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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我知道胡問靜在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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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我知道胡問靜在挖坑

遠處胡人的號角聲一聲接著一聲,顯然有大量的胡人正在靠近,崩潰的羯人士卒開始停下了腳步,有大批援兵還怕個p的漢人?

有羯人勇士大聲地叫著:“不要跑,我們的援兵來了,殺了漢人們?”有羯人士卒顫抖著問:“哪來的援兵?”有羯人勇士厲聲喝道:“當然是劉曜!劉曜來了!”無數羯人跟著大喊:“劉曜來了!劉曜來了!”好些人羯人根本不知道劉曜是誰,但聽得無數人歡呼,想來劉曜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只覺膽氣立刻壯了,大聲地叫著:“劉曜來了!我們贏了!”越來越多的羯人停止了逃跑,努力阻軍士卒的追殺。

石勒看著奇跡般重新穩定的防線,心中冰涼到了極點,劉曜!劉曜!劉曜!

張賓重重地嘆息:“卑鄙的劉曜一直躲在附近看我們與胡問靜廝殺,直到胡問靜的士卒耗盡了銳氣和體力這才出現……我們被劉曜利用了……”他不斷地嘆氣,臉上憤怒無比,心裏其實歡喜無比,劉曜利用了石勒當然是卑鄙無恥,劉曜擋住了他張賓的前程更加的令他憤怒,但是這一切的憤怒都抵不過保住了小命之後的狂喜。石勒的羯人大軍崩潰,胡問靜的士卒追殺羯人,張賓沒有一絲一毫的把握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張賓有馬,可是胡問靜還有數百騎兵一直沒有動,在數百騎兵追殺之下,張賓能逃得掉嗎?張賓認為絕不可能。他是如此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才高八鬥鶴立雞群,胡問靜一定早早地就註意到了他,死死地盯著他,胡問靜將會親自帶領數百騎追殺他,哪怕石勒擋住了胡問靜的去路,胡問靜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一心只想殺了他張賓,石勒與他張賓相比算老幾?沒有他張賓在,石勒現在還在鄴城的泥土高墻之外玩泥巴呢。

張賓對兵敗之後的下場絕望無比,胡問靜一定會殺了他!但他的運氣真是好,就在這兵敗的關鍵時刻劉曜來了。劉曜來得真是太好了!張賓若不是還有機會理智,一定就大聲地歡呼:“劉曜!劉曜!劉曜!”

張賓偷偷地看石勒,石勒的臉色鐵青,張賓急忙在臉上擠出了最深刻的憤怒和怨恨,咬牙切齒地道:“劉曜!老夫要吃你的肉!”心中歡喜極了,終於活下來了。

中央軍停止了追殺,開始收攏士卒重新列陣。但整個戰陣向前了至少數裏地,最前方的長矛陣幾乎貼著石勒的本陣。

賈南風對胡人的援兵絲毫都不懼怕,她冷笑幾聲:“若是換成了本宮也能大勝。”賈南風絲毫不覺得自己吹牛,一萬武裝到牙齒的精銳士卒面對數萬拿著燒火棍的胡人平民有個p的風險和難度?她根本不需要懂得兵法和戰術,只要下令一群中央軍將領帶著士卒規規矩矩地列陣作戰就夠了,胡問靜不就是這麽做的嗎?什麽猛將,什麽突擊,什麽破陣,什麽兵法統統沒有,就是像個傻子一般老實列陣,老實等著胡人傻乎乎地沖上來,然後憑借甲堅兵利輕松地殺了胡人。

賈南風對這次鍍金之旅有又是滿意又是鄙夷,憑借這次一萬軍大破五萬人的戰績,胡問靜肯定又距離“戰神”近了一步,這歷史上所謂的“戰神”是不是個個像胡問靜一樣以精銳士卒虐殺拿柴火棍的可憐平民?

賈南風很是懷疑,以眼前的羯人的戰鬥力、武器、作戰技術看,這歷史上打蠻夷的名將很難擺脫虐殺菜鳥的流言。賈南風很是後悔,早知道她單獨領一軍征討鄴城好了,天下定然以為她是戰神軍神兵王的。

遠處胡人的援軍的號角聲又近了許多,已經就在數裏之外。賈南風絲毫不在意,不管來多少手拿柴火棒的胡人都是送死而已。她斜眼掃了一眼前線的胡問靜,胡問靜當了皇帝之後也墮落了,絲毫沒有率兵沖陣廝殺的勇氣,只會躲在陣列之後坐看士卒虐菜。

大地漸漸開始震動,轟鳴聲遠遠傳了過來。

一個中央軍將領皺眉:“是騎兵!”胡問靜笑了笑,下令再次收縮陣型。

石勒看著胡問靜的萬餘士卒擠成了一團,忍不住長長的嘆氣,胡問靜這是想要杜絕騎兵分割包圍士卒?“真是愚蠢啊。”他喃喃地道,劉曜真是走運。

石勒轉頭看向援兵的方向,至少有萬餘騎出現在地平線上。他深深地羨慕了,劉淵劉曜,不,是匈奴人真是有錢有馬有人啊,隨隨便便就能湊出萬餘騎兵。他妒忌地望著戰馬,若是羯人能夠有萬餘騎兵,不,若是能夠有五萬騎兵,他就可以橫掃天下。石勒默默地發誓,說什麽都要收集戰馬,只有騎兵才是王道。想到未來十萬鐵騎縱橫天下,石勒微微精神恍惚。

劉曜帶著萬餘騎兵到了胡問靜的大軍陣前,勒馬對峙。無數羯人大聲地歡呼:“劉曜!劉曜!劉曜!”

劉曜微微一笑,胡人的人數比漢人少,他必須集中胡人的全部力量,不論是羯人還是鮮卑人氐人,他都有包容他們的心,這些羯人都將會成為他征戰天下的英勇士卒。所以劉曜沒有坐等羯人被胡問靜追殺殆盡之後才出手,這些羯人在劉曜的眼中已經是他的手下了。

劉曜大聲地叫著:“我是劉曜,我要帶領所有胡人活下去!”萬餘匈奴騎兵跟著呼喊:“我是劉曜,我要帶領所有胡人活下去!”

聲音遠遠地傳了開去,整個荒野到處都是呼喊聲,“我是劉曜,我要帶領所有胡人活下去!”

數萬羯人大聲地歡呼:“劉曜!劉曜!劉曜!”好些羯人抹著眼淚,哽咽地道:“果然只有劉曜靠得住。”有羯人重重地點頭,認為石勒同樣是羯人,所以投靠石勒的心思錯得離譜,身為胡人流淌著崇拜強者跟隨強者的鮮血,石勒算p個強者,跟隨石勒差點掉了腦袋。

有羯人大聲地叫著:“劉曜!劉曜!劉曜!”絲毫不在意附近有忠於石勒的羯人憤怒地瞪著他,忠於石勒的羯人有一大半變成了身體,他只是想要活得更好,沒想過為了石勒的江山社稷奉獻自己的性命。

劉曜高舉手臂向四周的羯人揮手,大聲地道:“我們胡人一直被漢人欺壓,我們也有紅色的血液,我們也會生病,我們也是娘生爹養的,我們也要吃羊肉,住大房子!”

無數羯人大聲地歡呼:“吃羊肉!住大房子!”

劉曜厲聲叫道:“入關!入關!打敗漢人,殺光漢人,我們就能住大房子吃羊肉!”

無數羯人瘋狂地呼喊:“入關!入關!”

劉曜大聲地叫著:“所有胡人跟隨我劉曜的旗幟,為了胡人的未來而血戰到底!”

無數羯人和匈奴奇兵一齊呼喊:“跟隨劉曜,血戰到底!”

原本已經潰散的羯人自動集結起來靠近劉曜,絲毫不顧石勒就在附近。

有羯人有些尷尬地看著遠處的石勒,低聲對夥伴道:“我們都是羯人,怎麽可以投靠匈奴人?”夥伴大驚失色:“跟著廢物石勒有什麽用,我們要跟著強者!”

無數羯人都是這麽想,劉曜是不是強者其實還不確定,但是石勒帶著五萬羯人打不過一萬漢人絕對是弱雞中的弱雞。

劉曜看著數萬羯人向他靠攏,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傲然看了一眼石勒,距離有些遠,看不清石勒的表情,但是劉曜敢肯定石勒此刻一定是面無人色憤怒地盯著他。劉曜笑了,要是憤怒和憎恨可以殺人,那麽還要刀劍幹什麽?劉曜盯著遠處模糊的石勒的人影,輕輕地道:“以為翅膀硬了,想要騎到我劉曜的頭上?嘿嘿,蠢貨!在我選擇攻打邯鄲,你選擇攻打鄴城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完蛋了。”他得意地笑,鄴城距離洛陽近,鄴城比邯鄲重要,有這兩點理由,胡問靜定然會先攻擊石勒,石勒不得不面對胡問靜的怒火怎麽會不輸?

劉曜轉過頭,再也不看被他輕易推入深坑的石勒,江湖上再也沒有這號人了,以後冀州幽州司中的胡人只知道有劉曜不知道有石勒。

賈南風看著匈奴人囂張跋扈,反而大喜:“胡人戰馬力疲,應該趁機出戰,斬殺敵酋!”她遠遠地看著胡問靜,胡問靜此刻應該帶領數百騎兵精銳直沖胡人陣營,然後在萬眾矚目之下斬殺胡人頭領,胡人分分鐘就會崩潰。

可是胡問靜老老實實地站在軍中,絲毫沒有帶騎兵沖鋒的意思。

賈南風臉都青了,大罵:“胡烏龜!”

小問竹眨眼,握緊拳頭對著賈南風大叫:“你才是烏龜!你才是烏龜!”司馬女彥看著問竹姐姐和娘親吵架,茫然地睜大了眼睛,她該幫誰?

小問竹看看司馬女彥,認真地道:“娘親是最親的,你肯定要幫你娘親。”司馬女彥睜大了眼睛:“真的?”小問竹用力點頭:“當然!”

賈南風看著小問竹和司馬女彥,忽然有些心疼,小問竹心裏還是想著娘親的。她伸手將小問竹和司馬女彥都抱在懷裏,道:“我有好吃的糕餅,你們要不要吃?”

劉曜望著遠處緊縮的漢人方陣,一根根長矛向外,宛如刺猬,這是準備應對騎兵沖陣?

劉曜笑了,胡問靜不過如此,他舉起了手臂,大聲地叫道:“草原的雄鷹們,今日殺了漢人的皇帝,將有太陽的地方盡數變成我們胡人的牧場!”

無數胡人大聲地歡呼,仿佛已經贏了大戰。

劉曜厲聲叫道:“草原的雄鷹們,殺漢人!”縱馬疾馳。萬餘匈奴騎兵跟著劉淵沖了出去。

胡問靜冷笑道:“蠢貨!”舉起了手臂,悠揚的號角聲立刻響了起來。

劉曜根本不在意胡問靜有什麽動靜,或者如何調整陣型,他根本不需要管胡問靜的任何舉動,他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夠了。

劉曜一帶韁繩,沖向胡問靜大軍的戰馬轉向圍著漢人士卒打轉,他估計著距離,看著那些漢人長矛兵,又是不屑又是滿意,大聲地下令:“換弓箭!”

萬餘匈奴騎兵同時收回了刀劍長矛,取出弓箭,就在疾馳的戰馬之上彎弓搭箭。

賈南風臉色大變,該死的胡人竟然想要用騎

射!這怎麽防備?她怒視胡問靜的背影,厲聲罵道:“胡問靜!你個縮頭烏龜害死了自己!”小問竹開始掙紮:“你才是烏龜,你才是烏龜!”賈南風死死地扯住小問竹,又命令盾牌兵靠近靠近再靠近,亂箭之下唯有躲在層層疊疊的盾牌之後才微微有些安全感。

石勒看著萬餘匈奴騎兵繞著胡問靜的大軍打轉的時候就知道大局已經定了,心中只剩下萬一的希望,眼見匈奴騎兵就在小跑的戰馬之上彎弓搭箭,他心中再無一絲的僥幸,喃喃地道:“果然是騎射啊。”石勒的心中滿是苦澀,羯人大軍之中只有刀劍棍棒,偶爾有羯人自帶的只能射丈許內的兔子的獵弓在軍中又有什麽用?羯人沒有威力巨大的遠程武器。

石勒握緊了拳頭,騎兵,弓箭,只要有了這兩件法寶,他就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劉曜在戰馬之上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寒風,大聲地下令:“準備!”他再次放慢了戰馬的速度,馬背上射箭看著很帥,其實風險很大的,射不準是小意思,搞不好馬兒微微一個顛簸,雙手脫韁且註意其他地方的騎兵立馬就從馬上摔下去了,若不是為了耍帥吸引羯人投靠他,劉曜絕不會采用這種愚蠢的戰術,老實利用騎兵與漢人保持距離慢悠悠射箭多好。

劉曜心中想著:“只射三輪!”速度合適,控制得當,射三輪箭矢還是可以做到的,保證無數漢人士卒慘叫嚎哭,若是此刻還沒有崩潰,他就能夠在無數羯人的歡呼聲中帶領騎兵在弓箭的射程之內下馬射箭,然後放風箏慢悠悠地射殺所有漢人。

劉曜迎著陽光縱馬,心中歡喜無限:“完美的勝利。”

“放箭!”一個女子的聲音大聲地道。

劉曜只聽見耳邊箭矢嗖嗖的飛過,身邊無數匈奴騎兵松開了弓弦,他破口大罵:“誰下的命令?”劉曜的怒氣瞬間到了頂點,誰敢搶他的風頭?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威風凜凜又輕描淡寫的下令,展示王者風範,如今被那個搶他風頭的王八蛋盡數毀了!他一定要處死了這個王八蛋!

“嘣!”一聲沈悶又巨大的聲音傳了過來,劉曜皺眉,這是什麽聲音?

下一刻,劉曜身邊的匈奴騎兵慘叫著摔下了坐騎。

劉曜一怔,一支箭矢擦著他的額頭飛了過去,幾根斷發在空中飄揚。劉曜轉頭望向胡問靜的大軍,驚恐地看到最外圍的長矛兵盡數蹲下,而長矛兵的背後卻是一個個手拿弩弓的漢人士卒。

劉曜死死地看著天空,弩箭如雲,遮天蔽日!他終於知道那沈悶又巨大的“嘣”是什麽聲音了,那是無數弩箭發射的聲音!

匈奴騎兵中慘叫聲不絕,如此近的距離面對弩箭幾乎毫無反抗的餘地。穿透力強勁的弩箭瞬間就射穿了匈奴騎兵的皮甲,深深地直入身體。

“啊啊啊啊啊!”慘叫聲中,威風凜凜耀武揚威的萬餘匈奴騎兵瞬間就有三千餘人中箭倒在了馬下。

遠處,張賓死死地盯著戰場,只覺劉曜是個超級廢物!他就要慘叫出聲,卻死死地忍住,一把扯住一個羯人士卒,低聲喝道:“把你的衣衫給我!”寬袍長袖風度翩翩的華麗衣衫忒麽的太吸引人註意了,他必須換一身走在人群中沒人註意的衣衫!

“快逃!”有匈奴騎兵捂著中了一箭的胳膊,扔下手中的弓箭奮力調轉馬頭向遠處逃去。

有匈奴騎兵紅著眼睛,繼續瞄準漢人士卒:“一個換一個!老子要拉一個墊背!”他的手指松開,看著箭矢準確的射中了一個漢人弩兵的胸膛,還來不及歡呼就看見那支箭矢掉到了地上。那匈奴騎兵雙眼通紅,厲聲叫道:“為什麽?”

“噗噗噗!”他身上至少中了三只弩箭,摔下了戰馬,被後方的戰馬踩成了肉醬。

劉曜瞬間知道自己中了胡問靜的圈套,故意洩露行蹤,故意只用長矛兵列陣對付羯人,故意面對騎兵擠成了一團,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他!

劉曜惡狠狠地在漢人士卒的隊伍中尋找著胡問靜,但驚恐和亂軍之中哪裏尋得到?他死死地盯著迎面而來的弩箭,竭力趴在馬背上,手中的長劍胡亂地揮舞格擋,那一聲聲沈悶的弩箭發射聲,那一聲聲尖銳的箭矢掠過耳邊的聲音,那一聲聲慘叫聲一齊打擊著他的心靈。

“撤退!撤退!”劉曜厲聲叫著,嗓音精銳得不像自己的聲音。

撤退個p!無數匈奴騎兵趴在馬背上根本不敢擡頭,怎麽調頭撤退?有匈奴騎兵胡亂又瘋狂地亂扯韁繩調頭,戰馬或者踩在了地上的屍體上,或者撞在了其他戰馬之上,人仰馬翻。

短短的幾秒鐘宛如度過了幾百年,天空中的“嘣”聲終於消失不見了,劉曜靈光一閃,厲聲大喊:“弩箭射完了!快逃!”弩箭殺傷力強,容易瞄準,但是補充箭矢的時間就是一坨屎!

無數匈奴人一齊坐直了身體,拼命地調裝馬頭,瘋狂地向四處亂跑,的射程很近,不管向哪個方向跑,只要跑遠了就安全了!

中央軍將領們厲聲呵斥著:“快上箭矢!”一群中央軍士卒拼命地拉扯弩弓,只是弩弓這東西看似簡單其實費力得很,一群中央軍士卒又只訓練了數日如何使用和保養弩弓,關鍵時刻能不夠不出錯已經很是不容易,在箭矢亂飛馬蹄聲聲怪叫連連的戰場之中想要提高速度純屬做夢。

一個中央軍士卒漲紅了臉,一邊手忙腳亂的拉動弩弓,一邊大聲地咒罵著:“王八蛋!射我!射我!”他身上掛著兩支箭矢,隨著他的舉動晃來晃去,他想著詛咒寶甲的神秘力量,也不敢輕易地去扯掉那兩支箭矢,而四周的其餘同伴個個沒有像他這般狼狽和倒黴,他立刻覺得丟臉極了,怎麽就只有他中箭了,只有他箭矢掛在身上?那中央軍士卒越是緊張羞愧,這簡單地拉動弩弓上弩箭的動作竟然頻頻出錯。

附近的中央軍將領憤怒地看著士卒們,真是不理解怎麽弩弓上箭矢這麽簡單的動作竟然都學不會,教一只猴子說不定都教會了。

一些中央軍將領不屑又殘忍地看著四周鮮血四濺慘不忍睹的匈奴騎兵,一點點不覺得奇怪,要是中央軍打平民都打輸了不如買塊豆腐撞死。有幾個將領互相打著眼色,雖然贏得理所當然毫無水平,但是這是第一次跟隨皇帝陛下禦駕親征,必須將馬屁直接拍到了天上去,有什麽華麗的詞語必須盡數用出來。有將領悄悄探手入懷,離開洛陽之前就找人寫了一些恭喜陛下旗開得勝的美好詞語,但是還沒有背得滾瓜爛熟,待會悄悄再看上幾眼,千萬不可漏了錯了。

遠處,數萬羯人呆呆地看著戰場,數千匈奴騎兵拼命地逃竄,好些人身上擦著好幾支箭矢,數千戰馬或馱著屍體慢悠悠地游蕩,或中了數箭倒在地上悲鳴,地上到處是中了弩箭或者被踩成肉醬的屍體,好些屍體蜷縮著身體,顯然摔到地上的時候還活著……

血流遍地。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不過是短短幾息而已,既沒有長期的醞釀,也沒有漢人驚天動地的歡呼,只是剎那間之間世界仿佛就變了。

數萬羯人中好些人的臉上還留著燦爛的笑容,有些人高舉著手臂準備歡呼匈奴人大破漢人。那喜悅之心是多麽的強烈,此刻就多麽的驚恐。

有羯人淒慘地道:“劉曜輸了……”又輸了,又是一個胡人的英雄輸了,這該怎麽辦?

有羯人怒視夥伴:“p個怎麽辦?逃啊!”

無數羯人發一聲喊,轉身就逃。整個戰場之上瞬間亂糟糟的,到處都是亂跑的羯人。

石勒厲聲道:“撤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漢人軍隊,從頭到尾沒有找到胡問靜的位置,胡問靜到底長什麽模樣?

張賓早已調轉了馬頭,聽見石勒下令之後立刻跟在石勒身後飛快地撤退。他不時的轉頭看身後,要是胡問靜率領騎兵追殺他,他立刻就拋下石勒逃走。

賈南風看著四周胡人狼狽逃竄,冷哼一聲:“不過如此。”還以為胡問靜怎麽轉了性子了,原來是有弩弓在手,不需要多費力氣就能收拾了胡人。檸檬小說

賈南風不奇怪自己不知道軍中有弩弓,她從來沒有插手過軍中的事務,不知道有什麽奇怪的。她負手而立,驕橫地擡頭看著天空,要是她有中央軍精銳、紙甲、弩弓在手,她也能天下無敵。賈南風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還以為胡人多麽厲害,只是一群跳梁小醜而已。”胡問靜一直惦記著對付胡人,賈南風還以為胡人長了三頭六臂了,此刻看來不過是一群菜鳥而已,用一萬中央軍精銳帶著紙甲和弩弓打胡人根本是殺雞用牛刀。

賈南風看著天空的白雲,這回算是參與征討數萬胡人了吧?就算沒有功勞,在簡歷中寫一筆“隨帝征討鄴城胡人,克胡人數萬”,絕對可以吹噓好幾年啊。賈南風想到吹噓,又想到了宴會,心裏發癢,有多久沒有設宴了?要不要回去擺個得勝宴?

小問竹和司馬女彥看著賈南風鼻孔向天看著天空,學她的模樣負手而立看著天空。

小問竹道:“我什麽都沒看到,女彥你看到了什麽了嗎?”

司馬女彥得意了:“我看到一只鳥。”

小問竹急忙問:“真的?在哪裏?在哪裏?”

軍中,萬餘中央軍士卒齊聲歡呼:“必勝!必勝!必勝!”這一場仗完全就是虐菜,壓根就沒有感覺到風險。

有中央軍士卒大笑:“胡人也敢在我們中央軍面前放肆?”一群中央軍士卒附和,中央軍是天下士卒中的精銳,胡人卻是拿著柴火棍的平民而已,胡人敢挑戰中央軍就是送人頭。

有中央軍士卒看著腳邊的屍體,鄙夷地罵著:“就是這些人吃了鄴城的百姓?真是禽獸!”一群士卒大聲地咒罵著,人怎麽可以吃人呢?咒罵胡人之餘對鄴城的遇難百姓又有說不出的感覺,大部分胡人只有柴火棍,鄴城百姓為什麽不反抗?沒有刀劍甲胄,柴火棍也沒有嗎?



中央軍士卒長長地嘆氣:“唉,陳倉城的百姓不就是如此嗎?”好些中央軍士卒嘆息,總有百姓以為打仗是國家的事情,與自己無關,這句話大部分時候都對,漢人打來打去搶地盤搶皇帝的龍椅都需要百姓種地繳納賦稅,百姓只要躲起來就能安安穩穩地換個皇帝,但也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啊,遇到了屠殺漢人的胡人或者賊人依然袖手旁觀,以為與己無關,結果就悲劇了。

有中央軍士卒慢慢地道:“鄴城被吃掉的三四十萬百姓臨死前不知道有沒有後悔。”周圍的士卒搖頭,這就不好說了,有些人臨死都執迷不悟的,有些人死到臨頭才後悔又有什麽人。

胡問靜看著胡人的軍隊崩潰,一點喜悅之意都沒有,淡淡地道:“來人,率兩千餘人追殺敗軍五裏。”

“千餘人打掃戰場,收攏胡人的戰馬、弓箭、刀槍。”

“其餘人原地修整。”

大軍慢悠悠地開始運轉,幾個中央軍將領瞅了一眼胡問靜,心中打了無數遍草稿的“陛下英明神武料敵先機”、“有陛下在,胡人豈敢放肆”等等恭喜道賀拍馬屁的言語盡數被胡問靜陰沈的臉色給嚇得縮了回去。

有將領低聲問同伴:“陛下為什麽一點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同伴知道個p,只能猜疑道:“難道是因為沒有殺了胡人的頭領?”其餘將領搖頭,胡問靜根本沒有認真下令追擊,跑了胡人頭領又有什麽稀奇的,胡問靜也算是沙場老將了,難道會以為胡人頭領會站在原地等她斬殺?斷斷不是這個原因。

一個將領怔怔地看著四周,道:“都在原地休息啊。”其餘將領聽到了,驚訝地看了一眼那個將領,打完仗之後士卒原地修整,救治傷員,處理傷口,收拾刀劍,乃至睡覺吃飯又有什麽稀奇的?

那個將領看了一眼同伴們,眼神深邃極了,卻一聲不吭。

……

十餘裏外的密林之中,一個衣衫華麗的男子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聽著斥候的匯報,笑道:“沒想到石勒和劉曜如此廢物,六萬步騎竟然沒有傷了胡問靜分毫。”

一群將領又是鄙夷又是嘆氣:“胡人懂什麽作戰?不過是一群暴民而已,也就能嚇唬百姓。”

那衣衫華麗的男子笑著點頭:“幸好我本來也沒有指望胡人能夠將胡問靜怎麽樣,想要殺了胡問靜終究要靠我們自己。”

四周將士一齊點頭,胡問靜若是容易對付早就被人殺了幾百次了,他們根本沒指望胡人能夠殺了胡問靜。

那衣衫華麗的男子看著樹林之外,笑了:“不知道其餘人怎麽樣了。”

一縷陽光透過枯黃的樹葉落在他的臉上,他微微地搖頭:“其餘人也靠不住,我們只能靠自己。王家想要統一天下必須用自己的雙手殺出一條血路。”

其餘人用力點頭,沒有一個人小覷了胡問靜。什麽司馬越,什麽衛瓘,什麽司馬柬,什麽胡人,統統都是跳梁小醜,阻擋王家統一世界的只有胡問靜一個人。

那衣衫華麗的男子忽然暢快又古怪地笑著:“我王敦在胡問靜的手中兩次死裏逃生,不對,若是算上清河城外那一次,我王敦在胡問靜的手中三次死裏逃生。按理是沒有資格鄙夷胡問靜的,但是胡問靜真是太愚蠢了,我實在是想要好好的嘲笑胡問靜。”

其餘瑯琊王氏的將領嘴角也露出了笑容,胡問靜這次真是太愚蠢了。

胡人有沒有殺光和吃了鄴城的胡人對瑯琊王氏而言太遠了,不僅僅是距離上遠得真假莫辨,更是“關系”上遠得不需要知道真假。胡人是吃光了鄴城百姓也好,沒有吃也好,關瑯琊王氏p事?鄴城又不是瑯琊王氏的地盤,鄴城的百姓也不是瑯琊王氏的子民,鄴城的門閥雖然與瑯琊王氏有舊,但是沒有參與瑯琊王氏組織的門閥聯軍就說明與瑯琊王氏不是一條心,死光了也不關瑯琊王氏的事情,頂多搞清楚真假之後寫幾篇咒罵胡人毫無人性,悼念鄴城百姓的華麗駢文。

瑯琊王氏眾人撇開這鄴城胡人吃人的惡劣事情看鄴城的戰局,很容易就發現其實不過是胡人殺入司州魏郡,奪取了一個城池,包圍了另一個城池的小規模戰爭而已。

司州有守將回涼在,雖然丟了一城,但是若根據胡問靜通傳天下的“真相”,顯然是鄴城的門閥作死,非戰之罪,回涼算不上非常嚴重的戰敗。在回涼和煒千拼命屯兵和加固邯鄲、安陽、長樂三城之後,這魏郡的戰局其實暫時陷入了僵持,絕對與危險毫無關系。那麽,胡問靜有什麽理由要禦駕親征?

按理,胡問靜此刻應該有三種對策。其一,擔心胡人勢大,回涼擋不住胡人,因此派遣名將帶領一支勁旅支援回涼;其二,唯恐胡人迅速南下進攻洛陽,立刻命令司州各地農莊士卒堵住路口,層層防禦,哪怕擋不住胡人也能消耗胡人的實力,等胡人到了洛陽也不過是強弩之末;其三,認為回涼足夠擋住胡人了,於是命令附近的州郡調動各種物資和士卒前往安陽。

這三個對策是自古以來所有帝皇遇到賊人反叛後的標準反應,很多時候是混合在一起執行,或者原計劃執行其中一個,結果換成了另外兩個。局勢變化,對策自然會再次變化。

在瑯琊王氏眾人眼中看來胡問靜選擇第一和第三的可能性最大。胡人叛軍幾乎與流民軍無異,回涼有足夠的實力消滅胡人,唯一的懸疑是需要多長時間。胡問靜應該抓緊時間正經稱帝,建立朝廷體制,這才是謀逆的亂臣賊子要做的第一要緊事情。

但是胡問靜卻詭異的禦駕親征了。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胡問靜若是認為回涼守不住魏郡,為什麽不派遣其餘將領替換或支援回涼?胡問靜的心腹將領鎮守各處要地,手中乏人可用?

一群瑯琊王氏的人冷笑著,他們與那些對天下格局完全不知道的小門閥中人、普通百姓、胡人不同,觸須龐大的瑯琊王氏非常清楚關中發生了什麽事情,更清楚知道名將文鴦投降了胡問靜。胡問靜哪怕無法從其他地方調遣忠心耿耿的將領支援回涼,有文鴦在也足夠了。文鴦還能打不過一群胡人?那是胡人,不是神仙妖怪!

胡問靜不僅僅詭異地禦駕親征了,還帶上了寶貝無比的小問竹,帶上了賈南風和她的女兒們。

這是新朝皇帝陛下帶著此刻唯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長公主殿下,帶著可以在新朝皇帝嗝屁之後繼續高舉謀逆大旗的新朝元老、前朝太後,以及前朝開國皇帝的親孫女、前朝最後一任傀儡皇帝的親姐妹們禦駕親征的鍍金之旅?

狗屎!

這是名字都還沒有取的新朝的皇帝以及所有有資格當皇帝的人盡數集合在一支軍隊之中!

若是忽然地震山崩隕石瘟疫黃河決堤,這是整個王朝所有“皇室”全軍覆沒!新朝無主!

留在洛陽的賈午、荀勖有什麽資格稱帝?就憑是賈充的女兒或黨羽的身份?賈充手中沒有兵權,哪一支軍隊會服氣?這看似馬上就要統一天下的新朝會比西瓜落地還要粉碎!

如此狗屎的“禦駕親征”,胡問靜可能因為贏麻了,腦子進了誰,看不出其中可能存在的危機,荀勖也看不出來?荀勖為了自己的小命,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胡問靜將所有有資格當皇帝的人盡數帶走的。無論如何留下小問竹或者賈南風中的一個在京城啊!

但胡問靜依然帶著這支豪華“皇室”軍團出發了,這大軍竟然只有區區一萬人。

如此多的違反常理的事情聚集在一起,胡問靜若不是挖了坑,那麽瑯琊王氏的精英們立馬就脫光了衣服裸奔。

王敦冷笑著:“胡問靜真是有魄力啊,竟然以身為餌。”一群瑯琊王氏的將領哈哈大笑,王敦語氣中的嘲笑濃厚得都要化成實質了。

一個瑯琊王氏的將領嘲笑道:“胡問靜野心太大,想要學曹操一戰定西涼,真以為我們都是蠢貨?”王敦和瑯琊王氏的將領們都大笑,胡問靜故意露出破綻就是想要把四周所有與胡問靜為敵的勢力盡數釣出來,然後一舉剿滅。

另一個瑯琊王氏的將領笑道:“胡問靜真是大膽啊。”司馬越和瑯琊王氏的大軍就在冀州清河,距離安陽不過兩三百裏,以一支精銳繞過館陶和安陽等地偷襲胡問靜並不是不可能,胡問靜真的能夠以區區一萬人同時面對數萬胡人以及司馬越和瑯琊王氏的大軍?不僅是這明面上的三路大軍,魏郡鄴城的門閥能夠背叛,其餘城池的門閥就真的一點野心都沒有?或者說洛陽荀勖就真的老實做個官員,沒有一絲當皇帝的野心?洛陽的門閥就一點點不敢賭一把殺了胡問靜姐妹?有這麽多不穩定的因素,胡問靜真是膽大包天啊。

王敦搖頭:“胡問靜膽小得很,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這場仗無論如何不會打成這樣。”

一群瑯琊王氏的將領點頭,身先士卒、以進攻為主的胡問靜一聲不吭地躲在大軍背後,哪怕是胡人徹底崩潰了也不敢追殺,萬餘大軍之中至少有七千人堅決地原地留守,這謹慎地戰術簡直不像是胡問靜,唯一的解釋就是胡問靜謹慎小心極了,時刻在等待預料之中的各路大軍偷襲她。

一片枯葉在寒風中飄落,慢悠悠地落向王敦,王敦伸出手抓住了落葉,看著枯黃的葉子笑了:“也看春天就要來了,卻在這最後的時刻隕落了,這就是天意啊。”

一群瑯琊王氏的精英眼中放光,重重地點頭,胡問靜眼看就要奪取天下,卻下了一手爛棋,真是天意啊。

王敦笑了:“胡問靜必死無疑!”不作死就不會死,反過來說敢作死就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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