莊賬目造假,其中有一個縣的造假人是八十歲的老翁,說話都不利索了;有兩個縣的造假人已經死了許久了;有一個縣的造假人是個教書先生,倒是還活著,承認了所有的罪行。”

劉星微笑著看著四周的人,道:“本官很失望,與你們共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們竟然以為我是白癡嗎?”

四周的官員大汗淋漓,那趙縣令心中冷笑,劉星不是白癡,看穿了真相,可是有證據嗎?農莊管事勾結官府作假,未必要勾結縣令的,縣衙之內官吏不少,誰知道是勾結了誰?劉星現在就是在用詐,誰愚蠢地跳出來承認了,誰就上了劉星的大當了。趙縣令厲聲道:“誰敢欺瞞劉太守?好大的狗膽!”

劉星看著趙縣令,然後低頭輕笑,道:“來人,將趙縣令押下去,淩遲了。”

趙縣令猛然站起來,厲聲道:“你有什麽證據是我幹的?我要去朝廷告你!”他起身想要走,卻被一個衙役一腳踢在膝蓋上,腳上一軟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官員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看著劉星,趙縣令作為朝廷官員,哪裏由得劉星肆意殺了,必須上報吏部刑部覆審。

劉星冷冷地看著周圍的官吏,忽然笑了,道:“其實,你們誰貪汙了,誰監守自盜了,誰殺人放火了,禦史臺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她輕輕地從案幾上拿出一份公文,道:“吏部的公文,淩遲,全家挖礦。”

一群官員臉色再次大變,想到了一直負責造謠和刺探消息的王莎莎去了禦史臺,這大楚朝最兇殘最危險的部門果然是禦史臺。

劉星冷冷地道:“本官沒有在第一時間拿下你們,給你們機會賊喊捉賊,只是想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大的膽子,有多少人參與了,以及……”她微笑了:“……以及該讓你們全家在挖礦的時候死於非命,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挖一輩子礦。”

趙縣令死死地看著劉星,厲聲道:“禍不及家人啊!”

劉星冷冷地道:“你夫人買了價值一千兩銀子的頭面的時候,她怎麽不說與你無關?你兒子買了一輛馬車在鬧市招搖的時候怎麽不說與你無關?你家人享受著民脂民膏,本官自然要他們付出代價。你在黃泉路上慢慢走,用不了一個月我就讓他們去見你。”

趙縣令猛然沖向了劉星,一拳打了過去。劉星微微一晃就閃過了拳頭,一腳踢在趙縣令兩腿之間,趙縣令立刻在地上慘嚎著成了一只蝦米。

劉星冷冷地俯視蜷縮著的趙縣令,下令道:“拖出去,淩遲。”

府衙外的高臺之上,劉星俯視四周的百姓和官吏,惡狠狠地道:“以為可以作奸犯科貪贓枉法的,只管站出來,本官不在意被你們坑了多少銀子,也不在意你們是不是享受了人間的富貴,本官只想知道你們身上一塊塊肉被切下來,看著自己變成一具白骨,成為京觀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是不是真的就一生無憾了。若是你們覺得哪怕淩遲處死也要貪汙腐敗,只管來,本官在這裏等著。”

高臺上,十幾個官吏和農莊管事身上的血肉一片片的落到了地上,鮮血不斷地從高臺上流下來。

郡內各地的縣城、村落、集體農莊之中,鑼鼓聲不絕:“……趙縣令淩遲處死,全身的血肉一片片的被割下來……王管事被割了上半身的血肉,露出一根根肋骨後仍然未死,淒厲地大叫,只看到一具白骨在慘叫……鄭倉曹只割了三刀就咬舌自盡,卻沒有死,被切成了白骨……”

未曾親眼見了淩遲的百姓渾身發抖,那些衙役的描述比親眼看到還要恐怖。

有百姓嘆息道:“還以為他們搶了錢財之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沒想到死得這麽慘。”一群百姓點頭,有人叫道:“吃多少,用多少,都是老天爺註定的,這些人超出了老天爺給的,自然就要被老天爺收回去了。”有人嘆氣,望著遠處,幾個賊人的家眷哭天喊地,卻被幾個士卒又打又踢,驅趕著走出集體農莊。他慢慢地道:“張大娘還是很和氣的,就是有個貪心的兒子。”其餘人點頭,若不是官府查出來,他們完全想不到那看似朝氣蓬勃的張三竟然做出了搶劫農莊運糧車的事情。有人唾棄道:“活該!李大頭就是張三殺的!張三全家都該死!”李大頭是農莊運輸車隊的車夫,被劫匪殺了,這不是張三殺的還能是誰?

有人沈默不語,渾身發抖,周圍有人冷笑道:“葉小凡,你不是一直想要打農莊糧食的主意,想要建一個葡萄酒游泳池,那麽去搶劫農莊的運糧車啊,我們保證不攔你。”周圍的人嘻嘻哈哈地看著,葉小凡動不動就說“老子也要去搶劫,只要一次成功了,以後就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只管去搶啊,看是朝廷的刀子快,還是葉小凡的肉多。

葉小凡滿臉通紅,憤怒地看四周,見有衙役惡狠狠地盯著他,急忙厲聲叫道:“需要侮人清白!我什麽時候要搶劫了?衙役老爺,我告他誹謗!”

……

大楚各地“嚴打”,樹上的屍體和京觀再次大增,社會治安大好,但洛陽各個官員卻皺著眉頭。

“恨人有,笑人無”只是普通的心態,以為物質享受就是一切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樸素得不能再樸素得心思,胡問靜今日殺了一群車匪路霸貪腐官員,其實只是殺了第一批冒出來的車匪路霸貪腐官員而已,以後將會冒出無數個想要比別人有錢,想要有個葡萄酒游泳池,為此不惜做任何違法的事情的人。人心如此,人性如此,沒有見識過富裕的人怎麽能夠經受富裕的誘惑?屠刀怎麽能夠殺得幹凈。

王敞皺眉,喟嘆道:“賊人代代無窮已,貪腐年年望相似。”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就沒搞定的事情,胡問靜真的搞得定?他認真地問胡問靜:“你的辦法真的能成?”

胡問靜仰天大笑:“當然……不能!”多少偉人都沒能搞定人心貪腐,她何德何能可以搞定?

“胡某不需要能夠解決這個問題,胡某只需要懂得拖延問題。”

胡問靜找不到任何解決經濟發展過快的情況之下產生的一連竄人心變化的辦法,但是她懂得甩鍋給時間大神。在經濟繼續發展,百姓的收入越來越高,搶劫付出的成本遠遠高於收益的時候,搶劫自然就會減少乃至消失,然後,就會有新型的犯罪冒出來,比如金融創新什麽的。胡問靜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穩定一時,讓百姓有個暫時的(欲)望的宣洩口。

王敞點頭,胡問靜的手續手段匪夷所思,一看就知道不靠譜。

胡問靜目露兇光:“怎麽不靠譜了?這些人不是想要發財嗎?想要一夜致富嗎?胡某就給他們合理合法又簡單的途徑!”

……

縣衙之前又築起了高臺,一群百姓又驚又喜,難道又要淩遲誰了?真是想不到有人膽子這麽大,竟然頂風作案。

有人搖頭道:“未必是頂風作案,多半是舊案。再蠢的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搶劫。”

有人無所謂,經歷了最初的震撼之後,他很高興能夠看到那些大發橫財的人被淩遲處死,全家挖礦,不然對他這樣老老實實種地的人而言太不公平了。

有人皺眉道:“最好不要是蹴鞠隊的人。”眼看各州的蹴鞠聯賽就要開始了,若是哪個蹴鞠隊的隊員腦子進水竟然搶劫,然後被淩遲了,這蹴鞠隊立馬士氣跌到腳底板,人人自危,唯恐被賊咬一口,蹴鞠比賽還沒打就輸了一半了。

岑浮生慢悠悠地站到了高臺上,弱不禁風的身體搖搖晃晃地,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但高臺下的百姓神情肅穆,臉上別說蔑視輕視的表情了,笑容都看不到,誰不知道岑浮生看似柔弱,其實心狠手辣,殺人全家不眨眼。

岑浮生皺著眉頭,揉著額頭,道:“哎呀,有些頭暈呢。”

臺下無數百姓一聲不吭,信你才有鬼了。

岑浮生揉了半天額頭,四周寂靜無聲,鳥兒都不敢鳴叫,這才道:“這大楚蹴鞠聯賽就要開始了。”

四周好些百姓臉色大變,難道真的有不開眼的蹴鞠隊員參與了搶劫?老子不用官府就打死了他!

岑浮生慢悠悠地道:“朝廷決定與民同樂,發行蹴鞠彩票,一文錢一張。”

四周的百姓看著岑浮生,蹴鞠彩票,什麽玩意?

岑浮生微笑著:“猜對了蹴鞠比賽誰輸誰贏,誰是冠軍,就有錢拿。”

四周的百姓瞬間就懂了,什麽彩票嘛,遮遮掩掩的,不就是賭博嗎?

岑浮生板著臉,道:“這可不是賭博!賭博犯法!這是朝廷為了蹴鞠事業,與民同樂,全名參與的彩票,不是賭博!誰敢賭博就抓誰!”

有人一臉的鄙夷,無恥!有人卻興奮了,一文錢的彩票不可能輸得傾家蕩產的,就是個小玩意兒。

岑浮生微笑道:“從第一次資格賽開始,到八強賽,四強賽,冠亞軍賽,彩票上要寫清楚每一次比賽誰輸誰贏……”

一群百姓打哈欠了,這麽覆雜?若是真要賭博,隨便扔個666就能知道輸贏了,搞這麽覆雜是勸退參與者嗎?

岑浮生笑道:“……猜對所有輸贏的人,最後可以平分……”她停下來,看著臺下的無數百姓,在百姓們焦急的目光中,悠悠道:“……猜對所有輸贏的人最後可以平分一萬兩銀子!”

臺下安靜了數秒,然後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叫聲。

“一萬兩銀子?”有人眼睛直接凸了出來,皇帝陛下有一萬兩銀子嗎?

有人握緊了拳頭渾身發抖:“一萬兩!若是有了一萬兩銀子,我就能夠……”他止不住地想著,一萬兩銀子可以做些什麽?是娶一百個老婆,還是買幾千畝地?不,應該立刻開個阿裏媽媽商鋪,金融創新!

有人閉上眼睛,這輩子數學都沒有這麽好過,好像這裏有漏洞可以鉆!大楚蹴鞠比賽參加的州蹴鞠隊伍是有限的,因此勝利的可能是不是同樣有限的?該死的!為什麽明知道結果一定是有限的,卻想不出有多少種結果?老子要去學格物!

有人的心怦怦跳,搶劫可以發家致富,但是更大的可能是被朝廷淩遲,風險太大了,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尤其是現在到處都是檢查,到處都有官兵釣魚執法埋伏執法,搶劫九成九會死得淒慘無比。而且搶劫需要武力和人手,雖然自己的武力天下無敵,但是沒有人手啊,如何搶劫運輸車?這蹴鞠彩票就完全不同了,不需要一點點的武力,更不需要人手,需要的是眼光和運氣!以自己的才華難道還怕沒有眼光,不能從無數的蹴鞠隊伍之中找出真相,發現誰是最後的勝利者,然後得到一萬兩銀子嗎?合理合法合情的一萬兩銀子啊!朝廷保護的一萬兩銀子啊!

有人臉色陡然慘白,他就是蹴鞠隊的一員,他是不是可以操縱比賽結果,最後贏了一萬兩銀子?

有人熱情地摟住身邊的夥伴,道:“你最懂蹴鞠了,你說,冠軍會是誰?每一場比賽會是誰贏?”那夥伴大喜,蹴鞠勝負本來就是他吹牛的長項,他就要開口,忽然一怔,罵道:“王八蛋!想要分老子的一萬兩銀子!”朝廷的蹴鞠彩票是全部猜對者平分一萬兩銀子,什麽叫做平分?就是一個人猜對是一萬兩,兩個人猜對就是每人五千兩!他為什麽要白送別人五千兩!

那打探蹴鞠結果的人憤怒地指著他,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不會這麽不講義氣吧?”那精通蹴鞠的人用力格開他的手臂,厲聲道:“五千兩銀子的好友?你撒泡尿照照鏡子!”

四周的人長長地嘆氣,可惜,若是他們聽到了,也能平分一萬兩銀子的。

岑浮生俯視一群為了彩票而瘋狂的百姓,微笑道:“三日後開始,到蹴鞠比賽開始前一天為止,衙門出售彩票,一文錢一張,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幾個衙役在岑浮生的背後打開幾條橫幅。

“一夜暴富不是夢想!”

“搏一搏,倉鼠變馬車!”

“人生難得幾回搏,實現夢想就在今朝!”

“全程公開公正透明,人人都是裁判,人人都能看到結果。”

四周的百姓心頭火熱,用力點頭,只要一文錢就能實現人生質的飛躍,階級的飛躍,為什麽不賭一把?

有百姓忽然大哭:“可是,我不知道大楚有哪些隊伍啊!”一言之下,無數百姓陡然臉色大變,紛紛痛哭。身為百姓很多人只知道自己的村莊名字,能夠知道縣城名字已經是很有才華了,知道州郡的名字絕對是萬中無一,能夠說出大楚朝各個州郡名字的人肯定是朝廷官員或者門閥遺留。大家夥兒平時為了蹴鞠而歡呼雀躍也就是為了自己的家鄉隊伍歡呼而已,家鄉隊伍輸了就沒人在乎結果了,哪裏會知道大楚朝有幾個州,各個州的蹴鞠隊又誰強誰弱?難道靠瞎蒙嗎?瞎蒙也要知道州的名字啊!

無數百姓痛哭失聲,曾經有一萬兩銀子放在面前,卻被自己親手錯過了,人世間的悲痛還有比這個更強烈更慘的嗎?檸檬小說

岑浮生微笑道:“無妨,衙門已經準備好了各個州蹴鞠隊的資料,五十文錢一份。”

無數百姓心疼了一秒,五十文錢?老子能夠吃十七只雞了!可是想到花了五十文就有機會贏取一萬兩銀子,區區五十文錢實在是微不足道。

有百姓立刻大聲地叫道:“我買!”無數人跟著呼喊:“我也要買!”

無數百姓湧向衙署,又有無數百姓逆流而行,瘋狂地向自己的家跑,身上沒錢,必須回去拿錢啊。

當日,衙署內收到銅板無數,一群衙役數錢數到手抽筋。

當夜,漆黑的夜色中萬家燈火,所有百姓挑燈夜讀大楚蹴鞠比賽簡略資料。

有人在燭光中仔細地看著資料,大喜過望:“原來我大楚有這麽多州啊。”他就知道兗州,豫州等等,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州。

有人揪著兒子的脖子,厲聲道:“爹不識字,就靠你了!來,把每個州的名字都讀一遍。”兒子茫然:“爹,這個字我也不認識啊。”當爹的大怒:“這麽簡單的字都不認識,你每天在學堂學什麽了?”動手就打。

有人臉色鐵青,這份簡略資料真是太忒麽的簡略了,竟然只有大楚州郡的名字,然後一張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大楚各州地圖,各州的蹴鞠隊伍有什麽特色,隊員都是誰,統統更不知道,這也叫資料?簡直侮辱了“資料”二字。

有人閉上了眼睛,道:“明日去找官老爺,他們一定還有更詳細的資料!”至少要介紹一下各州的蹴鞠隊伍的成員能力啊,比如身高,體重,腿粗,不然怎麽猜測誰是冠軍?

第二天,街上有熟人見面,開口就問:“你猜誰會贏?”

農莊中,有人一邊勞動,一邊背著大楚的州的名字,所謂熟能生巧,說不定他背熟了名字,然後就有了靈感呢?

有人仔細地回想著腦海中的大楚簡略地圖,北人強悍,一定是北面的州贏。

有人卻想著,原來我大楚的地盤這麽大啊,自豪之心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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