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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竟然屬於親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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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竟然屬於親友團!

今日是除夕,洛陽城內一片喜慶,街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滿足,見了陌生人也客客氣氣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荀家的族人幾乎都到了,正在寒暄,一群小孩子難得的不講禮儀,到處鉆來鉆去,時不時被一個長輩攔住,塞上幾個糕餅紅棗。

荀勖默默地站在院子裏,院外無數人歡聲笑語,更有一些頑童零零散散的燃放爆竹。但荀勖的心中卻一點沒有喜慶團圓的念頭,他細細地回顧胡問靜對賈南風的稱呼“南風”,只覺胡問靜對賈南風的態度很是微妙。

胡問靜在對人的稱呼上極其的隨便,什麽“老荀”“老賈”“老劉”“老馬”之類的無禮稱呼是司空見慣了,一些迂腐之人以為胡問靜不遵禮儀,不懂禮法,狂妄自大,很是不屑胡問靜的為人處世,在稱呼上都不懂得講禮貌,這是缺少做人的基本素質。

可是荀勖從來不這麽想,胡問靜毫無禮貌的稱呼極其的見到心機。

胡問靜稱呼馬隆“老馬”,馬隆會怎麽想,馬隆的手下會怎麽想?只怕除了覺得胡問靜不懂禮儀,心中想得是胡問靜果然是個“市井粗人”,與自己一樣出身低賤,很有知己之感。軍中的將領士卒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稱呼馬隆“老馬”的人還少了嗎?胡問靜作為一個女子就因為這毫無禮貌的“老馬”瞬間拉進了與馬隆等行伍出身的將士的距離,被當做了自己人。換個人客客氣氣地稱呼“馬伯伯”,“歐陽世兄”,“南宮表哥”的女將軍試試,分分鐘就被一群將士覺得是來鍍金的大家閨秀,客客氣氣的排除在自己人的圈子之外。

胡問靜稱呼賈充“老賈”,稱呼荀勖“老荀”,賈充和荀勖又會怎麽想?生氣?冒犯?若是朝廷大佬會為了一個稱呼而生氣,那這個大佬早就被衙署外痛罵奸臣的百姓氣炸了肺了。賈充和荀勖這輩子都沒把名譽放在心中過,他們只會很高興外人聽著“老賈老荀”之類的稱呼覺得胡問靜是個得志就猖狂的蠢貨,為他們抱屈,與胡問靜保持距離甚至反感胡問靜。以及會懷疑胡問靜是不是想要故意假裝親近他們,其實心中存了殺意?

簡單地無禮的稱呼在心機深沈如賈充荀勖之流的心中從來是不簡單的,充滿了各種陷阱。

胡問靜對賈南風的稱呼一直在“太子妃”“太後”之間打轉,荀勖是第一次聽見胡問靜稱呼賈南風“南風”,他不清楚胡問靜以前有沒有這麽稱呼過賈南風,若是沒有,是不是透露了什麽信息?

荀勖默默地沈思。賈充太狡猾,所有言行都是詭計,一個字都信不得,賈南風就愚蠢到令人頭疼了,說她老實,偏偏賈南風天天想著陰謀詭計,說她奸猾,卻只會傻乎乎地宅鬥。假如賈南風賈午僅僅是兩個宅鬥蠢貨,胡問靜一定是毫不猶豫地把她們打發去當一輩子富貴閑人,反正宅鬥腦也不需要出宅子的,在宅子裏慢慢地玩陰謀詭計好了,又傷不了她一根毫毛。

賈南風賈午是賈充一系的旗幟,對賈南風賈午的態度會影響朝廷的穩定?荀勖對此不屑一顧。放在其他朝廷絲毫都沒有錯,朝廷大佬身邊有一系列人馬,哪怕全是文官也會影響朝廷的穩定,當皇帝的必須考慮朝廷動蕩的後果,別的不說,賈充一系的人玩一手陽奉陰違敷衍了事,朝廷就夠喝一壺的了。可這些對胡問靜一點點用都沒有。

荀勖在心中默默嘆氣,胡問靜管理天下的核心竟然不是朝廷官員,而是集體農莊制度,胡問靜掌控的地盤之中似乎只有洛陽城內沒有受到集體農莊制的影響,依然是政治經濟中心的模樣,但洛陽城外就是集體農莊制了。這洛陽城內的例外是簡單地想要保持現狀,不激化矛盾,還是想要讓朝廷的官員看清楚天下的運轉其實不需要官員?

荀勖一時之間參悟不透,但是有一點確定無疑,殺光了洛陽城內的官員對胡問靜毫無影響。

前院爆發出了一陣歡笑,也不知道是有人說了笑話,還是做了什麽。荀勖轉頭看了一眼前院的方向,微感寂寥。荀家的人真是不堪用啊,所有事情都必須他一個人思索。他聽著前院的笑聲,這胡問靜只怕如他一樣的寂寥。身為一個山賊頭子就是要守得住寂寞。

荀勖嘴角露出了微笑,他怎麽會用“山賊頭子”形容胡問靜?但他覺得這個詞語確實形象極了,胡問靜的朝廷就是一個山賊窩,沒有規矩,沒有法律,只有第一把交椅第二把交椅,一切事情官大說了算。

荀勖微笑著,心裏只覺好笑。

“南風”這個稱呼又是合理,又是不合理,很是奇妙。論年紀,胡問靜無論如何不該這麽稱呼賈南風的,胡問靜才十七歲,賈南風都有二十七八了吧?這以長輩前輩的口吻直呼姓名自然是不妥當的,但以皇帝的身份稱呼臣民卻合理極了,甚至還帶著客氣和尊重,隨便一個草民會被皇帝直呼姓名?能夠被皇帝直呼姓名就帶著親密。

荀勖只覺胡問靜的態度極其的有趣,她用“南風”二字表明了自己的地位,以及賈南風依然是她的親密夥伴,但胡問靜有必要這麽做嗎?

賈充過世,賈南風賈午只會宅鬥,掀不起風浪,胡問靜又不在意賈家或者荀家的勢力反抗,何必要表示與賈南風多麽親密呢?賈南風前些時日還在想著掃胡問靜的面子,還想用“問靜”二字打胡問靜的臉,胡問靜為什麽不幹幹脆脆地把賈南風以前朝太後的身份打發去沛國再也不見呢?

荀勖心中微微有些歡喜,好像他抓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但是還需要證據,畢竟答案太過匪夷所思。

管家恭恭敬敬地走近,道:“老爺,可以用膳了。”

荀勖點頭,他擡頭看天,此刻已經是午時了,荀家在京城大大小小幾十口人都在等他呢。他微微有些好笑,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有點荀家的人聽話的感覺,平時就不見這些人肯老實聽話。

荀勖進了大堂,幾十個荀家的族人見荀勖的臉色不怎麽樣,有人大氣都不敢喘,有人卻鄙夷地扯動嘴角,更有人低聲道:“荀勖以為自己已經一飛沖天了嗎?”聽見的荀家的人笑著,荀勖當然想要一飛沖天,可是事實就有些搞笑了,拋開胡問靜當皇帝是多麽的可笑和不穩當,胡問靜從來沒有任命過荀勖官職,荀勖能夠調動朝廷資源,運轉朝廷各項事宜只是因為其餘官吏同樣沒有老胡家朝廷的合法任命,只能根據大縉朝的官職做事。若是按照夫妻關系做比喻,荀勖此刻就是沒名沒分跟著胡問靜的外室而已,從來就沒有被承認過,荀勖又算什麽一飛沖天呢?

荀勖面無表情地看著一群族人,幾乎可以看穿每一個人心中的想法,他只覺無比的熟悉和自在,這才是荀家狗屎的人才們啊。

“用膳吧。”荀勖無精打采地道,一個人扛一個家族聽著就累,何況是一個不怎麽團結的家族。他時常有些懷疑,百年前荀家的先人們是怎麽完成家族的內部團結和統一的,難道是因為當時荀家只是普通門閥,而現在是頂級門閥,所以人心就變了?荀勖唯有苦笑,可以同貧賤,不能共富貴啊。

大堂內歡聲笑語,這除夕的晚餐才是重點,午餐不過是日常用膳而已,也沒什麽人把這一段飯看得多麽的嚴肅和認真,有人閑聊,有人講著笑話。

一個荀勖的手下匆匆進了荀家,見荀勖正在用膳,快走幾步到了荀勖的耳邊低聲道:“賈家得到謠言,胡問靜其實是曹操的後人。”

荀勖一怔,嘴角漸漸有了微笑,笑容越來越燦爛,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好!好!好!來人,拿酒來,飲勝!”真是想不到啊,他竟然猜對了,胡問靜竟然是個白癡!

……

賈家。

賈南風氣呼呼地看著司馬女彥,司馬女彥睜大了眼睛看著賈南風,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娘親要瞪著她,她小心地問道:“是我今天沒有寫大字嗎?”

賈南風繼續氣呼呼地看著司馬女彥,憑什麽賈家以後要靠小女彥了?小女彥才五歲!她作為大縉女子第一人為什麽要淪落到靠五歲的女兒?

賈午急忙笑著道:“女彥乖,你娘親才沒有生氣呢,你娘親與小姨吵架呢。”

司馬女彥立刻信了,娘親經常與小姨吵架的。她歡快地點頭,將案幾上的糕餅塞進了袖子裏。賈南風更加生氣了,為什麽她的女兒與小問竹一模一樣?司馬女彥完全不知道賈南風更生氣了,歡笑著:“我去找問竹姐姐玩。”

賈午點頭道:“好啊,不過晚上要回來,今天是除夕,你一定要回家的。”小女彥扁著嘴,竟然不能和問竹姐姐住在一起?她無奈地點頭:“好。”跑了出去。

一群宮女和護衛急忙跟上,簇擁著小女彥向皇宮而去。

賈午看看其餘孩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急忙扯著賈南風的衣袖:“姐姐,我們已經商量過了,是不是?”賈南風依然氣呼呼地,她與賈午商量的結果就是賈充失勢,胡問靜就不把她們放在了眼中,以前恭恭敬敬地喊著“太子妃”“太後”,如今翻臉就成了“南風”。賈家唯一的倚靠竟然是與小問竹關系好到沒話說的小女彥了。以胡問靜對小問竹的疼愛,只要賈家不作死,胡問靜絕對不會傷害小問竹的好朋友小女彥的。

對於這個結果賈南風一萬分的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

賈南風甩袖進了書房,賈午急忙跟上,合上了門,又苦口婆心地勸著:“胡問靜確實比我們有才華……”賈南風惡狠狠地瞪賈午,賈午無奈極了,“……她當皇帝對我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想想司馬越司馬柬或者衛瓘當了皇帝,賈家此刻已經全家人頭落地了。

賈南風在理智上很清楚,但是在感情上卻無法接受,咬牙

切齒道:“南風?胡問靜比我小得多了,有什麽資格叫我南風?”賈午只能繼續地勸著,心裏其實也很是埋怨胡問靜,叫一聲太後或者南風姐姐、賈家姐姐會死嗎?真是人走茶涼,賈充剛死,胡問靜的言語就沒了規矩。

賈混忽然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有胡問靜的密報!”

賈南風和賈午莫名其妙,胡問靜就在城裏,需要密報幹什麽?賈混看著賈南風和賈午,真是被兩個侄女氣死了,他聽見“胡問靜的密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胡問靜要對賈家下手了,但這兩個侄女竟然一點點沒有往這個方面想。

賈混壓低聲音道:“有密報,胡問靜的身世可疑!”

賈南風和賈午怔怔地看著賈混,忽然一怔興奮,某個很出名的女子身世可疑,這個情節她們熟啊!

賈南風和賈午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掩飾不住地得意和欣喜,賈午低聲道:“難道胡問靜其實是外室子?”若是胡問靜的身份如此不堪,以後看胡問靜怎麽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賈南風呵斥道:“閉嘴,若是胡問靜是外室子,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全部都會死!”賈午用力點頭,心中瞬間想到了胡問靜殺了全家老小,把族人都送去了挖礦,以前不明白胡問靜為什麽對家人這麽心狠手辣,此刻徹底明白了,這是胡問靜要掩蓋她是外室子的真相啊。

賈混用力搖頭:“不是,不是!”事情重要無比,怎麽可能是胡問靜是外室子之類的雞皮蒜毛的小事情?

賈混道:“胡問靜是譙縣……”

賈南風陡然驚呼出聲:“難道!”她死死地盯著賈混,忽然開始搖晃了。“……譙縣……沛國……爹爹對胡問靜屢屢不可理喻的維護……真相只有一個……”

賈南風死死地抓住賈午的手臂,眼中閃過悲痛至極的目光:“胡問靜其實是我們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賈午瞬間懂了,胡問靜是譙縣人,賈充的封地是緊貼譙縣的沛國,賈充對胡問靜無比的維護,寧可名聲受損也要扶持她當皇帝,這一切的原因就是胡問靜是賈充的親女兒啊。賈午顫抖著道:“怪不得……怪不得……”一切不解瞬間得到了解釋,賈充莫名其妙地安排胡問靜當官,莫名其妙地關註胡問靜,胡問靜莫名其妙的能打和懂得很多東西,一點不像是貧賤百姓……

賈南風閉著眼睛,心中說不清是憤怒還是無奈,她的母親郭槐妒忌心極重,容不下賈充身邊有其他女人,但男人都是花心的,賈充在外面有個外室又有什麽奇怪的?賈充每年借口回封地處理事務,然後與外室密會,生下了兩個女兒,不敢用賈姓,只能用母姓,但賈充心中記掛,終於安排了一連串的巧合,將兩個女兒不動聲色的接回了京城,並且給了無邊的富貴。

賈南風此刻心中唯一不確定就是死去的胡問靜的“父母”是賈充的心腹手下,還是根本與胡問靜無關,純粹借了名字掩飾來歷。

賈南風定了定神,道:“千萬不要被母親知道。”郭槐脾氣暴躁,若是被她知道胡問靜是賈充的外室女一定會打上門去,可是胡問靜會像賈充一樣忍受郭槐的霸道嗎?胡問靜多半會欣喜地看著郭槐道:“胡某曾答應只要父親只要你不惹我,我絕不找你麻煩,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送上門了,哈哈哈哈!”然後將郭槐千刀萬剮。

賈午也想到了,臉色慘白,重重點頭,這件事情只有他們三個知道,絕不再讓其他人知道。

賈南風與賈午相擁在一起,熱淚盈眶,馬蛋啊,胡問靜竟然是她們的妹妹,這日子沒法過了!

賈混怔怔地看著賈南風和賈午,這兩個侄女的腦袋裏裝得是什麽東西?他看著無聲哭泣的賈南風和賈午,咳嗽一聲,省略了所有的修飾詞語,將核心消息一口氣說了出來:“胡問靜極有可能是曹操的後人!”

賈南風淚水四溢:“原來爹爹與曹家的後人有勾結。”想到賈充和曹氏女勾勾搭搭,更加的不快了,曹家的地位比太原郭家高多了。

賈混已經驚呆了,唯有深呼吸,厲聲道:“閉嘴!胡問靜是曹家後人,與賈充沒有一絲關系!”

賈南風和賈午轉頭看著賈混,這麽大聲幹什麽,她們聽得見。

賈南風抹掉淚水,皺眉問道:“胡問靜是曹操後人?很有道理啊。”只要把胡問靜是賈充的外室子替換成曹操的後人,飯方才思考的各項事情依然可以行得通。

賈午用力點頭,就因為胡問靜其實是冒名頂替的“曹問靜”,所以必須殺了胡問靜的全家,所以對胡問靜的家族毫無感情,所以才會文能寫小黃文,武能縱橫沙場。

賈南風長長地嘆息:“想來胡問靜從小被無數高手教導各種知識。”曹老板身邊的智囊不少,郭嘉徐庶戲志才都是王佐之才,司馬家篡位後這些智囊的後人不知蹤影,原來都隱匿行蹤培養少主了,怪不得胡問靜心思這麽重,對朝廷政治經濟又很是精通,有一大群頂級謀士的後人從小教導,心思能夠不重嗎?

賈午用力點頭:“我就說胡問靜好像不睡覺一樣,原來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胡問靜真是可憐啊,從小被張遼張郃等名將的後人督促著通宵練功,所以才會習慣成自然,刮風下雨下雪下冰雹都要練功。

賈午悠悠道:“難怪胡問靜對小問竹偷懶這麽縱容。”胡問靜從小受到了最慘無人道的訓練,失去了童年的一切樂趣,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淪落成為做題家。

賈南風緩緩地點頭,胡問靜身上的一切怪異之處在“曹家後人”的真相之下豁然開朗。她冷笑一聲:“我就說為什麽胡問靜怎麽可以從草莽中挖掘出這麽多手下,原來都是曹魏的後人啊。”胡問靜手下多說穿了一文不值,只是曹魏的後人出山幫忙而已。

賈南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明媚的陽光照射在院子裏,她的心中比那陽光更加明亮。為什麽胡問靜要全力滅了豪門大閥的理由也很清楚了,司馬懿和豪門大閥聯手篡奪了曹魏天下,曹氏後人與所有豪門大閥都是仇人,胡問靜當然要殺光了天下豪門大閥為祖先報仇了。

賈南風看穿了胡問靜的底牌,忍不住冷笑道:“不過是唯恐重蹈覆轍而已。”曹操沒能徹底壓制豪門大閥,從曹丕開始豪門大閥更加囂張,到了曹丕的後人手中更是再也無法遏制,終於有了司馬懿篡位。胡問靜痛定思痛,幹脆釜底抽薪,殺光了豪門大閥,遏制一切隱患。

賈午用力點頭,就說一切不合理的背後一定有個合理的解釋,胡問靜姓曹之後所有行為統統變得合理極了。她道:“不知道父親知不知道胡問靜的真實背景。”

賈南風想了想,道:“一開始或許不知道,但是後來肯定知道了。太康三年冬,司馬炎遜位之後父親去了一次封地沛國,我一直想不通父親去幹什麽了,此刻想來不是去查證胡問靜的來歷就是去與曹氏後人集團談判了。”賈午眼中放光,真相果然簡單極了,她們的祖父賈逵也是曹老板的忠心耿耿的手下,賈充在司馬炎勢窮之際與曹家後人聯手真是一點點都不稀奇。

賈混在一邊不斷地擦汗,越聽越覺得如此。他壓低聲音道:“可是,大哥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如此大事牽涉到無數後續,賈充為什麽不說?

賈南風悲涼地看了一眼賈混,這還用解釋嗎?

賈混滿臉通紅,在賈充的眼中他們三個都是白癡,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賈南風一直沒有問賈混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賈混匆匆而至,這個密報肯定是來自可靠的地方。她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個消息多半是曹家後人內訌暴露出來的,皇位只有一個,就算曹家後人到了胡問靜這一代只有兩個孤女了,但郭嘉徐庶戲志才張郃張遼的後人未必肯把皇位給胡問靜的,自己坐皇帝豈不是更好。

“曹氏後人啊。”賈南風低聲道,心中原本對胡問靜的不屑和痛恨在“曹氏後人”四個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論血統,曹家是帝皇,胡問靜有帝皇血脈;論身份,不僅僅賈家是曹家的舊臣,司馬家也不過是曹家的“亂臣賊子而已,胡問靜天生就壓在司馬家和賈家的頭上;論家族勢力,胡問靜的家族是沒了,不然輪不到她一個女孩子家出頭,但是這家臣勢力只怕極其強大,只看姚青鋒祂迷璽蘇等人護在小問竹身邊的那忠心耿耿的模樣就絕不是賈家身邊一群馬屁精可以相比的;論才華,胡問靜從小接受帝王之術,胸中自有詩書無數,就算寫個小黃文也能笑傲天下。

賈南風對胡問靜當皇帝心服口服,胡問靜的身份比她高貴,她有什麽不服的?

她平心靜氣地道:“以後我們就好好的為陛下效力,賈家的富貴長著呢。”賈混和賈午聽著“陛下”二字,同樣重重地點頭,想到胡問靜那一句“南風”,只覺胡問靜不喊南風還能喊什麽?胡問靜對賈家很是親密,賈家千萬不要想錯做錯了。

賈混低聲道:“這個秘密絕對不可以傳出去。”賈南風和賈午微笑點頭,這還用你說?這個秘密賈充都不敢公開,她們怎麽敢洩露呢?一旦洩露,天下背叛曹家的門閥定然會拼死殺向洛陽,無論如何不能讓曹老板的後人再次登基後清算舊賬。

賈午忽然笑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是荀勖了。”賈混和賈南風點頭,賈充的黨羽無數,為什麽只有荀勖進入了胡問靜的核心,那是因為荀家也是曹老板的舊臣啊。

……

眼看天色已經黑了,家家戶戶都等著吃年夜飯,荀勖撇下一群族人,急匆匆地召集馮紞等一群黨羽。

“都知道了?”他簡單地問道。

馮紞等人一齊點頭,胡問靜是曹家後人的消息得知的人不多,除了他們幾個之外應該只有賈家

的人了。

荀勖問道:“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馮紞等人斜眼看荀勖,都是奸臣,這點套路會看不出來?眾人緩緩地點頭,好些人臉上帶著喜色。

馮紞看看左右沒有外人,低聲道:“想不到陛下竟然……”閉口不言。

其餘人嗔怪得看馮紞,這件事該怎麽處理已經非常明確了,萬萬不可說出口。

馮紞不以為意,深深地嘆氣:“陛下其實可以借此機會……”嚴格的說,在中原無數頂級豪門大閥的眼中曹家的後人的血統依然不算高貴,曹家的出身有些低,時間有些短,與那些有幾百年歷史的豪門大閥比起來就是草民,但這曹家後人的名望足以讓胡問靜的血統和聲望刷新到她這輩子都不曾達到的境界。

無數原本歧視胡問靜只是個平民女子的人會一改口風,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道,“原來是帝皇血脈。”曹家可是當過皇帝的,皇帝的鮮血都是金色的,身上有龍氣的,是普通人可以覬覦和相比的嗎?

無數口口聲聲牝雞司晨的人會佩服得豎起大拇指,“這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司馬家篡位,曹家的孤女終於奪回江山,這是切切實實的“替祖報仇”啊,完全符合華夏一貫以來尊重祖先的美好傳統,胡問靜的稱帝就是一個勵志故事,其中定然會有無數類似趙氏孤兒的感人劇情。

無數喊著胡霸天胡汙妖王胡乞丐婆的人將會崇拜地看著胡問靜,臥薪嘗膽的行為放在胡問靜面前根本不夠看,人家是主動跳進了糞坑,然後借著一身惡臭掩護身份完全絕地反殺。這智慧這毅力這勇氣哪一點是區區臥薪嘗膽可以相比的?

胡問靜一旦有了曹家後人的光環籠罩,那真是瞬間顛覆所有局面,天下傳檄可定是有些誇張了,但是口碑定然是猛然發生了三級跳,走在路邊都有人主動獻花了。

荀勖淡淡地道:“陛下有志氣,我們何必多做什麽,按照陛下的意思做吧。”他已經很了解胡問靜了,胡問靜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她是一個白癡。

在胡問靜的眼中,這賈家處於盟友和朋友之間。

沒有與賈充結盟,胡問靜和賈充兩人都未必有現在的美好結果,但盟友是利益的結合,隨時可以背叛,所以奸猾的賈充必須提防。

胡問靜與小問竹兩人可謂是孤家寡人了,一直又四處奔波廝殺,接觸最多的人竟然就是賈家了,是利益交換也好,是互相利用也好,賈家竟然是胡問靜最熟悉的人之一,也沒有發生什麽利益沖突。起初是賈充,然後是賈南風,最後是賈午與一群孩子,胡問靜與賈家的人真是深入接觸啊,賈家的人各有缺點,胡問靜同樣有缺點,並且知道人無完人,能夠包容別人與自己的不同意見。胡問靜在這個世上能夠用“親友”形容的人不多,其中竟然包含了賈家。

這“親友”二字讓胡問靜心軟了。所以胡鬧的宅鬥狂賈南風卻必須安撫,胡問靜不可能因為一個宅鬥腦殘的胡思亂想就砍了極少數的“親友”。

想要讓宅鬥腦賈南風老實安分可不容易,賈充荀勖試了許多辦法都沒有成功,不得不采取人盯人的辦法砍斷了賈南風胡鬧的可能,但心長在賈南風的身上,賈南風的心一日有怨氣,誰知道哪一日會鬧出什麽不堪的事情呢?胡問靜決定用宅鬥的辦法對付宅鬥腦,直接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曹氏後人”的身份,有此顯貴且具有淵源的身份,賈南風果然就心服口服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賈南風做出什麽令人頭疼或者惡心的事情了。

荀勖和馮紞等人從消息只有他們幾個以及賈家的人知道的詭異情況之下迅速看出了端倪,這是胡問靜親自發布的假消息,目的不是為了大張旗鼓給自己刷名譽,只是為了讓賈南風能夠以為身份、血統、智力、武力、家臣、資產都比不過胡問靜,心平氣和地做一個富貴閑人。

違背了政治家不需要情義的鐵律的胡問靜的卑鄙無恥的手段讓荀勖馮紞等人一萬分地看好胡問靜。

一個帝王為了安撫臣子竟然做到這個程度,實在是有情有義了,跟著這樣的皇帝還是很放心的,賈南風等人可以日久生情,他們也能日久生情的

馮紞很是惋惜,曹氏後人的謠言很有威力的,卻又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麽,天下的大局已定,只是贏得漂亮點和難看點而已。”其餘人也笑,如今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出胡問靜統一天下勢不可擋,其餘都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荀勖微笑著,胡問靜沒什麽節操,為了穩定內部,編個假生世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但胡問靜意外的又有節操,不願意靠瞎編的高貴血統奪取世界,編造曹氏後人的身份只是為了賈南風等人而已。

荀勖輕輕地道:“陛下不需要什麽血統,什麽門閥,她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得到一切。”

馮紞等人臉色微變,聽出了其中的含義,重重地點頭。

荀勖回了荀家,天色已經有些黑了,聽著家家戶戶的歡笑聲,他也笑了,賈充真是運氣不錯啊,他的運氣也不錯。

遠處有爆竹聲,以及孩子們的歡呼。

荀勖淡淡地笑:“新的開始。”

……

胡問靜在宮中陪著小問竹挑新衣服。

“這件很漂亮,我家問竹穿了肯定很好看。”胡問靜扯過小問竹開始試衣服,小問竹扁著嘴,被姐姐扯著試衣服一點都不好玩。

“姐姐,我們玩翻花繩吧。”小問竹眼睛發亮,她可會翻花繩了。

胡問靜斜眼看小問竹:“年三十的吃,年初一的穿,今天不想好明天的衣服,你明天穿什麽。”

小問竹用力搖頭:“哪件衣服都好看。”小問竹發髻上的珠釵隨著她的搖頭晃動著,她一點都不在意穿什麽,漂亮衣服一點點都不重要,姐姐不是一直穿同樣的衣服?她只要有的玩有的吃就好。

胡問靜輕輕地在小問竹頭上拍了一掌,道:“那麽,姐姐和你翻花繩,你輸了就聽姐姐的繼續試衣服?”

小問竹用力點頭。

“……我贏了!姐姐,我們繼續玩!”

“……姐姐我又贏了!姐姐是笨蛋!”

“……胡說,問竹才是笨蛋!再來,我一定要贏!”

“……姐姐是笨蛋,姐姐是笨蛋!”

一個侍衛慢慢地走了進來,低聲道:“陛下,荊州王梓晴押運大量物資到了。”

胡問靜大喜:“王梓晴來了?讓她進來。”

王梓晴進了皇宮,隨口招呼道:“問靜……”又急忙道:“陛下。”

胡問靜無所謂地揮手,道:“過來,讓我看看。”左右瞅王梓晴,只覺身材雖然沒變,但好像壯實了些,不像以前一看就是弱質女流,而且很有精神。她笑道:“你看上去還不錯。”

王梓晴苦笑:“何止不錯,簡直是好極了。”她看著睜大眼睛看著她的小問竹,扯過來捏臉:“小沒良心的,又把我忘記了?”

小問竹皺眉苦思,就是記不起這個姐姐是誰。

王梓晴一點不在意,小孩子的記性根本靠不住。她對胡問靜道:“我如今是長了見識了。”

……

王梓晴在荊州待了許久了。她趕到荊州的時候胡問靜正好去了洛陽,她沒能見到,又不願打著故人的身份占便宜,便與父母在江陵買了一處宅院住了下來。

失戀後的王梓晴也不想做什麽生意,主動去農場種地,人言累極之後什麽事情都不會想,她很想試試看是不是真的,但假如是假的她也無所謂,肉體上的痛苦對她而言反而是種解脫,她沒有珍惜愛情,結果被愛情拋棄了,受點苦能夠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但王梓晴在農莊沒有待多久就被沈芊檸調到了府衙。王梓晴有心婉拒:“我還是更喜歡種地。”

沈芊檸態度認真極了:“相信我,這府衙的工作比種地更加適合你。”農莊管事只看了一眼王梓晴的氣質外貌衣著就懷疑她是門閥貴女,隨便一試探就發現王梓晴會寫字會算數,立馬上報府衙。識字,懂得算數的人在整個荊州實在是太緊缺了,沈芊檸毫不猶豫地下令徹查王梓晴,分分鐘就挖出了她是胡問靜的故人,與父母遠道來江陵投靠胡問靜等等事情,甚至連王梓晴失戀都查得一清二楚,沈芊檸毫不猶豫地就把王梓晴全家調到了府衙,府衙有山一般高的公文要處理,白癡才會放過三個識字又可信的人。

王梓晴從此就在江陵開始了繁忙的工作,與單純的體力辛勞相比,府衙細碎的工作又是勞力又是勞心。王梓晴每天累得半死,還頭昏眼花,每天睡夢中還在想著怎麽處理水利、種子、存儲、道路等等事宜,什麽失戀,什麽愛情,在多如牛毛的工作面前壓根就想不起來。

王梓晴一度以為這就是沈芊檸言語中的“更適合你”的含義,直到一個月後遇到了一件事才知道沈芊檸的真正意思。

一個女子進了衙門,要求與丈夫和離。

王梓晴掃了那女子一眼,隨口問道:“成親多久了?”她處理過很多和離的案子了,各種情況都有,什麽夫妻不和的,什麽生不出兒子的,什麽賭博傾家蕩產的,什麽一方有小三的,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王梓晴看著那女子的堅決,以及那丈夫的理直氣壯和憤怒,立刻猜疑是不是生不出兒子被公婆和丈夫刁難。她心中有些悲涼,若是她與丁觀成親了,是不是也會如此?

那女子道:“上個月成親的。”

王梓晴一怔,難道人口下滑之下,夫家催三胎催得如此急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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